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二娘被氣了個倒仰。
最終的結果,就是柴峻帶著母親和妹妹菊兒,淨身出戶。當晚,就在眾人的見證下,跟柴老二、柴棠兒,以及兩個大兒子徹底劃清了界限。三人只帶著三個小得不能再小的包袱,也就是自己的幾身換洗的衣服,還有私房銀子(柴老二不知道妻子其實有不少的銀子,否則的話,恐怕會強行搜身),離開了柴家大院。
所謂的「徹底的劃清了界限」,就是日後兩家人「橋歸橋,路歸路」,互不干涉,沒有任何的關系。其中,包括兩點,在分家協議書上,寫得清清楚楚,雙方都按下了手印,由里正和族長等人作為見證,他日休想反悔!
不一會兒功夫,山莊眾人就有如訓練有素的部隊,穿著嶄新的制服,舉著小紅旗,分成數個縱隊,站在了山莊門口的小廣場上,熱烈歡迎貴人的到來。
長公主听說了,就讓柴達帶著內管家羅大嬸,親自送來了三十兩銀子,六床嶄新暖和的棉被,每人一件羽絨襖,一件棉衣,兩雙棉靴,五十斤大米,三十斤玉米面,三十斤麥子粉,五只雞,十斤豬肉,一百斤上好的木炭,一張三畝良田的地契。
柴二娘悲從中來,淚如雨下。
她說得很誠懇,態度也很堅決,燕大嫂就沒有勉強。對于杏兒,她很是滿意。杏兒貴為正一品的郡主,深得聖上和太後寵愛,卻沒有半點驕奢的個性。明明有那麼多的院落,她卻要把自己住的院落安排得滿滿的,給主人家留下待客的余地。
是啊,女乃女乃她這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仗著自己一把的年紀,啥都不在乎了。她連長公主都敢辱罵,還有什麼事情是做不出來的呢?如果今天他敢跟她對罵的話,相信不出三天,這十里八鄉的人,都會知道靠山屯有個叫柴峻的,是個忤逆不孝的東西
柴二娘沒有推辭,領著一雙兒女,向柴達深深鞠躬致謝,感動得聲音都哽咽住了。
燕大嫂也跟燕無雙商量好了,就趁這個機會,將山莊里超過一半的下人,都讓他們放假回家了。山莊里只留下各個主子身邊得用的、可信任的丫鬟婆子,還有必要的粗使婆子,以保證廚房的正常運轉,以及山莊的環境衛生。
這樣的風險,他可無力承受,也犯不著去承受!
柴二娘無奈的嘆道︰「她是你嫡親的祖母,如果你跟她對罵的話,就得背上不孝的罵名!日後,這是會影響你娶媳婦,也會影響菊兒找人家的!你不為自己想,也要為妹妹想一想,沒得連累她找不到好人家!」
燕無雙眼神一亮,滿臉燦爛的笑容︰「快,通知下去,山莊除了站崗和巡邏之人,全部去大門口列隊歡迎!」
一句話,把柴峻說得垂頭喪氣的。
換言之,客院這邊的院落,所有的丫鬟婆子,除了打掃庭院的粗使婆子之外,都由客人自行安排自己的丫鬟婆子。就連小廚房的廚娘,也由客人自行解決。
柴達代表桃兒、杏兒封了紅包,姐弟三人每人也給了柴二娘十兩銀,作為恭賀分家的賀禮。梨兒還沒有成親,柴安是個學生沒有收入,兩人就不用另外給賀禮。
都是一家人,骨肉至親的親人,柴家跟燕家,都不是那等迂腐的家庭,並不覺得這樣住有什麼男女大防的問題。
客院一共有六個院落,分別是銀杏園、清風居、紅楓園、芍藥園、海棠苑、桃李軒。
有因就有果。所以,崔大叔和崔大嬸,這才這麼痛快的,就答應將宅子賣給柴峻,又這麼痛快的,在賣房子之前,就讓這家人過來借住幾個月。
姜氏卻不安分,隔牆怒罵,連指桑罵槐的手段都省了,直接開罵︰「臭不要臉的,既然都不稀罕我兒子了,為啥不干脆離開靠山屯,回自己的娘家去?和離都是便宜的,要我說啊,干脆一張休書,就把那賤*人給休掉好了!也免得耽誤我兒子另娶媳婦,再娶一個十八歲的黃花閨女的話,我老婆子還可以再抱上幾個金孫呢!」
崔大嬸假裝生氣︰「給什麼租金,這麼見外干啥?如果硬是要給,那這房子我就不借給你家住了!」
「峻兒,你跟你娘和妹妹,就住在第一進的院落里吧!第一進的院落,也有兩間正房,東西各兩間廂房,你們一家三口也盡夠了!」崔大嬸熱情相迎,憐惜的看著柴峻,慈愛的笑道。
這樣潑天的大恩,她們一家三口,會永遠銘記在心,不敢忘記。真沒有想到,當年她的一個善舉,對五房那少得可憐的一點幫助,會讓五房的人一直深深的記在心里,並給予了這麼深厚的回報!
想到那些討厭鬼,她猛然想起了什麼,連忙去找丈夫︰「相公啊,這次公公來這里,不會帶婆婆和你那幾個弟弟妹妹來吧?長公主要來山莊過年,那些人如果來了,可不是什麼好事情。說不定,會惹怒公主,犯下欺君大罪!」
當然了,之所以會這麼爽快就答應賣祖宅,也是因為崔家的人實在不想跟柴老二做鄰居了!既然可以幫到英武將軍和柴峻一家三口,崔大叔也就徹底拋下了心底僅存的那一點不舍和對祖先的愧疚,很堅決的就答應賣房子了!
如今離開春,還有兩個多月呢!過年的時候,也會有兒女帶著孫子孫女回來,把第一進的院子給了柴峻,到時候家里人也就住得有點緊巴巴的了。然而,崔大叔和崔大嬸還是二話不說,就答應讓這家人住下。
崔家,如今就剩下兩個六十來歲的老人,倒是沒有什麼可避忌的。崔家的宅子,是個二進的,第一進院落如今就給柴二娘母子三人住,二老就住在第二進的院落里。
也是柴二娘的叮囑,讓柴峻有空的話,就去崔家看看,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崔家也請了個短工,每隔五天就來一次家里,干點粗重的活計。但是,到底不是那麼方便,有不少時候,還得麻煩隔壁鄰居幫個小忙。
「這就好,這就好,可把我嚇著了!」她就忍不住抬手,拭了一下額頭的冷汗。
柴曜出面,跟崔大叔和崔大嬸商議好,暫時將三人安置在了隔壁的崔家。
再想一想丈夫的幾個同父異母的弟弟妹妹,還有那個討人厭的繼母婆婆,跟高風亮節的安然郡主一比,那些人就更讓她覺得就跟狗屎一樣!
伯父柴亮一家來了,就住在紅楓園隔壁的桃李軒,這是很精致清雅的院落。住伯父一家四口,還包括梨兒,也很是寬敞。正房兩間,東西廂房各兩間。伯父伯母住正房,柴鴻住東廂房,梨兒跟蓮兒住西廂房。
崔女乃女乃笑米米的︰「好孩子,就依你的話,有啥重活,女乃女乃就找你啊!」
「謝謝,非常感謝!」
過了很多年,她這才知道,就在那個清晨,她和兒女走後,柴老二和大兒子就發現了那床棉被讓柴二娘送給五房的人了!于是,柴老二就痛打了妻子一頓,大兒子也好久都沒有理睬母親。
甚至還有一只小小的樂隊,吹笛子的吹笛子,彈古琴的彈古琴,吹哨子的吹哨子,還有的輕輕的擊打著小鑼鼓,一陣陣悠揚悅耳的樂曲聲,隨風飄蕩在山林之間。zVXC。
當年那一床新棉被的恩情,如今總算有機會報答了!想起那個冰天雪地的清晨,那一床嶄新的棉被帶給全家人的溫暖和感動,長公主就不禁淚水漣漣。
其實,以前的時候,柴峻這孩子,也會時常來幫她干些重活,比如劈柴什麼的,搬個水缸什麼的,這孩子都挺主動的。遇到難事,只要過去說一聲,他立刻就會過來。
杏兒和沈捷帶著柴安、凌波、穿雲和沈曠、沈闊,就住在銀杏園,等柴達到了,也會住進銀杏園。銀杏園一共有小個小的院落,杏兒跟沈捷住的是正院,孩子們一個院落,柴安、柴達一個院落。
再過去,就是桃兒住的清風居了。這個宅子,包括兩個小院落,主院落自然是她和沐清風生活起居的地方,那個小一點的院落,是給凌波和穿雲準備的。
長公主跟柴曜來了,就住在隔壁的紅楓園,那是一個精致小巧的院落,三間正房,東廂房兩間。給這兩人住,剛好合適。正房一人一間,一間書房,東廂房就用來待客跟放置雜物。
這就是︰種善因得善果。
柴峻跳腳要罵回去,被母親死命的按住了︰「算了,她畢竟是長輩,不要跟她計較!」
杏兒早已給柴亮去了書信,派了三十個護衛和五個高手前去南山州,請伯母和堂弟堂妹,先行前來無雙山莊。大家一起熱熱鬧鬧的,過個新年!
「哪里能呢?看你緊張的樣子,你以為你的相公,是個傻子麼?你擔心的這個問題,壓根就不會存在,就算我不提醒父親,父親也絕對不會帶那些人過來的!」
一家三口真心的致謝,心里滿是感激之情。
在柴達的暗示下,柴老實也送了五兩銀子的賀儀過來,並拉著孫子柴峻的手,絮絮叨叨的說了半天話。無外乎,就是讓柴峻甭擔心,實在不行,就住到爺爺家里去。
柴峻就跟崔大嬸鞠了個躬,感激的道︰「謝謝崔女乃女乃,我們一家給崔爺爺崔女乃女乃添麻煩了!日後家里有什麼粗重的活計,就讓峻兒來吧,爺爺女乃女乃年紀大了,不要再干重活了!」
而所有留在了山莊的家僕和侍衛,都是經過了嚴格篩選的,統統都是可信之人。長公主和兩個郡王,兩個郡主,以及兩個將軍來此小住,可是開玩笑的事情。安全方面,要絕對的保證!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謝謝!」
柴二娘要給租金︰「大嬸啊,這麼大個院落,您就吃虧一點,我每個月給個一兩的租金吧!」
其一,這是柴老二父子四人提出的要求︰柴二娘母子三人如果流露街頭要飯,也不要求到柴老二家去,就是求到他家去,也甭想要到一粒米。而且,柴棠兒和她的大哥、二哥的婚事,柴二娘這個做娘的,也甭想插手。有朝一日,柴棠兒嫁入了豪門,柴二娘甭指望得到一星半點的好處。
柴曜也不是沒有地方安置柴峻三人,大不了可以去住將軍府,只是他不放心父親母親,希望柴峻一家三口可以就近照顧。
其二,這是柴二娘提出的要求︰從分家之日起,柴二娘、柴峻和柴菊兒,就跟柴老二一家一刀兩斷,各不相干!柴峻和柴菊兒的婚事,柴老二一家無權干涉,更沒有資格插手和做主!
姜氏和大伯知道了,也狠狠的教訓了一頓柴二娘,極盡挖苦諷刺辱罵不算,一天不給吃飯不說,還罰跪祠堂一個晚上,過後大病了一場。
不!這已經不是什麼回報了,而是對他們一家三口的潑天的恩情!要說一床棉被的回報,還有在杏兒十歲以前,他們對五房的人的那一點點的同情和可憐,這幾年下來,早就回報過了!
兩人正說著話,就有丫鬟通報︰「莊主,夫人,有消息來報,長公主跟英武將軍,還有達郡王和明月郡主,如今已經到了山腳下了!」
而余下的兩個客院芍藥園、海棠苑,杏兒說啥也不肯答應安排人住進去︰「大嫂啊,這兩個院落,還是閑置著,說不定到時候會有啥客人來訪。得有所預備,免得到手措手不及,那就不好了!」
燕無雙不禁哈哈大笑了起來。
「那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她辱罵阿娘啊?」柴峻眼楮通紅,氣得青筋直跳,很不甘心。
處理好靠山屯的事情,柴曜就帶著安靜,以及柴達跟梨兒,在五十個侍衛和十個頂尖高手的護送下,告別了鄉親父老,啟程前往無雙山莊。證再袱老。
遠方的來客踏著這動人的音符,穿行在這彎曲而寬廣的山路上,一步步的來到了半山腰的山莊門前。
天空澄淨如洗,瓦藍瓦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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