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安花和石玉亮終于回來了,張安清從廠里聯系了一輛大吉普,把自己姐姐和姐夫送了回來。
天還沒亮,石玉亮已經扛著大包小包,張安花抱著孩子,來到了香山家里。
石步庭正趿拉著鞋,在天井里舒展筋骨。
一看自己爹娘回來了,趕忙迎了上去︰「娘,怎麼這麼早啊。」
石步庭接過石玉亮就快拿不住的大包。
張安花頭上蒙著圍巾,說︰「偷著回來,怕被人看到,等落了戶口再抱出去。」
石步庭和石玉亮把大包小包的東西放到屋里,張安華盤腿坐到床上。
湊到跟前,石步庭高興地看著躺在張安花懷里咕嘟著小嘴的妹妹。
「你三舅給起了個名字,就石英。」
「石英,那不跟我老婆重名了?」
「你說的也是。」
「要不,叫石英秀吧。」
張安花想了想,點了點頭,她覺得這個名字不錯。
「對了,你電話里說不清楚,劉英那姑娘不錯,當俺媳婦俺願意。」
石玉明忙忙活活,開始做飯。石步庭看到,跑到房屋里,掏出自己的大鐵鍋,抱出去,說︰「爹,你用這個做飯,這個做的飯香。」
石玉明咧著個嘴,笑,兒女雙全,也算人生一福。
「小庭,你跑到上院和你女乃女乃嬸子說一聲去。」
石步庭答應一聲,就去了。
上院是大寨村村民對于位于大寨村老油坊附近的稱呼。
天色已經大亮,石步庭先來到了自己爺爺家。
女乃女乃曹氏正在做飯,爺爺坐在小馬扎上抽旱煙,早上起來,石恆文的第一件事就是先抽一袋煙。
「爺爺,女乃女乃,俺娘回來了。」
「回來了?好好好,一會我和你爺爺就去抱抱孫女去。你們石家三輩子,終于有個女女圭女圭了。」曹氏說。
雖然石恆文兄弟五個,但是一個姐妹也沒有。「玉」字輩十二個兄弟,一個女的也沒有。「步」字輩到現在十三個男的,石英秀是第一個女孩。
「跟你二嬸說了嗎?」。
「還沒有呢。」
「快去和你二嬸說去吧。」
听了女乃女乃的話,石步庭向二叔家走去。
劉麗听到嫂子和佷女回來的信之後,立刻洗了把臉,就向香山嫂子家去了。
劉麗走後,石步庭和石玉明坐在屋里客廳里,吃面條。
「二叔,你知道咱村里誰的建築隊出活,活路還好。」
「干什麼?你要蓋房子?」
「蓋幾間,但是主要還是別的,我想雇幾個干活的,把吳家峪子拾掇拾掇。」
「那麼好的買賣不做,到那里受那個洋罪。要說咱村的建築隊,得說胡豫章他大哥胡豫文的,人也厚道。雖然和胡大爪子是親兄弟,但是比胡大爪子強多了。」
「行,得空你跟我聯系聯系,咱找個地方和他喝個酒,拉一拉。」
「行,等割完了麥子找他。」
「可以,那麥子都快割了。」
二叔家種了二畝麥子,石步庭家三畝,爺爺家二畝。麥子需要搶收,收完了,麥粒會掉到地里。
石步庭家的麥子都黃穗了,得快點割了。
石步庭、石玉亮和石玉明,爺們三個一起上陣,挽起袖子,投入了熱烈地勞動中。
好在三家的麥子不是一起熟的,石玉亮的先熟了。
爺們三個累的滿頭大汗,要說這割麥子,確實是個受罪的活。那麥芒扎進脖子里,渾身都覺得難受。不過所有的農活都一個好處,出一身汗,跳到牟汶河里洗一洗,別說有多舒坦。
太陽毒辣地照著大地,曬了一天的牟汶河到傍午的時候,河水熱乎乎的。太陽西下,夜色朦朧,那些勞累了一天的農人,都相約到河里洗個天然的熱水澡。
男的去,女的也去,那些結婚一兩年的小媳婦,已經褪去了渾身的嬌羞,變得潑辣異常。
有個不成文的規定,一些河段是男人洗澡的,一些河段是女人專用。這個不能亂了,因為村里人沒有什麼比基尼也沒有什麼泳衣泳褲,穿那個洗澡,麻煩,不痛快。
村民洗澡,月兌得一干二淨,男的一干二淨,女的也一干二淨。那些身材好到讓男人流鼻血的少婦,毫不忌諱男人的眼光。反正是黑夜,沒人在乎,哪怕月光明亮,也要跳到水里洗個痛快。
是個男人看到那月光出水般地女人,沒有不動心的,但動心歸動心,沒人動手的,偶爾動動眼楮沒什麼,看兩眼懷不了孕。
當然,也就是那些沒踫過女人身子的十六七的小黃毛毛偷看,那些有老婆孩子的人沒那閑工夫看那個,不就是那些事嗎,沒什麼稀奇的。勞累了一天,泡個熱水澡,躺在河邊柔軟的細沙上,等到夜晚驅趕掉白天所有的炎熱之後,穿上衣服,回家睡覺。
張安花回家後的第四天,石玉亮和自己的弟弟還有兒子就開始割麥子了。
割麥子對于生手來說,是個危險活。鐮刀非常鋒利,不小心就會蹭破手割破皮。
但是石步庭不會,頭腦里有《農業大全》的幫助,這些農活可以說妙手空空,非常輕松。
割麥子的時候,攥住一把麥子,然後用鐮刀輕輕一割,把割下來的麥子整齊地放到後面已經割完的空地。
等到把所有的麥子都割完之後,再用草繩把麥稈捆成一小捆一小捆的,然後放到獨輪車上面,一車一車運到打麥場。
運到打麥場的麥子,用鐮刀把麥穗子一把一把割下來,然後集中起來。
集中起來的麥穗,平鋪到打麥場,然後再用碌砫反復碾壓。兩個人拉著一二百斤的大碌砫,把麥粒從麥穗子上壓下來。
反復壓到一定程度之後,麥穗上面已經沒有幾個麥粒子了。
把麥穗子用蕩耙子蕩出來,再把摻雜著麥芒,麥皮和麥粒的東西掃起來。
下一道流程就是揚場了,迎著風,把那些攙著雜物的麥子揚起來。
由于麥皮和麥芒比較輕,而麥粒比較重,所以自然就把麥粒從他們之間分了出來。
把分出來的麥粒掃起來,鋪上涼席子,把小麥放到上面,均勻攤開,晾干就可以儲存了。
這是沒有機器之前的傳統作業方式,用李立群的話說就是「老方法都很笨」,但是這樣打出來的麥子,要比機器打出來的好吃。
上午十點左右,劉麗也拿著鐮刀來割麥子了。
張安花知道農忙,出了月子之後,洗衣服做飯照顧孩子,已經不需要人了。
也就是張安花體質好,沒到兩個月,身體已經恢復地跟先前一樣壯了。
晚上吃完飯,石步庭約著石玉明和劉麗,到河里洗澡。
隱約看到,河里嬉笑的婦女,已經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