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走之前,許悠然跟母親來跟杏兒辭行,杏兒和沈捷準備了一車的禮物,派了兩個侍衛跟隨許家的車隊,一起回靠山屯去。又托許夫人給母親和父親,各帶去一萬兩的銀票,就連爺爺女乃女乃也每人準備了三百兩。
另外,杏兒還給父親、母親和柴達,各自寫了一封長長的書信。沈捷則單獨給柴曜寫了一封書信,講述的大多是西南邊關的事情,以及京城的局勢,提醒他注意朝堂上的態勢,並多培養一些「死士」類型的心月復手下,以防不測。
那些敏感性的話題,無論是杏兒也好,沈捷也罷,都是用漢語拼音來書寫的。漢語拼音的讀寫方式,在如今的這個時空,認識的人沒有幾個,依然只掌握在杏兒一家跟沈捷的幾個心月復手下之中,沒有流傳開去,連聖上都不知道。
此時,正是金秋時節,杏花村一派豐收的景象。稻浪滾滾,果實飄香,杏兒跟沈捷手挽著手,漫步在美麗的田園之中。然而,她的心情卻有點沉重。
耀眼的晨光下,杏兒送出三十里,跟許夫人一家揮手再揮手,直到馬車遠去,她這才跟沈捷上了馬車,往不遠處的杏花村而去。回三另屯。
要知道啊,此時此刻的她,早已騎虎難下,如箭在弦。一旦被從皇後的寶座跌入,那麼等待她的,除了死不會有別的路可走!她自己死了也就罷了,可她不能拿太子的命去拼,也不能拿竇家幾百口人的命去拼!為了一個走火入魔的鳳凰,實在是太不值得了!
太後遠遠的就跟她揮手︰「杏兒趕緊過來,挨著哀家坐!」笑容是那麼的慈祥,讓杏兒覺得心里一暖,沖淡了「功高震主」帶給她的沖擊和郁悶。
她倒是沒有嘲諷的意思,而是真心的贊美,皇後確實比幾年前還要顯得年輕漂亮。大概,是因為心想事成,坐穩了皇後寶座的原因吧!
皇後眼底一閃而逝的狠虐,沒有逃過杏兒的眼楮。她淡淡一笑,倒不是很在意,她跟鳳凰公主勢不兩立,皇後會恨她,那是再正常不過的。
這話,怎麼听上去有點不太對味啊?
不行!這個女兒不能再那麼慣著她了,必要的時候,就犧牲掉她,也未曾不可!丟卒保帥,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否則的話,整個竇氏家族都很可能被她給連累得沒有活路!
「去吧,好孩子。不用著急,盡情的玩吧,祖母會一直在這里等你的!今晚,就留宿宮中,陪祖母秉燭夜談!」太後拉著她的手,慈愛的笑道。
鳳凰公主當即拍案而起︰「柴杏兒,你個賤丫頭,你說什麼呢?本公主的母後,你居然也敢嘲諷?哼!吃了豹子膽了,不想要命了?!」
某日,杏兒進宮赴宴,李公公好不容易找了一個機會,悄悄的跟她說了四個字︰「功高震主。」zVXC。
這話一出,皇後只覺得被雷給劈了一下!
一個月不準吃肉,這對于鳳凰公主來說,比讓她禁足一年還要悲慘。她從兩歲開始,就無肉不歡,一天沒有肉吃,她就食不知味,無精打采。
事實上,從鳳凰公主公然覬覦他的那一刻開始,他就打定了主意,開始部署退路。伴君如伴虎,鳥盡弓藏,功高震主,這些道理,他如何不知道?
「母後,您怎麼也向著那個賤丫頭啊?!」鳳凰公主依然對杏兒怒目而視,這兩年以來,她就不怎麼怕太後,時常跟太後頂嘴。尤其是涉及到杏兒的事情,她都會跟太後對著干,一副「我是天王老子我怕誰?」的架勢。
太後大怒,厲聲喝道︰「鳳凰,你這是想要干什麼?杏兒是哀家的外孫女,豈容你如此對她?!」
她跟李公公寒暄了一會兒,就端著酒杯,邁步走向梅花亭。太後娘娘跟皇後娘娘正坐在亭子里,跟幾個一品大員家的夫人聊天,鳳凰公主陪坐在側。
竇皇後笑臉相迎︰「安然郡主真是越來越水靈了,難怪定國侯那麼的痴情,也不枉他守候了那麼多年!」
「是,祖母!」杏兒笑米米的來到了太後的身邊,恭敬的向太後、皇後行禮問安。太後本來是她的外祖母,但是叫祖母的話,顯得親近一點。這樣叫,也是太後的提議。
不過,說者無意听者有心。
以太後對杏兒的寵愛程度,以聖上對杏兒的重視程度,以及沈家跟柴家的實力,是可以隨便就得罪的麼?!
杏兒仰頭望天,嘴角有了笑意,並漸漸燦爛了起來,直到達到眼底,漫入心田。
杏兒的眼里有了淚光︰「相公,是杏兒連累了你。如果你娶鳳凰公主為妻的話,沈家至少三十年之內,必然無憂!」
很好!她的眼光確實不錯,沒有選錯人!這個男人,是個品格高貴的好男人!這一生能夠跟他在一起,就沒有白白的穿越!
她向太後福身行禮︰「祖母,杏兒去找大姐,晚一點再過來陪您!」
皇後憂心忡忡,對上太後眼中燃燒的火苗,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抬手就給了女兒兩個響亮的耳光︰「你這個不忠不孝的東西,皇祖母也是你可以沖撞的?安然郡主,是你嫡親的表妹,是堂堂的郡主,怎麼就成了賤丫頭了?!滾下去,禁足三個月,抄寫《女戒》一百遍!一個月之內,不得吃肉!」
「相公,你那樣對待鳳凰公主,會不會讓皇帝舅舅對你心生嫌隙啊?」杏兒深深的覺得,如今的沈家和柴家,有「功高震主」的嫌疑。那麼,在皇帝的眼里,應該也有此等感覺吧?
許夫人離開京城,去往靠山屯找長公主,聖上知道了,也賞賜了許多東西,也是滿滿的一大車,派了一個心月復太監,五個大內侍衛,一路護送許家的人啟程。
如今,沈家和柴家看似風光,其實卻是危機重重。竇皇後只要坐穩了後位,培植出了足夠多的黨羽,是不可能會放過沈家和柴家的。更何況,還有一個瘋婆子一般的鳳凰公主。皇帝舅舅活著的時候,還不至于趕盡殺絕,一旦太子繼位,十有八*九會將沈家跟柴家都視為眼中釘肉中刺。
杏兒微微皺了皺眉頭,繼而又舒展開來,爽朗的笑著應道︰「謝皇後娘娘夸獎,跟娘娘相比,杏兒差多遠呢!娘娘如今看上去,倒是比五年前還年輕許多,真是令人羨慕啊!」
這一輩子,如果他沒有娶杏兒,那麼沈家或許不會被聖上猜忌。然而,他的妻子杏兒,偏偏又是一個有著經天緯地之才的奇女子。杏兒的父親,也是一員猛將,杏兒的姐夫沐清風,亦是一員猛將。
這,真是誅心之言啊!讓聖上知道了,她這皇後的寶座,還能保住麼?!哎喲喂,她怎麼就這麼命苦啊,鳳凰這個蠢笨的女兒喲!以為竇家如今的勢力很強大了,就可以肆無忌憚,連太後的話也敢公然對抗?
沈捷笑容微滯,卻閃電而逝,語氣堅定沉著︰「不用擔心,為夫已經想好了應對之策,也安排好了退路!」
她這個樣子,更加堅定了皇後打算要放棄她的決心。這樣的女兒,皇後娘娘愛不起,也不敢去愛!如果要拿她的皇後寶座去換,要拿整個竇家的榮華富貴去換,那麼這個女兒她寧願不要!
杏兒臉上依然笑容如花,心里卻「咯 」了一下,浪濤翻滾。聖上會猜忌她跟沈捷,雖然早就在她的預想之中,然而李公公如此鄭重提醒,說明這已經是板上釘釘了!
「杏兒,快別這樣說。這一生,如果沒有你的陪伴,我不會覺得有幸福有快樂!」沈捷將杏兒緊擁入懷,深情的安慰道︰「其實,即便不娶你為妻,沈家的榮耀和光環,也足夠讓聖上心生猜忌了。至于說娶鳳凰公主為妻,我實話跟你說吧,就算這世上的女子都死光了,我也絕對不會要她的!跟那樣的女子在一起,沒得辱沒了沈家的祖先,也會讓我覺得生不如死!」
鳳凰公主斜睨了太後一眼,正要反駁,皇後連忙拉住她,使勁給她使眼色︰「鳳凰,皇祖母的話,你都敢不听啊?!」
不過,她會將這筆賬,記在杏兒的頭上!總有一天,要杏兒那個賤丫頭加倍的償還!
太後冷哼一聲︰「皇後,你教的好女兒!這樣的你,可跟一國之母的身份,不是很相符哦!你的女兒連哀家嫡親的外孫女都容不下,這天下的女子,恐怕都要沒有活路了!」
「不行!我要吃肉,每餐都要吃肉!」鳳凰公主當即就不干了,手舞足蹈的,對著自己的母後大喊大叫。
此話一出,鳳凰公主的臉黑如鍋底,皇後的臉色也不禁僵了一下。在場眾人,也都吃了一驚。
留宿太後宮中,那是多大的榮耀?要知道,這幾年以來,太後一直深居簡出,不喜歡別人打擾。就連公主和皇子們,十次求見太後,起碼有七次會被拒絕。尤其是鳳凰公主,為數不多的幾次進到太後的進宮,往往才跟太後請完安,就被打發出去。
「是,謝謝祖母,杏兒告退!」杏兒盈盈一福,乖巧的退下,懶得去理睬那些異樣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