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休書?!老五要休掉杏兒的阿娘?!」
族長和杏兒的爺爺看完休書,頓時大驚失色,驚駭萬分!柴老實大罵︰「這個逆子,反了天了了,還有沒有一點良心啊?!」
在姜氏的刻意宣傳下,不到一刻鐘,柴五娘被休的消息,就連三歲的孩童都知道了!
「為什麼?阿爹如今這樣,趕緊把阿娘的身份公布出來,看他還敢不敢這樣對待阿娘?!」桃兒激動得到,不明白為什麼要隱瞞阿娘的身份。
......
杏兒又下達了下一個指令︰「再過幾個月,大旱災就要來了,到時候必定會盜賊橫行,民*不*聊*生。所以,從現在開始,咱們就必須做好各種準備。靠山屯的護村隊,必須加緊訓練,這件事情就交給東方朗月和寒星負責。你們兩個要盡快在落潭鎮和茅竹鎮,大力招募十三歲到四十五歲的青壯年,組成一支強大的護村總隊,加緊訓練,以備不時之需!東方朗月為隊長,寒星為副隊長!」zVXC。
杏兒又試探著問道︰「那如果父親沒有死,或者他在外面有了女人,想要跟阿娘和離呢?」
杏兒給兩人下達了強硬的指標︰「每一個村子,都必須組織一個護村小分隊,人數不得少于各個村子里青壯年總人數的五分之一!」
杏兒六歲以後,他就再也沒有回過家了,連封書信也沒有!甚至,家里還收到了他的陣亡通知上!這一切的一切,實在是太離奇了,令人沒有辦法去相信他。
語氣,是那麼的蒼涼悲傷,暮氣沉沉,仿佛對生活完全失去了信心和希望。听得杏兒的心跟針扎一般,眼眶一下就濕了,好容易才忍住沒有讓淚水掉下來。
梨兒一听,小嘴巴一扁,可憐兮兮的看著杏兒,眼淚汪汪,甚是可憐的樣子︰「二姐,阿娘不會有事吧?阿娘會好起來吧?梨兒不想沒有阿娘啊!」
確實,以聖上這一年多以來的所作所為來看,應該是個有情有義的明君。弒殺大姐的事情,應該做不出來。至于他小的時候,為何總是為難瑞德公主,那應該是受到了什麼人的蠱惑和蒙蔽,也是少年不懂事。如今,都快到而立之年了,也該穩重懂事了。師傅去做過深切的調查,聖上親口跟他說過,當年瑞德公主是為了引開殺手,對聖上舍身相救。從此往後,聖上就對瑞德公主感恩在心,也為以前那樣對自己的大姐非常的後悔。
說到這里,杏兒的目光掃過終于,最後落在了兩人的臉上︰「這件事情,就交給飛花和摘月負責,從村子里的人開始查起。縣衙、鎮里,都要好好查探一番,尤其是這幾年以來負責送書信的人,要列入重點懷疑對象!」
在見過太後娘娘之後,杏兒其實已經基本上對聖上放下了戒心,相信了他八分。只是,因為如今正是戰火紛飛的時候,不是公開阿娘身份的最佳時機。她還是堅持,起碼要等到潮朝局穩定,沈捷凱旋而歸的那一天再說!亂世之中,最容易出現各種難以預料的危險,人命關天,她輸不起!所以,必須慎重再慎重,不求榮華富貴,但求安穩度日。
杏兒態度堅決,不容置疑︰「別勸了,我決定了的事情,從來就不會輕易放棄!這件事情,就這樣決定了,趕緊做準備!衣服、吃食、藥品、武器等等,都必須準備得充分一點!」反被息還。
試想一下啊,一個血氣方剛的大男人,離開家將近十年了。而且,自打桃兒出生之後,他就基本上沒有怎麼呆在家里,各種徭役、勞役、兵役,也就是在每年一次的探親假里可以回家呆上十天半個月。
是啊,或許,早就有女人了,也是很難說的。
一連串指令下達之後,杏兒就對東方雲舒肅然道︰「給你十天的時間準備一下,帶上五人跟我一起去西北邊關,我得親自去找一下柴老五!」父親她都懶得叫了,直接就喚「柴老五」。
杏兒看她這樣,哪里還不知道她的心思,就努力的笑了笑︰「等沈大哥從邊關回來,女兒就奏明聖上,為阿娘恢復身份地位!等到了那個時候,就再也沒有人可以欺負阿娘了,這段時間就請阿娘再委屈一下,放寬心耐心的等一等!」
「他敢?!」杏兒毫不猶豫的就道︰「您放心好了,一切有女兒呢!您的女兒,如今可是貨真價實的二品郡主呢,可比五品的將軍級別高多了!再說了,沈大哥如今可是邊關大元帥,會幫阿娘看住阿爹!」
「是啊,沈侯爺可是邊關大元帥,有他幫忙看著你爹,阿娘這就放心多了。」柴五娘眼楮一亮,繼而又黯然了下去,幽幽的道︰「可是,沈侯爺才去了一年,而你爹在邊關,都已經將近十年之久了!或許,他早就有女人了呢?」
杏兒就無奈的嘆道︰「當年阿娘被人追殺,也不知道跟聖上有沒有關系,所以這件事你不要說出去,口風一定要嚴!我跟定國侯早就商量好了,在事情的真相水落石出之前,在戰爭結束之前,還是暫時保密的好。定國侯爺如今在西北邊關,如果當年的事情跟聖上有關系的話,咱們一家可就是麻煩了!」
最關鍵的是,阿娘對柴曜用情太深了,恐怕終其一生,也無法忘記,無法舍棄。在過去的日子里,杏兒也不是沒有勸過阿娘改嫁,可是每次剛一開口,阿娘就斷然否決。態度那個堅毅,對柴曜用情之深,讓杏兒無語至極。
陶然居,一片悲傷,烏雲壓頂。
柴五娘就吶吶的道︰「可是,你父親在邊關,會不會,會不會跟別的女人成親?」
「啊?!」桃兒听了,大驚,連忙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用眼神詢問杏兒︰「這是真的,你沒有說謊吧?沒有弄錯吧?不是開玩笑吧?」
柴五娘不堪羞辱,昏死了過去。
阿娘說,一女不嫁二夫,父親是英勇殉國的,是個值得她一生珍愛的好男人。阿娘決定,要為父親守一輩子的寡,絕不玷污父親對她的愛!
桃兒驚訝得說不出話來了。
杏兒沒有一味的去懷疑責怪柴老五,而是站在客觀的角度去考慮,想到了各種可能。然而,無論是何種原因,便宜父親沒有回來見過阿娘,親自問清楚一切,就相信了姜氏跟柴老二的話,寫休書給阿娘,就是不可饒恕的事情了!
「杏兒啊,你小小年紀,怎麼什麼事情都自個兒擔著,也不告訴大姐?」桃兒說著,眼圈不禁就紅了,哽咽道︰「這麼三年以來,你受苦了!如今,該如何是好?阿娘還真是可憐啊!」眼淚「撲簌簌」的往下滴落。
杏兒又道︰「不過,這件事情,只有我跟定國侯、師傅、大師兄,以及柔嘉太後知道,就連阿娘知道都一無所知。」
「公主?!」柴五娘听得呆愣住了,半天都回不過神來,愣愣的看著女兒,滿臉的震驚。同時,心里也有喜悅流過︰這樣的話,就不會配不上相公那個五品的將軍了吧?
杏兒的心,就不禁「咯 」了一下,心跳如鼓。
還真別說,這也正是杏兒所擔心的問題!
飛花和摘月恭敬應道︰「是,屬下遵命!郡主請放心,一定會查個水落石出!」
桃兒急得直掉眼淚︰「杏兒啊,怎麼辦好呢?連藥都喂不進去,阿娘把牙關咬得緊緊的,這不吃藥怎麼行啊?賀大夫說,阿娘這次傷心過度,傷了根本,不好好調養的話,就大事不妙了!」
第一,離開家那麼的久,他是否可以忍受住生理上的強烈欲*望,從而跟別的女人在一起?第二,為啥連封書信都沒有?是愧疚還是有隱情?第三,或者說,這麼多年以來,其實他有寫書信回來,只是都被老太太截去了?第四,或許,他寫了書信回來,不過壓根就沒有送到過柴家人的手中?
杏兒連忙安慰道︰「好在如今得到了太後的認同,也知道太後對瑞德公主有一片慈母之心,而且如今的聖上比以前改變了很多,看上也算是個仁君。所以,也只是觀察一下先,並不用太擔心了!以我所見,聖上應該不會是那等喪心病狂之人,畢竟瑞德公主可是他一母同胞的大姐。而且,他又是個很孝順的人,應該不會做出讓太後傷心難過的事情來的!」
杏兒深深的呼吸了一下,終于說道︰「阿娘,您很有可能就是當今聖上一母同胞的姐姐,是長公主殿下,瑞德公主!我已經見過太後娘娘了,把你的那幾件首飾和小木牌,都給太後娘娘看過了!」
杏兒關上房門,壓低了聲音,跟桃兒耳語︰「大姐啊,阿娘的身份,我已經查清楚了!咱們的阿娘,極有可能,是聖上一母同胞的姐姐,也是柔嘉太後嫡親的女兒!」她一字一頓,說得非常清晰明白。
寒星和東方朗月齊聲應道︰「是,屬下遵命!」
達兒就點點頭,很乖巧的應下。二姐無論做出什麼決定,他都不會去質疑,何況是這麼一個小小的要求。
杏兒伸手將她攬進了懷里,柔聲安慰道︰「梨兒乖,阿娘不會有事的,阿娘一定可以好起來的!」心里卻苦澀無比,如果阿娘自己失去了求生的意志,那即便有仙丹妙藥,也是無濟于事的!
杏兒安靜的等了一下,待她平靜了一點,這才柔和的道︰「等一下,我會去跟阿娘說,讓阿娘可以放寬心。堂堂的瑞德公主,可不是那麼好休的!」
阿娘的身世問題,杏兒本來是打算當沈捷和父親從邊關回來之後再告訴阿娘。可惜的是,姜氏和柴老二那麼的不省心,那個便宜父親又如此的愚孝,讓她超級的無語,也極其的無奈。沒有辦法,只好提前告訴阿娘,讓阿娘不至于過于的傷心絕望,給阿娘一點信心和力量。
阿娘無故被休,郁郁寡歡,這樣下去不是個辦法,她必須親自去一趟西北,了解詳情。如果柴曜在邊關沒有女人,如果他對阿娘其實依然一往情深,那麼她就幫阿娘留住這個男人,讓阿娘的後半生不至于太過淒涼。讓阿娘重新找一個好男人,這事杏兒其實也考慮過,可是認真一想,卻發現非常的不現實,得面對無法估量的難題。這坑爹的安瀾王朝,女子改嫁的,一萬個寡婦和被休的女子里面,也找不到十個人!
桃兒含淚點頭︰「杏兒辛苦了。」只說了幾個字,聲音就哽咽住了,覺得自己對這個妹妹實在有很多的愧疚。小小的年紀,就要承擔那麼的多,就是家里的主心骨。同時,也為有這樣的一個妹妹,而從心底里感到驕傲和自豪。
賀季耘剛好送沈捷的書信過來,連忙取出一粒藥丸,讓杏兒給給柴五娘服下︰「你阿娘這是急火攻心,又失去了活下去的念頭,情況不是很樂觀。」
杏兒又好好的安慰了一番阿娘,見她的情緒好了一點,也肯吃飯喝水了。這才松了一口氣,吩咐梨兒、達兒、安兒好好陪阿娘說說話,就下樓將侍衛隊里的人召集在了廳堂里。
阿娘,不要太難過太擔心了,有杏兒在,有桃兒在,就絕對不允許任何的人再欺負您!父親,也甭想欺負您!如果他一意孤行的話,那麼這個父親,不要也罷!日後,無論如何咱們姐弟五個,都會堅決的站在你這一邊的!
杏兒沉默良久,終于下定了決心,就把桃兒拉到了自己的臥室,囑咐柴達︰「達兒,二姐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大姐說,你守在樓梯口,不要讓人上二樓來!」
「是啊,郡主萬萬不可去!」眾人齊聲勸說。
杏兒腳步沉重的,來到了阿娘的臥室,阿娘依然一副魂不守舍,失魂落魄的樣子,了無生機。杏兒深深的嘆了口氣,組織了一下語言,柔和細語的跟她說︰「阿娘啊,這件事情,父親一定是受到了祖母和柴老二的蒙蔽。如果他知道事情的真相的話,一定不會這樣對您的......」
東方雲舒等人听了大驚,東方雲舒連忙勸阻︰「郡主,請听屬下一言。如今天寒地凍,西北山高路遠,又是苦寒之地,郡主萬萬不能去!」
柴五娘抬眸看了女兒一眼,眼神終于不再呆滯,終于緩緩的開口了,她打斷杏兒的話︰「他如今是將軍了,看不上我了。一別就將近十年,連個音信也沒有,恐怕是在邊關有女人了。我不過是個粗野的農婦,配不上他了,拿什麼資本,去跟那些年輕漂亮的女人爭啊?」
將近十年沒有回家,阿娘嫁過來,就基本上是在獨守空房了!說實在的,杏兒對阿娘可真是佩服之極。換一個女子,誰可以忍受得了這份孤寂,以及婆婆、妯娌和大伯的折騰欺辱?!
在杏兒抬腳離開臥室,去隔壁阿娘的臥室之時,桃兒再也忍不住了,撲倒在了床上,任淚水滾滾而下。無限悲傷難過的她,在心里堅定了一個決心︰不管世事如何的變化,不管阿娘是否是公主,她都要領著弟弟妹妹們,成為阿娘最堅實的後盾!
杏兒將這些道理,這些顧慮,一五一十的,掰開了揉碎了,一點點的分析給桃兒听。桃兒含淚點頭︰「阿姐沒有用,讓杏兒一個人受苦了,這些事情壓在了心里這麼長時間,該有多難過啊!」說著,淚水奔涌而出。
「我六歲生辰那年,收到了父親的陣亡通知書,這是一件極其奇怪的事情。一個明明活得好好的人,為啥家里會收到這樣的通知書呢?還有,自打那個時候開始,就再也沒有收到過父親的家書了!我覺得,這其中一定有什麼蹊蹺的事情,必須得徹查一番!」
杏兒使勁點頭︰「這確實是真的,阿娘的那幾樣首飾,以及那個小木牌,我已經給柔嘉太後看過了!太後娘娘也認同了,說那些首飾正是瑞德公主的。那個小木牌,是檀香木的,也是太後娘娘送給瑞德公主的禮物,當今聖上也有這麼一塊。」
一天過去了,柴五娘終于悠悠醒來。只是,目光呆滯,一言不發。不吃也不喝,就跟個木頭人似的,怪嚇人的。杏兒五姐弟圍在她的身邊,跟她說話,她連個反應都沒有。
阿娘依然很堅決的道︰「退一萬步說,即便是父親還沒有死,即便是被父親休棄了,阿娘也不會另嫁。這一輩子,阿娘都不想讓除了你阿娘以外的男人踫一下。阿娘日後,就守著你們姐妹五人過日子!」
這樣的阿娘,讓她要怎麼辦?沒有辦法,只好親自去一趟西北,看柴曜是否值得阿娘如此的堅守了!也順便確認一下,柴曜此人,是否還有資格讓她當父親看待!這些事情,她必須盡快的確認一下,盡快的做出正確的決定,免得阿娘徹夜難眠,受那種「度日如年」的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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