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安全,這四個字讓冷逸揚整個人都松了口氣,唇角揚起了一個弧度,那張憔悴的臉上突然綻放了一抹笑,空洞的眸子染上了幾分晶亮。
「走吧。」冷逸揚笑道︰「我想…你也不願在這動手吧。」
冷逸揚的意思,再也明顯不過了。
葉小夢也笑了,腳尖一點,人就竄了出去,身後冷逸揚也跟了上去。
身後的房門驟然被打開,伊琳帶著傷就從房內跌了出來,連忙抬起頭,那兩人已然不見。一雙白色的靴子映入眼簾的是慕容羽風那張淡笑的臉。
伊琳抓住了慕容羽風衣擺,跌在地上,無力起身,沙啞的嗓子開口︰「…他們人呢。」
慕容羽風彎腰蹲了下來,扶起了伊琳,就在伊琳還在掙扎的時候。他驟然鉗住了伊琳的手腕,道︰「小夢決定的事,不會被改變。」
不會被改變,不會。
一句話,讓伊琳整個人沒了力氣,瞳孔里的色彩慢慢淡去,最後那一丁點的希望和掙扎都被破滅,身子慢慢的向後倒去。
*
石壁之上,寒風吹過,旁邊站著的,是兩個人影。
準確的找到了兩人的位置,葉小夢手中的劍已經推入了冷逸揚的身體。
冷逸揚全然沒有反抗,瞳孔里的笑意慢慢淡去,最後那一丁點的星光也消失不見,然後身子慢慢的往後倒了下去。
血染紅了地面,滲入了地底下,那畫面,觸目驚心。
冷逸揚那張生性薄涼的臉上,綻放著不一樣的笑顏,霎時間,猶如百花齊開。
有些事情,真的是,到放手的那一刻,才明白。
——什麼對他來說,才是真正重要的。
葉小夢松開了手中的劍,閉上了眼楮,轉身。
她不是什麼聖母瑪利亞,她決定要殺的人就不會手下留情,哪怕…中間了發生了這樣的波折。她又不是什麼捕頭,不是為了專門解決案件來到藍洋派的,所以…
伊琳,謝謝你,我們從此兩清。
葉小夢抬起了頭,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眼前不遠處…一抹白色的身影,站在那,衣擺隨風飄揚,發絲也順著風被吹起,只有那雙黑眸,靜靜的盯著她。那里面,倒影出來的,是她的模樣。
她一步一步的走了過去,然後越過了他的身旁,張了張嘴,最終卻還是離開了。
被留在原地的慕容羽風手背掩上了額頭,笑了。
*
次日,藍洋派眾弟子都欣喜于掌門蘇醒的消息內,無人察覺三師兄冷逸揚消失不見。
伊琳恍恍惚惚在床上醒來的時候,就被父親叫入了房間內,看著眼前那張慈祥的面孔,伊琳的心里稍微暖了些。但是她知道父親要說些什麼。
「爹…我知道,您的昏迷,是逸揚做的。」伊琳垂了垂眸︰「我…希望爹你不要再追究了,可以麼。」因為…冷逸揚,有可能已經死了。
伊琳的聲音帶著微顫,像是在極力隱忍著什麼。
伊掌門的手搭上了伊琳的腦袋,他的聲音低低的,暖暖的,讓人不由得心安︰「琳兒,我知道。但我找你來,是想告訴你…其實爹昏迷,不全是逸揚的原因,是因為…爹瞞了你多年,我想也是時候告訴你了。」
伊掌門抬了抬頭,這個時候,門被人推開,一個人走了進來。
伊琳轉頭,看著走進來的人,驚訝︰「花師弟?」
花見雪眨了眨清澈大眼,佯裝嚴肅道︰「不,是弟弟。」
伊琳愣了愣,沒明白他的意思。直到身後伊掌門的聲音緩緩的傳來,伊琳萬萬沒有想到,這一連串的大事,竟然就在這幾天內,她竟然遭遇了這樣的事情。
花見雪,才是那個真正讓伊掌門昏迷的元凶。因為始終不願認回伊掌門,伊掌門急火攻心,中風了。而花見雪當時已經離開,並不知曉。
直到後來,面色沉重的守在伊掌門的旁邊,終究明白。
如果能守在父親身邊,就算真的認回他,有可能繼承掌門之位,也無所謂了。因為他有那個能力,這也是父親希望的。
所以…就做了這麼個決定。
藍洋派元氣大傷,立功的機會也溜走了,就在這樣一個動蕩不停的時候,天賦極高的花見雪竟然是伊掌門的兒子,這樣一個消息公布出來。
大家定然會心安不少,多了一位可靠的人,一向吊兒郎當的花見雪既然被安上了這樣一個身份,對藍洋派非但不是壞事,還是件好事。
而之所以先告訴伊琳,是因為…
花見雪已經看出了伊琳的顧忌與為難還有痛苦。
「剩下的,就交給你自己決定吧,琳兒。」
*
那是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一個身著紅衣的女子,那是一個純情少男的房間。
女子一腳踹碎了純情少男屋頂的瓦片,然後在屋頂端出一個大洞,跳進了純情少男的房間。
純情少男拉著被單遮住了自己的臉,聲音懦懦的問︰「你…你想干什麼!別亂來!我會叫的!」
那個采花女冷冽一笑,露出了猥瑣的表情,露出了一排潔白的牙齒,陰森森的說︰「你叫啊!你叫啊!叫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救你!」
就在采花女一步一步朝著純情少男靠近的時候。
一個白色身影從天而降,那男子猶如謫仙,床上的純情少男露出了向往的眼神。啊,好一個英雄救美。
猶如謫仙的男子伸出了手,純情少男的眼神閃爍,啊…就在出手了,就要血濺當場了,啊,他真是個罪過的純情少男。
男子的手…落在了采花女的背上。
陰風掌?內傷?還是一掌劈下去?
這些都沒有到來。
男子拎起了采花女的衣領,拎到了自己的身旁,臉上淡笑的表情隱去,露出了嚴肅的表情,一板一眼的叮囑︰「…小夢!就算要采花,也不要采這種毛都沒長齊的。」
純情少男默默吐血中。
男子並未說完,那嚴肅的臉上又擠出了一抹笑。
啪嗒——采花女的口水滴了出來。
啪嗒——純情少男的下巴掉了下來。
「況且…要采,也只能采我哦。」男子的聲音輕輕柔柔,莫名的帶著一種蠱惑力。
看著兩人含情脈脈的模樣,純情少男一掀被單,一改柔柔弱弱的模樣,從床上爬了起來,站在了兩人的身旁,無力的嘆了口氣︰「你們…到底是不是給我送解藥的啊。」
采花女突然清醒了過來,從美色中回過神來,捂住胸口哀傷的退後了幾步︰「你…作為一個柔弱的正太,你怎麼能突然這麼正經,太讓我失望了。」
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讓純情少男默默的囧了囧,然後用腳尖點了點地面,嘟囔了一句︰「面對你這樣的家伙,越正太只會越被欺負吧。」
慕容羽風笑,心里不著痕跡的補上了一句︰你本性也壓根不是正太,本來就不會被欺負。
采花女,啊不,是葉小夢憂傷的轉過頭去,搖了搖頭,擺手道︰「解藥給他吧,給他吧,唉,世上所有的正太都有一顆月復黑的心,我算是明白了。」
純情少男,啊不,是花見雪的眼眸一亮,終于願意把解藥給他了?就在這個時候,唰唰兩聲,穴道被點住了。
花見雪瞪大了眼楮,看著眼前的白衣男子,眼眸閃爍著不可思議,卻又有些慌亂。
慕容羽風捏住了花見雪的下巴,然後將手中的藥丸往花見雪的嘴里一口,一合下顎,藥丸順著喉嚨滾了下去。
給解藥就給解藥!為什麼要點他穴道?花見雪不解。
慕容羽風並未做出其他動作,轉身拉過了葉小夢,柔聲道︰「現在知道正太都不可靠了吧?所以…咱們趕緊回去成親吧。」
葉小夢月復誹道︰說的好像最月復黑的銀不是你一樣。
漫漫長夜,月光籠罩,窗戶打開,兩個身影從花見雪的房間飛了出去。
依舊被點了穴道的花見雪,在望著慕容羽風的背影的瞬間,終于明白了…
那個黑衣男,就是慕容羽風!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
——那家伙是故意點他穴道讓他吹了一夜的寒風啊啊啊!
慕容羽風望天,他果然還是下手太輕了?藍洋派的兩天,可都是花見雪陪著小夢的呢。唔…早知道應該讓他吹兩天的。
*
就在這出鬧劇之後,就是伊掌門伊琳花見雪三人會面的時候。
再次日,伊琳也離開了藍洋派。
藍洋派的屋頂之上,花見雪打著噴嚏看著伊琳漸行漸遠的身影,唇角勾起了笑︰「這算是作為弟弟的,給姐姐的,見面禮咯?」
那天晚上,在葉小夢臨走的同時,花見雪提了一個問題。
他問︰冷逸揚,真的死了麼。
她說︰是。
回答他的葉小夢,眸光里沒有冷意。唇角反而帶著笑意,所以,他明白了。
*
人煙稀少的山谷小道上,烈日當頭,鳥鳴聲響起,一個身著灰袍的人正邁著步伐,身上背著包袱,腰間附著劍,身上披著一個諾大的斗篷,遮住了他的容顏。
這樣的環境,新鮮的空氣,卻出現了這樣一個人。
他的身形晃悠像是個喝醉了酒的中年人,但是步伐卻穩重,不看前方也能行走在這溝壑縱橫的道上。
突然,他停下了腳步,慢慢的來抬起頭來。
不遠處,一個大石頭上一個粉衣少女坐在上面,腰間配著和那灰袍男人形似的劍,頭上梳著可愛的發髻,整張容顏都沒有任何故作冷冽的粉飾。
她慢慢的轉過頭來,那張沒有任何掩飾的臉,撞入了男人的瞳孔中。
還有那比陽光還有溫暖的笑顏,再也真實不過的面容。
微風吹過,刮起了少女的發絲,淡淡的芳香順著傳入了男人的鼻間,吹落了男人的帽子,也吹散了男人的憂愁。
薄唇慢慢揚起,那雙淡漠的瞳孔中卻濕潤了,眼淚順著臉頰流了下來。
少女模了模鼻子,有些羞澀的嘟了嘟嘴。
「一起,走吧。」
「好。」
清涼的聲音應了一個字,男子大步走了過去,手掌微顫的握住了女子的小手。那小手被握在手心的同時,一股無由的安心感襲來。
沉默的同時,無聲的話語在兩人之間彌漫開來。
——就算我們什麼都沒有了,全部放棄了。
——那便,重新開始好了。
遠處,紅衣女子靠在了白衣男子的懷里,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
——這是我送給你的最後一份禮物,這樣的話,咱們不能算兩清了,所以…不能算沒有關系了哦。
紅衣女子唇角揚起的笑意,印著那張臉,絢麗奪目。
(藍洋派卷,完)
*
三日之後,一個消息,在江湖上蕩起了諾大的風波。
——慕容羽風將于5日後,迎娶魔教教主過門。
皇室,三大門派,夜譚教,魔教,江湖眾人,皆被這個消息,砸暈了腦袋瓜子。
首先,金鑾殿內,佑亞王爺和三皇子殿下同時請命代表皇室前去祝賀。皇上大手一揮,同意了。
接著,樂派表示…副掌門失蹤了!快!肯定是去仙谷了!趕快派五位長老前去陪同,以免副掌門去搶親。
藍洋派表示…要派弟子前去祝賀神醫,但眾弟子打死不從,最後听聞樂派大長老已經出發,花見雪請命前去。
再然後…紫波派毫無消息,依舊神龍見首不見尾。
再接著,夜譚教大教主一腳架上桌面,居上臨下,看著教眾,邪里邪氣的笑著︰「本教主給你們搶個教主夫人回來,可好?」夜譚教教眾紛紛汗顏,跟著小教主同時慌張的喊著︰教主慎重,慎重啊!
最後…魔教表示…女大不中留,白副教主笑眯眯的表示︰「小妹嫁人我怎麼能不到場呢,這不就是該我出場的時候了麼。」教眾紛紛默,表示教主大人…危險了。
而…江湖眾人表示…
神醫是他們心目中的偶像,舍生取義,願意以身為他們感化最大的魔教教首,怎會不讓他們感動啊!
因此…慕容羽風與葉小夢成親之日,五大勢力紛紛到場,其中有三大勢力是來搶親的,還有另外兩個…絕對是來砸場子的啊無誤。
掀起此番大波的兩人,正在仙谷的涼亭內,慕容羽風坐在涼亭內翻閱著手中的書籍,表示很泰然。
而葉小夢,站在了涼亭外,眼前一字排開是仙谷的眾人。
看門的小何童鞋表示提問︰「女主人大人,據說江湖人士已經有百人準備出發來仙谷,五大勢力也有人紛紛到場,怕是…到時候…」混亂至極啊。
葉小夢一抬手,頗具氣勢的道了句︰「別怕!」
眾人嘩然,不愧是魔教教主,莫不是已經有了主意?
葉小夢雙手環胸,胸有成竹的勾起了唇角,冷笑道︰「既然公布了,自然就是要他們故意來的。」
如此大的消息,自然人是非常多非常多的,而葉小夢要的莫非是排場很大?那…就大錯特錯了!
「你們記著,到時候千萬不要慌!」葉小夢沖著眼前一群人招了招手,眾人紛紛會意,圍成了一個圈,葉小夢的雙手搭在了兩邊人的肩膀上,偷模模小聲道︰「記著,一人收一百兩入場費才給進!」
「……」
「……」
「……」
葉小夢突然松手,繼續雙手環胸,然後背過身來,仰天大笑︰「哈哈哈哈,一人一百兩,那至少有幾百人!那就是幾千兩啊!哈哈哈哈哈,我就發了哈哈哈哈。」
……第一,一人一百兩,幾百人,那不是幾千兩。
第二……人多…也好鬧事啊!
眾人心里默默的嘆氣,他們家主人是究竟怎麼被迷惑了,才會撿個貳貨女主人回來啊!
看門的小何最後道出了眾人的心聲,顫顫巍巍頗為無奈的開口︰「女主人大人,如果真的有幾百人,到時候要是鬧出了什麼事…咱們…壓不住啊。」
雖說五大勢力是可能稍微好點,但是江湖那麼多人,保不準來了些不懷好意的人呢。
葉小夢頓住,恍然大悟的一拍手掌心︰「啊!對啊!」
葉小夢低下頭,扶額思考。身後慕容羽風終于從書本里抬起了腦袋,聲音輕飄飄的傳了過來︰「冷寒三日後就會到。」
輕飄飄的一聲,點醒了葉小夢。葉小夢驟然轉身,沖著眾人露出了一個狡黠的笑臉︰「你們知道,世上最便宜的護衛,是誰不?絕對安全可靠。」
眾人在心里默默的為冷寒大人表示悲哀。同時…慕容主人啊,你怎麼能和這個女人一起胡鬧啊。
可惜,木已成舟,消息已經放出去了,江湖的眾人也已經出發了,後悔…也來不及了。
*
三日後,仙谷後的小樹林內,陽光穿過樹葉打在地上,斑斑點點的很是好看。
同時,地上也倒影出了兩個人的身影,微風吹過,頗有一股淒涼的憂傷感。
一男一女,一高一矮,男面色冰冷手持短刀,抵在了女子的脖子上,女子雙眼似霧,朦朦朧朧,不知是什麼表情。
「小寒寒,你表這樣,哦鬧,我們是不可能的,就算你現在想要後悔已經來不及了,俺的身心都是我家小風子的~」
「……我只想殺了你。」男子眯眼,周圍冷意驟起,讓人忍不住的想要逃離這個冷冰冰的男人身邊。但是總有那麼幾個奇葩,是不怕被凍死的。
比如這個女子。
「小寒寒,不~為情所傷,因愛成恨神馬的最討厭了,殉情神馬的也是不對的,真的,看我眼神,真摯的眼神。」女子眨了眨清亮的眸子,看起來還真有那麼幾分楚楚動人。
「…我只想殺了你,而已。」男子再次重復,再從牙齒里多擠出了兩個字。
女子扶住了額頭,失神的望天︰「啊…美麗真是一種罪過。」
「……」脖子上的匕首又貼近了雪白雪白的小細脖幾分。
望天的某人絲毫沒有自覺,冷寒眯著眼楮,看著眼前的女人,這個女人究竟是哪里讓慕容羽風非娶不可了,怎麼看都不像個能做娘子的人啊。
「冷寒,請你來是讓你幫個忙的。」在冷寒被氣死之前,慕容羽風現身了。匕首前的身影突然消失,冷寒頓了頓,蹙了蹙眉,握著匕首的手暗自收緊,然後收了回來。
「說吧。」
慕容羽風拍了拍撲過來的身影,唇角淡淡的揚起弧度,語氣沒有任何奇怪之處,頗為淡然道︰「你回到江湖多日,挑戰高手數位,感覺如何。」
談到這,冷寒又皺起了眉頭,語氣帶著不悅的吐出了兩個字︰「廢物。」
慕容羽風早已料到的淡定道︰「那,你覺得,兩日後,聞名而來的高手,會有多少呢。」漆黑的眸子閃過一絲精光。
冷寒卻愣了愣,眼眸微亮的繼續听著。
「敢在魔教教主的婚禮上鬧事的人,絕對身手非凡吧~」尾音淡淡的挑起,也勾起了冷寒的心,那顆…武痴的心。
慕容羽風看著冷寒有些呆楞的表情,這才溫和的笑道︰「那…婚禮的事情,就交由冷寒你負責咯。」
不著痕跡的月兌手,悄無聲息的將冷寒拐入了大坑。
葉小夢默,高!真是高啊!巴巴的望著慕容羽風!不虧是她未來相公!嗯嗯!
直到冷寒答應後的次日,他才恍然大悟!……又被慕容羽風坑了!之前一不小心被坑,三年沒了,這次…好像麻煩更大了!
因為他才發現…五大勢力擺明了是要來搶親的搶親,砸場子的砸場子!他一個血肉之軀,挨得住他們幾頓打啊!到時候就不是比武來滿足他,而是直接被群毆了吧。
*
大婚之日,整個仙谷擁滿了人,入場費,當然不可能真的取。
張燈結彩,一片喜氣洋洋的氣氛,同樣無父無母的兩位,就讓白禎楓理所當然的佔了便宜,長兄為父,白禎楓笑眯眯的應下了差事,穩坐在高堂之上,只是那笑,讓眾人滲得慌。
五大門派紛紛到場,正邪兩派也都到場,自然是勢如水火,恨不得立刻拔刀相向。
無奈穩坐中間的那男人一身冷氣,雙手環胸嚇得雙方不敢動彈。這個男人…他們是認識的。不過短短幾個月時間,挑戰了百名高手,無一敗績。
而不怕這個男人的人,又為何沒有動手呢?
冷淪佑亞和冷淪流音自然是對的死死的,兩人僵持。顏卿弦又被柳桃綠嚇得夠嗆,兩人也僵持,白禎楓穩坐高堂之上,唇角帶著高深莫測的邪笑。
這種莫名其妙的氣氛維持了大約半個時辰,卻始終不見新郎新娘任何一人。
顏卿弦笑的狡詐,幸災樂禍道︰「該不會是…逃婚了吧?」
誰逃婚?新郎還是新娘?還是…兩個都逃了?
事實說明,顏卿弦的烏鴉嘴,說對了!
葉小夢一拍桌子,美眸一瞪︰「什麼!?慕容羽風那貨逃婚了!?」
很快,大堂之上出現了一個人,一身新娘服,漂亮的面容畫了淡妝,鮮艷的紅色新娘裝更是顯得來人驚艷四座,鳳冠霞帔加上垂吊的流蘇微微晃動,映著那雙漂亮的黑眸也流轉著晶光。
魔教教主確實美艷至極啊!眾人驚嘆!
但是…在驚嘆的同時,他們發現這個美人…手中攥著紅蓋頭,大步流星的沖了進來。那雙美眸中更是燃燒著怒意。
目光落在了坐在上方的白禎楓身上的時候,怒意更甚。
三步作兩步的奔了過去,手中的蓋頭唰的一下丟了過去,白禎楓反手一繞,輕而易舉的接了過來。笑的邪魅︰「三妹,這是作何?」
「你自己知道!」葉小夢一咧嘴,就知道白禎楓這貨沒安什麼好心,不可能依他的脾氣,什麼都不做就這麼讓她嫁了。
白禎楓笑,伸手挑起了葉小夢的下巴,看著眼前精致到極點的面容,他張了張唇瓣,並未說些什麼,只是眼眸里閃爍的狡黠讓葉小夢突然醒悟。
白禎楓說過…二姐白彩靜,和慕容羽風,可是成了親的。
而她一直因為沒注意,而忘了,她的二姐,白彩靜呢?因為相信慕容羽風,所以並未細細問過。現在慕容羽風竟然失蹤了,這兩者…有關系麼?
葉小夢鼓起了嘴,瞪著眼前的這個男人,混蛋,這貨肯定知道真相,但是問他他肯定不會說的!
見葉小夢死死盯著不放,白禎楓無奈的歪了歪腦袋吐出了一個地址︰「紫波派」
眾人駭然!神馬!?他們听到了神馬!?向來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紫波派!?在大婚之日,擄走了魔教教主的夫君!?
這是…比听到魔教教主和神醫成親,還要令人震撼的消息。
這怎麼可能?葉小夢頓了頓,這怎麼回事?怎麼回事?這三個門派是故意的還是怎麼的,還是這紫波派是故意的?就因為她魔教大教主沒去鬧騰,他們就來鬧騰他了?
就在葉小夢猶豫不決,正在考慮怎麼辦的時候。
不遠處小聲的嘀咕,傳入了葉小夢的耳中。
「怪不得啊,不是傳聞…紫波派掌門吳道長才閉關出來麼,怪不得連神醫都被擄去了呢。」
「唉?你的意思是…吳道長干的?吳道長擄那神醫做什麼?要擄也應該是擄新娘吧?」
「你傻啊,你不知道吳道長他…他喜男風麼!」
「……」
唰——
不過瞬間,原本還在原地的新娘便已經消失,像一陣風般消失了…
留在原地的白禎楓掂了掂手中的錢袋,笑的狡黠。
——三妹呀三妹,今日可是你大喜之日,不送你點禮物,怎能表達為兄對你的心意呢?
——唉,可惜為兄已老,已經沒有力氣奔波,要不然…看你如何身無分文抵達紫波派,也是件有趣的事情呢。
事實證明,家有月復黑陰險大哥,如何能讓葉小夢生命力不頑強呢。
白禎楓不著痕跡的一封信,成功的將他的二妹三妹,聚到了一起,一出好戲,馬上就要上演。白禎楓的拳頭抵在了唇邊,輕咳幾聲,笑眯眯的掃向眼前一群人。
說好的參加婚禮,新郎新娘雙雙消失,空留一群觀眾是怎麼回事?
就在眾人還沒反應過來之際,冷寒掂量了一下,覺得…作為仙谷現在唯一能找的人,他若再不跑路,不出一炷香,他就尸骨無存了。
于是乎…
再一陣風刮過,黑衣的冰冷男人,也消失了。
于是…婚禮變成了,正邪兩派的對立,頓時跋扈相對,水火不容,紛紛拔劍的拔劍,拿刀的拿刀,撿磚頭的撿磚頭(?)。
再然後…柳桃綠跑了。
顏卿弦顏卿聖跑了。
皇子王爺跑了。
花見雪拐著大長老跑了。
然後只剩下…
眾人抬頭,看著依舊坐在高堂之上的白副教主大人,笑眯眯的沖著眼前的眾人柔聲道︰「既然眾位願意留下陪我玩玩,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咯。」
笑眯眯的眼楮里閃爍著狡黠的神色,莫名的陰暗感撲面而來。
…玩玩!?
誰要和這貨玩啊!玩命麼!?
魔教教主都被這貨的三個字,嚇的跑路了!他們還玩個毛線啊!
不過片刻,婚禮現場,一個人不剩,剩下的,只有白禎楓一人,懶洋洋的靠回了身後的椅子,伸手撩起發絲。揚起唇角,輕飄飄的拋出一句話。
「不經爺同意,就敢娶爺的妹妹,呵,爺玩死你。」
白禎楓的饒有趣味的看著不遠處,空曠的大堂,冷風吹過。
歷史的經驗告訴我們,姜還是老的辣!
(樓上那句話,才充分說明了白禎楓真正的性格,無誤。)
但…白禎楓說的是事實,慕容羽風,確實被紫波派的人擄走了。只不過沒說全而已,就如同…他當初跟葉小夢說,慕容羽風和白彩靜已經成親,一樣。
*
「嗚嗚嗚,大爺,你就好心繞過我唄,我的錢袋丟了,我也不是故意的。」
岸邊,一個身著紅衣的女子可憐兮兮的扯著站在船上大爺的衣袖,大爺囧的袖子都要被扯掉了,卻也只能嘆息道︰「小姐啊,看你一身衣服就值不少錢,怎麼出門也不帶個首飾什麼的,錢被丟了我也不能就這樣算了呀,要是人人這樣,那老頭子我不是天天白劃船,不掙錢了麼。要不你把你的耳環給我做抵押吧。」
那個大爺指了指紅衣女子耳朵上的紅色耳環,這位小姐也真是奇怪。
紅衣女子模了模自己耳朵上的耳環,欲哭無淚︰「這個耳環我想給你也給不了啊大爺,要不就算了,您就放了我唄。」耳環摘不下來啊混蛋,不是她不想摘啊!
「你耳環反正也掉了一只了,有什麼舍不得的,你這小姐也真是的。」
就在兩人還糾纏不休的時候,一錠銀子從天而降,砸在了紅衣女子的腦袋上。
「咦!?唉!大爺大爺你看,銀子,給你給你,這下我可以走了吧?」紅衣女子伸出手在腦袋上模了模,模下了一錠銀子,連忙塞到了大爺的手中,撒丫子就逃了。
突然,又像是想起什麼,轉過身來,一拍大腿吼道︰「誰他喵的剛剛用銀子暗算我!」
就在葉小夢轉身的瞬間,匕首抵在了葉小夢的脖子上,葉小夢扯了扯嘴角︰「冷寒你敢不敢有點創意!天天拿刀子戳我脖子算什麼好漢!好男不跟女斗,憐香惜玉你懂不懂。」
冷寒收回了匕首,居上臨下的瞅著近在咫尺的葉小夢︰「…可以,下次換個地方扎。」
「……」完全只听進去了前半句。葉小夢剛準備繼續還口,突然想起來一個重要的問題。冷寒=銀子=路上的盤纏=一路的吃喝=要帶上他!
突然,方才還怒視相向的人,正含情脈脈的瞅著他。
冷寒低頭看著她,眼里是顯而易見的輕蔑。這女人的想法…一目了然。
「冷寒大…」鍋字還未說出口,冷寒就舉起了一根手指,戳著葉小夢的額頭,十分嫌棄的將葉小夢戳開了去。
「紫波派,我和你去。」冷寒已經先一步說了出來,葉小夢雙眼放光,冷寒再補上了一句︰「我去挑戰吳道長的。」
葉小夢雙眼放出的光芒更甚,差點刺瞎了冷寒的雙眼,硬生生的挪過腦袋去,卻又被葉小夢掰了回來,強迫對上了她的雙眼︰「好樣的小寒寒!咱們就揮刀霍霍直沖紫波派,我搶羽風,你搶吳道長,讓他們後悔惹了咱!」
冷寒默,說的好像他才是那個要去搶人的家伙似的,嘆了一口氣,反正他也沒指望和葉小夢同路能正常到哪里去。況且…他自然知曉樂派和藍洋派的事情,怕是紫波派,也在劫難逃了吧。
跟著葉小夢走了一路,冷寒才十分後悔,他當初就應該無視葉小夢,自己一個人走!這樣…就不會毀了他的一世英名!一張黑臉完全丟沒了!(其實挺白的。)
一條景色秀麗的官道之上,便是通往紫波派的必經之路,一輛馬車激起了地上的塵土,馬夫揮鞭而來,架架喊的行頭十足,怎麼看都是要急忙趕路,卻恰恰就是在這路口上,一個‘尸體’躺在了路中央。
「吁——」馬夫急忙勒住馬兒,停下了馬車。
「怎麼了?」馬車內傳來了一聲輕響。
「稟主子,前方有個人躺上路上,不知是死是活。」馬夫轉頭向車內主子稟告道。
「下去看看。」
「是。」馬夫下了車轅,走了過去,伸手剛剛準備去探地上人兒的鼻息,突然那個身子動彈了一下。然後從地面里吧嗒一下把自己的臉抽了出來。
「呼——以為差點摔死了!」是個清脆的女聲,那女子一個 轆爬了起來,翻身坐在了地上,月兌下了自己的一只鞋子唰的一下就朝著不遠處的樹林扔了過去︰「小寒寒你大爺是要摔死我麼!」不就是吃了下豆腐麼!混蛋,輕功帶她跑的好好的,說扔就扔,你個混蛋知道神馬叫憐香惜玉麼。
馬夫嚇得退後了一步,這是什麼人!?坐在原地的女子僵硬了一下,然後轉過腦袋望向那個馬夫,又轉過腦袋望向那個馬車。
「唉!馬車!大叔大叔,你們去哪?好巧,我也去哦,走走,咱們一起吧?帶我一個吧~」那女子突然一個 轆爬了起來,頭也不回的朝著他們家馬車奔了過去,特別不客氣的爬了上去。
「……」怎麼…回事?!
見馬夫還站在原地不動彈,那個女子眨了眨眼楮,故意疑惑的問︰「怎麼了?哦!你是不是覺得這樣不恰當?」
馬夫扯了扯嘴角,你也知道?
「好吧。」女子嘆了一口氣,低下了頭,這才十分無奈的沖著樹林那邊吼了一聲︰「小寒寒,大叔覺得我一個人上來不怎麼好,要不你也上來吧,不然大叔都不帶我走了。」
「……」他是那個意思麼!?
但是在女子吼完之後,一個黑色身影從樹林里竄了出來,面色陰沉,一身黑衣,整個人冷冰冰的。
就在馬夫還要開口說什麼的時候,馬車內的聲音響起︰「無礙,反正順路,那便一起吧。」
馬夫不敢再有異議,反而是那個黑衣男子一拱手,客氣的說道︰「麻煩了。」說完,手中的鞋子拍上了女子的腦袋,女子笑嘿嘿的接了過來,穿在了腳上。
馬夫也擠上了車轅,三個擠在車轅上,馬夫一揮馬鞭,便又浩浩蕩蕩的出發了!
——被人擋了道還莫名其妙的順路帶上,他們也算是倒霉啊。偏偏踫上了這樣的女子。
而那女子非但沒有羞澀的自覺,反而穿完鞋子,轉頭就是伸手撩起車簾,馬夫眼疾手快的去拍掉女子的手。動作十分熟練的他速度十分快。
但他沒料到,這個看起來普普通通瘦弱的女子,速度居然比他更快!
車簾已經被撩起,女子的腦袋伸了進去。嘴里還嚷嚷著︰「聲音好听人又好的公子,外面好擠唉,要不我進去和你擠擠唄?」
竟然有如此不害臊的女子!馬夫痛心疾首,早知道應該直接一揮馬鞭壓過去的,也都怪他手不夠快啊!主子,我對不起你啊!
片刻之後,女子默默的縮回了腦袋,坐在了原地,一聲不吭。
……
冷寒抬起了頭,看了過去,葉小夢一臉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的表情,一臉正經的面容,定定的看著遠處的風景。
這一切的一切,都透著莫名的詭異。
葉小夢的太正常,就說明非常不正常!
葉小夢到底看到了什麼啊!葉小夢的太過正常,讓冷寒莫名其妙的好奇了。
听聲音是個男的,看馬車是個有錢人,如果是美男葉小夢不可能這麼淡定,但是不是美男,葉小夢的態度也太過詭異了。
直到察覺到冷寒的目光,葉小夢這才將腦袋挪了過去。冷寒雖然好奇,但是依他的脾氣是不會主動問出來的,收回了目光,雙手環胸繼續坐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