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丑時,靖王舊府。
白天還鋪紅掛彩,一派喜迎佳節氛圍,到了這半夜,全換上了白綾素緞。傍晚的那場惡戰把王府差點掀翻了,前院被雷子炸得坑坑窪窪,還有一大片坍塌的牆面。放眼看去,前院滿目瘡痍,面目全非,一點找不到宴會前那番歌舞升平的景象。由于後來西涼國潛伏在王府內或親兵中的內奸、細作全出來反戈一擊,所以最終還是被無涯子及衛子浩他們逃月兌了。
鳳厲靖對他們的恨,卻遠遠不及眼前不遠處的那個女人——蘇媚兒。
整個靈堂靜靜的,靜得連遠處稀拉的鞭炮聲都能听到。鳳厲哲站在皇兄的不遠處,可以清楚的看到他面具下的眼神漸漸冷凝,直致變成堆積的強烈殺氣。
「柳青,你先說!」鳳厲靖並沒看柳青,側著頭深情地望著身邊那張熟悉到骨子里的臉。傍片塌那。
只是,一想起琪琪的慘死,他就涌起無窮無盡的恨!就算是將她挫骨揚灰也難解他此刻的恨!燭光中的他,所有的光到了他身上都呈灰暗,被死神吸盡光明。
「嗯!仔細清查府中的侍衛和親兵中還有沒有遺漏的奸細。還有,開宴時,你到哪去了?」就算是布署外圍,也不會那麼久啊?
兩人的目光隔著空間對視,一個靜寂從容無懼色,一個冷冽深邃銳如針。直到一名頎長俊美的男子走進來,他們倆才收回目光。那人進來之後,視線朝樹下的蘇媚兒上下打量了一遍才走到靈堂,揖手對鳳厲靖道︰「請皇兄節哀!」zVXC。
「嗯!三弟不是想認識認識她嗎?在祭奠琪琪之前,你可以任意處置她。」鳳厲靖的表情隱帶邪氣。「情況怎麼樣?」鳳厲靖望著自己的胞弟鳳厲哲,問。
「這事恐怕也只有你三弟才這麼有善心了。」
「南炎國死三十七人,傷十六人;西涼國的奸細,經清查,大約有三十人,死三人,傷五人,其余的全逃走,我已安排人員全城搜捕了。我們這方……死六十一人,傷四十八人。」死者大部分是樹下那個女子所殺,招招狠毒,一擊即斃,殺人手法干脆利落。
還好,皇兄再沒提及要用一些非人的方式來羞辱她或者折磨她。這也算是一種對敵手的仁慈了!即便是祭奠的方式過于殘酷了!
病秧子?想到顏離非那一身灑月兌如行雲流水般的武功,哪有一點「病秧子」的影子?想到這,鳳厲靖冷冷地拉了拉唇角。
那個一身陰冷戾氣外溢的面具男坐在前廳,不,現在不叫前廳了,應該叫靈堂了。他在守靈,為那個南宮琪守靈,也在等收拾惡戰後的情況匯報。
鳳厲哲當然知道胞兄話中的另有所指,便道︰「算了,我已見識過她的厲害了!取人性命的手法還真叫人大開眼界!她也算是一名將士,我覺得皇兄應該給她一個有尊嚴的死法。」反而,鳳厲哲很婉轉地提出自己的看法。傍晚的惡戰,她的表現仍然不失為一名將士之勇謀。就算是身為女子,也應該有資格獲得尊重。
小玉緊緊地抿嘴一言不發,被後面的侍衛強迫地跪在冰涼的地磚上,小身板卻依然直直地挺著。她曾在軍帳外偷看過蘇媚兒被俘後的倔強模樣,那是她心目中的英雄偶像,她希望自己也能象她那般堅強不屈。
明知道胞弟這一遲到,直接造成了沒有把衛子浩他們一網打盡在前院的後果。可他還是沒有說什麼,也許琪琪的猝然遇害,讓他過于傷心、傷神,已沒多余的精力為別的事而分心了。
該死的眩暈,竟然害得她束手就擒。還好,目前還沒听到衛子浩被捉的消息。
她的銷魂之處,不僅僅在于她的身體,還有她的人格魅力。她的智慧、她的倔傲、她的嫵媚、她各種千姿百態及各種不同于人的抗衡手段,讓他這半年來的日子紛呈精彩,勝過前面的二十四年。不愧是他視為生平最大的對手,雖痛恨她殺了南宮琪,但也同樣獲得了他心底另一方面的敬佩。
最後還是被無涯子利用五行陣中的暗道救走了衛子浩他們,令人感到意外的是,守在暗道外面的十個親兵當中,居然有三分之二是西涼國的奸細。無涯子啊無涯子,你的爪子當真伸得夠深夠長啊!
「皇兄難道真的要殺那……。」鳳厲哲不知道應該稱那女人為蘇媚兒還是蘇雲淡?
「小玉……。」蘇媚兒的心痛得不能自抑,自己落到他的手中,怎樣承受他的恨都可以,但小玉受的這一切卻是為了她。
「叫你的奴婢說。」听不出情緒的低沉嗓音,緩慢地說。
曾經,他把她壓在身下盡情地羞辱,用盡各種方法來欺凌、侮辱她;也曾經費盡心思欲得她的心,讓她為已所用。他猶記得在香靈寺台階前,承諾與其分享天下的豪言。那時,他是真這麼想的。想這千嬌百媚又才智並重的女人留在他身邊,永遠分享他的戰果戰績。
「咳咳咳……。」小玉被口中涌出來的鮮血嗆到喉管,不由自主地咳了起來,一股股血從嘴里吐了出來。
「我這也沒辦法。那女子被撞倒之後一直昏迷,傷口包扎好還未醒,為弟只好把她帶回自己的將軍府安頓,這才趕來。」鳳厲哲說這話時,腦海里不由回想起那張可愛的小臉蛋,如果她醒來,一定有雙靈活鬼精靈的大眼楮。想到這,不由嘴角上揚。
「我騎馬急趕過來的時候,在路上撞了個女子,街上圍觀的行人太多,不好甩手不管,只好帶她到醫館去治傷去了。」
馮遠從府外匆匆趕來,向鳳厲靖匯報︰「報王爺,青荷苑的奴婢小玉已捉到。」
下月復依然隱隱作痛,不過沒有之前惡戰時那麼劇烈了。蘇媚兒的身體本尊與她前生的體質比起來,還是差了些,怎麼能在那麼關鍵的時刻月復痛呢?不會是闌尾炎吧?還有,居然還玩起眩暈來了!
一想到無涯子就是西涼國攝政王顏善烈的季子顏離非,鳳厲靖就頭痛。三國皇族里面,顏離非是一個最容易被人忽略的王子。試想,有誰會注意一個從不在西涼國皇族露面的又長年臥床的病秧子?
「沒關系……大不了一死!」小玉想勇敢地給蘇媚兒一個笑容,可鞭痕痛得她整張小臉都扭曲了起來,更加猙獰可怖,在昏暗的光線中,猶如鬼魅。
這時,蘇媚兒順著樹干坐了下來,慢慢地調息。沒有到失去生命的最後一刻,她是決不放棄求生的。繩索是困不住她,只是該死的月復部匯聚不了真氣似的,一運氣就痛得如剜肉。院牆上面仍然團團圍著弓箭手,虎視眈眈地對著她。
小玉雙手被縛,是被侍衛推搡著進來的,身上的衣服早已髒亂,衣襟上面有一大片血跡,腿管有幾處還被扯爛,隱隱約約露出里面的傷口。蘇媚兒朝她臉上看去,大吃一驚,只見一道皮開肉綻的鞭痕從她的左臉頰劃到右唇角,滿臉都是血,看上去非常猙獰恐怖。
「王爺,臣妾知罪,臣妾知罪,真的不知道解藥何時被替換的?」柳青低著頭告罪,解藥她一直貼身收藏著,誰也不知道。可不知怎的,有一大半解藥居然被小玉換去了,神不知鬼不覺的。如果不是蘇媚兒的身手忽然露出來,她還沒想到自己身邊一直對蘇媚兒有異議的小玉是內奸。這孩子剛被買到歌姬院的時候,還只是一個十歲的孩子,見她機靈的樣子,所以選為貼身丫頭一直帶著。
蘇媚兒听到小玉的名字,不由睜開眼楮望著靈堂。視線內很快就出現了青荷苑的主僕倆。
蘇媚兒雙手被反綁在院落的一棵樹干,身上華麗的衣服早被血汗浸透,這時候貼在身上,又黏又冷,還有一陣陣血腥味涌來,令她覺得胸口發悶、發堵。
「真是重輕不分。」鳳厲靖輕罵一句。
只見鳳厲靖暗含內力的衣袖一揮,跪在地上的小身子就象斷線的紙鳶一樣跌倒在蘇媚兒的跟前。
蘇媚兒在等即將到來的祭奠。
柳青的華麗衣裙已明顯有了皺褶,就連平常一絲不苟的發絲也有了些凌亂,有的珠花甚至歪斜一邊,搖曳的燭光中,臉上的表情凝重,早已失去了平時的溫和笑意。一見鳳厲靖坐在廳中,立即跪了下去。
「有尊嚴的死法?在她殺琪琪的那一刻,她已失去了這種資格。」鳳厲靖把陰郁的目光落到旁邊南宮琪的遺體上面,緩緩道︰「我要她跪在琪琪面前,流盡身上的最後一滴血。這是給她最體面最有尊嚴的一種死法了。」
「把柳青和她都帶上來。」鳳厲靖面無表情道。
倆人的眼前一暗,一個高大的身影擋住了燭光,上頭傳來冷冷的聲音︰「死?!在本王的手下,你以為想死就那麼容易嗎?知道現在前線打仗,我們北寒國的將士們最缺的是什麼?軍妓!」
讓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方法,他有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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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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