繡花針破窗而出,只听一陣細微的「篤篤」之聲,而後,一個淺藍色身影從窗戶躍了進來,帶來一陣海棠花的香氣,龍十君渾身一緊,抬眼間便看清了來人,當即冷了臉色,指尖瞬間又夾了數枚繡花針,一彈,就朝著來人的死穴射去!
玉修炎心驚,手中折扇「啪」的展開,伴隨著一陣「篤篤篤」的急響,整整六枚繡花針悉數釘在了扇骨之上,加上之前的三枚,就沒繡花針並排而立,寒光閃閃。
見攻擊被接下,龍十君眉間一動,戒備的看著他︰「你來干什麼!」
「丫頭,好歹我也救過你的命,這才見面,不用這麼以怨報德吧?」
瞧著她緊張的樣子,玉修炎倒是覺得十分的可愛,不似人間所有的絕美臉龐上,不覺露出一絲淺笑,聲音溫潤而清冷道,有些風流不羈的口氣,心中卻生出一點失望。
還以為她看到他會欣喜呢,看來上次離開時候,付出得還不夠明顯啊。
這一次,要不是鳳兒察覺到鸞兒出事,他擔心她的安危,也不會這麼急切的趕過來。明明他還在被老頭子罰禁閉,這麼千辛萬苦的出來,要是被抓回去,恐怕就不是禁閉和麼簡單了……
「救命?」龍十君冷冷一笑,「我還救過你的命呢,你還不是想殺了我?」
玉修炎郁悶了,就知道她會這麼想,不過他不急,反正她也還小。
這麼想著,他微微笑了笑,轉移話題道︰「好,你想防著我就防著吧,不過我可以起誓,今生今世,我玉修炎都不會再出手傷你,若有違背誓言,甘願受到懲罰!」
這樣,她應該暫時不會對自己下手了吧。
「你……」
龍十君驚詫的噎住,有些反應不過來,狐疑的看著他,總覺得這事有陰謀。
可誓言之力是無法違抗的,難道,誓言之力,也並非不可解除?
半晌之後,龍十君一臉古怪之色,憋出幾個字來︰「死小子,你確定你腦子現在是正常的,沒問題?是不是進水了,或者被門夾了,再或者,被驢踢過什麼的……」
「我很正常!」
玉修炎微微黑了臉,本就冰寒的聲音,徒然又降了幾度,有些氣結。
他就這麼不可信?
龍十君一堵,上前兩步,上下打量他幾眼,怪異的點點頭︰「好吧……」
可指尖,卻又是兩枚繡花針,彈指間射出。
不管如何,這個麻煩先除掉再說!或許是一開始就防備極深,龍十君不僅沒有相信玉修炎的話,現在連誓言之力也不相信了,心中總以為是他在耍花招。
早已有所防備的玉修炎不慌不忙,淡淡一笑,武靈瞬間布滿畫扇,瀟灑的一轉身,淺藍底白邊的衣袂翻飛,只听「篤篤」兩聲,繡花針再次釘在了扇骨上。
瞧著上面的八枚繡花針,玉修炎眼底有些無奈,當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龍十君眼眸一寒,心底冰冷一片,煞氣涌動,聲音都冰冷下來︰「不管你是誰,我告訴你,你那狗屁誓言老子不相信!你小子最好離我遠些,否則,我一定殺了你!」
這小子明明深深防備著她,卻裝作無所謂,真是陰險,當初她怎麼就救了這條蛇!
「好吧。」
玉修炎嘆了一聲。接住那兩枚繡花針之後,他立刻就後悔了,如果他不躲,那兩枚繡花針也不會要了他的命,倒是他自己把這個獲得信任的機會給浪費了。
心中雖然無奈,面上卻沒表現出什麼,模了模鼻子道,「就算你不相信我,但是鸞兒的事,你總不可能不管吧?她為了替你抵擋攻擊,受傷太嚴重,必須在半年之內找到九轉虛靈丹,才能保住她的命。」
「你怎麼知道鸞兒受傷?!」
警覺的問出口,龍十君心中暗自後悔,轉念一想,沒有鸞兒,她現在已經死了,才稍微好受一點,但心地卻還是給玉修炎又加上了一筆。
她就說這廝怎麼這麼好心,原來他竟然能通過鸞兒,監視自己!
玉修炎但笑不語,好整以暇的看著窗外的風景,難道要他告訴她,鸞鳳佩其實是一對,一為鸞,一為鳳,並且鸞兒鳳兒能夠相互感應,只是她自己不知道而已?
那她還不用繡花針把他扎成蜂窩!
「你說不說?!」
龍十君眼眸如刀,玉修炎汗毛倒豎,還是不開口。
否則後果不堪設想啊。
「不說算了!」
龍十君哼了一聲,抬步朝門外走去。
現在這種情況,她想要再將武靈運行一個周天也不行了,還不如出門走走。
看著龍十君離去的身影,玉修炎高挺的鼻梁上方微微皺起,那溫潤卻又風流不羈的眼眸深處,隱約有一絲擔憂,跟在她身後提醒道︰「丫頭,不要問我為什麼知道了,鸞兒的傷勢,你應該比我清楚。」
若是鸞佩的器靈死亡,那麼鳳佩的器靈也不能獨活。
最重要的是,鸞鳳佩一旦碎裂,那就大事不妙了。
龍十君不屑冷哼一聲,倏然轉身,一把繡花針就甩了出去,「叮叮叮」在玉修炎腳下釘了一排。
「跟著我可以,離我三丈之外!」
雖然不知道他為何這麼執著,但龍十君也知道,一時半會是趕不走這廝。不為其他,她現在看不透他的修為,只覺得比火焰還強上那麼一點,根本沒把握打得過他,至于用毒,估計也難以讓他上當了。
玉修炎不悅了,三丈,那麼遠?
想了想,還是乖乖站到了剛好三丈的地方,不遠一分,不進一豪,讓龍十君頗為物語。
剛走到院門,一青衫男子就快步走來,「君兒你出來了,我正要去找你。」
段青陽清俊的面龐上有些焦急,似乎遇到了什麼急事,龍十君皺了皺眉,似乎想到什麼,立刻有些緊張的問道︰「怎麼了,是不是我娘的事?他媽的,龍御天那老狐狸在干什麼,連個消息都封鎖不了嗎?」
「不是這樣的,君兒,是一個叫江傲澤的,在百草閣鬧事。」
段青陽解釋著,不經意間看到玉修炎,清明的眼眸一暗,卻並沒說什麼。
「他媽的,他還敢來鬧事?!」
龍十君立刻發火了,本來听到玉修炎說鸞兒的傷勢,龍十君心中就有些擔憂,正想去段青陽那里翻閱《天絕藥典》,畢竟她當初只看了前面的丹道之術,至于附頁的丹方,她就只看了幾種,用來練手。現在听到自己的店里有人鬧事,那里還站得住,抬腳就朝前面走去。
他們所住的地方,正是百草閣後面的宅院,小巧卻不失華貴。
「荀老頭和墨絕呢,都死哪里去了?一個臭小子,就讓他鬧了起來,我看他們師徒兩皮癢癢了!」
一邊走一邊問,龍十君口氣很是不悅。
段青陽跟在旁邊道︰「他們昨日就出去了,說是要幫君兒你報什麼名,大概要晚上才能回來。」
「報什麼名?」
龍十君冷然挑眉,這師徒兩,還真是愛多管閑事!
「他們沒有說。君兒如果不想去,不去就是。」
「我也是這麼想的。」
兩人快步朝發前方走去,跟在三丈之後的玉修炎不語,面上露出一抹淺笑。
這個時候,火焰察覺到龍十君出門,也從自己的房間走了出來,一身火紅的長袍,黑發飄揚,依舊*著雙腳,瀟灑俊逸,面無表情的跟在了她身後,自有一股帝王之氣。
看著龍十君「左擁右抱」,玉修炎臉色微微發黑,嘴角的笑意有些森冷。
這兩個家伙,竟然也和小丫頭走這麼近……
當幾人從後面趕來的時候,百草閣門外圍了不少人,都看著好戲,里面已經劍拔弩張。
「江傲澤,我家小姐已經跟你沒關系了,你要是再糾纏不休,就不要怪我不客氣!」
雨兒憤怒的叉著腰,頗有些母夜叉的模樣。
這不能怪他,這些日子,她和段青陽沒少吵,都練出來的。
江傲澤一身淺黃色華袍,俊逸非凡,桃花眼微微泛紅,傲然怒喝︰「區區一個丫鬟,也敢在我面前叫囂!趕快去請你家小姐出來,我有話要當面和他說,否則,我立刻砸了你們的店!」
看好戲的人興奮了。
這可是百草閣,這江家三公子發了什麼瘋,竟然揚言要砸店?
突然,里面傳來一個清脆冰冷的聲音︰「你膽敢動手試試!」
周圍的氣場瞬間降溫,空氣都有些凝固,就連門外外圍的人,都經不住打了個寒戰,里面的人,更是瞬間變了臉色,渾身僵硬。
「你肯出來了?」
江傲澤心中發寒,卻面色不變,帶著濃濃的怒火,似要將龍十君瞪出兩個洞來。
「搞清楚,現在是你來我的地盤鬧事,這是什麼表情?」
雖然這樣問,龍十君卻皺了皺眉,本能的嗅到了陰謀的問道,眼眸閃動,劃過一抹冷光。
江傲澤差點被她氣炸了,咆哮道︰「你自己做過的事,你還不知道嗎?!」
「我做過什麼事?」
這一次,龍十君真心傻眼了,滿臉疑惑,她什麼時候招惹這混蛋了?
「哈哈哈!你還裝是不是?你看看,這是什麼!」
江傲澤突然笑了起來,捏緊了拳頭,眼眸噴火,手中瞬間出現了一個東西,狠狠的擲在了地上。
所有人都定楮看去,大都露出不接,不就是個普通的寶石耳墜。
熟悉的耳墜令龍十君心中一突,這不是她一直帶著的耳墜嗎?下意識,她伸手模了模自己的耳垂,果然發現兩只耳朵上的耳墜都不見了,心底發寒,竟然生生打了個寒戰。
是誰,竟然將她的耳墜偷走,還是在她不知情之下!
想到什麼,龍十君立刻問︰「你家發生了什麼事?」
「你還裝傻!」江傲澤紅遮掩嘶吼起來,如同一頭發怒的獅子,渾身武靈調動,腳下一跺,整個百草閣都動蕩了一下,直將地面躲出一條細縫出來,猛的就朝龍十君沖了過去,「玄武掌!」
空間一顫,眾人之感覺一股威壓,以江傲澤為中心,朝四周席卷開來!
隨著他的怒喝,渾身的修為竟然突飛猛進,手中的攻擊還未到,龍十君就感覺汗毛一豎,仿佛有一股五行的巨力,將她狠狠拽住,一時間竟然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看那逼近的手掌,濃烈的武靈之中,隱約有玄武的足形。
驚疑之下,龍十君喝道︰「火焰,制住他!」
只見紅衣一動,那陡升的威壓,竟然被生生止住,剎那間消失無蹤。
「噗!」
被反扣住的江傲澤猛然吐出一口鮮血,臉色刷白,一身修為竟然倒退了一星,但他並不在意,只是眼眸狠狠的看著龍十君,帶著濃烈的恨意和憤怒,那樣子,仿佛和她有血海深仇似的。
龍十君鳳眸冰寒,顯然怒了,「到底怎麼回事!」
「龍十君,你不用裝了!當初我爹將玄武印給你,你不肯要就罷了,為何現在卻要來奪!還將我爹打得重傷命危,如今生死不知,龍十君我告訴你,別人怕你,我江傲澤不怕,就算是死,我也不會放過你!」
這話說得狂傲,帶著泣血之意,聞者動容,听者驚心。
龍十君冷哼一聲︰「江傲澤,僅憑一個耳墜,你就說你父親是我打傷的?你腦子到底是怎麼長的,鬧事之前,你就不先問問我這兩天在干什麼?你家的權印,我沒興趣奪,你要是再敢無理取鬧,我立刻就殺了你!火焰,把他扔出去!」
對這個第二任未婚夫,她一直沒有好感,現在更是覺得他愚不可及。
火焰面無表情,點點頭,一抬手,就將手里的人扔了出去。
同時在心底傲然不屑的想,人類真是麻煩的動物,豬腦子,問題多,主人一開始連他都看不上,怎麼可能看上那什麼破印。
圍觀的百姓看到那飛出的人影,立刻往後閃開,生怕被殃及。
「砰」的一聲,江傲澤狠狠摔在地上,頓時又噴出一大口鮮血,染紅了身前地面,他抬起頭來,雙眸泣血般,嘶聲吼道,「龍十君,若是我爹有個三長兩短,我絕不會放過你的!」
「以後看到這個人,直接亂棍打出去!」
龍十君冷冷的吩咐一聲,轉身往後走去,段青陽和火焰一左一右跟著。
玉修炎眸子里卻泛起冷光,是誰,竟敢污蔑小丫頭!
敲著小扇,他思索片刻,抬頭看了一眼走在一起的三人,轉了轉手中的戒指,猶豫了一下,便踏空而去,淡藍的身形飄逸瀟灑,很快就消失在院子里。
百草閣外面的人已經散去,江傲澤氣急攻心,吼完那句話,便再次吐出一口血,暈了過去。
雨兒看著那被路人指指點點,一動不動的人,咬了咬牙,對身旁的小廝道︰「把他抬進來,安排在樓上休息。」
「可是雨兒姑娘,小姐說……」
「叫你抬進來就抬進來!」雨兒跺了跺腳打斷他,「小姐那邊,我自然會去說。你們趕緊的,給他服一顆療傷藥,我一會就過來,不要擔心,有我在呢,小姐不會責罰你們的。」
說著,轉身就朝里面跑去。
她本以為江傲澤是故意找茬來的,卻沒想到是這樣的原因,雖然明知道小姐是被冤枉的,可江家主以前對小姐還是挺好的,現在命危,她有些不忍心。
龍十君坐在亭子里,青衣紅袍,一左一右的站著。
「虧你練了這麼久的太極,還是這麼浮躁,看來沒有用什麼心。」
看到來人,龍十君一點也不意外,反而笑眯眯的調侃。
雨兒嬌嗔的跺了跺腳,小心翼翼道︰「小姐,您去看看江家主吧,這件事太離奇了,說不定江家主會知道些什麼呢?還有江三公子,雖然他曾經害得小姐受了不少苦,但現在打也打了,您就饒了他吧,他看上去好可憐……」
不等龍十君說什麼,段青陽清俊的面龐露出厭惡︰「就知道幫外人,吃里扒外!」
「你以為人人都像你一樣,沒人性啊!」雨兒立刻火了,瞪著段青陽不悅的揚起下巴,「說起來,你才是外人,我和我家小姐說話,關你什麼事?!狗拿耗子,多管閑事!」
「你閉嘴!」段青陽眉宇間立刻染上戾氣,眼神如孤狼一般狠戾,「我和君兒的關系,不是你能夠多嘴的!不過是個丫鬟,主子做什麼,什麼時候輪到你來說?」
雨兒打了個寒戰,不服輸道︰「我和小姐的關系,也不是你說的那樣,哼!」
「都閉嘴!」
龍十君一個頭兩個大,這兩個人,能有一次見面不吵的嗎?
頓了頓,又道︰「雨兒,我不能去江家。」
「為什麼啊,小姐,你是不是還記恨著江三公子啊,其實他也不是故意……」
「雨兒!」龍十君皺眉,「我若是去了,就中計了。」
心中一驚,雨兒當即不在開口,她似乎忘了,小姐是被人冤枉的!目的是什麼,誰都不知道,總之,如果小姐真的去了,一定會發生什麼不好的事。
揉了揉額頭,龍十君看了她一眼,抬手放了一個小玉瓶在石桌上︰「好了雨兒,你先去前面看著,江傲澤你可以留下,這是保心丹,服下之後,他受到的反噬之傷應該沒問題了,不過他醒之後,立刻趕出去,不可以繼續留在百草閣。」
留在百草閣,肯定又會鬧事,她還怎麼查事情。
「就知道小姐不會不管的!」
欣喜的拿過小玉瓶,雨兒轉身朝百草閣大堂走去。
看著那歡歡喜喜的背影,段青陽皺了皺眉頭,心里有一絲不悅,突然開口哼道︰「將他留下來,他或者他爹,會死得更快,你這不是救他們,是在害他們,白痴!」
對江家的人表現得越關心,那冤枉龍十君的人,就越有可能對他們不利,直到龍十君忍不住出面調查此事,就算是真的落入圈套了。
龍十君詫異的看他一眼,「你就由她去吧,反正江傲澤的命,我也沒打算管。」
想了想,轉而對另外一面的紅袍俊男道︰「火焰,今天晚上開始,每晚回到我的識海,就算我睡著了,你也給我監視著,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誰,竟敢偷我身上的東西!」
每天晚上……
火焰臉上一燙,剛毅的俊臉上有些僵硬,還是應道︰「是,主人。」
身在識海,若是沒有主人同意,寵物是不能感應外界的。
段青陽蹙了蹙眉,卻沒說什麼,只道︰「君兒,那丫鬟肯定會把事情搞砸,我去前面看一看。」
「嗯,青陽哥哥你去吧,雨兒那丫頭,我也有些不放心。」龍十君說著,眼底滑過一抹笑意,想了想,才想起出來的原因,便提了出來,「哦對了,青陽哥哥,把《天絕藥典》給我。」
「君兒又要煉丹?」
詫異了一下,段青陽立刻拿出《天絕藥典》,遞了過去。
將書收起來,龍十君點了點頭,「是準備煉丹。」
就在這時,前面突然跑來一個小廝,慌慌張張的道︰「小,小姐,雨兒姑,姑娘被劫持,持了,您趕快去看看吧,那個,那個江傲澤,他說,你若是不除去,他就,就要殺了雨兒姑娘!」
「什麼?!」段青陽驚怒的反問,不等小廝回答,已經怒喝起來,「這個不長腦子的丫鬟,簡直是個麻煩鬼,淨會惹事!」
可他清俊的眼底,那一絲擔憂,還是沒逃得過龍十君的眼,突然覺得有些好笑,便拉了拉他,「好了青陽哥哥,別罵了,去前面看看吧,我倒要瞧一瞧,他江傲澤還能翻出什麼浪!」
最後一句,話音已經轉冷,帶著一絲怒意。
旁邊的小廝嚇得渾身僵硬,連忙低頭,不遠不近的跟著三人往前走去。
要不是百草閣工錢高,他家又急需用錢,否則也不會呆在這里。
龍十君啊,莫科爾城誰不知道,不但囂張跋扈,不學無術,更是仗著龍御天的寵愛,欺壓百姓,魚肉商賈,到哪里都是橫著走,就因為差點被撞這麼小點事,一怒之下,就殺了人家十幾人,血流成河,紈褲殘忍!
看熱鬧,永遠是人的本性。
這不,才散開的大圈,現在又圍上了。
百草閣里面,衣衫有些凌亂的江傲澤紅著眼,將雨兒拉在胸前,狠狠的扣住她的脖子,後者臉色通紅,有些呼吸不暢的道︰「江傲澤,你干……什麼!我好心幫……你……」
「你閉嘴!龍十君,你給我滾出來!」
江傲澤冷喝,有些瘋狂,手里的動作更大了,雨兒當即沒了聲。
剛走出帷幕,就看到這一幕,又听到江傲澤的怒吼,龍十君來火了,看來她最近是不是太仁慈了,對于這個沒品的人,竟然能一忍再忍!讓他騎上頭來鬧了都。
「我只說一遍,放了雨兒,不然你會後悔!」
「你也知道擔心?」江傲澤冷笑,雖然被她的眼神盯得有些發麻,卻絲毫不退讓道,「龍十君,我說過,我不會放過你!要我放了你丫鬟,想得美!我要讓你也嘗嘗,什麼叫做心痛!」
「喪心病狂!」
冷冰冰的吐出四個字,龍十君指尖一動,三枚繡花針已經瞬間彈出。
江傲澤不是玉修炎,那里見過暗器?而且那速度極快,他又沒有實戰經驗,剛要躲閃,就覺得脖頸一涼,眼前一黑,他絕望而憤怒的瞪著龍十君,最終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咳咳咳……」
剛一接觸桎梏,雨兒就立刻彎下腰,扶著脖子,難受的咳嗽起來。
段青陽在一旁不屑的譏諷道︰「這就是你好心的結果,活該!」
「關,關你屁事!」雨兒抬起頭瞪他一眼,心里有些委屈,狠狠踢了踢地上的人,「江傲澤,我好心求小姐救你,你反倒恩將仇報,太過分了!你們,快把他丟出去!」
自己找不到凶手,就上門來鬧事,還是小姐說得對,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以後看到他,一定要亂棍打出去!
伴隨著「砰!」的一聲,看戲的人連忙後退,然後指指點點的議論起來。
昏迷的江傲澤被再度丟了出去。
不過這一次,他就是醒過來,也是個廢物了!
冷冷看了他一眼,龍十君轉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間,這真是個多事的季節,她心中還擔心鸞兒的傷勢,剛走進房間,就關了門研究起《天絕藥典》來了,當看到九轉回靈丹的配方時,眉頭立刻皺了起來。
這的確是恢復器靈傷勢的丹藥,可這配方上的藥材,為什麼都這麼難尋!
其他的都還好,那次在死亡叢林的洞府中,她還得到一些,但是這碧齒花、百年養魂草、紫心蓮這三種藥材,每一種都是極為珍貴之物,屬于有價無市,一般人就算得到了,也不會拿出來賣。
「怎麼辦呀怎麼辦。」
收起《天絕藥典》,龍十君閉著眼倒在靠椅上,使勁揉了揉太陽穴,他大爺的,好不容易得到一個寶貝,難道就要報廢了嗎……
好吧,她的確是看到鸞兒是寶貝的份上,才這麼擔心。
旁邊突然響起一個聲音︰「據說這次南部的丹會上,有百年養魂草。」
「真的?」龍十君下意識的反問,突然舉得這聲音有些熟悉,立刻就冷了臉,一揮手,看都不看,一把繡花針就飛了出去,「死小子,三丈之外,你忘了嗎?!」
這就是有武靈的好處,空間戒子里放一堆繡花針,想用多少,就拿多少。
玉修炎微微一笑,修長的身子一轉,瀟灑的躲開攻擊,腳步停下,剛好在三丈之外。
十幾枚繡花針,齊刷刷釘在了後面的梁柱上。
目測兩人之間的距離,不遠不近,龍十君極為不爽,「你剛才說南部的丹會?」
「荀老二人,已經幫你報名,你現在動身,或許趕得上,來去就一個月的時間,你自己看著辦吧。」
畫扇抵著如玉下巴,玉修炎笑得瀟灑不羈,小丫頭,不相信你不去。
「哼,要是沒有百年養魂草,回頭滅了你!」
龍十君斜睨了他一眼,站起來,直接朝外面走去,腳步有些匆忙。
半年時間,這三種珍貴的藥,不知道能不能湊的齊,不管怎麼樣,就算是搶,她也要試一試,鸞兒可是個好家伙,自身實力固然重要,若是能巧妙地運用外力,當然是最好的。
突然之間,龍十君覺得自己成了大忙人,等參加了這個丹會,必須立刻著手娘的事情了,至于江家的事,反正與她無關,污蔑?那人最好不要犯在她手里頭!最為重要的是,她耳後的東西,是怎麼回事,必須搞清楚!
她總有一種感覺,所有的一切,都是因為耳後那個東西。
召集了一下人馬,吩咐了一些事情,在無數百姓的歡呼聲中,龍十君帶著段青陽、雨兒、火焰,以及一個帶了地圖的跟屁蟲玉修炎,匆匆離開了莫科爾城,朝著鐘南國進發。
無論留下誰,她都不會放心,如今的莫科爾城,太亂了。
「君兒,等一等!」
幾人剛走到門口,歡呼中的人群里,突然就冒出一個聲音,渾厚有力。
龍十君腳步倏然一頓,冷冷回頭,目光如刀的一掃。
百姓的歡呼聲,戛然而止,大都惶恐的往後躲去,一時間全都在退,滿面惶恐之色。
幾人都有些無語,君兒(小姐、主人)哪有這麼可怕,這些膽小鬼!
很快,那高聲呼喊的白衣人,從人群里擠了出來,與其說是被擠了出來,不如說是他們退得太快,直接將他露了出來。
看著急切走過來的龍御天,龍十君眉頭一皺,心中生出一種不好的感覺,口氣也有些發寒︰「是你走漏了消息,那些人消滅了線索,還是我娘有了消息?」
「什麼都瞞不了你。」龍御天溫潤的眼眸劃過一絲復雜,一閃即使,變得一臉肅然道,「的確,我手下的人已經模到了確切線索,我擔心那些人會發現,所以來通知你,我們最好現在就動身,去救你娘,否則晚了,你娘恐怕又被轉移地方了。」
「這個我知道!」
龍十君瞪他一眼,這線索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她要去給鸞兒尋藥的時候,就來了,他大爺的,這就是所謂的禍不單行嗎?哦呸呸呸,什麼禍不禍的!不過這消息來得也太他媽集中了,現在該怎麼辦?
去救素未謀面的娘,還是去為鸞兒尋藥?
一襲青衫的段青陽清俊的面色微微一變,眼神閃動幾下道︰「君兒,那些人都抓了伯母那麼久,卻沒傷害她,肯定是有原因的,就算再等一個月,應該也不會有事,倒是鸞兒,她等不得了。」
眸子深處,戾氣洶涌,有些慌亂。
不能,誰都不可以搶走君兒對他的關懷!據說伯母曾經在浣紗城城主府呆過,不知他和君兒的那一縷聯系,會不會和伯母有關?不管如何,他不會讓任何人將他們之間的羈絆切斷!
火焰也點頭,紅袍動了動,冷峻的面龐露出一絲擔憂︰「主人,先救鸞兒。」
他的聲音低沉有力,有一種天生的王者之氣。
「憑什麼?」雨兒不依了,有些急道,「小姐,我們還是先去救夫人吧!」
那什麼鸞兒是誰,她不知道,但她知道,夫人是小姐的娘。
三丈開外,一身淺藍白邊長袍的玉修炎瀟灑搖著畫扇,那似仙非仙,似妖非妖的面龐上露出一絲迷人淺笑,風流天成,溫潤卻不羈,凌人氣勢若有似乎,整個人都仿佛一個迷。
小丫頭要怎麼選呢?不過,選什麼都不重要,只要讓他跟著就行。
龍御天皺起眉頭,听出來他們這是要去救人,也看出這些人都不是普通人,並沒有出口爭執,而是沉著的問道︰「君兒,你們是要去哪里救人,朝什麼方向?」
聞言,龍十君眼前一亮,第一次覺得龍御天其實挺可愛,忙問道︰「我們去鐘南國,要趕在半個月之內到達,和娘所在的地方順路嗎?如果偏離不遠,我們可以先救了娘,再去鐘南國。」
「鐘南國嗎?」龍御天溫潤的眼眸里劃過欣喜,「是不遲疑,我們現在就走!」
「等等!」龍十君激動了一下,很快就冷靜下來,想起什麼來,看他的眼神就不是很友好了,有些譏諷道,「你那大老婆和寶貝女兒,都安排好了沒,可別讓她們鬧出什麼事情來。」
她一直覺得,一生一世一雙人,才是真正的感情,種豬不配當她爹!
龍御天梗了一下,看出她的心思,想到當初自己的不得已,只能嘆了口氣道︰「……她們都傷城那樣了,在我暗探的監視下,翻不起什麼風浪。你把段青陽帶走了,還斷了段晨的手腳筋,浣紗城那段老東西也有他忙的,暫時管不著她們母女兩,我們先走。」
「既然這樣,走吧。」
再也不想看他一眼,龍十君轉身就走。
段青陽、火焰、雨兒趕緊跟上,玉修炎也不落下,無奈的是,只能走在龍十君身後三丈的位置,不能與她並肩而行就算了,還要看著她和別人並肩,心里總覺得那兩三只很礙眼的,有木有?
要不是怕小丫頭生氣,他早就把他們都宰了!
她轉身離去的那刻,龍御天看到一股氣勢繚繞在她身旁,那是一種狂傲不羈,俯瞰蒼生的霸氣。
不知什麼時候,她的手段,不但可以自保,還能報仇了……
回頭想想,如果當初在她被喂毒的時候,他能出面阻止,並且讓她修煉,自己這個女兒,或許不會成為莫科爾城第一廢物紈褲女,而是莫科爾城第一天才少女吧……
思及此,龍御天溫潤俊美的臉上,不由得露出一絲苦笑。
如果時間重來,他依舊不會出手阻止,因為以前的龍御天,一直將白芷的離開,看成是這個女兒的錯誤……
鐘南國。
這個佔地僅有一個州府大的地方,說是國,卻並沒有帝王,說沒有帝王,卻被一個世家掌握,介于自由地和國家之間,因此,不少別國的逃犯、被仇敵追殺的外地人逃至鐘南國避難,並且大都扎根下來,無形中給這個混亂的地域,添上了一股強力的保護力量。
繁華的鐘南國中心地帶,某個古樸的樓閣中。
妖媚女子穿著半透明的薄衫,靠在中年男人懷里,巧笑嫣然,中年男子一身黑袍,眼中閃著灼熱的光芒,一手摟著她的水蛇腰,大掌迫不及待的就抓上了那團柔軟。
女子嚶嚀一聲,男人眼中獸火更濃,俯身吻上了那嬌艷紅唇,很快,兩人便糾纏在一起,男人迫不及待,抱著女子就進了屏風里,緊接著,就是一陣陣令人耳紅的喘息聲傳出,伴隨著床榻搖曳,里面春光無限。
許久之後,里面才停了動靜,傳出低沉厚重的男音︰「魅姬,你說的可是真的?」
原來這個女子,竟然就是魅姬,那牙齒,也不知道怎麼弄好的。
「你真壞!」魅姬嬌聲嗔了一句,「我人都是你的了,說出來的話還能假了不成?我親眼看到她耳後的印記,絕不會有錯!我記得古籍記載,這鐘南國,本就是她的地方,她若是回來了,肯定會收回這一切。」
「收回這一切?」男人的聲音有些冷意,「都幾千年過去了,鐘南國能發展到現在這樣,都是我們上官家族的功勞,與她何干!如今上官家族由我接手,便不能再變成別人的奴隸,她要是敢來,我便讓她有來無回!」
沒錯,掌管鐘南國的世家,便是這丹道之家,上官家族。
魅姬妖媚一笑,眼底深處露出惡毒之色,瞬間又想起什麼,嬌聲提醒道︰「對了,她身邊有聖獸,還有個奇怪的寵物,比聖獸更厲害,你可要小心些,那死丫頭花花腸子多,可別中了她的招。」
「你和她對上過?」
上官展鶴皺著眉問,臉色有些暗,他自然不能被人當槍使。
魅姬面不改色,嬌媚的臉上露出痛苦之色道︰「難道你以為,我來找你,是想利用你為我報仇嗎?我只是仰慕你的風采,才千里迢迢的來提醒你,連藥皇的王者公會,我都退出了,如果你懷疑我,我走就是了……」
柔弱的說著,魅姬泫然欲泣,就要起身離開。
上官展鶴神色一舒,將她拉入懷里,放溫柔了聲音道,「魅姬,我不是那個意思,你該明白。」
「我當然知道,你這個位置,有很多人,都打你的注意。」
魅姬溫柔懂事的說著,妖媚的眼眸盈盈如水,惹得上官展鶴一陣憐惜,將柔弱無骨的她抱在懷里。魅姬順勢將腦袋靠在了他的胸膛上,看上去十分溫順,卻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妖媚的眼眸中露出一絲詭異的冷笑,陰毒又不屑,仿佛毒蛇一般。
上官展鶴,你還是乖乖的給老娘當殺人的刀吧!藥皇和那死丫頭,我一個都不會放過!我會用你的手,將他們都鏟除掉。
「阿嚏!」
馬車里,剛運行完一個大周天的龍十君,突然打了個噴嚏。
狐疑的皺了皺眉,難道是感冒了?他媽的,不對,肯定是誰大白天的在罵她!
撩開窗簾,正想呼吸呼吸新鮮空氣,就看到一個影子閃過,隱進了山林。
「火焰,追!」
伴隨著龍十君一聲冷喝,後面馬車里,一抹紅色身影閃出。
半盞茶功夫之後,火焰空手而歸。
這時候,因為龍十君的發現,四輛馬車已經相繼停了下來,龍十君和雨兒一人一輛,段青陽和火焰一輛,龍御天和玉修炎一輛,此時,所有人都聚集在了龍十君的車外,玉修炎依舊站在三丈的位置。
龍十君危險的眯起眼眸,煞氣迸射,「竟然沒追上?」
帝王火焰馬,竟然連個人都追不上,她要來還有什麼用,難道是用來看的?!
火焰背脊發寒,搖頭不語,黑發還未完全靜下的,有幾分疏狂。
這個時候,還是少說話微妙。
臉色沉了沉,龍十君目光直看進火焰的眼楮里,「我不希望再有下次!」
「君兒,火焰也不是故意的。」段青陽趕緊幫忙說話,轉移話題道,「那個人既然跟蹤我們,肯定還會再來的,我們先商量一下接下來怎麼辦吧。」
龍十君對火焰冷哼了一聲,這才點頭應道︰「好吧,青陽哥哥,不如你說說,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竟敢跟蹤老子,他活得不耐煩了!」
說著,龍十君危險的眯了眯眼。
那人究竟是誰,目的是什麼?她最擔心的是,對方是抓娘親之人派來的,如果真是那樣,就大事不妙了!
馬車旁,段青陽想了想,才道︰「君兒,我們可以……」
看到龍十君听進去,龍御天也參與了討論,他這才松了口氣,心里的忐忑也漸漸消失,開始認真商討起對策來。剛才要不是他私心的拉了火焰一下,也不會害的他把人追丟了,現在自然要彌補。
他和龍十君想的一樣,以為是抓她母親那方之人,所以,他想放他走。
現在商量計策,他也將破綻安排在了自己身上,他相信,有那一絲羈絆在,就算他「不小心」放走了那個人,龍十君也不會真的責怪他,頂多就是生生氣。
火焰站在一旁,冷峻的眼眸看著段青陽,露出一絲疑惑。
這種情況,雨兒識趣的沒有插嘴,百無聊賴的站了一會,突然覺得小月復有些下墜,紅了紅臉,四下看了看,就朝著林子里走去,很快就消失在一片草叢後面。
看向討論中的三人,玉修炎畫扇一收,有一下沒一下的瞧著肩頭,嘴角扯出一絲淺笑。
「唔……!」
叢林之中,雨兒剛方便完,正要往外走,就被一個白影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