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穿好胸前繡著校徽的純白短袖上衣校服,今天就是新生入學報道的第一天。
因為成績優秀而連續跳級的關系,劍持春日以天才之名被一所貴族學校破格錄取。
發放入學邀請信件的是松乃木學園,創校至今已經八十五年。換句話說,那是一間千金小姐讀的貴族學校。雖然這間學校也逃不過全國生育率低落的浪潮,近幾年因經營面臨困境,被一間企業並購,之後在學校的經營上進行了多方面的合理化改革。有著高規格虛擬實境校內網絡等最尖端電子化教育環境。
看在學費全免、附加獎學金、還有良好的教學氛圍這些條件上,考慮良久的春日選擇了這所學校。
………………
2037年,日本東京,松乃木學園,初中部。
春日在轉學第一天就進行了仿佛例行公事一般的自我介紹。
異于同年齡人的獨特氣質,發育緩慢的嬌小身體,以及久負盛名的天才頭腦。這些就是眾人對春日這個跳級生+插班生的第一印象。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所有人圍繞在神秘的轉學生身邊問長問短的劇情沒有發生。春日確實的施行了和小學時同樣的做法。拒絕了其他人的示好,徹底地自我隔絕。不與其他人建立聯系,單方面放棄交流。
第二天她的身邊沒剩下多少人,其他人都以為春日身為天才自負驕傲到不屑和她們交流,自覺被瞧不起的同學們間接孤立了春日。結果即使進了初中,情況還是和小學時一樣,只能在其他人眼中宛如高嶺之花般孤芳自賞的活著。
今天,校長室發生了一場對話。
入學沒幾天就被叫到校長室這可不是什麼普遍的現象,可以想象這次過後,在學校里會流傳出許多關于春日的奇怪傳言。
春日在椅子上端正的坐著,一貫冷淡的小臉看不出有任何動搖。對面坐著的則是松乃木學園的校長,兩人中間隔著一張桌子。
本來今天這種場合身為母親的劍持舞也應該到場,不過被她以工作的理由推辭了。
「劍持同學,雖然你母親沒有到場,當事人的你年齡有些小,不過我相信你已經是一個具有知性,能做出適當判斷的人了。我有些話想說,希望你等下听完後能好好思考一下再給出回答。」校長首先發話了,似乎是知道自己這麼說肯定會讓人不安,于是校長在之後又說了一句‘別太擔心,不是什麼壞事’。
點了一下頭,春日表示自己在听。
「劍持同學是我們松乃木學園錄取的最優秀的學生,我事先翻閱了一些關于你的文檔資料。最新的測驗得出你的iq在兩百以上,還直接通過了我們的入學考試,跳級進入初中,吸收知識的速度非常驚人。我听班主任說,你已經完成中學課程並且計劃在今年之內就提出跳級的申請了是吧?」
「恩。」
春日寡言少語的習慣估計讓場面冷下來了,校長稍微有些尷尬的繼續說道。
「有你這樣的學生是我們松乃木學園的驕傲,不過」
‘不過’這個詞用在轉折的地方真是再好不過。
「我們校方認為,人生並不是只有成績,我們一直以來貫徹著全面培養孩子各方面能力的教育方針,這同時也是松乃木學園的治學理念。我們並不是阻止你,而是提出建議。跳級有優點也有缺點,如果劍持同學真的認為跳級比較好的話,我可以幫你處理好跳級的手續和安排考試,以及替你寫一封大學的入學推薦信。但是,學校並不只是學習的地方,你的人生才剛剛開始,放慢一下自己的腳步,欣賞一下人生道路周圍的風景也不錯啊劍持同學在人生的這個階段還不需要著急,或許你可以試著發展一些其他的興趣,加入什麼社團試試?培養一些興趣」
「?」遲疑了一會,春日明白了校長的意思,頓時有些不好意思。
學校收了個天才學生當然不錯,但是如果沒幾年就走人的話,那就不是什麼好事了。所以校長想盡可能挽留自己,延長她待在這所學校的時間。每年在全日本都拿個高名次的話,對松乃木而言會有良好的宣傳效應以及長期利益。不過依照春日的直覺,校長似乎也有一部分擔心自己的原因,的確,在六歲就讀完中學,並且計劃著直升大學也太驚人了。
就算你聰明絕頂,但人際關系和生活自理能力呢
雖然表面上看起來很淡漠,但春日實際上是外冷內熱的類型。因此難得遇到一個好人,對著校長的好意春日實在說不出什麼拒絕的話,于是只能沉默。要直接跳級?還是正常讀完中學?春日難得認真的思考起來。
「也不是一定要劍持同學現在就做出決定,畢竟這可是關系你將來的重要事情。跳級,還是和其他學生一樣正常讀完初中和高中,希望你明天能做出答復。」
談話結束後,春日禮貌的鞠躬,道謝,然後離開。
………………
回到家。
春日發現玄關處多了一雙鞋,鞋很熟悉,走進客廳後就看見了意料之中的人。
今天舞難得的沒有加班,她翹著雙腿,以一種極為豪氣的姿勢仰躺在沙發上。旁邊的小茶幾上放著一桶冰塊和一瓶清酒。看來是早早就回到家里,然後一直在沙發上喝酒到現在。听到那規律的腳步聲,在一起生活了六年的舞立刻就听出來是自己女兒回來了。
雖然如此,但她沒有一絲半點從沙發上起來的意思,從中午躺倒現在,身體已經懶洋洋的使不出力氣了。再加上又喝了許多酒,此刻還沒清醒的劍持舞眼神迷離的望向玄關,目光中沒有焦點,只是從聲音傳來的地方估計了一個大概的方向。
「哦嗨喲∼∼歡迎回來。」喝醉了的舞語氣甜膩膩得似乎在撒嬌一般,衣服散亂的掉落一地,只穿著一件白襯衫,的裙子已經月兌掉了。看起來比平時少了一絲精明,多了許多嬌媚的女人味,誘惑力十足。
因為平時這個時間段,舞還在公司加班,春日沒有向著空蕩蕩的家說問候語的心情。從‘失禮’的母親大人的問候回過神來後,才慢了半拍的問候。
「我回來了,另外,母親大人現在已經是下午了。」
春日無奈的嘆了口氣,走上前,聞了一下氣味,這麼重的酒氣看來已經喝了有一段時間。
沒幾個小時別指望能叫醒母親大人了。
心里很失禮的想著一些失禮的事,春日回去了自己房間,換下一身讓她不太適應的初中女生校服。松乃木學園的制服看起來是很可愛,不過越是這樣,春日越是不能接受,估計這輩子她都不可能承認自己是一個女孩子了。回到家後,春日通常都習慣立即換上日常服。
不過事實上日常服也沒好到哪里去,畢竟她的衣服是和劍持舞一起買的。她對春日是‘完全放任主義’,春日選好了和她說一聲就可以付錢走人了。該說是隨性過頭了,還是不負責任呢?總之其實春日選什麼都沒關系的,不過春日還是顧及到母親大人可能的意願,不選那些過于男孩子氣的衣服了。
春日想到以後自己還必須穿女生制服,這種事還是提早習慣比較好。所以折中了一下,她的衣服比較傾向中性化。
出來後,春日已經換上了一件新衣服。
那是傳統的淡藍色浴衣,穿起來感覺寬松舒適。浴衣不分男女都能穿,心理上自欺欺人的春日比較容易接受。而且按照約定俗成一樣的東西,據說浴衣里不用穿內衣,雖說不知真假。但知道了這件事後,為了藍白條而煩惱的春日鬼使神差的買了一件浴衣
因為高度自由,雖然春日很自律,不過生活習慣也帶上了懶散的一面。頭發什麼的,春日習慣一年剪一次,如果今年錯過了就明年再說,所以現在春日的頭發已經留到了脖子。而繼承了大美人劍持舞優秀的遺傳因子的春日長相也不錯。配上合身的浴衣後春日產生了讓人眼前一亮的效果。雖然今年只有六歲,但春日目前的長相已經能說相當可愛了,想必以後就能用上‘漂亮’,‘美麗’的形容詞了。
替她蓋上被單,然後春日開始收拾茶幾上的‘杯具’。
不過杯具果然就是杯具,剛才還一動不動‘躺尸’的劍持舞感覺到有人動她的酒就開始反抗了。
「我還要喝,春日你不用收拾了放著,放著就好。」
「不行,母親大人已經喝得夠多了,今天就到這里吧。」一直都是在劍持舞面前都是听話好孩子形象的春日下剋上了。
「我是大人才、才不用你一個小孩子來管你回房間做作業去,別管我。」
舞拿出成年人的特權和母親大人的威嚴,不過酒醉狀態效果減半。
「真不想被喝得一塌糊涂的大人這麼說,作業已經在學校做完了。」
在家里的春日顯得更人性化一點,表情也豐富得多。她露出無奈的表情,轉身拿走酒,起步走——
誒?走不了?
低頭一看,袖子被拉住了。
「別這樣∼今天難得輕松一下嘛」
轉過身剛想說些什麼,卻看見了一張急劇放大的臉,以及帶著懇求意味眼神的大眼楮!
對方似乎也沒想到春日會在這時候轉過頭來,停不住直接撞上了。
春日感覺到嘴上一陣濕潤的觸感,然後嘴里傳來一股酒味,還傳來一些香香的好聞的味道。
這一刻,思考停滯了——
呆住半響。
回過神的春日直接逃回了自己房間。
沙發上,劍持舞似乎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只是臉上抱著春日遺留下的酒瓶在歡呼。
房間里。
背靠著大門的春日的臉完全紅透了,一直平靜無比的臉上第一次露出手足無措到思考不能的慌亂表情。
「心跳好快停不下。」
………………
《自我養成計劃觀察日記》
2037年,某月,某日。
今天回到家就發現母親大人在喝酒,喝醉了的母親大人撒嬌時真的很可愛吶。
附注︰我的初吻是甜酒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