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怕,有我呢!有我在,不用害怕!無論如何,我都會一直陪伴著你,守護在你的身邊!」蘇木也是心驚肉跳,卻不敢表露半分,生怕給凌波帶去更大的驚恐,從而失足跌入懸崖,造成無法挽回的遺憾。
「蘇木哥哥。」驚恐絕望之下,凌波竟然喊了比自己還小的蘇木一聲哥哥,心底忽然有一絲暖意,在漸漸蔓延開去。
「別怕,很快就有人來救我們的!」蘇木緊緊的抱著她,右手輕拍她的後背,用肢體的語言,安撫著她緊張的情緒。
凌波墜崖,沐清風推遲了回豹子崗的計劃,打算在這邊呆多一個月,好好陪一陪女兒。順便,再多觀察一下「準女婿人選」蘇木,進一步考察他的人品和脾氣秉性,務必給女兒挑選一個真正的好男人!
許悠然盯著自己的侍衛,看了好一會兒,失魂落魄,仿佛沒有了靈魂似的,看得那侍衛心里一陣陣的發寒害怕。
想開了,那就好!這孩子,實在太讓人心疼了!
「什麼?!」許悠然只覺得眼前一黑,身子猛烈的要換了好幾下,幾乎站立不穩。
沐清風趴在懸崖的邊上,淒厲的大喊︰「凌波,凌波!我的女兒啊,你在哪里?!」
一念及此,凌波不禁黯然神傷,說不出的悲傷落寞。在這個瞬間,她仿佛明白了一件事情︰她從十五歲開始,就一直苦苦的等待許悠然,等著有一天,他會愛上自己,會娶自己為妻的行為和想法,是那麼那麼的愚不可及!
荷風听了,就不禁欣慰的笑了︰「好孩子,姑姑知道了。有你這句話,姑姑就放心多了!你杏兒小姨說得很對,一切要向前看,要展望未來!一味的沉溺在過去的回憶之中,無論那過去是美好的,還是痛苦的,都對現在和將來毫無益處!」
時間,過得特別的緩慢,讓人心急如焚。
蘇木舍身相救,凌波被深深的感動了。
過去幾年的青春年華,都付諸東流水,白白的浪費了!五年的美好時光,她就那樣糟蹋了。如今已經是老姑娘的她,如果遇不上蘇木這樣的好男人,她又不想做妾,不想嫁給一個不夠好的男人的話,那麼她的後半輩子,就注定要在淒慘之中度過了!敢造法半。
凌波听得心里一跳︰是啊,她怎麼就沒有想過,許悠然能否接受他是小姨的外甥女婿這個身份?!還有啊,自己的女婿是過去的兄弟,而且還比自己大了兩歲,父親恐怕也很難承受吧?
書香緩緩轉身,向門口移動,聲音無限的悲涼︰「許爺,我們的婚事,就此作罷吧!這輩子,我都不會嫁人了!早知道會害死一個無辜的好姑娘,我寧願從未跟你有過婚約!」
「NND,真是豈有此理,欺人太甚!莫不是欺負我柴家沒有人?!」當著許悠然貼身侍衛的面,柴勇就將那喜帖給撕了個粉碎,毫不客氣的罵了一句粗話。
荷風送走翟氏,拉著凌波談心︰「凌波啊,你到底是怎麼想的?蘇木也快十九歲,好多好人家的姑娘,都在盯著他,想要嫁給他為妻呢!就連縣丞大人的女兒,都眼巴巴的要嫁給他,還說哪怕是做妾也願意!」
柴慶春也一樣,哭得稀里嘩啦的,完全不顧形象。
許悠然的侍衛听說凌波曾經墜崖,頓時就懵了,下意識的就腦補了一下︰凌波這是因為被自家主子給嫌棄,所以羞憤難當,跳崖自盡!
翟氏拉著凌波的手,越看就越喜歡︰「凌波啊,我們一家打算在樺樹村定居,已經將泰大人家的宅子給買了下來。蘇木住的院落,會重新整修一下,等他成親的時候,就可以有新的院落住。」
見凌波還是一副迷茫困惑的樣子,荷風就下了一劑猛藥︰「可是,你母親曾經那樣罵許悠然,說他算不得男人了。如今,許夫人跟你母親之間,怕是已經結下了不解的仇恨了。如果你一定要跟許悠然在一起的話,你母親跟你小姨之間,恐怕也終將會形同陌路,姐妹情斷!」
恰好這個時候,百里寒月和百里風雲走到了許悠然住的院落的門口,也將侍衛的話听了個一清二楚。兩人不禁臉色大變,面面相覷,互相用眼神詢問︰這可如何是好啊?!
百里風雲不禁捶胸頓足,僅僅一個瞬間,就仿佛老了十歲。無限淒涼的淚水,順著臉頰,無聲的滴落。
見凌波這個樣子,荷風就拍了拍她的肩膀,循循善誘︰「這不論是對許悠然來說,還是對你父親來說,其實都很殘酷,這樣對他們都很不公平!你是個懂事的好孩子,一定懂得凡事不能強求的道理!還有啊,兒女成親,不單單是兩個人的事情,更是結兩家之好。」
凌波果然逐漸的安靜了下來。
許悠然依然沉浸在悲慟和悔恨之中,對她的話充耳不聞,視線一直停留在窗外的那一叢梔子花上。書香黯然傷神,施展了輕功,一眨眼就不見了人影。許悠然也沒有一點想要去追她的意思,就跟一個沒有感覺的木頭似的。
听了她的話,凌波猛然回過神來,忍不住大哭了起來。哭聲非常的淒慘悲傷,仿佛要把這一輩子的心酸委屈,全都哭個干干淨淨。
一旁的書香連忙扶住,臉色一陣青一陣白︰這麼說來,自己豈不是成了罪魁禍首?我不殺伯仁,伯仁因我而死?!
她,是不是太自私了?!就為了她一個人,就要讓那麼多的人過得那麼辛苦?她的行為,到底是愛他們,還是害他們?除了父親和許悠然之外,小姨的心里也不會好受吧?
自己孤獨一生就算了,還要讓父親母親操碎心,傷心一輩子,讓弟弟妹妹們也跟著臉上無光。家里有一個嫁不出去的老姑娘,是要被那些多嘴多舌的人嘲笑議論的。說不定,還會連累弟弟妹妹的婚事,害他們在嫁娶方面很不如意。
雖然把凌波墜崖的事情怪在許悠然的身上,有那麼一點牽強,但是許悠然不告而別,躲避凌波的行為,讓柴勇萬分的憤怒。至少,也得給凌波一個面對許悠然的機會,哪怕他親口跟凌波說他不喜歡她,不能娶她,也好過就這樣躲避不見吧?
哭吧,大哭一場,心里就會敞亮一點。
凌波自然是明白的,就羞紅了臉,輕聲道︰「姑姑,我知道蘇木很好,非常好。不過,我暫時沒有心情談情說愛,請再給我一點時間。如果我的心里還有別人,就又跟蘇木議親的話,對他也不夠公平,不夠尊重!」
「什麼?獲救了,為啥不早說!」
沐荷風冷冷的 了那侍衛一眼,冷哼一聲︰「怎麼,說他幾句,你就覺得憤怒了?你不知道吧?我的外甥女凌波,就在十幾天前墜入萬丈懸崖,如果不是有人舍命相救的話,早就小命不保了!」
荷風嘆了口氣,也沒有說什麼安慰的話,就靜靜地坐在一旁,偶爾用手輕拍一下她的後背。
是個有情有義的年輕人,對凌波也夠有心,是個不錯的女婿人選。如果女兒也喜歡他的話,那就兩全其美了!一想到蘇木這樣的好青年做自己的女婿,沐清風覺得心里一陣輕松愉悅,沒有半點听到凌波喜歡許悠然的時候,那種壓得自己快要透不過氣來的感覺。
柴勇親自將兩條粗大結實的繩索,反復的檢查了好幾遍,柴慶春又跟著檢查了兩遍,這才放心的將繩索的一端系在了懸崖附近的一棵大樹上。另外的一段,則系在了簍筐上面,兩只簍筐也反復的檢查過了,挑的是兩只最新最牢固的。
凌波陷入了沉思之中,怔怔出神。
凌波,沐凌波,那個眾人口中的好姑娘,安然郡主很疼愛的外甥女,沐將軍的嫡長女!就這樣不幸去世了,他們百里家族,竟然是這幕後的推手!
她這話的意思,是在告訴凌波,蘇木是個好男兒,有養家的能力,有能讓妻子兒女過上好日子的能力。
凌波哭著大聲應道︰「父親,我在十幾丈遠的地方,在一塊凸出的岩石上!父親,快讓人來救女兒!」
「夫人,您實在是太英明了,正等著用簍筐去救人呢!小姐和蘇木都還活著!」侍衛激動得眼淚都掉出來了,看著泰夫人的目光,帶著閃閃的小星星。
沐清風的手下剛走了幾步路,泰夫人就帶著人迎面而來,她身後的幾個人拿了許多工具,其中就有幾只嶄新的簍筐。
沐清風大喜,女兒還活著!
柴勇也是怒火萬丈,聲音冰冷︰「幸好凌波獲救了,否則的話,你家主子想要成親,做夢去吧!」
一陣強勁的秋風吹來,金黃色的桂花洋洋灑灑的,飄灑在半空之中。也落在了蘇木的頭上和肩上,淡淡的清香撲面而來,讓他的心情愈發的明朗歡快。
說不定,凌波掉入懸崖的那一刻,許悠然正抱著他的美嬌娘,正在歡愛呢!好狠的心啊,或許凌波正是心里有了什麼感應,所以才心神不寧,導致掉入懸崖的!
荷風嘆了口氣,語重心長的道︰「凌波啊,那個許悠然跟你不合適,他大你二十多歲,平日里又跟你父親稱兄道弟的。如果你跟許悠然在一起的話,讓你父親如何抬頭做人?而且,許悠然的心里有你小姨,他如何能對著自己昔日的心上人,叫一聲小姨?」翟氏陪凌波說了好一會兒的話,又去廚房親自給凌波煲了一個老鴨湯,這才告辭回家。凌波對蘇木有好感,那事情就成了一半,她心里很高興,腳步那叫一個輕盈歡快,仿佛撿了個金元寶似的,看得荷風不禁搖頭笑了。
仿佛凌波是什麼洪水猛獸或者瘟疫一般,這樣對凌波的和打擊傷害,實在是太大了!否則的話,她何至于為了排解內心的郁悶和哀傷,而要天天跑去那荒山野嶺,從早呆到晚?
在家里臥床休息了五天,蘇木的母親帶著許多補品來訪,凌波連忙熱情接待。
百里寒月的心里猛然一喜,忍不住踢了那侍衛一腳︰「你不知道有些事情,不說清楚,會害死人啊?!」
許悠然的侍衛又驚又怒,礙于柴勇是安然郡主非常敬重的大哥,他強行壓制下了心里的怒火,不敢表露半分。雙手,卻緊握成拳,泄露了他心底的想法。
說完,整個人就癱倒在了地上,泣不成聲。
各路救援的隊伍,終于陸續的來了。
蘇木也大喊︰「父親,我跟凌波在一起,在十幾丈遠的地方!快讓人放下繩索,在繩索上吊一個簍筐,把我們給拉上去!」
荷風就道︰「凌波啊,蘇木那孩子挺不錯的,他可以為你做到舍命相救,實屬難得啊!如果不是真的對你上心了,不是對你情深意重,那是沒有可能做到這一步的!而且,他各方面都非常不錯,你是否考慮一下他?這麼好的男人,一旦錯過,就再也找不到了!」
柴慶春也大聲哭喊︰「蘇木啊,我的兒啊!你讓父親心疼死了!你在哪里啊?!」
十天之後,許悠然定親的消息傳到了樺樹村,這個消息還是許悠然的貼身侍衛親自過來傳達的。不但如此,甚至還帶來了許悠然成親的喜帖,邀請泰大人、柴勇等人,去豹子崗參加他和百里書香的婚禮。
凌波的臉一下就紅了︰「......」蘇木成親,跟我有啥關系啊?干嘛跟我說啊?
她沒有一口反對,那就好!這就說明,他還是有很大的機會的!杏兒姑姑曾經說過「水滴石穿」這個成語,還用一個很有意義的典故來解說(對于安瀾國的人來說,這個成語是杏兒創造的),他相信只要自己對凌波足夠有愛心,有耐心,總有一天,她會被自己徹底感動的,從而接受他對她的愛的!
果然,哭過之後,凌波的神情已經好多了。
畢竟,之前有過一個宋流珠,還有雲蘿、紫娟事件,如果她嫁給許悠然的話,小姨從此往後,恐怕對她也會有某種防備心理吧?防備著有一天,她也會怨恨小姨,視小姨為仇人。
他連忙吩咐手下的人︰「快去拿兩個簍筐過來,速去速回!」又對著懸崖下面,大聲喊了一句︰「凌波啊,我的女兒,你再等一等,為父讓人去取簍筐了!」
沐清風親自將其中一只簍筐吊了下去,柴慶春也跟著吊了一只簍筐下去,兩人同時大喊︰「凌波、蘇木,簍筐要放下去了,你們小心一點,差不多到了就喊一聲!」
沒有這樣欺負人的,定親也好,成親也罷,犯得著這樣大張旗鼓的,把喜帖到處送麼?這麼的張揚,豈不是在凌波的傷口上撒鹽?!
翟氏裝作沒看到,和氣的笑說著︰「安然郡主已經來信了,同意在樺樹縣和隔壁的櫻桃縣開辦田園農莊,由蘇木的父親任總管事。蘇木獨立負責樺樹縣的一個農莊,為分號的管事,月錢至少會有十兩銀子,養一個小家庭那是沒有問題的!」
窗外的桂花樹下,蘇木轉身離開,眼底含笑。
「對不起了。」侍衛連忙告辭,驚慌失措的踏上了回程,一路上快馬加鞭,硬是比來的時候縮短了整整兩天的時間。見到許悠然的第一句話,就是︰「主子,凌波小姐跳崖自盡了!」zVXC。
哎喲我的個娘 ,主子一定是誤會了。
救人的過程有驚無險,兩人到底被安然無恙的救了上來,一上到懸崖上面,走下簍筐,凌波就撲進了父親的懷里,哭得梨花帶雨。
「簍筐來了,趕緊準備,仔細檢查一下繩索夠不夠結實!」沐清風淚流滿面,神情十分的激動。
山風將兩人的哭喊聲,送入了蘇木和凌波的耳中。
「好孩子,父親在呢,別害怕!」沐清風緊緊的擁抱著女兒,也是淚如雨下,透過朦朧的淚眼,他看了一下蘇木,心里豁然閃過一道亮光。
凌波笑著回應︰「蘇木確實很厲害,田園農莊有了他的加入,一定可以紅紅火火的。
侍衛驚呆了,感覺情形很是不對,想要開口說話,不知道為啥,卻發不出半個音節。過了好久,他使勁的咳嗽了一下,這才找到了自己的聲音︰「主子,凌波小姐獲救了,如今好好的!」
作為凌波嫡親的姑姑,沐荷風氣得牙癢癢的。
凌波無語︰「......」做妾啊?傻不傻啊?縣丞的女兒她見過幾次,長得挺漂亮的,也才十五歲,怎麼就甘心給人做妾呢?這年頭,怪事也忒多了。
下意識的就認為,凌波是在看到喜帖之後,才去跳崖自盡的!
侍衛受了一腳,疼得眼淚都冒了出來,卻不敢叫委屈。那書香小姐剛才那個樣子,擺明了是要悔婚,主子可如何是好喲?
「沒事就好,否則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的!」許悠然喃喃自語,腦海里掠過凌波剛出生的樣子,學走路的樣子,五歲時那紛女敕可愛的樣子,還有她甜甜的叫自己「許叔叔」的樣子......她長成青蔥少女的時候,看著他的時候,那眼底孺慕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