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蒲老爹來見……
昨天,他去了拜訪朋友,很晚才回到農莊。
听說了老妻的所作所為,他氣得差點吐血,一直嚷嚷著要休妻。木蘭和丈夫好說歹說,他這才暫時放過,不過卻堅定了盡快回老家去的信心和決心。
見到闊別多年的杏兒,蒲老爹百感交集,羞愧難當︰「杏兒啊,是我錯了,是我沒有管教好那個瘋婆子!昨天,讓你受委屈了!你放心,今天我就帶她走,回老家去,永遠也不讓她踏出村子半步!」
實際上,這麼些年以來,對于老妻,他也不是沒有管教過。罵過也打過,甚至也以休妻威脅過。也不是就沒有效果,只不過每一次剛消停一點,剛有點改變,老大和老二在她的耳邊一嘮叨,她又鬼迷心竅一般,不是數落長公主,就是咒罵杏兒姐弟幾個。
幾年下來,他委實累了,也倦了。本來想跟著小女兒享清福的,如今看來,已經不成了!再跟著小女兒的話,小女兒就沒臉在杏兒的田莊里做事了,安靜跟杏兒的臉面,也會被丟得光光的!
杏兒看著老淚縱橫的蒲老爹,心里也不禁酸酸的,很不好受。她親自給蒲老爹絞了一條熱毛巾,輕聲細語的道︰「外公,擦把臉吧!一直以來,您都是好樣的,杏兒從來就沒有怪過您!昨天我已經跟小姨說過了,我會拿一筆錢出來,幫外公在老家修建一座二進的宅子。我听小姨和阿娘說過,那里的風景很不錯,出入也方便,鄰里也很不錯。外公回去那里的話,也有不少小時候一起長大的熟人,可以時常聊聊天,日子也會過得開心一點!」
蒲老爹很感動,他抬手抹了一把眼淚,就連忙推辭︰「杏兒啊,老家的房子才修建了十來年,還好好的,不用重新修建!你掙錢也不容易,得省著點花,你就不用擔心我了。這幾年,你阿娘還有你們姐弟幾個給我的零花錢,我一直都攢著,沒有花多少,木蘭也給了不少給我。即便是修建房子,我手頭的錢也盡夠,杏兒不用擔心!」
杏兒確實掙不少錢,可是她那樣的身份地位,花錢的地方也多。蒲老爹是個懂事的,也是個會為他人著想的人,這些年杏兒一家給他的零花錢也確實不少,加起來都快有三千兩銀子了。如此,他哪里還願意給杏兒添麻煩。
「外公,小姨打算去東北發展,不能帶您老人家一起去。杏兒也常年在京城,下次回來,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呢!所以,這次既然回來了,我就得把您安頓好再走!」
杏兒想了想,就道︰「這樣吧,修建房子的事情,就交給我去辦!我會派人去修建,您什麼都不用管,就先回梨樹屯去住一段時間。等房子修建好了,讓小姨陪您回去過個年,等明年開春了,天氣暖和了,小姨再赴東北上任!」
態度很堅決,不容置疑的樣子。
蒲老爹只好答應下來,感動得一塌糊涂。女兒要去東北的事情,他已經知道了,其實女兒早就跟他提過……他也早就覺得,自己是時候帶著那惹禍精老妻,回去老家那邊了。無論是女兒所在的農莊,還是梨樹屯,他都沒臉再呆下去,也不合適呆下去了。
杏兒送走蒲老爹,又在農莊停留了兩個時辰,召集了農莊的管事和技術骨干,詢問了調查了一番。又讓翠羽暗地里去做了一番調查。在臨走之前,從十個管事之中,提拔了一個人上來做大管事,接替木蘭的職務。
又吩咐木蘭︰「你在這里再呆三個月,做好交接工作,帶好新上任的大管事。等新的大管事可以獨自勝任這份工作的時候,蒲家村那邊的新宅子,也就修建好了!到時候,你再去梨樹屯,把外公接去蒲家村,陪父母過一個年。等明年開春了,天氣暖和了,你再去東北赴任!」
木蘭連忙應下。
杏兒轉身看著新上任的大管事李常來︰「好好跟蒲管事學本領,不要因為她是個女子,就小看了她,!三個月以後,她離開這里的時候,看她的表現,給她加三個月到五個月的薪水。開春之後,她要去東北赴任,那里條件艱苦,就當是給她的安家費吧!另外,去東北路途遙遠,再給她撥一百兩銀子,作為去東北的路費!」
李常來躬身應下︰「是,小的謹記在心,一定照辦!」
木蘭把杏兒送到田莊的大門口,杏兒最後又提點了一下︰「去東北路途遙遠,一路上不容易,你抓緊找三兩個有武功底子的家僕。丫鬟婆子,最好都找身強體壯的,力氣大的。到時候,跟著田香商號或者茶香商號的商隊,一起去東北。必要的話,你還可以再去鏢局雇兩個身手不凡的一路護送!」13acv。
木蘭恭敬應「是」,又誠懇的謝過。
她知道,杏兒叮囑李常來給她一百兩的路費,其實就是這個意思。就是讓她去買幾個家僕,還有雇佣保鏢什麼的,以保證路上的安全。
蒲老爹和蒲大娘沒有跟隨杏兒一起走,木蘭不讓,擔心自己的阿娘又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來。她打算過兩天,她親自送爹娘回靠山屯。
杏兒手下的一個心月復侍衛,偕同燕無雙的兩個手下,拿著木蘭的親筆手書,帶著杏兒給的兩百兩的銀票,即刻前往木蘭的老家蒲家村,找那里的村長購買宅基地,在遠離木蘭家老宅的地方修建新的宅子。
宅子早一天修好,蒲大娘就可以早一點離開籬縣,離長公主遠遠的。而新宅子離老宅遠一點,蒲老爹也可以少受一點木蘭大哥二哥家的騷擾,免得受那份活罪。
如今,杏兒已經把蒲大娘列入了黑名單。這一輩子,杏兒都不會想要見到這個老糊涂了的婆子。阿娘是個心軟的,留老婆子在梨樹屯,時間長了,又不知道會生出什麼事情來。不如遠遠的送走,眼不見心不煩,即便那老婆子依然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听不到也就當她發瘋好了。
靠山屯的人,早就接到了消息。
當杏兒一行抵達靠山屯的時候,村東頭的大榕樹下,早已站滿了黑壓壓的人群……一眼看去,似乎全村的男女老少,都集中在了這里。
長公主在柴曜和梨兒、柴達的陪同下,早已等候多時。可以說,幾乎是望眼欲穿了。從太陽剛剛出來,一直到日落時分,都不知道來過村東頭幾回了。午休之後,干脆就等在了村東頭,一刻也沒有離開過。
杏兒還沒有下馬車,就從撩開的車簾縫隙注意到了,爹娘和弟弟妹妹的周圍,站了一圈的年輕軍官。其中有十來個小伙子,似乎特別的干淨整齊,神采奕奕。
杏兒不禁莞爾,當下悄悄的跟沈捷咬耳朵︰「嘿嘿,夫君啊,那是個年輕軍官,應該就是女婿候選人!」
沈捷微微一笑,點點頭︰「我看也是,看上去都不錯哦!」二一昨去堅。
沈曠好奇的問道︰「阿娘,女婿是什麼意思啊?」
「女婿啊,」杏兒笑呵呵的道︰「女婿就是女兒的夫君,比如說你爹爹,就是外祖母的女婿!」
「哦,原來爹爹是女婿啊!」小家伙將那「哦」字,拉得長長的,「咯咯」的笑了起來。
笑聲朗朗,傳入了一直翹首期待的長公主的耳中。
「梨兒,那笑聲,是你二姐的孩子的吧?是曠兒,還是闊兒?快去看看,最前面的那輛馬車,應該就是你二姐的!」長公主激動得很,連忙推了梨兒一把,催促她上前去。
梨兒的心情也激動萬分,點頭如搗蒜︰「阿娘,別急,女兒這就去!」踏著話音,大步迎上前去,其他書友正在看:。
長公主激動得手腳發抖,在柴達的攙扶下,踉蹌著跟隨在了梨兒的後面。在此之前,她從來好久沒有想過,自己想要見到女兒和外孫的心情,會是如此的迫切,一霎間也無法再等待。
杏兒見了,不禁淚水盈眶。
她把懷里的沈曠往沈捷的懷里一塞,馬車堪堪一停穩,她就跳下了馬車。飛快的,向前奔去︰「爹,娘!達兒!梨兒!」
「二姐,您回來了!」梨兒首先迎了上來,一臉激動的看著她,淚水奔涌而出。
「梨兒啊,都長這麼高了!」杏兒展顏微笑,伸手模了模妹妹的頭頂。隨即,看著已經來到跟前的爹娘,一撩衣擺,就跪倒在了地上︰「女兒拜見爹娘,祈願爹娘健康長壽,幸福平安!」
話音未落,長公主已經將她拉了起來,緊緊的擁入了懷里,也是淚水漣漣。
「小婿拜見岳父大人,拜見岳母大人!」沈捷抱著沈曠、沈闊,也來到了跟前,恭敬的行了跪拜禮。
「好孩子,趕緊起來!」柴曜也連忙將他拉了起來。
沈曠、沈闊也乖巧的跟外公外婆行禮問安。
「好孩子,我的乖孫孫!」長公主和柴曜頓時心花怒放,連忙蹲了下去,歡喜的將其中的一個孩子攬進了懷里。
桃兒帶著孩子,也緊隨而至,行禮問安,也是淚盈于睫,難以抑制。 柴曜和長公主又淚水漣漣,又一人一個,把桃兒的孩子也攬進了懷里。
杏兒欣慰的笑了,她對著歡迎的人群,笑著揮手「孩子們,請過來,我給大家發糖果了!」
孩子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滿臉的期待,卻沒有人敢充當「出頭鳥」。如今的靠山屯,已經實行「五年義務教育」了,滿了五歲的孩子,就可以上村里的學堂。不用交學費,只需要自帶筆墨紙硯就可以了。夫子的束和教材費用,以及學堂的維修保養,全部由長公主贊助。
所以,靠山屯的孩子們,基本上都是有教養、懂禮節的孩子。討吃討喝,佔別人便宜的事情,沒幾個人敢去做,免得被其他小伙伴恥笑。
里正點點頭,笑著道︰「沒有關系,安然郡主是在咱們靠山屯長大的,她是你們的姑姑或者姐姐,她主動給你們的東西,可以收下!」老人家沒有說「賞賜」,因為他知道杏兒的個性,是個再淳樸不過的人。
孩子們稚女敕的小臉蛋上,一下就溢滿了燦爛的笑容,就如同一夜春風吹來,滿樹的梨花都開了。孩子們的家人又附耳跟他們說了幾句,就有二十幾個兩到五歲的孩子,甜甜的笑著走向杏兒。
「姑姑好!拜見姑姑!」稚女敕的童音此起彼伏,給這山村的傍晚,平添了幾分明麗的色彩。
杏兒溫柔的笑著,親自拎過來兩個布袋,一個布袋里裝著餅干,一個布袋里裝著女乃糖。她笑容滿面的,將餅干和女乃糖給孩子們分發下去,不拘多少,把每一個孩子的衣兜和褲兜,全都裝得滿滿的。
「你們也過來,十歲以下的孩子們,都過來吧!」
她又招招手,讓那些滿臉羨慕的孩子過來,就又有十來個孩子眼楮亮晶晶的走了過來。同樣的,杏兒也給他們的衣兜和褲兜里,都裝滿了餅干和糖果︰「好孩子,這是姑姑給你們的一點小小的見面禮,要好好讀書,爭取成為有知識有文化的人才!如果誰能考上進士的話,到了京城,姑姑一定會給你們設宴慶功!」
孩子們的衣服雖然只有五六成新,但是都洗得干干淨淨的,也沒有幾個補丁。眼楮,也都清澈明亮,一看就是淳樸人家的好孩子。
杏兒一時激動,就許下了諾言,其他書友正在看:。
她不知道的是,她這個諾言,激勵了好幾個好孩子。多年以後,在某一年里,靠山屯同時有三個十六七的少年成為了二甲進士!
「謝謝姑姑,俺一定會努力!」稚女敕的聲音,帶著激動,也帶著蓬勃的力量。
杏兒使勁一揮手︰「把那第十號箱子給拿過來!」
十號箱子,是杏兒在經過籬縣的一個筆墨鋪子的時候,臨時采買的一箱筆墨紙硯。這個箱子的外面,寫了一個大大的「十」字,以區分箱子里裝的東西是什麼。
一個侍衛很快就將箱子搬了下來,放在了杏兒的面前,並在她的示意下將箱子打開了。杏兒取出已經達成了小禮包的筆墨紙硯,五到十歲的孩子,一人一套,親自分發了下去。
對那看上去畢竟有眼緣的,忠厚老實的,還會說上一兩句鼓勵的話兒。問問他的名字,多大了。她不知道的是,她的這個無心之舉,給了孩子們多少溫暖和力量。
特別的,其中有一個叫小坡的九歲小男孩,家里其實過得還不錯,只是大伯一家過于厲害,一直逼迫爺爺女乃女乃和他的父母讓他輟學回家干農活,並不支持他繼續念書。小坡本來已經絕望了,做好了輟學的打算了,可是杏兒的舉動,又點燃了他心中對讀書的熱情。
他決定,一定要抗爭到底,無論多麼的艱難,也要繼續念書!如果可以的話,最好說服爹娘分家,爹娘都是勤快的人,對自己的兒女很好。分家之後,一家人可以在農閑的時候割草藥去賣,等到兩年以後,也未必就湊不夠繼續求學的銀錢!
五年義務教育,他六歲那年開始進村里的學堂,還有兩年,從現在開始好好努力,等他滿十一歲那年,一定可以考過童生試。
如果,如果在分家的問題上,安然郡主可以幫一下自己,那就再好不過了。畢竟,靠他自己的力量,實在是太渺小了。
也許,是他眼里的期待,過于熾烈了,過于的無助。杏兒似乎看到了當年走投無路的時候的自己,那一年的自己,也才滿十歲,只是比眼前的這個孩子稍微大了一點點而已。
心里就不禁酸酸的,想了想,就詢問了他父母的名字,安慰的拍拍他的肩膀,壓低聲音︰「好,我知道了,我會找個機會,去見見你的父母!」
小男孩明亮的眼眸,一下就起了水霧,使勁的點點頭,又向杏兒鞠了一躬,這才轉身回到了父母的身邊。
杏兒追尋著小男孩的身影,看到一對年輕的父母,依稀記得那男子似曾相識,似乎是崔潮生家的一個出了五服的叔伯家的兄弟。在小的時候,在屬于過去的那個杏兒的記憶里,杏兒曾經跟小男孩的父親一起去挖過野菜,摘過野果,撿過松球。
那一對父母,一看就是忠厚老實之人,杏兒欣慰的對他們點點頭。父母是忠厚之人,那再好不過。否則的話,即便這小男孩可憐,可是如果他的父母是很不堪之人,她也不想多管閑事。
這柴家、沈家、蒲家的事情,已經夠多的了,她精力有限,可憐不了那麼多的人。不過,如果對方是良善的,是忠厚的,她也不會袖手旁觀。
她一直都堅信︰做好事,有福報!
不說別的,好事做多了,自己的心境也會比較平和,比較開朗。遇到事情,也會比較從容,比較冷靜。時常做好事的人,必然會影響她周圍的人,一旦她遇到什麼過不去的坎,願意主動相助的人至少也有那麼一兩個。
這就是所謂的︰種瓜得瓜,種豆得豆!——
親愛滴們,晚上有二更,不會太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