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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妥當,兩人去往偏廳用膳。
剛坐定,就听到外頭有人來報,「小姐,姑爺,三位姨女乃女乃前來請安。」
華如初臉色還是如常,滿心的好心情卻瞬間退散,接過春玉遞來的粥用勺子攪了攪。
「請三位姨女乃女乃先去堂屋喝茶吧,我們用了膳就過去,夫君看這樣可好。」
這一刻,祁佑哪還不知道從昨天到今天所有的努力都白費了,如初這樣的人一旦關了心門,再要撬開何其難。
他這次好不容易才讓她軟了心防,卻沒想到那三人會這麼早過來。
輕輕松松的壞了他所有的打算。
祁佑還來不及答話,外頭綠柳已經開口,「侍候大公子和少夫人用膳是妾的本份,少夫人體恤我等,妾卻不該仗著少夫人心善就壞了規矩。」
「那便進來侍候吧。」華如初笑得如沐春風,在祁佑看來,這自然不會是真的毫無芥蒂的歡迎她們,想制止已經來不及。
可是在進來的三人看來,少夫人眉眼含春的笑卻像是在向她們宣告她的得寵,原本就被嫉妒佔據的心這會更是泛酸泛苦,百般滋味。
憑什麼她們在那苦等,卻不見良人身影,少夫人卻能獨佔大公子的寵愛?
比身份她們不敢比,可論先來後到,她們卻是可以佔了先的。
三人齊齊嬌嬌柔柔的屈膝行禮,「妾給大公子,少夫人請安。」
「免禮,既然來了,那便侍候大公子用膳吧。」舀起粥喝了一口,唔,涼得剛好入口了。
聞听此言,三人俱是一喜,綠柳最先反應過來,佔據了最佳位置,拿起筷子望向桌上的各式早點。
在她看來,這里沒一樣是大公子喜歡的。
難道這都成親兩月了,少夫人還是不知道大公子的喜好嗎?
如此一想,心里便有了些超然的感覺,論對大公子的了解,她敢說整個祁府都沒人能跟她比。
夾了個白面饅頭放進碗里,綠柳柔聲細語的道︰「大公子可有其他想吃的?妾去做可好?」
「這些我都挺喜歡,身體不是還沒好?雲書,給她一個杌子坐著。」
雲書忍笑應了,向小丫頭使了個眼色。
小丫頭去搬了個矮杌子放到綠柳身邊。
這時候祁佑又道︰「放遠一些。」
「是。」小丫頭應得大聲,放得也真夠遠,再遠就出了這屋子的門了。
段氏和吳氏原本還恨綠柳的動作快,搶了先著,這會卻是慶幸了。
把碗里那個饅頭夾到一邊,祁佑重又拿了一個遞到如初面前,「像平時那樣,我喜歡。」
華如初眉一揚就想刺上幾句,想了想此前的情況又忍了下去,不管那些人如何礙眼,這個男人從成親至今,始終都算是對得起她的。
就是今天,都給足了她面子。
她又何必斤斤計較,現在的情況已經比她預料的要好多了不是?
再說,她也不想讓人看了熱鬧去。
她好了,別人才能不好。
接過饅著撕開,夾了些炒著肉的咸菜放在其中,又加了一點醬後遞回給他。
祁佑也不急著接過去,就著她的手咬了一口。
華如初也不理她,直接放進他碗里,擦了擦手,這才又開始吃自己的。
知道她貪涼,祁佑給她夾了點涼菜,看得綠柳等人眼楮都瞪出來了,大公子對她們什麼時候這麼體貼過?
喝了兩碗粥,華如初放下碗。
吳氏眼疾手快的去擰了濕帕子過來,雙手遞給她。
華如初也不介意她的殷勤,接過來擦了擦嘴,正要遞回去,被祁佑接了過去,抹了兩下嘴邊丟到一邊,道︰「既是少夫人體恤你們,免了你們在跟前立規矩,你們照做就是,都回吧。」
三人皆是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看著祁佑的眼神纏綿得華如初都看不下去了,心下生出一種‘你們要,就給你們好了’的沖動。
那種厭煩太過流于表面,其他人沒發現,祁佑卻是發現了。
從三人出現開始,他的視線就纏了一分在她身上,就擔心她因為這三個人把他所有的努力都給抹去了。
現在看起來雖然沒有出現最壞的情況,卻也好不了多少。
看她此時的樣子,生怕她說出不可收拾的話來,祁佑對三房妾室厲聲道︰「都听不懂話嗎?」。
三人再不甘願,听到這語氣也只能行禮退去。
只是那幽怨的眼神卻是纏了祁佑好一會。
祁佑松了一口氣,看向面無表情的如初,正想說點什麼,她卻突然恢復成原來的樣子笑語晏晏的道︰「該去給祖父祖母請安了。」
一口氣哽在那里,上不得下不得,默默的憋了一會後,祁佑點頭。
一路上,兩人罕見的沒有說一句話。
去到主院的時候正是人多的時候,團團行了禮,陪著說了一陣話後,祁佑才說起要出去的事,兩老以為他們是要去茶園,問都沒問就點了頭。
其他人見狀自然也不會多事的說不討喜的話。
在祁府,雖然祁佑是晚輩,但是沒人敢真正得罪他。
誰不知道祁佑才是祁府的指望?
華如初原本想帶上祁珍,左右一想,便歇了心思。
好一陣沒出門,華如初偷偷掀了小窗簾看著人來人往的街道。
街道太寬,便沒了那種喧鬧的感覺,時不時有騎著俊馬的士兵疾馳而過。
除了自覺往里靠讓路的,沒有一個人側目,顯然,這是太原常有的事,見慣了早就習已為常了。
祁佑發現了她的小動作,自是不願意她被別人看了去。
可一想到她這些天因為那些閑言碎語沒出門半步,便舍不理再管著她。
扯了下韁繩,馬更靠近了轎子一些,既擋住了外頭的視線,又縱著里面的人看外面的世界。
這是他寵她的方式。
不管她知曉還是不知。
到得別院,馬柏把小姐姑爺迎進里間,奉了茶後便道︰「繡娘昨天上午到的,有兩個暈船得厲害,我請了大夫給她們看過,大夫說休養幾天就沒事,一共有二十四人,大都是攜家帶口過來的,我做主,讓她們都先行住進了這里,對了,這是二小姐的信,一封拆了的是指名給我的,我拆了看了,一封是給您的,我沒敢動。」
接了信,華如初責備的看他一眼,「我說過了,我們不是主僕,你不用這麼小心翼翼,外邊的事你做主就是,要是這里住不下了,你再去尋一個合適的地方買下來,人家千里迢迢的來幫我,我也不能讓他們過得不安穩,到時候做活的事,夫君,你有沒有什麼好主意?」
她這一問,不止是馬柏吃驚,就是祁佑都沒想到。
他一直以為,如初是不願他沾手她的事的,就比如今天,她都只說要出來一趟,卻沒有說是繡娘到了。
「夫君?」
「你若信得過我,我自會給你安排好。」
「當然信得過,不然又怎會找你幫忙。」華如初笑得像個小狐狸,她可不是一門心思鬧獨立的女強人,能借力的地方她非常願意借力的,千萬不要太高看她。
「葛雲君那里怎樣?還是沒有成功?」
說起這事,馬柏苦笑,「那個固執的老頭子我拿他著實是沒什麼辦法,每次去問他都說只差一點點了,可就這一點點他硬是這麼長時間也沒整明白,我這些天又找著了一個匠人,一開始兩人天天針鋒相對,最近倒是湊一起去了,經常爭辯得臉紅脖子粗的,轉過身又沒事人似的說話去了。」
「你派人把他們侍候好就行了,隨他們吵去,說不定吵著吵著還吵出點什麼來了。」
華如初倒覺得這樣才像個真正的手藝人,堅持己見,固執,不爭出個一二三來不罷休。
只是這麼純粹的人並不多見。
馬柏找來的兩個都是這種性子,她倒是又多抱了一分希望。
若是紫砂壺真做出來了,再泡上那茶,想想就美。
等等……
陶嘉已經懷疑她了,要是紫砂壺也是出自她的手筆,就是她不承認陶嘉都會認定她是老鄉了!
這樣不行,這不是自投羅網嗎?
論勢,陶嘉現在比她強太多。
要是她沒成親嫁人倒還算了,她自有月兌身的辦法。
可現在,她哪能那麼隨心所欲。
要想享受到紫砂壺,又能讓自己不露了馬腳,她好像只有一條路好走!
一想到這條財路又要斷了,華如初就郁瘁。
她怎麼覺著現在盡是在為他人做嫁衣?
自己賠了時間,花了精力,費了腦子,結果能得好處的還是祁佑,或者說是祁家!
她能不郁瘁嗎?
繡莊的事應該不用有什麼紕漏吧!
揚繡天下揚名,她最多就是幫著描幾張好看的圖。
只要她不畫那些時代感太強的,陶嘉應該抓不到什麼把柄才對。
怎麼就偏偏在冀州踫頭了呢?要是還在揚州,或者換成任何一個地方,她哪用這麼傷腦筋。
「夫人?」
看她好半天不再說話,祁佑輕聲喚了她一聲。
華如初眼神茫然的看著他。
祁佑溫軟了語調,「在想什麼?」
「啊,我想起來個事,你把葛雲君引薦到太子門下吧,陶側妃現在必定是在盯著我的,他們不適合在跟著我,就是紫砂壺,也不適合從我手里做出來,你轉告太子,若是能把紫砂壺做出來,不僅多一個生財的路子,就是自己拿來泡茶也是極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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