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對這個皇宮並沒有多麼的了解,可是先有香貴妃謀害了自己的姐姐,然後她今天又知道了數年前關于太上皇妃子的斗爭,這地方……真是和書里電視里說的那般黑暗啊。
既然無意中發現了這個不知道是不是有關系的線索,雲盼秋決定追查下去,什麼時候和雲君寧說說就好了。
「盼秋,你在做什麼?」雲君壑的聲音在雲盼秋身後響起。
「皇上,我摘了兩片黃蓯樹葉,用這個當武器,我們來比試比試如何?」沒有定論的事情,她相信雲君寧不樂意讓他的皇兄知道,而且,這個地方承載了皇上的美妙記憶,如果真挖出一具尸體的話,會不會毀掉了皇上心底的一分純淨?
「好啊!」雲君壑雖然不解,不過還是很樂意和雲盼秋切磋武藝。
因為,也許這樣就可以踫到她的身子,想到這里,雲君壑臉上就泛著紅暈。
雲盼秋將黃蓯樹葉卷成了一個細筒,拿在手上,雲君壑也學著她的樣子。
人被攻擊要害的時候都會下意識躲避,雲盼秋很清楚這點,所以她的出手,雖然都不重,但是卻都是朝著心髒或者內髒去的。她不太清楚雲君壑的武功套路,所以采用了比較穩妥的方案。
手中的葉筒,時不時劃過雲君壑的衣衫,她能看出雲君壑是在刻意抵擋,並沒有出招。
「皇上,這是比試,不是娛樂。」雲盼秋的表情,分明告訴雲君壑她是認真的。
說著,趁著雲君壑不備,雲盼秋彎下腰去,單腳一掃,雲君壑警覺地退後兩步,用手擋住了雲盼秋的攻勢。
兩人來來回回,頭上都滲出了汗珠,在陽光的照射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好了,不打了。」雲盼秋收了手,微微喘著氣。
「好。」
兩人很有默契地一起坐到了台階上,然後不由得相視一笑。
「皇上你心情好點了麼?如果以後有什麼煩心事,可以用運動的方法來緩解情緒。」
「這就是……比試的目的?」雲君壑的心中,豁然開朗。
比試中,雲君壑看的出,雲盼秋的目的不是切磋武藝,她的動作很快,不停的變換,讓他有點左躲右閃,非常的忙碌。
可是比試過後,剛才他有些沮喪的心情,完全一掃而空。
「盼秋……你還有什麼是不懂的麼?」
雲君壑的眼楮,已經慢慢轉向雲盼秋有些敞開的衣衫了。雲盼秋的外衣,是用帶子系起來的,一番比試之後,自然有些松散。
本來這樣看她,並不是很合適的行為,可在雲君壑心里,認定了她就是自己未來的妻子,所以也沒有覺得這樣有什麼不妥。
想到這里,他心情有些哀怨,因為要證明自己愛她,就不能逼迫她做她不想要做的事情,看來自己要對她多寵愛一些,說不定這樣她會在什麼時候感動,自己就能抱得美人歸了。
「皇上,如果你平時心情郁悶了,就可以試試這樣的方法,練練劍,心情就會好多了。如果皇上沒有其他的事情話,我就回太醫院了,這樣還能趕上給夢貴妃娘娘請脈。」這些都是其次,最關鍵的是,她越來越不想看到雲君壑那炙熱的眼神,回避是最好的方法。
「盼秋……你去吧!記得晚上去蓮妃那邊吃飯。」現在,雲君壑實在沒有什麼借口留她了,于是提醒她,這晚上的飯局。
雲君寧的提醒早就被雲君壑丟到爪哇國去了,他想要照顧她啊,蓮妃說了,「盼秋妹妹都沒什麼說話的人,臣妾會請幾位官家小姐入宮,也算給盼秋妹妹介紹幾個朋友」,他覺得這樣的考慮還挺周到的。
「好。」這回答是平淡的,雲盼秋當然知道賈惠蓮沒有安什麼好心,這也正好給了她了解對方的機會。
回到了太醫院,雲盼秋直接叫上了魏晉源,說要去給夢貴妃診病,然後第一次運用了副院判的職權,強命他跟著一起去。
就算幫他們創造一些機會吧,哪怕就是一會會的相見,她很願意來當這個月老,希望天下有情人終成眷屬……
如果……如果有人能給她一個機會,讓她躲在暗處悄悄見一見意歆……
意歆,你過得好不好,現在天氣雖然不算太冷,但也是冬天了,你要多穿些衣服……
只是想到這里,雲盼秋的眼眶中,又閃出一絲瑩潤來。
暗掐了自己一把,讓疼痛喚回自己的理智,現在不是想這些事情的時候,她有很多夜晚,來思念她心底深處那個人……
除了希望幫助魏晉源和蕭依夢,雲盼秋還有一個私心,她希望籠絡魏晉源,來知道一些他知道而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從馮查的話來推斷,雲盼秋覺得魏晉源就是那個把罐子藏起來的人,因為範大人的模樣實在是太無辜了,而魏晉源這般淡定的模樣,才更加符合雲盼秋所想。
只是……他又扮演的是什麼角色呢?一個如此鎮定的人,是不會把心中的話隨意說出來的,她只有耐心等待。
「副院判……」雲盼秋在這件事情上的態度,讓魏晉源的心上下起伏著……
她知道了自己和夢兒之間的故事了麼……為什麼她會執意拉著自己來給夢兒看病……
就像現在……
雲盼秋坐在外面的石凳上,和喜姑姑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吃著糕點,魏晉源躲在門口,自己看著雲盼秋的一舉一動。
她連頭都沒有往自己這邊偏過,就好像……真的什麼都不知道一樣。
如果真是這樣那也是好事,可是魏晉源是不相信的,秋意歆看中的女人不會是省油的燈,更何況……
「我們之間,還是算了吧!再這樣拖下去,對你對我都不好。」蕭依夢依舊無神地躺在床上,心里嗤笑著。
想著前些日子,顧尚書來宮里詢問關于顧小姐的婚事,然後顧小姐喜歡的那個男子和她在宮里上演了一出寧死不從的戲碼,那男子在皇上面前毫無畏懼,和顧小姐寧死也要在一起……
蕭依夢真的好羨慕,如果晉源他有這樣的勇氣……當初帶著自己私奔……
他太謹慎了,每走一步都是思考,每走一步都害怕犯錯。
那股沖動的盡頭過去之後,她已經心如死灰,入宮雖說是被父親強迫,但是若不是她自己願意,自己現在也不會每天躺在這床上。
她知道自己忘不掉這個男人,她試過了,可是……這樣糾纏下去又能怎麼樣呢?
「夢兒,你相信我,等我大業完成,我就帶你遠走高飛,只是現在還不行。」魏晉源的目光是那麼堅韌,這般,只能讓蕭依夢更加的痛苦。
「現在,我不知道她是什麼意圖。所以只能多看看了,若是她知道了我們的事情,萬一捅了出去……」
對于這個,蕭依夢只有冷笑了。
賈惠蓮早就來警告過她,不管她和魏晉源的事情是否屬實,這太醫每天來請脈本身就是落人話柄的,當時她的囂張氣焰就不用說了。
反正,蕭依夢也沒有打算和賈惠蓮爭寵,對她來說,與其每天听父親的嘮叨,不如躲在皇宮來清靜,就當是出家了。
「夢貴妃娘娘,這時間也差不多了,我和魏大人該走了。」雲盼秋在門外喊了一句,然後站起來,和喜姑姑告別。
于是,雲盼秋和魏晉源保持著來時候的姿勢,一前一後,魏晉源幾次想要和雲盼秋說些什麼,可是他卻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難道直接問她,「你是不是知道了我和夢兒之間的事情?」
就這樣,在一陣尷尬地氣氛下,兩人回到了太醫院。
「參見郡主,魏大人。」桂姑姑在門口,專門等著雲盼秋。
她那曖昧的眼神,掃了一眼雲盼秋身後的魏晉源,然後非常熱情地對她說,「郡主,娘娘已經等候多時了,還請郡主早日去元凌宮吧!」
「這位是蓮貴妃娘娘身邊的姑姑吧!」對于這樣的人,雲盼秋都懶的去記她姓什麼,「太醫院的事情還沒有完成,太早過去也不好,至少得等到申時結束才是!」
這是自己對賈家人的戰爭,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也會站在這樣的立場上,雲盼秋瞳仁之中的那絲柔軟,不復存在。
現在讓她等去吧,在等待中,蓮貴妃自然會變得焦躁,自己這邊以靜治動。
……
……
桂姑姑真是沒想到,雲盼秋會來這一招,她只能急匆匆地跑回去向賈惠蓮回復,在元凌宮里,掀起了一陣波瀾。
賈惠蓮當然是有準備而來的,為了給雲盼秋找幾個「說話的人」,她可是精心挑選了三位官家小姐。
「娘娘,這女人實在是太不象話了!」身穿粉衣的女子名叫劉潔,本是個參將的女兒,雖然她父親的官位不算太高,但是生得貌美,自然是賈惠蓮第一個要拉攏的對象。
「就是,娘娘,這女人一點規矩都不懂,哪里有娘娘這般賢德?」說話的這藍衣女子,是兵部岳侍郎的女兒岳靜,她的容貌並沒有劉潔那麼出眾,但是畢竟是父親的下屬之女,如果能把她納入後宮,一定是自己這一派的人。
還有一綠衣女子,是苑城吳城守的女兒吳仁珍,賈惠蓮有些嫌棄她不會說話,但是考慮到她的名字,和念珍皇後一般,所以也請了她來。
「娘娘,不如我們一起殺到太醫院,治她個不敬之罪!」這越俎代庖又不經大腦的話,自然沒有得到賈惠蓮的好感,皺眉之後,很快,賈惠蓮又恢復了常貌。
充盈後宮也是她「份內」的事情,只是這人選,一定要是光有樣貌,沒有大腦的這種了。
比如眼下三位。
「各位有所不知,盼秋妹妹現在是太醫院的副院判,這有事情要做也是正常的。現在也不是吃飯的時候,不如我們姐妹幾個續續舊。」
要說生氣賈惠蓮也不至于,反正出頭的就是眼下幾位,她自然是躲在背後偷笑的那個。
雲君壑是她的,秋意歆也是她的,等到父親大業完成,這兩個男人,都會成為她的奴隸,來給她想要的那種人間極樂!
她的心中,一直對秋意歆那妖孽的男人念念不忘,可是如雲君壑這般英俊的相貌,她也是不舍得放棄的,他們在床底之事上……好吧,她總覺得是非常的滿足,哪怕他顯得有些心不在焉似的在她身上橫沖直撞,但是總能給她那種被征服的快感。
而如果是兩個人的話……會不會……那感覺是異樣的刺激呢?一男妖嬈,一男俊挺,臣服在自己的裙下……想到這里,賈惠蓮的臉上就不自覺流露出一股女子特殊的嬌羞。
「娘娘啊,每次看見你,都覺得神清氣爽,就好像看到了廟里面的菩薩那樣!」劉潔恭維著,討好了賈惠蓮,她才能有入宮的機會,入了宮,她和她的家族的將來才有了希望。
「是啊是啊,娘娘本來就美若天仙,又被皇上寵愛著,這皇後之位,遲早就是娘娘的了!」岳靜比起劉潔,少了那些爭斗的心思,多了一分因為真誠的贊美。
她懂分寸的,自己只用分到一杯羹就好了,就像自己的父親跟隨她的父親那般,她永遠都是自己的主子。
「只可惜被那賤人搶了風頭!」吳巧珍此話,倒是心直口快,有些為賈惠蓮打抱不平的意思,只是當大家都在說著恭維的話的時候,這樣一句實話,就顯得特別刺耳了。
「姐姐比幾位妹妹年長幾歲,所以早入了宮,先得了機會伺候皇上。若是妹妹們入宮了,只怕皇上的眷顧要多那許多,姐姐也只有嫉妒的份了。」
比起裝模作樣,賈惠蓮說自己第二,都沒有人敢說自己第一了,和葉仁香斗了這幾年,她那般的「識大體」和「溫柔賢淑」已經深得帝心,即便她得到的寵幸並沒有葉仁香那麼多,但是每次皇上最苦惱的時候,總是到她這里來,這也算是她的成功吧!
類似的恭維話,反反復復的,說的人不膩,听的人也不膩,那表面無比燦爛的微笑之下,是幾人各自叵測的居心。
「娘娘,她來了!」不是盼秋郡主,而是一個她字,桂姑姑當然也要努力討好著自家主子。
「各位妹妹們,盼秋妹妹可是來了,也差不多該開席了,姐姐這會去看看膳房準備的如何,然後請皇上過來,各位妹妹要替姐姐好好招待盼秋妹妹噢!」
盼秋長,妹妹短,在場的三位佳人,自然明白賈惠蓮的意思是什麼。
「姐姐放心,我們幾人自然會好好招待盼秋妹妹的。」學著賈惠蓮的腔調,劉潔搶先表態道。
「參見蓮貴妃娘娘。」雲盼秋剛走進元凌宮,迎面踫上了賈惠蓮準備出去。
今天的賈惠蓮,雖然不及當時葉仁香那般聖誕樹一樣的打扮,不過她身上的裝飾,她穿的衣服,數量和重量都挺驚人的。
高聳的發髻上,最主要的裝飾品是那頂金光燦燦的百鳥朝鳳瓖珠玉發冠,這密密麻麻的金色百鳥,遮擋住了大部分發髻,而剩下的地方,則是貼著一些銀掐絲如意釵子。發髻的後方,對稱插著一對石榴百花步搖,下面的穗子是小粒的珍珠,上面的石榴是一顆顆溫潤的紅寶石,隨著賈惠蓮的步子,叮咚作響。
她那一身大紅緙絲纏枝花大袍子,和她那頭飾顯得更加的般配了,袍服上全是精細的手工刺繡,每一朵花,每一只鳥,都是那般栩栩如生。細腰上的金色孔雀紋宮絛,也算是呼應了她滿頭的金色,讓整個妝容顯得越發雍容華貴。
盛裝打扮,在雲盼秋這里只有一句話形容,喧賓奪主。
既然是一頓「便飯」,打扮地和要去相親似的,在雲盼秋看來根本就是多余。最後只能讓人記得,噢噢,就是那個穿紅衣服的人,而這人本身是什麼樣子的,完全被忽略了。
「妹妹啊,姐姐這會有些事情出去,里面有姐姐的幾位好姐妹,會代替姐姐先招待你一下。」
賈惠蓮那隱藏在濃妝之下的臉,非常優雅的一笑,然後緩緩離開了身後這個準備好的陷阱。
對于賈惠蓮的離去,雲盼秋還在暗忖,怎麼她會走了呢?
那柔美的眸子掃向屋內,只見三女目光不善地朝著自己,鼻翼輕動,隨後,那櫻花般的雙唇之邊,旋出兩則美好的酒窩,頓時覺得一切開朗了起來。
這些是先頭部隊,也許賈惠蓮還要試探一下自己,所以找了幾個人來先打這個頭陣。
「這位就是盼秋妹妹啊!」劉潔搶在前面,對著雲盼秋陰陽怪氣了一聲,這里可有好多蓮貴妃的眼楮看著呢,她要好好表現一下。
「幾位小姐好。」算是打了個招呼,雲盼秋學著雲君寧那般淡然的模樣,笑著看向面前三位打扮地不算華麗,但是也可以看出是精心修飾過的女子。
不知道她們三個到底是誰,但是從她們並沒有盤起的頭發,加上後宮里只有蓮貴妃和夢貴妃兩位妃子的事實,雲盼秋知道,這幾位不是後妃,皇上沒有女兒和妹妹,所以這幾位也不是公主,逸王和寧王都沒有娶親,就算娶親了女兒也不會有這麼大的歲數,所以這幾位也不是郡主。
也就是說,她們原則上應該要向自己行禮才是,但是顯然她們都沒有。
雲盼秋是不會計較這個的,不過她們這般「無禮」,倒是給她們自己落了個話柄。
「潔兒姐姐,珍兒姐姐,不知道你听說過沒有,數年之前,這苑城有一位遠景聞名的女子,飛揚跋扈,不可一世,走在街上猶如老鼠過街人人喊打。」岳靜開始翻舊帳了,數落起雲盼秋的不是來。
姐妹之稱,也是對對方的尊重,岳靜自知不如剩下兩位美貌,也無心太過爭執,所以年歲最大的她,反而稱呼其他兩位為姐姐。
「是誰啊?」吳仁珍的父親是近年才調到苑城當城守的,她還真不知道這其中的過往,好奇地問道。
比起三個人那般趾高氣昂的挑釁,雲盼秋抿唇不語,那清澈的瞳仁看向他處,心中卻在暗暗吐槽,幾位,能不能自我介紹一下呢?為什麼大家都沒有自我介紹的習慣啊。
好吧,就算介紹了,雲盼秋也覺得,自己會記不住的,因為她不喜歡的人,根本就沒有打算記住。
「那個人的劣跡,想必兩位姐姐肯定听不下去。比如,在太學院里,那個沒教養的東西,不學無術,反而出言辱罵夫子。」岳靜在苑城的時間最久,所以知道的事情也是最多的。
「何止是不學無術啊,據說連自己的親爹,都不待見她!」劉潔也附和著,「若是外人誤解也就算了,自己的親爹都不要她,這人的日子,該怎麼活啊!」
「我算是懂了。」慢半拍的吳仁珍一拍手,「原來你們在說她啊!」
「……」
「……」
劉潔和岳靜極度無語了,這種話當然不能指名道姓,不然會落人口舌的,盡管這屋子里都是自己人,但難保這話不傳出去。
這本來挑釁的氣氛,因為吳仁珍的一句話,變得尷尬了,劉潔和岳靜面面相覷,不知道該怎麼說下去。
這些往事……如果是雲盼秋本人在這里,也許會生氣發怒什麼的,但是現在是慕雪然佔據了這具身體,那些過往,和她一點關系都沒有呢。
雲盼秋甚至有些期待著她們繼續罵下去,因為干等著太無聊了,看她們三個人吵吵鬧鬧的,雖然她不喜歡,但是說不定能從她們三人的話中得到一些賈惠蓮的陰謀呢?
面對雲盼秋這明顯的鎮定自若,三人似乎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一般,三雙眼楮又開始拼命轉圈圈,想著剩下的計謀。
雲盼秋繼續淡然地笑著,她的腦海中漸漸浮現出一個還算不錯的想法來……
不如……把她們給拉攏過來,等蓮貴妃回來看到她們打成一片,應該會很生氣吧!
那柔美的眸子一挑,等著一個適合的機會,來收買那些女子的心。
終于……本來那三人是各自為政地思考著,突然開始竊竊私語起來,在雲盼秋這個距離下,她們那些竊竊私語基本就是等于說出來給她听到。
然後……
「盼秋妹妹可會彈琴,不如撫琴一曲,讓姐姐們開開眼?」劉潔提議道,剛才蓮貴妃可是說了,如果能在皇上面前,突出她們各自的特點,那麼皇上就會對她們刮目相看。
而那不學無術的雲盼秋,自然就是她們的陪襯了,更何況,彈琴可是劉潔的強項。
「還是書畫!」吳仁珍的聲音有些激動,話都只說了一半,她從小就開始學習書畫,連教她的先生都說她天賦極高,想著能表現一番,自然要用自己的強項把雲盼秋打壓下去。
岳靜沒有爭執,她琴棋書畫都會一點,不過算不上多麼出眾,看著兩位的爭執,她一下也沒話說了。
「我都不會。」其實算不上都不會,只不過雲盼秋不願意當場表演,總覺得觀眾是她們三個的話,自己就會變成被戲耍的猴子,太丟人了。
「妹妹可曾知道,女子不會琴棋書畫,是要被笑話的!」岳靜終于逮到了數落的機會,這次挑了頭,「不過也是,有些人不學無術,自然是什麼都不會了。」
「皇上看過我的畫,說我的畫意境不俗,很是贊嘆。」這差不多是吳仁珍最值得拿出來炫耀的事情了,如果有人統計過的話,她已經第一百三十九次像別人講這件事情了。
「妹妹真是讓人羨慕啊!」劉潔的母親本是青樓的歌姬,所以琴藝非常出眾,可是在她種人家里,父親是不會專門找人來教她琴棋書畫的,父親一直覺得那些東西都沒用。
繞著自己的手帕,劉潔心中暗暗為自己的命運悲嘆,也加深了她要在這群女人種拔得頭籌的*。
「其實琴棋書畫本來是陶冶情操之用,我看各位都是擅長此道之人,還請三位注意勞逸結合。這彈琴和下棋,需要經常練習,久坐之後小月復和容易囤積贅肉,而且會讓血液循環不暢,時間久了,身子就會覺得非常疲乏;而彈琴和書畫,都是需要經常抬手,時間久了,想必肩膀就會酸痛不已吧!」雲盼秋只覺得機會來了,她不動聲色,依舊溫潤而向。
收買人心,最簡單的是給她們一些切身利益相關的東西。
後宮出現女子,自然就是為皇上準備的了。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她們也該清楚一點。就算她們如願以償進了宮,沒有好的身體也伺候不了皇上,一切都是白搭。
如果可以的話,雲盼秋自己也很想為皇上找到適合的妻子,免得他對自己再糾纏下去,眼下這幾位……也許是因為被蓮貴妃蠱惑之後,才顯得有些……沖動,但是說不定里面會有誰其實會是一個好妻子呢?
誰能沒個過去呢?假設雲盼秋本人還活著,誰能一口咬定說,她長大了以後還是像以前那般沖動?
剛才本來還想著要用琴棋書畫打壓雲盼秋的女人們,現在因為被雲盼秋說中了自己的情況,一個二個都張大了嘴巴,說不出話來了。
「那有什麼辦法可以治嗎?」三人異口同聲地說出了這句話,這整齊的感覺,讓雲盼秋不由自主後退了一子。
「方法很簡單,每過一段時間,就站起身來四處走走,活動活動。」想著這些都是官家小姐,估計讓她們跑跑跳跳也不現實,雲盼秋道,「每天能有半個時辰的時間,用來散步,最好身子能出些汗,長期堅持,又不怕發胖,對身體也好。若各位小姐怕別人看見不雅,可以在房間里面進行,活動完後,用熱水沐浴,促進血液循環,這樣比吃什麼補藥都更有用。」
對于這些女人來說,她們其實時間有的是,雲盼秋覺得堅持下來應該很容易才是。
「只需要這樣?」這里面,受這種問題折磨最深的無意是岳靜,因為父親對她期望很高,所以幾乎每天都是在苦練琴棋書畫,雲盼秋說的方法,不需要吃藥,就是每天活動活動然後沐浴,基本就是……太容易了嘛……
「正是。這些貴在堅持,也許一兩天你看不到明顯的改善,但是一年下來,你的身體就會好很多。」
雲盼秋溫雅而對,「幾位小姐,這散步第一是對身子好,第二也能幫你緩解郁結的情緒。我知道,特別在月事前後,女子情緒很容易波動,如果堅持這個習慣,連情緒都更容易穩定下來。」
「……」
「……」
「……」
這些話,說的三個人都呆了!
她們都是深閨的小姐啊,哪里懂得這些,要學得無非就是琴棋書畫相夫教子,听了雲盼秋這麼一說,都不知道該這麼接下去了。
這屋內本來快要點起來的戰火,一下子被澆熄了,三位小姐,此刻出奇地沉默。
「听說,郡主你是太醫院的院判?」吳仁珍第一個出聲,她的話顯得有些猶豫,「其實,我想問一種病,不知……」
不知不覺中,口里的那女人也不見了,而變成了現在的郡主。
「小姐你先說,盡量描述詳細一些。」雲盼秋微笑地鼓勵著吳仁珍,在這一瞬間,她只覺得自己面前的是一個怯生生的孩子似的,說起來,和自己的歲數比,對面的女子真可以算孩子了。
「我是為我爹問的。我爹今年四十三歲,但是他經常腳疼,疼起來就走不動路,只能躺在床上,很多大夫看了都束手無策,不知道郡主有沒有辦法?」吳仁珍的父母夫妻情深,只有她一個女兒,所以嬌慣了一些。她也知道父母對她很好,所以她非常的孝順。
「腳疼……具體是哪里?是肉上的,還是骨頭上的?」沒有見到病人,雲盼秋只能靠著自己的經驗問了。
「就是腳踝,還有大腳趾那,反正就是特別疼。」吳仁珍想了想然後說道,「這種病以前還好,最近就非常頻繁了。」
這……太明顯了,尤其是大腳趾那一說,雲盼秋心里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你夫妻是不是很喜歡喝酒,然後也比較喜歡吃海鮮、豆子之類的食物?發病的時候,大腳趾那會腫得很厲害?」大腳趾疼是痛風的標準癥狀,任何醫生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這個,這病不致命,但是疼起來是相當的折騰,而且幾乎是終身的,雲盼秋只能嘆氣了。
「是啊!郡主你怎麼知道?」吳仁珍大驚失色,「郡主你神了啊!」
「這病幾乎沒辦法痊愈。」雲盼秋剛說完,見吳仁珍面色一變,趕緊安慰說,「你別緊張,如果控制的好,病不會太經常發作,不就相當于治好了嗎?」
「這……」吳仁珍眉頭一皺,「那該怎麼做呢?」
「你父親一定一定不能喝酒了,其次就是盡量不要吃海鮮和動物內髒,豆類也要少吃些。平時一定要多喝水,有時間的話也要多多活動。」雲盼秋本來想著,和面用的堿是碳酸氫鈉,要是純一點的話還可以湊合做成蘇打水喝喝,畢竟通風是尿酸結晶,堿性物質能促進尿酸的代謝,但是現在不能提純的話……還是別冒險了。
「這……」父親喝酒已經是多年的習慣了,吳仁珍下意識地搖了搖頭,「郡主你確定這樣有用嗎?要父親戒酒只怕……」
「身體是自己的,作為女兒,你可以盡量勸勸,慢慢來。一般來說,病人病發到一定程度,任何的治療方法都會願意嘗試的。」
改變一個人的思想,是一個慢慢的過程,也許最後會失敗,但是如果不嘗試,最後肯定是失敗。
「那……郡主,我還有個問題,是……」劉潔听了吳仁珍這番詢問得到答案,對于那件事情……她也想問問。
只是……這件事情實在太難啟齒了,她猶猶豫豫地,湊到雲盼秋的耳邊,小聲嘀咕了幾句。
「這樣……」雲盼秋皺了皺眉頭,這婦科病在這個年代還算挺麻煩的,而且她也明白這女子的顧慮,她也同樣湊到她耳邊,小聲說了幾句,听得劉潔連連點頭。
……
……
本來應該是挑釁大會的戰場,現在變成了病情咨詢會,本來處于敵對狀態的三女,現在圍坐在雲盼秋身邊,非常認真地向她請教如果美容,如何保養,有什麼病癥該怎麼治療……
……
……
「皇上駕到!蓮貴妃駕到!」依舊是那聲蒼老的尖細的聲音在外面響起。
「郡主我們一起出去請安吧!」此刻,三人的聲音是無比的真誠,幾乎是簇擁著雲盼秋出去了。
雲盼秋教了她們很多變美的方法,這些方法本身對她們來說都極其容易實現,並非什麼駭人听聞的偏方,她們從來不知道原來變美是這樣簡單的事情,心中是越來越敬佩她了。
「參見皇上,參見蓮貴妃娘娘。」四人非常整齊地行了禮,說話也幾乎同時,看起來真有點像是訓練過的。
「平身吧!」雲君壑終于忙完了一切,看著雲盼秋,心里就覺得高興,他看剩下的奏折之時,老是忍不住去模模剛才她踫過的那幾本,就仿佛是模著她軟軟的小手。
而現在,她沒有躲著自己了,是不是因為有了同齡的女孩子說說話,心情會好一些,就不會那麼拒人于千里之外了?
「盼秋,你若是喜歡,我可以多找一些這樣的小姐來進宮陪你聊天。」雲君壑對周圍除了雲盼秋以外的人全部采取無視的態度,而這……
雲君壑的無視,和賈惠蓮的冷眼,在空氣中渲染這一絲詭異的氣氛……
三位本來挑釁雲盼秋的女子,終于想起她們本來該做的事情是什麼了……三人面面相覷,有些逃避地不敢面對賈惠蓮的眼神。
一方面,她們受到了雲盼秋的恩惠,若是去挑釁人家顯得不是那麼合適,但另外一方面,雲盼秋幾乎又是她們進宮路上的最大障礙,不除去她的話……
這兩種思想爭斗著,讓三人對雲盼秋的態度,也有了分歧。
「幾位妹妹和盼秋妹妹相處如何?」賈惠蓮見雲君壑這模樣,心里自然一直在噴火,可又不能表現出來,只能繼續她的假笑,然後走到三女旁邊。
好歹……她雖然不願意承認自己沒有雲盼秋那麼漂亮,但是比起這三女,還是要強上一點。
「啟稟……娘娘,相處的……」吳仁珍說話的時候,眼楮卻一直盯著皇上看,她喜歡皇上,喜歡他的英俊瀟灑,喜歡他的威武俊逸,她喜歡的是皇上這個人本身,而真的見到了皇上之後……她就徹底亂了方寸……
「……」岳靜此刻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如果說自己其實在內心深處有些喜歡雲盼秋這般,她知道自己馬上就是大禍臨頭。
「娘娘,臣女幾人都說,娘娘知書達禮,溫柔賢惠,盼秋妹妹也是這樣覺得的呢!」顧左右而言他,劉潔一時也想不出該如何破局,索性一句贊美的話過去,希望賈惠蓮吃這一套。
如果是平時的話,也許賈惠蓮說不定就這樣過去了,但是現在……
她垂下頭去,眼角里的目光是那麼陰森,心里暗罵她們幾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雲盼秋現在看起來和剛才沒什麼區別,她設想地雲盼秋會在皇上面前失態的場景,根本沒有發生。
賈惠蓮的沉默,雲盼秋看在眼里,她依舊從容。
賈惠蓮的呼吸比剛才急促了許多,即便她的面上表情依舊平常,但是生理的反應很好的出賣了她。
當然,雲盼秋不覺得,這樣一點點事情足以激怒賈惠蓮,這只是一個開始而已。
「今天娘娘宴請,盼秋不勝感激,只是盼秋在太醫院還有不少事情要做,所以也不能在這里久留,還請皇上恩準盡快開席吧!」
若是她真心想走,她最後一句會說,那盼秋告辭了。
現在,賈惠蓮已經有些不愉快了,自己要給她一個把柄,欲擒故縱,讓她暫時享受一下可能會有的勝利的喜悅,這樣才會讓她被打擊地更加徹底。
就看……她有沒有本事了。
「盼秋妹妹真是的,怎麼能當著皇上面這樣說呢?皇上,妹妹只是年紀小了些,還請皇上不要責怪妹妹的無禮。」賈惠蓮嬌柔地說著,為雲盼秋露出的這個破綻,而欣喜不已。
一眼掃過,示意那三女說點什麼。
當然,雲盼秋的恩情歸恩情,在現在的局勢下……
得罪了賈惠蓮馬上就會倒霉,得罪了雲盼秋只是有可能要倒霉,誰會那麼笨讓自己馬上倒霉呢?
要說是以前,雲君壑也許還會覺得雲盼秋無禮了,但是自從被雲盼秋說了那般話之後。
這高高在上的帝王心里,就只有一個念頭了,愛她,就是給她想要的。比如她現在想吃飯,就吃飯。
「盼秋,我們吃飯吧!蓮妃,你去傳膳好了。」這天差地別的態度,讓雲盼秋此刻倒吸一口氣。
她是想打擊蓮貴妃沒錯,可是不是用皇上啊!她不想和皇上有著太多的牽扯,這樣只會越來越糟糕。
抬眼看去,只見賈惠蓮的呼吸更加急促了,她的眸子陰沉地半眯著,眼皮上的滾動告訴著別人她正在想心事。
「娘娘。」桂姑姑站在旁邊,對賈惠蓮這般停頓有些著急,低聲提醒道。
「皇上,臣妾今天準備了特殊的菜肴,烹飪起來還要些時間,這幾位妹妹都是琴棋書畫的好手,不如幾位妹妹分別表演一番,也好打法時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