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移氣養移體，食勿言寢勿語。浪客中文網
早餐時光，在安靜和融洽的氣氛中悄悄渡過。
袁長老吃得很慢，細細嚼慢慢咽，這一頓早餐足足用了兩刻鐘，這與高覆的習慣截然相反；但是高覆有意放緩速度，當他放下碗筷的時候，只不過比袁長老稍稍早了那麼片刻。
緩緩咽下最後一口食物，袁長老輕吁一口氣放下碗筷，對高覆微笑道︰「年輕人能有這樣的耐心，很難得。」
高覆起身稱謝的當口，袁長老也站起身來，說道︰「走吧，耽誤了這會子功夫，只怕你心中也焦急了。」
說罷，當先而行，出接引殿往藏書閣而去。
從接引殿往北而行約千余米，再沿著山壁過兩個山坡才能到玄陰宗藏書閣，挺遠的一段路。
一路上曲徑彎彎，道路兩側林木參天而立，風過其間，尤其清涼宜人；朝陽的光輝透過如篷的樹冠灑在道路上，樹影斑駁間金光閃爍猶如錦鯉之鱗。
不但大樹之間常有奇石相雜，就是道路之上也時有巨石突兀而立，使得行走其間，每每有一種走進死胡同的感覺；但是一到奇石之下，卻發現另有蹊徑能通行而過，這使得這段路程常有曲徑通幽之妙。
如此秀麗怡人的風景，如此奇詭精巧的布置，這樣的地方，實在是酒足飯飽之余遛食的好地方。
此時的袁長老，就像是餐後的遛食一般緩緩而行，邊走邊給高覆說些修真界的秘辛，也說些修煉的常識；高覆情知這是長老有意提點自己，用心傾听的當口，不時發問，袁長老也一一給以解答。
這一路，兩人都未動用真元趕路，走的時間就顯得有些長了。
直走了大半個時辰，將將繞過一塊巨大的奇石，一跨步，卻發現迎面乃是壁立千仞的懸崖。
剛剛繞過奇石還未來得及收住腳的高覆，突然看到這陡峭如削的懸崖時，就覺得這不是自己要撞上懸崖，倒像是懸崖撲面而來要將自己碾碎一般，不由得一聲嘆︰「啊呀呀，好厲害！」
「哈哈。」袁長老一聲長笑，樂道︰「高覆啊，若是我沒料錯，你到這藏書閣，必定是入宗以來的第一次！」
听袁長老話語中明顯的揶揄之意，高覆不禁赫然。
入宗門十數年，今日才第一次進藏書閣，這得是怎樣的憊懶才能到這地步啊。
看高覆臉龐發紅，袁長老止住笑，輕拍高覆的肩膀說道︰「知恥，而後能勇。雖然蹉跎了這十數年，但你畢竟還年輕；只要日後發憤圖強，前途依然光明。」
語重心長，殷殷之望，高覆很是感動，開口道︰「長老，我……。」
袁長老打斷高覆的話，說道︰「大道難求，先行未必便能先到；只要一心前行，終有到達彼岸的一天。你已經通了八脈，又成就雷音，內修外練之下，離後天大圓滿之境指日可待；再加上你對戰斗似乎有自己獨特的理解，呵呵，蛇熊雙形同用，只怕你大師兄也未必能做得比你更好。你只要一心修煉，後年的中秋，未必就沒有玉頂仙門之望。」
「玉頂仙門？」高覆有些惘然道，這個詞似乎有些印象，但是並不清晰。
「嗯，玉頂仙門！」袁長老點頭肯定，抬眼看了看懸崖，說道︰「走，我們邊走邊說。」
懸崖上鑿了無數台階，成之字形蜿蜒而上，通往崖壁上的一方平台。
沿著台階而上，依然是袁長老當先高覆隨後，一邊走著，袁長老一邊詳細地解說玉頂仙門的事情。
高覆听說宗門前二能夠直接進入第三關，不由得問道︰「長老，那大師兄和二師兄豈不是省了很多爭斗和力氣？進入仙門那是大有希望啊。」
袁長老搖頭道︰「從十幾年前宗門突變開始，我玄陰宗便再也沒有一人登玉頂仙門成功。七年前我宗門排名第一第二的兩名弟子，任督二脈已通，戰力亦是不俗，本來有望成功登頂。……可是最後，卻雙雙戰死在玉頂山顛。」
說到最後一句，袁長老話語低沉，不勝唏噓。
听著袁長老這般說來，便可以想見玉頂仙門競爭的殘酷和慘烈，排名一二尚且戰死，其他的弟子那就更不必說了。
可見登仙之路，必得是鮮血浸染，白骨鑄就！
雙拳微微握緊，高覆心中燃起熊熊戰意，一種渴求大戰一場的沖動直欲破胸而出！
這樣的地方，豈非就是老子的地盤？
「咦！」袁長老暮然回身看向高覆，顯然是察覺到了高覆身上細微的變化。
袁長老這一回身，高覆始料未及，雖然只是剎那間便將戰意收斂，但是眼神中對戰斗的渴望和神情間高昂的戰意，卻沒能逃過長老的眼楮。
點點頭，一絲贊賞在眼中閃過，袁長老沒有說話，轉身繼續向上走。
又走了幾步，高覆問道︰「長老，修真為什麼一定要進入玉頂仙門？在這里不能修真麼？」
袁長老輕笑道︰「這里自然也能修真，然則入了玉頂仙門之後，便跨入了另外一界，那一界才是真正的修真聖地。」略頓了頓，繼續說道︰「咱們這玄陰宗，其實只是玄陰宗一部分而已。」
高覆一驚，問道︰「這話怎麼說？」
袁長老點頭道︰「咱們這里，充其量只能算是玄陰宗的外門而已，若是要到真正的玄陰宗，便要通過玉頂仙門。記得當年老夫還是弟子的時候，玄陰宗正值鼎盛，以老夫這等材質，自然無緣仙門之戰；然則因為輸送了足夠多有潛力的弟子；老夫得到宗門恩賜，三十五歲之時有幸進入仙門三年。僅僅三年時間，老夫便從當時的先天之境，一躍而突破至御劍期。」
「御劍期？」高覆驚訝的問道︰「宗主和陳長老不才是築基期麼？難道他們的修為還不如您？」
袁長老捋須笑道︰「誰規定宗主的修為就一定要比別人的高？其實咱們宗內，長孫啞巴的修為才是最高的。」
高覆愕然，長孫啞巴這人，性情極為寬厚，只是終年躲在藏書閣內，極少與弟子們見面；所以高覆對他印象不深，卻沒想到宗內修為最高的竟然是他。
「這些事情，有資格在南側小院居住的弟子都是清楚的，因此也不算老夫破了規矩，不過你自己知道就行了，別到處亂說。」袁長老囑咐道。
此時，兩人已經來到了半空的平台之上。
平台內是一個山洞，洞口上方橫著一根巨大的石梁，梁上鑿了三個古樸蒼勁的大字︰藏書閣；兩扇巨大的石門上有微微的熒光閃爍，看情形是什麼陣法之類的東西。
袁長老看著兩扇堅固厚實的石門，說道︰「我們到了。」
說著，手一翻，一塊非金非玉的牌子出現在掌心之上，卻是藏書閣的開門令符；上前幾步，將令符往石門上一處凹陷的地方輕輕一按。
石門上有微黃的光華一閃，繼而消散，看來是陣法被打了開來。
收起牌子，袁長老笑著說道︰「你想要隨時能夠進入藏書閣，必得將你自己的氣息留于這石門之上，唯一的辦法，就是我們兩人將這石門同時推開。」
高覆默默估算了下石門的重量，以自己通八脈的修為，同時推開這兩扇石門應該不難。
便大步往石門走去，誰料袁長老又說道︰「推動石門，不得動用真元，否則觸動陣法，你我都要尸骨無存。」
「啊？！」高覆震驚了一下。不能動用真元，如何推得動兩扇石門？
「這就是為什麼我要帶著你一起來的原因。」袁長老呵呵笑道︰「你推一扇，我推一扇。」
「啊！」高覆又是一驚，疑惑地看向袁長老。
自己的記憶中，袁長老沒有八十，也有七十了吧？而且看他身無三兩肉的瘦弱模樣，能推得動這巨大的石門？
「哈！你還看不上老夫不成？」袁長老顯然知道高覆的懷疑，捋了捋花白的長須，哈哈一笑，說道︰「來來來，讓你看看老夫的力氣！」
說著走到門邊，對高覆說道︰「你推左邊，我推右邊，切記不可動用真元。」
頓了一頓，又說道︰「最後一下，你那邊會有尖針取血，別因為疼痛松手。」
高覆沉聲應道︰「是！」
「三、二、一，推！」隨著袁長老一聲喝，高覆全身鼓勁，一使力，石門微微動了動。
居然沒有推開！！
「啊哈！」高覆雙臉憋得通紅，一聲怒喝，腳底百衲而成的布鞋「啪」地崩裂開來。
「隆……」石門發出沉悶的聲音，終于緩緩移動起來。
高覆全神貫注持續發力，一絲不敢松懈。
石門在「隆隆」聲中漸開漸大，終于開到筆直，
就在這一剎那，耳邊傳來袁長老的低喝聲︰「不要松手！」
聲音剛剛入耳，高覆左掌暮然傳來一陣劇痛，似乎是尖針扎進了掌心。
因為長老的低喝，高覆本能的加大了推門的力量，疼痛一起，更是死命往前。
「鐺」地一聲，石門撞在崖壁之上。
這門，總算是推開了！
松了手，高覆暮然發覺自己的後背竟然已經濕透。
將手從石門上收回，見門上沾染了一個血手印，再看左掌掌心，明明白白一個三稜形的洞，幾乎要從手背透皮而出。
袁長老呵呵一笑，說道︰「你居然有這把子力氣，又能夠忍痛不松力，確實難得。」
高覆笑了笑，見袁正長老氣定神閑的看著自己，除了臉上微微有些潮紅，就連呼吸都未曾粗重半分。
想想自己憋得面紅耳赤，連換氣都不敢，真的是把吃女乃的力氣都使上了，而袁長老居然在最要緊的時刻還能開口說話。
心中又是敬佩又是驚訝，作揖道︰「老人家有這樣的體力，也很難得。」
一老一少對視一眼，哈哈大笑。
……
ps︰「年輕人有這樣的耐心，很難得。」
「老人家有這樣的體力，也很難得。」
這兩句對白，來自于李連杰主演的電影《精武英雄》，山石每看到這段，心中便會涌起英雄間相重相惜的豪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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