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星期後,宋藍筠赴約去到一間曾經熟悉的餐廳,和曾經熟悉的人吃了一頓大餐,以往讓女人請客他是絕不容許的,但這次比較例外,首先因為是對方約他,其次他覺得這個女人應該請自己一次,當作精神撫慰金也好。
「最近一直約你,你都說沒空,我還以為你是故意在避開我。」洛亭亭放下手中的杯子,「你知道打電話給你需要我多大的勇氣嗎?」
「我是真的沒空,現在閑下來了,不就立刻來了。」宋藍筠一點也不覺得慚愧。
「我在電視上看到你們主辦的大賽決賽了,冠軍相當漂亮哦,恭喜你因為成功完成這件CASE升了職。」
宋藍筠笑了一下,什麼冠軍?不過是大老板手里的一件玩物罷了,最近他都在忙于比賽的事,順便解決掉自己手底下那兩個吃里扒外的東西,升職本來就在意料之中,他並沒覺得多麼高興。
「我都這樣賣力討好你了,給點反應不行嗎?」洛亭亭看他那疲乏的臉,無趣地嘆了口氣,「你會赴約,我還以為這代表我們之間還有轉圜的余地呢,這麼看來是我多想了,不過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啦,我只是想搏一回,看有沒有機會罷了。」
「我只是一句話沒回答你而已,有必要發出這麼多感慨嗎?」宋藍筠都被她逗笑了。
洛亭亭突然離他近了些,瞪著閃閃的眼問他,「那你是默認了?既然你對我沒那意思了,干什麼還來見我?」
「因為你約我了啊。」她奇怪的語氣叫宋藍筠覺得,自己好像被看透了。
「不對,以我對你的了解,你可不是那麼大度的男人,會跟背叛過自己的女人談笑風聲。」洛亭亭倒是一點也不避諱,還很狡詐地笑了一下,「如果不是為了我,就是為了別的女人吧,你來見我,是為了探誰的消息?」
「胡說,你別拿我開玩笑了,也許我會幫你介紹些好男人。」宋藍筠錯開她的目光,心想這女人還是像以前一樣難搞。
「這麼說,你一點也不想知道陸知瑤在哪了?我還以為你是這幾天都找不到她,病急亂投醫了,才賞臉跟我吃這頓飯呢。」
「她真的換住所了?」宋藍筠的臉色一下變了,本來還認為洛亭亭是存心騙他,這麼看來她果然知道些什麼。
說了不管她,又怎麼能真的不管她?一想到她還可能被那個猥瑣男糾纏,更有可能在對方的花言巧語下又被騙,他怎麼還能強裝鎮定,反正他們都已經發生關系了,該做的、不該做的都做了,就差他低聲下氣地追著她告白這一條,他還在乎什麼面子?
比起面子,眼看著自己喜歡的人被別的男人耍得團團轉才更叫人接受不了,大不了拿那晚的事威脅她,先來硬的,把她綁在自己身邊再說,以後多的是時間,憑他一張巧嘴,說不動她,還磨不動她嗎?
宋藍筠好不容易做足心理準備,可陸知瑤卻好似人間蒸發了,她家里沒人,電話也打不通,她總不會為了避開他而搬家這麼夸張吧?那她不就跟普通的女人沒什麼兩樣了,可是這不合她的個性啊,還是說她又被杰廷騙走了?
他承認會來跟洛亭亭吃飯,是想到她說不定會知道些什麼,沒想到沒等到他問,她倒先說了。
「你真的很緊張哦。」洛亭亭笑著,眼神里盡是落寞,「你對她那麼關心,可你又對她真的了解嗎?」
「她發生了什麼事?」宋藍筠警張地看著洛亭亭,看得對方一愣。
「別緊張,是她的叔叔出了事才對。」洛亭亭說︰「自從她叔叔利用手段獲取了本該屬于她的公司股份後,公司就連連出事,最近她叔叔又被檢查出得了癌癥,他覺得這是報應,便大發善心地要歸還陸知瑤那些股份,我就是受她叔叔之托來處理這件事的。」她等著宋藍筠的反應,可他毫無反應。
洛亭亭頓了頓,接著說︰「還有,因為她父母去世時,做叔叔的並沒伸出援手,現在為了補償她,她叔叔還有意收她做養女,接她去加拿大生活,簡單來說,她再也不是那個住在改建套房里的兒童讀物作者了,而你對于這轉變似乎一無所知。」
洛亭亭意有所指地,用有些狡詐的眼神看著他,含著笑,「本來這算是工作上的事,我有保密的責任,不過現在我是以你朋友的身分說的,純屬八卦性質,那麼,對于她隱瞞了你,自己變成小盎婆這件事,你有什麼感想呢?」
宋藍筠空洞的眼突然閃過一道光,輕敲了下桌子,咬著牙惡狠狠地說︰「難怪那個變態會又找上門來!」
洛亭亭眨了眨眼,看他那副義憤填膺的樣子,完全是在為陸知瑤報不平,口中一邊念著「就知道那人肯定有陰謀」,一邊躍躍欲試地想找誰打一架似的。
洛亭亭強裝的笑臉終于垮掉了,她看著他幽幽地說︰「看來我是真的沒有希望了。」
他是那麼地信任陸知瑤,一心地護著她,就像大學時他一心地對待著自己一樣,但是她已經失去了被這個男人愛的資格。
他的愛很純、很傻,只有另一個單純又傻乎乎的女人才配得上他這份信任吧,一個永遠都不會背叛他的女人,能在不知不覺中喚回曾經的他,能夠給他一份單純的愛的女人,陸知瑤是多麼地了不起,她又怎麼比得了呢?
洛亭亭給了宋藍筠一個地址,她知道這該是他們最後一次見面了。
宋藍筠拿著地址,趕去了陸知瑤叔叔所在的醫院,他從洛亭亭那知道,當初杰廷會一直在陸知瑤身邊,是他盼著陸知瑤能循法律途徑取回屬于她的財產,由此牟利。
可他沒想到陸知瑤明知自己被她叔叔擺了一道,卻選擇了默默接受,理由是她已經失去了父母,不能再傷害跟親叔叔間的感情,不然她父母在天上看到會難過的。
陸知瑤希望大家都能好好的,她沒怪過自己的叔叔,也原諒了杰廷的別有所圖,她總是一心想著自己怎樣做才能讓大家都好,可是,讓所有人都好的方法是不存在的,比如說宋藍筠,就是過得最不好的那個。
她沒告訴他股份的事,是怕他貪圖她的錢嗎?他連想都沒那麼想過!他只知道,那個女人瞞著他這些,肯定是又在暗自計劃著什麼可怕的事情了,他絕對是會反對的,她那個人心血來潮會干出什麼事,他可是領教過了的……
到了醫院,宋藍筠站在一樓大廳看醫院的分區圖,找癌癥病房的位置,剛確定了位置準備進電梯,眼角的漁工看到一個似曾相識、令人厭惡身影閃了過去,使他下意識地停住腳步,而對方也同樣站在了原地,兩人視線相交。
「怎麼又是你!」同時發出了冤家相見不如不見的聲音。
宋藍筠盯著這個陰魂不散的杰廷,看見他出現在這家醫院,自然而然聯想到他也是來找陸知瑤的,這個混蛋……不自覺地手攥成拳,發出咯咯的聲響。
「你干什麼?」杰廷盯著他那只手,後退一小步,「我警告你,你可別亂來,這里幾百雙眼楮看著呢。」
「幾百雙眼楮看著又怎樣?大不了你去告我,反正你只會這套。」其實宋藍筠沒有要打人的意思,但看他那副仗著人多耍賴的無恥樣子,不自覺就說了狠話,「你不是早就說要去告我了,怎麼我還沒收到法院傳票?」
「廢話!我只知道你長得像同性戀一樣,誰知道你叫什麼啊?我要往哪里發傳票?」杰廷還覺得是他得了便宜還賣乖,「別以為你得逞了就厲害了,在陸知瑤身上你什麼也得不到,她現在事事听你的、討好你,可不代表她能為你改變什麼。」
宋藍均一頭霧水,怎麼成了他得逞了?看杰廷一邊躲他,一邊緊抱著自己左手臂,像那條手臂多寶貝似的,他不禁產生懷疑,問他,「你來這干什麼的?」
「干什麼?來醫院不是看病還能干什麼,神經!」杰廷把袖子一卷,小手臂上食指長的作品露了出來,上面還縫著線,可見是剛傷不久的,「我來復查拆線啊,這樣都能踫見你,真是倒霉!」
「你怎麼弄的?」宋藍筠很是奇怪,看他惡狠狠的樣子,好像是自己把他打成那樣的。
「你裝什麼蒜?你們肯定已經在背後笑死我了吧。」說到這里杰廷更不滿地瞪他,「沒想到那女人真下得了手,也不知你是給她吃了什麼迷魂藥?」
「是知瑤弄的?」這他可不信,陸知瑤就算有點拳腳底子,也不可能這麼干,「你少誣陷她。」
「是是,我誣陷她,是我自討沒趣被她推了一下沒站住,手劃到公園護欄上,是我活該跟你們一點關系都沒有行了吧!」杰廷把他的話當成一種諷刺,「她現在翅膀硬了,又有錢、又有你給她出餿主意,是我沒那個命跟她在一起,兩年到頭一場空,哪像你出現得這麼巧,趕上了好時機。」
宋藍筠白了他一眼,心里大概明白了,是他又去騷擾陸知瑤反而吃了苦頭,因此怨氣大增。
這麼說他們並沒有和好了?而且對方好像還把這責任推到了他身上?宋藍筠對于這個事實感到高興,可又覺得更加地迷惑了,既然她對杰廷並沒有和好的意思,那干什麼那晚要找他……練習?
「喂,你還有沒有在听我講話?」杰廷很不滿他的走神。
「我為什麼要听你講話?再見。」電梯來了,宋藍筠進了電梯,對杰廷揮手道別,對方眼里的怒火讓他覺得耳根麻麻的,但是算了,他現在心情好,不跟他一般見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