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幾年過去了,河還是那條河,桃樹還是那片桃樹,小漁村卻不在了。
幾經戰亂,尤其是經歷了海龍宮發動的海陸大戰之後,桃花島已成荒蠻之地。
小漁村原來的地方,只余一些殘桓斷壁。
深秋季節,一叢叢枯黃的野草,在廢墟中迎風搖擺。
一只野鼠,躲在半尺高的一堵土牆邊,骨碌著兩只小眼楮,偷偷地看著沐馬。
沐馬坐在野草里,他的身旁,放著司馬蓮和段雲的尸體。
看著遠處的大河,看著河堤上密密麻麻的桃樹,看著面前的廢墟,一串串眼淚,從沐馬的臉上滾落。
在這一天里,他已經不記得流出了多少淚水了,仿佛他靈海里的那棵情樹都被抽干了汁液。
一粒粒成熟的和不成熟的果實,從枝頭跌落,一片片葉子,在沐馬的悲傷里枯萎變黃。
從被二爺把靈核打入這具**後開始,三十年的往事,點點滴滴,浮現在沐馬的眼前。
司馬蓮和段雲,在這些往事中或笑臉盈盈,或憂傷落淚。她們倆變幻的身影,扯出了沐馬錐心的思戀。
沐馬就那樣呆坐著,直到太陽快要落進西邊昆山里時,他才站起了身子。
沐馬輕輕地說,女乃女乃,娘,這是咱們老屋的地方,你們看看,還能不能認出那堵牆?
那堵牆上,有火燒的痕跡啊。
你們還記得吧?那是我八歲那年,引發了高級神符血蝙蝠,嚇跑了白沖霄後,女乃女乃叫我燒房時留下的啊!
今天,我帶你們來看看,看最後一眼。以後呢,咱們就不回來了,我要帶你們去另一個地方。
娘,你說過你想進教杖里看看,可我卻帶不進你。現在,你安心等著吧,我一定會帶你進去看看的。
說完了這些話,沐馬就站起身來。他的雙手朝面前的廢墟晃了一下,一個深深的大土坑出現了。
沐馬抱起司馬蓮和段雲的尸體,跳進坑中。
沐馬跪在坑里,替她們整理好了身上的衣衫,然後,拿出兩副黑金盔甲,把她們嚴嚴實實地包裹了起來。
重新站在坑沿後,沐馬又轉著圈兒,對著周圍不斷地揚起手臂來。
一片片、一團團黃土紛紛揚揚地飄了過來,落在土坑里。
漸漸地,土坑被填平了,漸漸地,土坑的位置上,隆起了一座高高大大的墳墓。
看著漸高漸大的墳墓,沐馬的臉上,又開始流起淚來。
隨著沐馬不斷地揚起手臂,一株株黃葉滿枝的桃樹,錯落有致地立在了土墳的周圍。
銀光一閃,沐馬的身旁,出現了兩個青袍老者,他們是孫威葉武。
你們給這墳墓布置一個堅固的防御大陣吧。沐馬吩咐孫威和葉武道。
這——這——看著那巨大的新墳,孫威葉武一齊瞪大了眼楮。
沐馬說,這是我女乃女乃和我娘的墳墓,你們可要用心布置啊!
她——她們?孫威葉武驚愕地瞪了沐馬一會兒,接著,就拿出幾張高級神符,默默地開始布置大陣了。
沐馬的靈核進入了儲魂器。
周教主他們圍了上來,一齊安慰沐馬說,教主盡管放心,我們會照顧好她倆的。
她們現在因為悲傷過度,還在昏迷中,等住幾天,就會醒來的。
一團大一團小的兩團白霧,漂浮在周教主的靈魂旁。
沐馬說,我會經常進來的,大家都安心等著吧。五行大陸已經統一,我下一步就要專心修煉了。
周教主道,教主盡管放心修煉,即便重塑肉身無望,我們也不會抱怨你。
沐馬笑笑說,進入乾坤**第九層後,我就可以深入研究蛻變秘法了。到那時,我有信心復活大家!
在半空中,默默地看著沐馬做完了他想做的事情後,朱小小和武小鳳輕輕地飛落在他的身旁。
她們沒有說話,只是一邊一個,抱住了沐馬的胳膊。
本來十分饒舌的小薩,站在她們倆的身後,骨碌著一雙鳥眼楮,也乖巧地不發一言。
天黑下來了,小黃第一個說話了,哥哥,咱們回蓬山吧?
沐馬看看小黃,再看看小薩,兩只胳膊用力一摟,大聲喊道,好了,咱們回蓬山!
朱小小和武小鳳貼緊了沐馬,三人結成一體,騰空而起。
他們慢慢地飛著,越過大河,越過夜色籠罩下的幽暗大海,降落在蓬山。
五行教總部搬到中京城後,蓬山的夜晚,顯得十分寧靜。
此時的蓬山,除去李乾元和白雪外,只留下了四個打掃房子、管理花園的仙界僕人。
四個僕人當中,有兩個擅長烹飪,可以不時地置辦酒宴,給李乾元打打牙祭,過過吃飯喝酒的癮頭。
白雪還是老樣子,獨自一人,在玄武樓的地下大廳里,專心致志地修煉,很少到沐家山莊來。
這個夜晚,相擁在床上,朱小小和武小鳳極盡溫柔、百般滋潤,使得悲傷過度的沐馬,漸漸鮮活起來。
無法復活司馬蓮和段雲,這讓沐馬感到非常痛苦。同時,也促使他決定閉關一段時間,加快修煉乾坤**的速度。
修為大幅度提高的小薩,對藍星之靈有了全面的了解。它告訴沐馬,以後不會再有威脅五行教的事情發生了。
沐馬搖搖頭說,沐一還活著呢!我答應了女乃女乃,不會去剿殺他。等他恢復後,還是個大麻煩啊。
小薩哼了一聲,說,主人多慮了。沐一流失的那些血液,無法再生了。他此時的修為,勉強能維持在仙界範圍。
更重要的是,我刺穿了他的手掌。魔族的手掌心,是藍星之力的出口,一旦被刺穿,藍星之力就會不斷地流失。
只剩下了小部分血液的沐一,根本就堵不上那出口。
現在五行大陸除去沐一,只剩下了龍羽一個魔族,而龍羽,卻被禁錮在貝殼島。
從今以後,沒有同類血液補充,沐一再也恢復不了過去的修為了。
小薩的話,消除了沐馬的心頭大忌,他終于可以放下心在蓬山閉關修煉了。
在和李雲鶴、張恆的通話中,沐馬告訴他們,以後,他不再多管五行教的事情了,讓他們全面負責。
李雲鶴和張恆做了分工,一個管五行軍的事務,一個管教內事務。
司馬蓮的白虎門門主之位,暫且由沐甘霖接替。
在司馬蓮去世後,沐凌霄心灰意冷,也曾想辭去國王之位。李雲鶴留住了他,要他等沐甘霖成熟後再退位。
為了五行教大業和玄武國的穩定,沐桃花和龍翔分居了,她到了玄武國的玄武門,執掌起門主之位。
教內和各國各協會各門派內的事情都漸漸走向了正規,五行大陸迎來了一個和平發展的繁榮時期。
苦于乾坤**始終停留在第八層的頂峰,不再有所突破,沐馬一遍又一遍地研究乾坤訣。
同時,他還將武小鳳和白雪叫到一起,三人根據各自的修煉情況,共同探索。
武小鳳的修煉,和其他的修真人沒什麼兩樣,無非是能吸納五種天地靈氣。乾坤訣對她來說,似乎毫無作用。
武小鳳丹田內的情況,也和沐馬與白雪有著極大的不同。
武小鳳進入第五層後,丹田內還是和周教主當年一樣,有五個各種顏色的圓環,類似仙界人物的內丹。
她的五個圓環,分別是金木水火土,修煉和使用靈力的時候,都是分開進行的。
武小鳳自從修成五個圓環後,這圓環就從來沒改變過顏色,甚至,它們的大小也沒有變化。
沐馬暗暗地想,武小鳳即便踏入天神巔峰,怕也無法改變這五個圓環了。也就是說,她不可能修出乾坤圈。
乾坤訣上講得很清楚,進入第四層後,就是培胎段,丹田內,只能有一個成型的乾坤圈。
和武小鳳情況相同的例子還有一個,那就是當年五行教在各地挖掘廢材時發現的那個小孩子張楓。
據李雲鶴說,有四條靈根的小張楓從五歲進入五行教廢材班後,修煉速度驚人。現在,已到巔峰天仙境。
可是,這個小張楓丹田內,也沒結出內丹,而是修成了四個圓環。他的情況,和武小鳳相似。
廢材班另外的幾個孩子,修煉速度慢一些,可結果和張楓也沒什麼區別,都是修出了圓環。
根據這些情況來判斷,沐馬認為,有靈根的人,無法最終修成乾坤**。
那麼,沒有靈根的人就能修成乾坤**嗎?
按照白雪的情況看,好像也不是這樣。
沐馬見到白雪的時候,白雪的體內,原有的兩根靈根都斷絕了,丹田內,空空如也,可算沒有靈根的人。
可修煉至今,她丹田內雖然修出了一個圓環,可是,據她說,這個圓環形成後,就再也沒變化過。
白雪的圓環,含有五行之力,只是,這種五行之力,有一個奇怪的特性。
白雪防御時,修為可達老牌天神,但是,進攻時,卻竟然連巔峰天仙的修為都達不到!
現在,白雪的乾坤**也停留在了第五層的巔峰,任憑她如何努力,都無法向上突破了。
除去圓環數量的不同外,白雪和武小鳳在乾坤**的修為上,幾乎沒什麼差別。
沐馬百思不得其解,白雪和他都沒有任何靈根,怎麼修習同一種功法,卻有不同的結果呢?
在白雪的修煉室里,三個人反復探討研究,怎麼也找不到合理的解釋。
最終,還是武小鳳想到了一個原因。她說,她和白雪不同于沐馬,是不是因為靈海有差別啊?
听了武小鳳的話,沐馬恍然大悟。
雖然他的靈海是藍星人的,可是,他的靈核,卻不屬于這個世界。
三十年來,他的靈核已經與靈海融合在了一起。神識可察的情樹,蓬勃成長,靈海自然不同于藍星人了。
不錯,武小鳳說得有道理!她們止步于乾坤**第五層,就是因為靈海的構造不同。
乾坤**,本不是藍星人可以修煉的功法。
自己修煉乾坤**進入第八層頂峰的瓶頸而無法突破,大概也和靈海有關。畢竟,這個靈海,本質上屬于藍星人。
為了解決這個問題,沐馬又找到小薩,要它將所知道的前世的一切告訴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