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杏兒听到消息,不禁長長的嘆息了一聲。久久的,沉默不語。餐很豐盛,也很對她的口味,然而,她卻沒有食欲。
沈捷嘆了口氣,百合的事情,他本來是想要等吃過早餐之後再說。現在看來,不能再等了。
他微微側了身子,眼楮一眨也不眨的看著杏兒,很認真的道︰「杏兒,我跟百合之間,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我向你保證,百合在我的眼里,就是一個掃地的丫鬟。如果不是因為她是芍藥的妹妹,我甚至來連她叫什麼名字,都不可能會留意!」
芍藥冷眼旁觀,昔日的乖巧听話的樣子,早已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勢在必得的氣勢。看向杏兒的目光,蘊含著濃濃的恨意和憤怒。如果對方不是郡主,而只是一個沒有背景的小女子的話,此時此刻,她或許早已撲了上去,用那尖利的指甲,在杏兒的臉上抓出一道道的血痕。
「好,謝謝相公。」杏兒確實精力交瘁,從善如流。
這個芍藥,已經不能相信了!看她那樣子,恨不得對杏兒扒皮吃肉,斬草不除根的話,總有一天,會是杏兒一個巨大的隱患!威脅到他的人,他可以從輕處罰,威脅到杏兒以及他跟杏兒的兒女的人,他絕對不會心軟!
杏兒一聲冷哼︰「母親,芍藥此人,你打算如何處理?」
得了!敢情人家不是不知道百合事件的真相,而是無論百合是否是她下令仗斃的,無論百合是否以下犯上,是否罪有應得,這筆賬,芍藥都要算在杏兒的頭上!
杏兒郁悶極了,心頭有怒火在燃燒,一下就竄到了頭頂。她臉上的笑容驀然斂去,面無表情的看著沈夫人,冷冷的道︰「母親,你的消息落後了!百合的事情,跟我一點關系也沒有!昨晚我睡得很早,今天一早起來,听說了昨晚的事情。侯爺獨自在書房看書,她去勾*引侯爺,侯爺不理睬她,喝令她退下。
杏兒淡淡的笑道︰「我知道,我相信你!」那樣一個不要臉的女子,又不是國色天香,以沈捷的個性,自然是不會看上的。對丈夫的這點信任,她還是有的。
「婦人之仁!」沈捷斷然否決,冷冷的 了芍藥一眼,聲色俱厲︰「我沈捷的妻子,絕對不容許任何的人傷害!任何想要至杏兒于死地之人,殺無赦!」
說到最後,杏兒的聲音凌厲了許多,事情的真相,讓沈夫人听得心驚。她還注意到杏兒改了稱呼,將「兒媳」改為了「本郡主」,這是對她擺出了皇家的威儀。
沈夫人听了,目光落在了杏兒的大肚子上,頓時心跳如鼓︰「這,這個嘛......」她吶吶無語,杏兒肚子里的孩子,芍藥自然不會手下留情。
這帶著冰渣的話,讓沈夫人不寒而栗。
芍藥終于知道害怕了,匍匐在了地上︰「侯爺,奴婢知道錯了,請侯爺看在奴婢過去還算听話的份上,就饒了奴婢這一次吧!」低垂的眼簾,掩去了她眼底那狠毒的光芒。
杏兒冷哼「不要?那怎麼行,萬一母親因為太無聊而悶出了什麼了不得的毛病,那世人會說我跟相公對母親不夠體貼,是個不孝子,那對相公的前程和名聲,都會大大有礙的!」zVXC。
讓太後娘娘賜幾個女官?哎呦喂,老天爺喲,這不就是說給國公爺賜幾個貴妾麼?!這一招,夠狠也夠毒的,她可承受不起!
杏兒喜歡跟聰明人打交道,跟蠢人打交道,讓她覺得心神疲憊。
見面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杏兒啊,你實在是太彪悍了,這若是在其他的人家,早就以善妒之名給休棄了!你現在肚子里有女圭女圭,不方便侍候侯爺,如果是個善良賢惠的,就應該主動給他安排幾個通房丫頭。而不是讓自己的相公硬是憋著,你就不擔心他會憋出病來麼?」
杏兒無語望天,眼底一片寒芒。
「有什麼不妥?不就是一個賤妾的身份麼?這全天下,也找不到比你嫉妒心更重的女人了!不答應的話,就拿著休書,回柴家去吧!」沈夫人又氣又怒,下定了決心,無論如何,也一定要把芍藥安插在兒子的身邊。
正頭疼著,婆婆就帶著芍藥打上門來了。
沒錯,芍藥想要對付的那個人,想要報復的那個人,從始至終,都是杏兒了!他的兒子是這天下數一數二的好男兒,這世上哪一個閨閣女子不愛他?只要他肯給這女子一點溫存,這女子就定然舍不得傷害他!
她忽然覺得心累及了!
沈夫人大驚失色,卻嘴硬道︰「我有什麼不放心的?芍藥恨的那個人,是你!」
杏兒搖頭嘆道︰「母親,即便如此,那麼我肚子里的這個女圭女圭,芍藥是否舍得傷害?」
「不,不要!」沈夫人失控之下,尖叫了一聲,斷然拒絕。
以前,不知道是宋流珠掩飾得太好,還是她看走眼了。又或者,是宋流珠這幾年變化太大了。總而言之,如今的宋流珠跟幾年前相比,多了許多算計和小心眼,卻似乎沒有了以前的聰慧。又或者說,那聰明沒有用到正確的地方,被權勢地位和嫉妒心給迷惑住了心智。
很顯然,她這是對杏兒有了誤會,認為百合的死,是杏兒一手造成的了!
這兩年以來,芍藥對她忠心耿耿,把她解決了許多難題。甚至有一次,還把她擋過刺客的刀子,可以說是對她死心塌地,是她最信賴之人。沈翰對她的態度緩和了,一個月里也有十來天會歇在她的院子了,芍藥也功不可沒。這樣忠心可嘉的奴婢,她可不能寒了芍藥的心,否則日後就沒有人肯為她賣命了!
杏兒不想跟婆婆發生沖突,本想要好言好語的解釋一下百合的事情,剛一天抬起頭,就對上了芍藥挑釁的目光。那目光分明在說︰柴杏兒,咱們走著瞧!
沈捷這麼英明神武的人,怎麼會有這麼一個糊涂的母親?唉,這世上的事情,就沒有個十全十美的!
「來人,拖下去,仗斃!」沈捷面無表情的,下達了指令,聲音里不帶半點溫度。
可是她卻厚顏無恥的糾纏不休,並且肆無忌憚的辱罵逍遙侯跟兒媳,做出了大逆不道的言行舉止,這才激怒了侯爺,將她仗斃!這一切的一切,都是百合咎由自取,跟本郡主半點關系也沒有!」
她瘋狂的撲向杏兒,被碧果給攔住了。
「母親,你都听到了?這樣一個包藏禍心的女子的,你還敢讓她去侍候你的兒子麼?你就不擔心,半夜的時候,她拿一把剪刀把你兒子的命根子剪去?又或者,在你兒子的茶水里下毒?」杏兒好笑的看著沈夫人,搖搖頭,目光里有著憐憫和不解。
杏兒覺得頭都大了。
芍藥神色大變,瘋狂的喊了起來︰「不是這樣的,你說謊!我的妹妹百合,就是被你的嫉妒心給害死的!如果你不這麼善妒,不這麼沒有容忍之心,百合那樣花骨朵一樣的女子,主動投懷送抱,侯爺又怎麼拒絕得了?都是你,都是你給害的,百合就是被你的嫉妒心給害死的!」
只是,她覺得很厭倦,如果不出意外,今天下午婆婆就會打上門來。還有啊,宋流珠的事情,該如何處理?是去罵她一頓,把她給罵醒,還是從此往後跟許悠然絕交?
沈夫人駭人道︰「兒子啊,這芍藥罪不至死,就留下她一條賤命吧!」
沈夫人依然喋喋不休︰「這也就罷了,既然侯爺自己看上了百合,你就該成全,怎麼可以小題大作,把百合給打殺了呢?你這樣子,可真不是個好媳婦,這樣對待自己的相公,也忒惡毒了!百合的事情,也無法挽回了,這樣好了,今天我就做主,把芍藥給侯爺!今天就給她開臉,給她一個姨娘的身份,也當是給把百合的補償吧!」食說在捷。
沈夫人吞吞吐吐的道︰「我把她領回去,安置在一個農莊里吧!」話音未落,門外驀然傳來一個冰冷的聲音︰「拖出去,仗斃!」
更何況,宋流珠此人,還是許悠然的夫人!
臨走之際,她轉身看著沈夫人︰「母親,如果您閑得發慌,那兒媳就請太後娘娘賜幾個女官給父親。這樣的話,母親也可以多幾個姐妹,日後就不會那麼的無聊了!」聲音很冷。
芍藥被拖了下去,沈捷見杏兒臉色蒼白,滿臉疲憊,就關切的道︰「你身子重,不要累著了,我扶你回房去吧!」
聲音甚是嚴厲急切,听上去仿佛有多心疼沈捷,有多擔心自己的兒子會憋出毛病來似的。實際上,眼底卻閃爍著興奮的光彩,有著某種紅果果的算計。
這樣的日子,也不知道何時是個頭。
聲音的主人,正是沈捷。
杏兒眉頭微微皺起,淡淡的道︰「這恐怕不妥吧?」
沈夫人向兒子投去了求救的目光︰「兒子啊,幫阿娘說說話!」
沈捷充耳不聞,視而不見。
有時候,對父母的過度縱容,也是一種不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