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茵——
咯 ——心口猛然跳了一下,怎麼覺得周邊的空氣越來越冷了呢?
自她跨進這家酒店,進了電梯,感覺到失重感時這種冷就慢慢地浸透進了骨子里。
「啊切——」富麗堂皇的別墅內,燈火通明,空曠大廳內擺放著一排餐桌,餐桌上擺著一排精美的菜肴,桌子旁邊站著兩個正在拉著小提琴的外國籍人士,悠揚的小提琴聲回蕩在飯廳內,餐桌上一位打扮地優雅貴氣的女子敏銳地听見了那聲壓抑的噴嚏聲,伸手拿過餐巾輕輕擦拭著唇角,低聲問道︰「湛,怎麼了?」
藍茵猛然抬起頭不是去看為她端來牛肉面的服務員,而是側過身子看向另外一邊,目光在大廳的各個角落尋找著什麼,只是她並沒有見到那個自己相見的人,她失落地收回了眼神,把目光重新投向了擺在自己面前的那碗牛肉面上。
所以說,為什麼貧農與資產階級的矛盾是不可調和,當埋頭苦干兢兢業業累得要死要活的人花多倍的時間所獲取的勞動報酬卻只是資本家喝下午茶享樂時的百分之一或是千分之一的時候,沒仇恨,才怪!
韓墨直抽眼角,眼楮朝著一直坐在那邊一聲不吭的齊明晏,臉轉向那邊,看著那正低頭吃著面的女子,臉上滿是疑惑!
連老佛爺都給搬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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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這話說得連她自己都覺得有些臉紅,她可是將車一攔下還沒有詢問能不能上車就直接坐了上來了,這跟霸王硬上弓沒什麼兩樣。
藍茵耳根子有些發熱,說完這句話之後就覺得有些尷尬,尷尬地都沒敢抬起頭看對方臉上的表情,車內的空氣里夾雜著一絲薰衣草的香氣,還有一股縈繞在周圍的煙草氣息,一個勁兒地往她鼻子里面鑽,這種氣味雖然不算嗆人但還是刺激了藍茵的嗅覺,她低頭時,眉頭輕輕地蹙了蹙。
「呼——找到了!」藍茵重重地呼出一口輕松的長氣,右手手指的指尖點在站牌上的一個站點上,就是這個站了。
她居然還記得這件事?
在齊明晏眼里,藍茵就從來都不是個聰明的人,甚至可以說,是笨!
馮陽輕輕點頭。
「啊啊啊,晏,我扛不住啊!」
吳雪馨望著兒子帥氣離場的背影,無奈地搖搖頭,還秘密呢!
齊明晏,咖啡有什麼好喝的,你小小年紀別整天端著個咖啡杯子學著那些中年男人一樣裝成熟。
「你吃齋?」韓墨不冷不熱地冒了一句,剛才是誰在西餐廳撒潑揪著人家服務生說牛排為什麼是七分熟而不是七分八熟,居然把牛排的成熟度都精確到了零點八,害得人家大廚只好從新量身定做,這廝居然連連試吃了將近十塊的牛排,吃到最後一塊才勉強滿意了,還好意思說吃齋。
「還好意思說念佛,就他這德行,女乃女乃就是一年四季念佛吃齋也救不回來了!」韓墨咕噥念叨著听見身旁的車門也開了,見季皖熙也下了車,他也跟著下車,還順便打了個電話讓人來挪車,這車違規停放在這里堵著後面的人的道確實也不地道!
蘇湛眨眨眼,含笑不語,最後沖著母親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湊在母親耳邊故作神秘地低聲說道︰「秘密!」說完沖著母親笑了笑,帥氣地一揮手,「媽咪,我今晚上不回家住了,你早點休息!晚安!」
季皖熙滿是驚訝地看向韓墨,伸手模了模自己的嘴,「墨,你確定你在不久的將來能順利地接管你韓家的產業並確定不會因為自己的無知而葬送了你老爸幾十年的心血?」
「絲——」藍茵伸手模了模有些發冷的手臂,她平時就怕冷,特別是在生理期的時候,而且因為剛才做了猛烈運動奮力騎車,而且昨晚上還淋了雨,她的小月復又開始抽搐著發疼了。
服務員听了保持著慣有的微笑,輕聲說道︰「如果小姐需要,我們可以提供!」
「能不能告訴我,他剛吃了一塊牛扒還吃了一大塊的芝士蛋糕,能餓得這麼快?」季皖熙趴在車窗上望著齊明晏下車離開的背影,咕噥著︰「新陳代謝也悶快了!只見進不見出啊!」
藍茵听了只是笑了笑,兼听則明偏信則暗,受訪者是個女人,而她們也是女人,女人就容易犯這樣的錯誤。
「茵茵,你回家了嗎?我做了炸醬拌面等著你回來吃!」翁雨打來了電話,知道藍茵今天要采訪回來的時間不定。
一直坐在對面沉默不語的蘇湛坐直了身子,抬頭看了站在一邊的服務員一眼,伸手指了指藍茵面前的那只碗,「我要一模一樣的!」
天啊!女人是這世界上最該滅絕了的動物啊,啊啊啊!
季皖熙吐了吐舌頭,伸手對著自己的嘴巴做了一個拉拉鏈的動作,我現在保持緘默!
蘇湛靠在沙發上,手里正拿著點菜單翻著看了看,隨手將菜單遞給服務員低聲說了一句什麼,餐廳服務員把一本包裝精美的點菜單遞給了藍茵。
「齊少,藍小姐就職在一家報社,現任情感編輯部的一個編輯!」
空氣里似乎凝聚著一股莫名的情愫,藍茵理智性地想推開車門果斷下車,但自己的臉卻情不自禁不受控制地轉了過去,當四目以對,她的眼楮在對上那雙散發著藍色光暈的眼眸時,眼瞳瞬間變大了。
兄弟是用來做什麼的?兩肋插刀,擋桃花防蜜蜂之居家旅行必備之良藥!
嗯呵,誰在背地里說他壞話呢!
藍茵瞥了一眼坐在自己對面的蘇湛,不明白明明可以簡單解決的一頓中午飯偏偏要到這里來吃,她可是很想說,她身上現金僅有五百塊,銀行卡沒帶。
回答藍茵的是沉默,車卻已經緩緩啟動了,藍茵看著車窗外不停朝後面倒退的景象,眉心微蹙,說出那句賭氣的話之後她便覺得自己渾身的力氣都被掏空了,齊明晏就是這種人,能把你所有的怒火轉換成化骨綿掌,你說出去的話傷不到他半分,倒是會把你自己氣得半死。
「這麼怕我?」昨晚上還死纏爛打地要抱著他睡,怎麼?抱也抱了,親也親了,一天不見,卻忘得一干二淨了?
好在是下車之前她是看著蘇湛離開的,這也讓她松了一口氣,不至于待會還要坐自行車回家!
廢話,讓你去就是讓你做擋箭牌的,你以為是讓你白吃白喝?
藍茵心里暗嘆一聲,要找一輛順路的出租車比中十塊錢的彩票還難!
蘇湛好笑著望著藍茵,看著她此時緊抿成一條線的紅唇,看他一眼之後又垂下眼眸,眼楮里閃過一抹咬牙切齒強忍下來的忿然。
藍茵本來是很想跟翁雨談談要不換個地方租房,畢竟住的地方離工作的地方實在是太遠了,早上九點上班,每天六點半就得起床,她在倫敦求學時都是騎自行車的,只是C市道路確實不適合騎自行車。
小腿一陣抽疼,她咬了咬牙,彎著腰揉了揉小腿,這才跟著那位記者進了一個包房,先是對受訪者道歉,剛坐下來,還沒有來得及喘口氣,就開始進入了工作程序。
自小的生長環境和叛逆使得她無法像其他豪門貴族的太太們那麼決絕地一意孤行地強行安排自己的兒子應該做什麼,她只會給她的兒子提可行的建議,至于他要不要听,要不要去做,那不是她能想的事情。
該死的藍茵,你當我是什麼?
「既然不怕,你緊張什麼?」齊明晏白皙的手指輕握著方向盤,語氣里帶著揶揄的笑。
「是不是,晏?」季皖熙看了一眼似在沉思的齊明晏,自他坐進這里,他的視線就一直看著那邊不曾轉眼,眼神里帶著讓人察覺不到一晃而過的憂郁,就連他都感覺到了齊明晏的異常,所以才將話題轉移到了那碗面上,只有粗線條的韓墨還不知道。
更何況她也不是來坐在這里喝下午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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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這麼記仇??
背對著他的藍茵縮回了手,白女敕的手指尖彎曲著扣在自己的掌心,感覺到脊背上有一股涼意浸透著,她對自己突然表現出來的怯弱惶恐感到莫名其妙!
「小姐,請慢用!」大堂經理溫和一笑,又沖著坐在一邊讓人看不透表情的蘇澈禮貌地點了點頭,這才離開了。
齊明晏眉頭微蹙!
空氣里飄蕩起了他低沉而優雅的聲音,猶如塵封了多年的酒掀開來瓦罐上的泥滴進了酒缸,聲音亦陰又柔,卻又能讓人感到他話語里不辨喜怒的氣息,卻讓藍茵覺得有了一絲不安。
「小姐,請點餐!」
可惡的齊明晏啊,發布會還沒有結束,他說了幾句開場白人就不見了,留下這麼一個大攤子讓他一個人來撐著,現場的媒體記者也就算了,他還能應付,可是那麼多慕名而來的女人堵得他沒辦法月兌身了。
直到那輛車呼嘯著離開,坐在後排的韓墨嘖嘖稱奇,「我說丸子,你現在是煉就了彈性十足的功力能屈能伸了麼?」這貨今天的表現令人震驚啊,要是在以前保準是抄家伙上去干架不死不休了,今天居然老僧坐定。
「我有個要求!就是對我的所講的故事請幫我做個細節處理,包括相關的人名和地點,我不希望被周邊熟悉的人知道這件事!」第一個受訪者是個三十歲左右的女性,渾身都散發著淑女的味道,端坐在沙發上,雙腿並在一起彎曲平放著,打扮得極為優雅。
季皖熙幽幽一嘆,目光里滿是憐憫,「墨,要知道,你的智商是沒人可以比的,真的!」
她騎車騎得滿身是汗,可以說是上氣不接下氣離斷氣也不遠了,如此狼狽的她跟閑適的他是完全成反比的兩個極端,這真是讓她難以撫平內心的郁悶之氣。
「你不是喜歡流連花叢嗎?這是你新進公司額外福利的饋贈!」齊明晏笑得輕松愜意。
如果是在五年前,齊明晏絕對不會相信,面前的這個人會是藍茵!
「你是在跟面前的那只碗交流感情嗎?」蘇湛坐直了身體,看著正捏著筷子對著那碗面發怔的藍茵,經他一提醒藍茵才回了神,心里暗笑自己是不是越來越神經質了,居然對著一碗面出神,她沒回答,只是拿著筷子在碗里攪合了一下挑起一筷子面條放進了自己的嘴里。
你咒你一輩子打光棍,沒人愛沒人要!!
今天她被逼得騎自行車累得半死,發誓再也不在C市騎自行車了,不是爬坡就是上坎的,哪里是人騎車,簡直就是車騎人!
她從公文包里拿出筆記本,開始做記錄,按理說她也可以帶筆記本電腦,但想著那樣敲動鍵盤的聲音會跟整個包間安靜的氛圍不協調,也會打亂受訪者的思維,所以她還是喜歡用筆記的方式。
他現在是不是也是把咖啡當成白開水一樣的喝?
「小姐,我們還有可口的薩拉和甜點!需要嗎?」
蘇湛一看到母親臉上露出那抹無奈的笑容,臉上的笑便綻開了,走過來環抱著母親的雙肩,臉靠在她的肩頭撒嬌地說道︰「媽咪,你是全世界最好的女人!」
齊明晏側過臉來靜靜地看了藍茵一眼,坐在旁邊的藍茵大半個身子都極力地往右邊座位上靠去,身上的白色襯衣貼合地襯托著她姣好的身材,修長筆直的腿曲卷在座位旁,側過去的頸部有著優美的曲線,從這個角度看,可以看到頸部果/露出來的鎖骨,像展翅的蝴蝶。
停在不遠處大樹下的那輛車的車內,一股混合著清新的薰衣草香也伴著一陣尼古丁的氣味在車內的空氣里縈繞著充斥著車內人的嗅覺神經,修長的手指夾著一根燃了一半的香煙朝著旁邊的一個水晶煙灰缸內輕輕一抖,燃盡了的煙灰便簌簌地落了進去。
她怎麼就上了這輛車呢!
拼車?
藍茵手里拿著菜單卻沒有翻開來看,而是把菜單原封不動地遞回給服務員,「如果我說我想吃牛肉面,有沒有?」
「不過我現在也餓了,想吃法國大餐!」季皖熙說完,自己就拉開車門,縱身一跳翻過了道路中間的柵欄直奔不遠處的那家星級酒店。
報刊雜志上都在說著,齊家大少的婚禮被一個小三破壞了,他的婚沒結成!
蘇湛撫模著自己的耳朵,動了動唇角,兩瓣紅唇抿成了一個彎彎的弧度,伸手拿起刀叉叉住面前小碟子里的一顆巧克力放進嘴里,用舌尖一頂,口腔味蕾便是一抹融化了的甜美。
車里的手機卻突然響了起來,齊明晏看了一眼屏幕上閃動的來電,僵直的大拇指按下了接听鍵,剛一接通,電話那邊便傳來一陣焦急的低呼︰「晏,你去哪兒了?你把我一個人扔在這里,你你你——」
感不打重。是誰昨天晚上纏著他不放,他真該將那個場景給好好錄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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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起那天的場景,藍茵的胸口就莫名的疼,盡管昨晚上她裝糊涂纏著抱著他睡了一個晚上,但是,天亮之後,除了恐慌就是一種莫名的傷感。
傻女人!
坐在副駕駛座上剛滑開車窗準備透氣的季皖熙就被突然冒出來頭捋著粗壯的胳膊的五大三粗的車主一陣狂吼。
坐在旁邊的女子身上散發出來一陣幽幽的香氣,好像是洗發水的清新氣味,不似濃烈的香水而是幽幽的帶著一絲甜的香味兒,那種甜味兒隨著車內的空氣鑽進齊明晏的鼻孔,讓人靜謐的香。
藍茵彎著腰說了地址,那司機搖搖頭,擺擺手,「不順路!」說完松開剎車就開走了。
藍茵走出咖啡廳的時候江邊吹來徐徐的夜風,開春了,溫度雖然有些回暖但一入夜還是很冷,一陣涼風吹過,藍茵伸手拉了拉身上的衣服,邁開步子開始四處張望著找公交車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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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五星級西餐廳里吃了一碗牛肉面的藍茵疾奔約定的采訪地點,當她趕到時采訪的記者和受訪者已經到了,站在咖啡廳門口坐等右等終于等來了藍茵的采訪記者忍不住地厲色抱怨起來,「藍小姐,你遲到了,讓受訪者等了這麼久,差點就不願意接收采訪了,下一次注意一點!」
蘇湛俊秀的眉動了動,唇角勾了勾。
「兒子,最近有交往的女孩子嗎?」她自小就特別關注兒子的心理成長,跟兒子無話不談,連從小到大有多少女孩追求過他的事情他都會告訴她,他們雖是母子,但卻比朋友還親密。
「馮陽——」吳雪馨端起一杯紅酒抿了一小口,見那站在門邊穿著黑色西裝的男子走了過來,沉聲說道︰「去,讓人好好看著他!」
蘇湛放下刀叉,雙手十指交叉著托著腮,似在沉思,短短幾秒鐘之後他揚起滿是英氣的臉看向自己的母親,「媽咪,你在成年之後你所做的決定,外公和外婆都會干預嗎?」
只是吃個中午飯而已,用得著來這種奢侈的地方嗎?
藍茵捏緊了手里的包,視線所及之處便是不遠處的幾個靠窗的位置上坐著穿著正式正在用餐的男女。
韓墨兩只眼楮都快冒出火來了,尼瑪,這兩個字若是出自齊明晏的嘴巴他還能忍受,畢竟人家齊明晏聰明絕頂,可是這話居然出自他小丸子,靠,他有幾斤幾兩?他們都是半斤八兩彼此彼此好不好?
以靜制動!
齊明晏的眼神動了動,他這個人有潔癖,只會在指定的地點用餐,而且那餐廳里是一定有他刻意存放的餐具的,他們從來沒見過他會用外面的餐具用餐,所以當他突然走進這家餐廳時,好奇心重的他們都跟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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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皖熙嘴角動了動,「最近吃齋念佛,忌殺生!」好吧,剛才那是一輛重量級的大貨車,地位優勢給全佔了,保不準車主一開窗一口口水拋物線似的粗魯地直 過來了,他可不想被吐得滿臉的口水。
藍茵咬咬牙,實在是不想在夜風中被吹得風中凌亂,說做就坐,一步跨下台階伸手便朝一輛的士車招手,的士車上已經坐了人了,但司機還是停了下來,問了一句‘去哪里’,這是這個行業能多賺錢的一種形式,一車多載。
她在生理期的時候是特別鐘情于牛肉面,仿佛小月復的痙攣抽疼只要在吃了牛肉面之後便會輕松很多一般。
「當然,這是我們肯定會做的,您放心!」藍茵輕聲說道,擺放在面前的咖啡散發著一絲暖意的香,這中香氣讓緊握著筆的藍茵思緒有些微微地失神。
藍茵腦子里瞬間一片空白,但空白的腦子卻在第一時間發出了一系列的指令,那就是轉身,開門,下車,跑!
她很慶幸她頂著蘇氏家族的壓力將兒子的真性情都完整地保留著,不像其他家族的繼承人,有的小小年紀就被灌輸著將來要如何挑起家族重擔,小小年紀就丟失了應有的童真,沒有了歡樂,她的兒子可以肆意妄為可以任性撒嬌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無拘無束。
「那你注意安全,我等你回來!」翁雨說著便掛上了電話,藍茵收起電話,站在公交站邊焦急地盼望著。
特殊包房內,之所以說是特殊,是因為在這個包房里的人可以見到大廳里的場景,大廳內的那堵玻璃牆就是一個視覺窗口,季皖熙趴在沙發上一臉不豫,咕噥著︰「親,我也要吃面!」
「等你找到了你心愛的另一半,這個名號就要易主了!」吳雪馨輕笑著說道,眼神里滿是一個母親對兒子的慈愛和寵溺。
「是是,是否需要清場?好好,馬上去!」酒店的經理突然接到一個電話,隨後便將耳麥放在唇邊低聲說道︰「西餐廳的服務員請注意……」
無知?
韓墨真是一個頭兩個大,全世界這麼多的人難不成都要他韓墨認識?他還認識比爾蓋茨認識克林頓呢,可是人家就是不認識他!
也不知道從這里坐到租房的那個小區要坐多久的車?
季皖熙轉過臉來依然是一副嬉皮笑臉,「前提是你必須也吃!」
豪門有豪門的規矩,你可以肆意妄為,但是兒子,你最好,還是別太出格了!
只是當時又是凌晨半夜,佣人們都已經睡下了,她奄奄一息地說餓,齊明晏只好下樓為頭找吃的,最後等她餓得快暈過去的時候,一臉不悅的齊明晏才推開了她的房門端來了一碗面,他也沒說是誰煮的,只是那面條上的一塊牛肉大得讓她想到了西餐廳里的整塊牛排,那面煮的半生不熟,牛肉也吃得滿嘴塞牙,咬都咬不動。
「翁雨,我找到了!」藍茵說著在自己心里默念了一遍公交車的號碼,轉過身去看向車輛駛來的方向。
入口潤滑的面條吃進嘴里飽含著濃濃牛肉醬汁的香味。
她說的是受訪者所講訴的那個男主人公。
接下來的十分鐘藍茵越挫越勇地一口氣攔了不下十輛車,連私家車都攔,最後氣憤地直跺腳,C市的交通怎麼這樣?
有著敏銳洞察力的吳雪馨含笑著望著自己的寶貝兒子,如果不說,恐怕沒人會相信坐在這里的用晚餐的是一對母子而不是一對姐弟,現年四十歲的吳雪馨保養極佳,有著完全超越了年齡的美貌和超越了這個年齡段的知性,可以想象年輕時候的她絕對是個魅力四射的女人。
你也會有扛不住的時候?某個自稱一夜N次狼放倒若干女的韓某人,居然也有扛不住的時候,齊明晏唇角深深地勾起,把電話啪的一聲果斷地掛斷了。
齊明晏收起了手機,從煙盒里挑了一根煙出來夾在指間把玩著,目光朝著那邊,看著正站在公交車站站牌邊的女子。
她滿是歉意地道歉,心里不由得抱怨這都怪那混蛋總編,好好的不坐公交車非要騎自行車,那自行車本來就撞歪了前輪,結果他還是堅持要騎自行車過來,真不知道那人的腦子是什麼構造的,思維完全是天馬行空讓人模不到頭腦。
吳雪馨輕嘆一聲,無奈一笑,這小滑頭,老是拿她來說事,她那個時候天不怕地不怕就算是家里人反對她依然能堅持自己的理想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她內心向往自由無拘無束,她做到了,靠著自己的一股子拼勁年紀輕輕就實現了自己的政治抱負,所以現在她都沒底氣要求自己的兒子應該如何如何,要他順從家族安排挑大梁?兒子不會願意,不然他也不會去做個小小的報社編輯。
「嗯?」吳雪馨側臉望著兒子,不是她不相信兒子的魅力,而是因為,‘朋友’這個詞在兒子的意識里只有他自己認定了的人才會得到這個專屬詞,而他那些在美國和英國的朋友都是自小一起玩大有著幾年甚至是十幾年的交情的人才能有這個專屬的頭餃,就像皇琨,從小一起玩大的。
藍茵側過臉來看他一眼,男人的側影就像一尊漢白玉精雕細琢雕刻出來的玉像,一張側臉白皙無限,耳際是一小簇的短發,藍茵此時很想看看他的耳蝸,不知道他耳蝸處佩戴的那顆黑鑽石的耳釘還在不在?
電梯上升至第十層,門一開,早已靜候在門口的酒店經理便對著電梯里的人恭敬躬身,「齊少,歡迎您!」
季皖熙說完滑開車窗,旁邊道上駛過來的一輛車的車窗也打開了,車主不由分說地扯開了嗓子,大聲說道︰「NND,怎麼停車的?沒看到這里不準停車的嗎?你XXX的,沒看到後面的車都擠滿了嗎……」
而且還載了個比豬還重的人。
五年的留學生涯讓藍茵也學會了上流人士的用餐禮儀,然而,今天,穿得如此隨意的坐在這里,藍茵怎麼都覺得有些格格不入,
蘇湛站直了身子,認真地說道,明亮的黑眸里閃過一抹笑容來,「媽咪,我沒說不接受,我只是推遲一段時間而已!皇琨不是也回來了嗎?」蘇湛說完,黑眸微垂,唇角微揚。藍茵低頭時發現自己坐著的和腳底上踩著的都是軟軟的白色絨毯,這種干淨簡潔醒目一塵不染的顏色讓她瞬間想到了一個人慣用的車內裝飾。
至少,現在是這樣的!
藍茵舌忝了舌忝有些發干的唇瓣,暗吸一口氣,轉過身來,坐好了,「怕你?我為什麼怕你!」剛一說完,露出故作鎮靜情緒的干淨白皙小臉上浮起一團紅暈,她側過臉去,長發瞬間遮住了她的半邊臉,臉頰一陣陣地發燙。
坐在沙發上的藍茵伸手接過菜單,垂眸時輕輕咬了咬唇,強忍住身體的不適盡量讓自己表現得正常,眼楮卻看向了坐在自己對面悠閑自得的男人。
來這種地方用餐的人無論是衣著妝容還是舉手投足所展示出來的優雅都是上層人士所具備的。
「晏,你認識那兩個人?」韓墨問道。
蘇湛望著發愣的藍茵,輕笑著對著服務員說正要開口說話,就見到西餐廳的大堂經理文質彬彬地走了過來,身後緊跟著一位端著托盤的服務員,「這位小姐,您點的牛肉面!」
蘇湛背靠著座椅,修長的腿翹成二郎腿的姿勢,全身無比放松地倚靠在沙發上,手指很有節律地敲打著沙發的扶手,一臉的閑適愜意。
听見洗手間外響起煩雜的高跟鞋的聲音,韓墨一陣抓狂,看了看洗手間牆壁上的那扇不大的窗戶,心里一陣哀嚎,縱橫花叢N年居然要被逼到鑽窗溜走,天理何在啊?
對面坐著的挽著優美發髻的女人是蘇湛的母親吳雪馨,剛從洛杉磯回來,出生在華裔富商家庭里的吳雪馨學富五車,三十歲時曾擔任過洛杉磯市的副市長,是個極具有親和力的事業型女性。
韓墨擰緊了眉頭,額頭上被飛來的雜志砸了一下,齊明晏微眯著眼楮瞪了他們兩人一眼,混蛋,就你們這兩人的素質,一個是季家老佛爺寵愛得無法無天的獨孫,一個是即將繼承韓家家業的貴族公子,外表儀表堂堂,月兌了西裝就跟市井潑皮沒什麼兩樣,真想說不認識你們兩個!zVXC。
還記得那個時候齊明晏的房間還挨著她的房間,那天晚上半夜的時候她肚子疼得在床上滾來滾去,最後實在是疼得受不了,她氣息奄奄地敲響了齊明晏的房門,然後發生的那一幕是她這輩子最囧最難忘記的一個場景。
咖啡廳包間內響起了女子悠然沉穩的聲音,像是開啟了時空的閘門,人腦記憶里的東西都被徐徐的風吹了出來,藍茵回了神,認真傾听著受訪者的情感經歷,這期的話題在現實社會上可以說是很犀利的話題,而她要做的就是拋磚引玉,拋出話題之後便靜靜地聆听,用自己最真實的情感去專注的傾听。
眼楮的干澀讓她很不舒服,她伸手揉了揉,感覺視線里一輛黑色的轎車正往這邊駛來,她只看到一個模糊的車影便沖了過去,不怕死地將車攔了下來。
不過,誰說這種精致的生活就該是屬于上流人士的權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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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明晏眸光微沉,小丫頭片子,嘴巴還是如此的伶俐!
齊明晏,咖啡喝多了對胃不好!
路燈下,公交站旁翹首以盼的女子倒影在地上的暗影被拉得老長,穿著淺色修身長襯衣鉛筆褲套平底鞋的女子伸手撩了撩被夜風吹亂了的長卷發,挎在肩膀上的大包似乎有些沉重,將消瘦的肩膀一邊都壓低了些。
她就是記得太清楚,所以才會如此緊張!
漫長的采訪從下午一點十分一直持續到晚上六點,合上筆記本的那一瞬間,藍茵扭了扭脖子,站起來時听見報社里的采訪記者不滿地說道︰「那個男人還真不是個東西!」
這種生活習慣從她十二歲初潮時就在不知不覺中形成了。
四四方方的白色陶瓷碗,碗口上是有著金色葉片的標記,碗里裝著的面條晶瑩雪白,就像雕刻出來的藝術品一般,伏在面條的翠綠色葉片妝點在幾塊切得刀口整齊的牛肉上,湯面上浮起一層薄薄的紅油,散發出一股誘人的香氣。
藍茵曾在大學里學過一些心理學,但只學了一些皮毛,國外的心理師必須要博士畢業還要有漫長的臨床實踐才能持證上崗,她曾在大學期間去過一次,對那個職業是向往不已,只是後來她放棄了,不是她怕苦怕累,而是因為心理師不同于醫生,醫生做的是物理治療,但心理師關注是心理治療,人心卻又是最難揣測的,你的一句話會救一個人但也會害死一個人。
而且話里還夾槍帶棍的冒著火氣,火氣不小!
很少有人知道齊明晏的右耳上扣著一顆耳釘,很小的一顆,不注意都發現不到,她也是在小時候一次近距離的接觸時無意間看到的。
夜色怡人,車里的人都吸完了一支煙,但那站台上等車的人卻依然沒有等到要坐的車,站台上等車的人都相繼乘車走了,就她一個人還在那里站著,時不時地看表再朝那邊張望著。
又一輛公交車過去了,藍茵傻眼了,不是說五分鐘一趟的公交車嗎?她等這班車已經等了快大半個小時了,也沒見堵車啊,怎麼一輛都沒看到?
坐在副駕駛座上的女子突然轉過身去,伸手去開車門,她的動作有些急促,好像身旁坐著個洪水猛獸,再遲上一秒就會被他活活吞掉連骨頭都不剩一般,只可惜她怎麼扳那手把,那車門依然鎖得嚴嚴實實,藍茵的額頭都開始滲出汗水來了,開車門的手一翻掙扎也是徒勞而返,白女敕的十指拍著車窗,眼神里就像是關了一只倉惶失措的小獸。
此時,藍茵便是那個被壓榨的貧農,而對面坐著的便是嗜血的資本家。
藍茵的思緒好像飄出了好遠。
就是耳根子一陣陣發燙而已!
可是不知怎麼的,她就是記住那天晚上的那碗不似牛肉面的面的味道。
坐在對面的年輕男子一身黑色的襯衣,領口還別著一支揪揪,讓沉郁的黑色多了一絲活潑的貴氣,松開三角巾的手輕輕撫模著自己的耳朵,沖著那位關切發問的女人輕笑著說道︰「沒事,媽咪!」
「喂喂——」韓墨躲在廁所里對著手機伸手無奈地拍了下額頭。
「哎哎——」藍茵輕聲開口想要詢問到底是怎麼回事,她確定自己還沒有點呢?怎麼突然就冒出來了?
藍茵側臉抬頭,有些蒼白的臉上閃過一抹淡淡的笑容,「謝謝,我就想要一碗牛肉面!」
扛不住?
坐在一邊的韓墨藐視了他一眼,「季皖熙,別人吃屎,你吃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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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知道C市有些公交車是只開白班,白班和夜班的時間都是劃定了的嗎?
只有最好的女人才配得上她悉心呵護培養出來的優秀兒子!
她的小床床單上血跡斑斑,連睡褲上都沾上了,偏偏她也跟齊明晏學的最愛穿白色的睡衣,最後可想而知,那叫慘不忍睹,她還記得,當時十六歲的齊明晏的臉紅得像塊紅布,那是她第一次見到他那般窘迫的模樣。
齊明晏!
「砰——」車門關上的那一瞬間,藍茵才輕拍著胸脯,氣息不穩地說道,「先生,能搭個便車嗎?」
兒子的另一半也應該是全世界最好的女人。
齊明晏,你個妖孽啊!
坐在豪華沙發上的藍茵忍不住地打了個寒顫,目光朝著周邊望了一眼,酒店裝修的很豪華,剛才她只顧著追著蘇總編的身後也沒有去注意這酒店到底叫什麼名字,倒是一進來就被這里面的奢華裝修震得愣了愣。
季皖熙頭也不回,「我念佛,我女乃女乃吃齋!」
藍茵邊說著電話邊弓著身子把臉湊近了站牌仔細地看,她戴的是隱形眼鏡,只是今天早上走得太匆忙,忘記將潤眼液放進包里了,一整天的時間此時的眼楮是又干又澀,輕輕眨一下都微微的疼,很不舒服,在夜色里連自己的視線都覺得模糊。
「好啊,我正在等公交車!很快就回來!」藍茵說著便認真地看著公交車站牌上的牌號地點,也不知道需不需要轉車?
坐在車里的齊明晏腦子里一直回想著昨天私家偵探回復過來的消息。
打電話給翁雨求助,翁雨說現在是下班高峰期,估計有車也擠不上去,讓她拼車回來。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女大十八變?
「兒子,你爺爺的提議也是有必要的,這件事遲早會來,早點舉行能讓你更早地融進C市上流社會,讓大家都認識你,可以有更多的新朋友,你的朋友圈都在美國和英國,既然你決定要回來,為何不早點建立自己的圈子呢?」
藍茵默不作聲,坐在座位上目光悠遠地望著車窗外,良久才張口說道︰「齊明晏,需要我做些什麼嗎?比如,跟你未婚妻解釋清楚!」藍茵說著,心口有些窒息,她盡量將自己的語氣說得輕松自然。
齊明晏照樣是沒有動桌子上的水杯,手指放在沙發扶手上輕輕地點了點,目光深幽地動了動,只是他的眉頭突然皺緊了,拍著韻律的手指也停了下來,目光朝著那個方向,沉了沉。
她盡可能地讓自己表現得若無其事,眼楮也不再看他,聲音盡量不緩不急保持平和,「我只是不想自找麻煩而已,你也別給我提供自找麻煩的機會!」
她可是記得很清楚,那天,他對自己說的那句話,讓他別自找麻煩!
她為什麼心里害怕,為什麼要躲?
「湛,你爺爺的建議你也可以試著適當考慮考慮!」
齊明晏移開目光,翹著的打著節拍的食指卻微微一僵,眼楮眯了眯,輕哼一聲,鼻息里噴出一絲煙草的氣息,緋色的唇一勾,語氣不明,聲音冷冷清清。
「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