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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原以為是李家馬莊的,那混混一說話,便知道不是了,這人跟我不熟。」李家馬莊的人,絕對知道他的馬,沒有賣到西府來。
趙先生沒接話,靜靜听趙東臣往下說。
「只有一個人,趙慶林,若是他作惡,一切都解釋得通了。」
「我一會兒要去打听那幾個誣賴你的混混的情況,打算從他們的家人身上下手追查。」
「我也是這個意思。」
「等我回去,咱們商量一下,分頭行動。」馬車先拐到滿香園分店,趙先生下去了,這才又向南安那邊走。
葉兒見丈夫回來,心里才不那麼難過,服侍他洗漱,吃了晚飯,趙東臣去了書房,葉兒領著臘月玩了一會兒,這才哄了孩子睡下,自己也急急忙忙去了書房。
沒多一會兒,趙先生便回來了,拿到了那幾個混混的住址,打算明天去他們家附近訪查,如果可能,說動他們家人,勸他們說出實話。
葉兒也需要去的,有兩家都是妻子帶著孩子,趙先生一個男人,不方便過去。
第二天卯時末,他們便出發,按前一天計劃好的,分頭進行。
葉兒的馬車,還沒走到北上召呢,就看到家人王山氣喘吁吁地追上來︰「大*女乃,大爺讓你去縣衙,窩頭村不用去了。」
葉兒一頭霧水,只得按吩咐行事,錢向德一大早就升了堂,還讓衙役把那些混混的家人拘了過來。
竟然,昨天誣陷趙東臣的那個人,叫霍二狗的死了。這些人不知吃了什麼,昨晚在獄中,一個個上吐下瀉,不到天亮,首犯竟然死了,獄吏不敢拖延,趕緊報給錢向德。
他們現在,已經有大夫看過,也喝了湯藥。大夫說是吃了不潔淨的東西。
葉兒第一反應,是有人投毒,為何是半夜才毒發呢?
可這些人中,癥狀較輕的,卻交代說,窩頭村一戶人家小豬死了,他們家人舍不得扔,打算殺了自己吃的,霍二狗帶著三個兄弟硬性從人家那里搶了過去,自己煮著吃了。
交代的人說,他在這個圈子里混得背運,只啃了兩根骨頭,霍二狗吃得最多。
好像不是殺人滅口,但只有霍二狗知道誰讓他們去打架,然後嫁禍到趙東臣身上,其余的人,都是跟著混的。
線索在這里斷了,趙東臣的嫌疑,沒法洗月兌。
那些家屬,陸續被帶了來,霍二狗的妻子,面黃肌瘦,脖子、手上都是疤痕,上了大堂,听聞霍二狗死了,竟然瘋了似的仰頭哈哈笑了兩聲︰「報應啊報應,這都是他作惡的報應。」
原來霍二狗嗜酒如命,家里要是拿不出錢來,便拿老婆出氣,喝醉了酒,也會打老婆,他的妻子曾想著和離,霍二狗竟然惦著菜刀,去威脅老丈人。
現在,霍二狗的老婆韋氏,終于解放了。
錢向德詢問,她可知道霍二狗為誰打架、害人的。
韋氏剛開始直搖頭︰「他在外面做了些什麼,我不是很清楚,只猜想不是什麼好事。」
錢向德很沮喪,一再讓韋氏好好想想。
「老爺,就在出事的前幾天,我看到一個人坐著木棚的馬車,和他在村口說話,那天風很大,轎簾被卷起,那人很白,眯縫著眼楮。」
「再想想,霍二狗在家里說過什麼?」
「哦,我想起來了,那天找他的人,姓許,我隱約听見他叫許爺,還有,還有,霍二狗那次說夢話,什麼趙什麼的把他害了。」
「大老爺,霍二狗平時在村里,還有兩人和他交好,不如,你再問問他們。」霍二狗的女人恨他,連帶和他關系好的都恨,這時候真的是知無不言。
錢向德扔下火簽,命衙役去帶人。
人帶來了,卻說霍二狗接了一單生意,唯恐他倆分錢,是背著他們行事的。
錢向德問不出什麼,只得把這些人收監。趙東臣姓趙,嫌疑並沒有去除,他很郁悶。
錢向德定下後日再審,便退堂了。
回到家里,三人面面相覷,連混混家屬都收監了,他們也沒戲唱了,只派了僕人王山,在北上召縣衙門口,隨時打探消息。
吃過晚飯沒多久,王山便跌跌撞撞跑了回來。晚上,有個婆子給韋氏送飯,說是她娘,走到半路崴了腳,這婆子好心,幫她娘送飯來了。
也不知道是為什麼,韋氏和以前的老犯人關在一個屋子,那些人一看香噴噴的飯菜,竟然哄搶起來,韋氏身體瘦弱,根本不是對手,等那老婆子叫來獄卒,飯菜已經什麼都沒有剩下,韋氏氣得又哭又罵,就在這當兒,有人開始捂著肚子喊疼。
因為已經莫名死了一個犯人,獄卒不敢大意,趕緊往上報告,大夫請來時,已經有一個口吐白沫,眼看就沒氣兒了。
那送飯的婆子嚇得臉色蒼白,哆嗦地站不起來,交代說,的確是有個女人讓她幫忙的。
「很白淨。小眼楮,坐我家門口直哼哼,看到我,求了半天,還給我幾個銅子的跑路錢。
韋氏的娘根本不白,錢向德用了刑,那婆子哭爹喊娘的,除了那些話,再也說不出什麼,衙役連夜去打听,這婆子平日里比較老實,確實不是那種走街串巷招搖撞騙惡名昭彰的。
韋氏看到了那個車里的男人,肯定是凶手了。但他是誰呢?
錢向德發愁地夜不能寐,沒想到第二天一起來,竟然來了個更讓他發愁的事兒。
瀾南府米慶州,發了大水。錢向德被提拔為五品知州,即刻從西府的大洪州解糧三十萬擔,運到米慶洲賑災。
滿朝官員,有幾個清廉的?官倉里的糧食,幾乎都是以次充好的陳米、次米,甚至發霉的都有,從倉卒到糧官,哪個不肥得流油?錢向德去解糧,拿著朝廷三十萬擔的條子,能拿到二十萬擔的糧食都謝天謝地了,他該接還是不接?不接,延誤時機,殺頭之罪,接下來,所有的責任都得自己扛了。
災區的百姓嗷嗷待哺,他拿出的糧食質量差、數量也不足,很有可能鬧出民變,到時候朝廷追查下來,他錢向德首當其沖。
苦熬三十年,最後竟然會落得這樣的下場,錢向德欲哭無淚。
反正是一死,錢向德臨走,想把悄悄養的外室和小兒托給趙東臣。說不定會被滿門抄斬的,他還想給自己留下點骨血。
錢向德知道,同僚和下屬,都會被朝廷盯緊,只有趙東臣,不起眼一個小商人,不會有人注意。
還有很重要的一條,他打听清楚了趙東臣的為人。
錢向德借著辦案子,讓衙役把趙東臣請到衙門,他在走之前,把這件案子抹平,參與打架的全部充軍,那些無辜家屬則都放了,案卷上,寫明霍二狗為了減輕罪責,攀誣趙東臣,根本就沒有背後指使這一說。
他先送個人情給趙東臣,然後請他關照自己的兒子。
「我給她們母子了一個鋪子,應該衣食無缺,就是怕人欺負,還請大佷子有空去瞧一眼。」
「大人何出此言?我人微力薄,哪能承得起這樣的重托?」
「大佷子呀,我這也是實在沒辦法,時間緊迫,容不得我從容布置。」他把自己的困難說了一遍,「大佷子,此去,我若大難不死,定然重重報答于你。」
「報答就不說了,學生只希望大人能順利完成朝廷交付的賑災之責,安然無恙地做了米慶州的知州。」
錢向德搖頭嘆氣,覺得活著的希望太渺茫了。
趙東臣見他這樣,也不好推月兌,心情沉重地告辭,回到家中。
錢向德的外室和小兒,並不需要他來撫養,但這個秘密若是讓人知道了,趙東臣就是犯了欺君之罪,他不明白,錢向德為何要給他說這些,誰也不告訴,不是更好嗎?
回到家里,趙先生出了門,趙東臣便把這些給葉兒說了。
「或許,錢向德希望你能幫他想個主意。」
「他都沒辦法的事情,我怎麼能有辦法呢?」
「你若能讓王大人把督軍搬出來就好了。」
「這不可能,那些人都是督軍的手下,督軍怎麼能揭自己的瘡疤?」
「也是。可錢大人到底什麼意思呢?我覺得他就是在向你求救的。」
趙先生回來,也這麼認為,但督軍肯定不會明著壓著糧倉的人幫錢向德的。糧倉的人,雖然歸他管,可卻隸屬戶部,他怎麼能為了錢向德,得罪那些財神爺呢?
三個人討論了好久,還是沒有什麼好辦法,葉兒想起了後世的募捐。
「讓錢向德去求督軍,就說那三十萬擔糧食不夠用,讓督軍設宴請客,把安平城的大戶請來吃飯,那里放個募捐箱,能籌多少算多少。」
「那些人不願意呢?」
「安排一個人在那里登記,全城獎勵二十人,督軍府給掛|「積善之家」的匾額,第一名,掛「首善之家」,還有就是,捐贈二百兩銀子以上的人家,都獎勵一塊「善」字牌。若是米慶州有災民過來,就讓守軍把他們集合起來,專門去吃沒有牌子的大戶人家。」
「呵呵呵」趙先生被逗笑了︰「督軍為何要做這樣的事情呢?」(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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