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秋風漸涼。
輕輕一吹,地上的符離不由自主的顫了下。
星光照在他的臉色,煞白一片,嘴角的凝固的血跡非常刺眼。
許久,符離緩緩睜開淤青的雙眼,眼神空洞麻木,在月光下,更顯孤寂。
又過了許久,月亮西斜,星光暗淡時,符離用傷痕累累的雙手,支撐著起來,如行尸走肉般,走到廚房里。
木然的切碎羊肉,撕下豬下水,一塊放入鍋中,機械似的放入柴火,熬起羊湯。
符離不說一句話,眼中沒有任何情緒,臉上也毫無表情,仿佛是個傀儡,依照某個指令做于己無關的事。
炊煙起,雞鳴響。
月落日出。
廚房里冒出濃濃的羊湯味,符離呆呆的盛了一大碗,又自鍋台的縫隙中拿出一個小瓶,瓶中盛著黝黑色液體。
看著黝黑的汁液,符離眼珠轉了轉,有了一絲靈氣,嘴唇起合,喃喃道︰「不成功便成仁。」
手腕輕抖,「啪、啪!」滴了兩滴。
黑色汁液融入乳白色的羊湯中,很快稀釋掉,不顯一絲痕跡。
符離低頭靠近大碗,用了嗅了嗅,除了羊湯味還是羊湯味。
「不錯。」符離木然的臉上終于有了表情,滿意中夾雜著憤怒。
「蹬、蹬、瞪」
「風大俠,飯做好了。」符離輕輕敲門。
「進來。」風橋聲音依舊平靜而冷漠。
符離把飯放到風橋跟前,低著頭正想出去,就听到風橋冷聲說道︰「站那兒!」
符離身子一僵,深深的吸了口氣,緩慢的抬起頭,正看到風橋睜開眼,眼里無悲無喜。
「他又要想法子折騰我嗎?」符離悲哀的猜測著。
這就是實力弱小的悲哀,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我一定要強大,以後永不為魚肉。」符離心中嘶聲吶喊。
風橋睜開眼,左手端起羊湯,聞了聞,皺皺眉頭,好似碗中有什麼特別味道……
符離平靜的看著風橋,奇怪的是,他心中一點都不慌,也不害怕。
經過昨日之事,符離已經平靜的接受所處境地,一個任人欺負的地位。在羊湯中下毒,就算被發現,他也不害怕,他已經不怕死了。
一個連死都不怕的人,怎麼會怕計謀被發現呢?
所以符離心中、臉上都顯得很平靜。
幾息之後,風橋舒展了眉頭,也不怕燙,呼哧呼哧的大口喝起來,不一會一大碗羊湯就被喝的一干二淨。
見此,符離莫名的松了一口氣,他能平靜應對,卻不代表他沒有期待。
風橋隨意擦了擦嘴,冷漠看了符離一眼,冷聲問道︰「你識字嗎?」
符離一呆,不知風橋什麼意思,猜也猜不出,只好說道︰「識得一點。」
狗娃小時候吃百家飯,村里私塾也常去,平日無事,也跟先生學了些字,故而認得一點。
「那就好。」風橋面無表情說道,抓起身旁的《玄木真經》,一把扔給符離,「你先看看,一會我問你話。」
風橋說完就閉上雙眼,打坐靜修了。
符離張大了嘴,滿臉不可思議之色,風橋對《玄木真經》寶貝的緊,平日里,右手抓斬風刀,左手抓《玄木真經》,除了吃飯,一刻都不離身。
符離瞪著迷惑的大眼,死死盯著風橋。可惜風橋閉目打坐,很本看不出他什麼意思。
「這可是一部修仙功法啊!」符離覺得自己在做夢。
符離前幾天還為沒有一部內功心法而狂跑,今天就能翻閱修仙功法了,事情變化太快,符離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
「不能浪費時間,盡快的看。」符離用盡心力才死死止住毫無作用的猜測,風橋如果殺他,揮手即可殺死他,犯不著拐彎抹角。
猜不到,便不猜。無論如何,把《玄木真經》記在心中,才是最好的選擇。
符離心神激動的翻開《玄木真經》,開頭有一行注釋︰這是一部適合木靈根修士修煉的功法。
「木靈根?」符離迷惑的搖搖頭,「昨日好像听風橋提起過!」
看不懂,符離跳過去,繼續瀏覽,同時把看不懂的話死死記在心中。
或許是穿越的緣故,符離記憶力好的很,默默頌記,半個小時就生生的把一本薄薄的《玄木真經》背了下來。
盡管上面每個字都認得,但組合在一塊,符離竟只讀懂其中的三分之一,這還是前世他的語文底子在,否則能讀懂十分之一就是好的。
風橋好似知道符離在默記,但並不呵斥,直到一個小時後,他睜開眼,冷冷的問道︰「看完了?」
「看完了,風大俠。」符離低頭回答。
「看懂了嗎?」
「沒有!」
「哪里不懂?」
符離想了片刻,說道︰「有很多名詞不懂,比如陽白、承泣、地倉,還有一些句子不懂,像眇能視,木之疾行……」
風橋听後,面無表情說道︰「有些是穴道,有些是典故,還有的是術語,我現在教你。」
符離更加驚訝了,「這個惡魔竟然說教我,我沒听錯吧!」
風橋不待符離回答,自顧說道︰「我教會你後,你就開始修煉《玄木真經》,如果修煉不出效果,你也就沒用了,我會殺了你。」
「嗯?」符離驚訝之後,心情平靜下來,該來的總會來的,管他刀山火海,我自橫行。
「時間不多了。」符離心中默念,「不論我修不修的成《玄木真經》,他都不會饒我的。」
符離本打算下一次就用龍葵素毒死風橋,但現在他改了主意,要學會《玄木真經》再下毒,雖然有可能明日就被殺死,沒了下毒機會。
但機遇總是伴隨著危險,沒有危險的好處總是罕見的。
所以符離並不排斥修煉《玄木真經》,如果能修煉,總多了一絲逃離把握,故符離學的很用心。
只是他的‘老師’太苛刻,要求太嚴,體罰太重。
「蠢貨,都告訴你一遍了,還記不住,要你做什麼。」風橋脾氣並不好,也不適合做老師,只教了符離一遍,發現符離漏了一處,「啪」扇了符離一耳光。
響亮無比。
符離半張臉都腫了,低聲道︰「狗娃蠢笨,風大俠再解釋一遍吧,道之無極,從任督脈出是什麼意思,還有不容、天乙、大巨穴在哪里!」
「真笨!」風橋冷喝道,「記著我再說一邊,如果記不住,我砍你一條胳膊。」
「嗯。」符離重重點頭,身子繃得緊緊的,生怕記不住。
其實符離資質不錯,教了一遍就記住十之七八,放在仙桃國也是上層資質。怎奈風橋根本沒有耐心細教,頗不耐煩。
……
「蠢豬,又錯了……」
「啪」……「再來。」
……
在死亡的威脅下,符離只用了一天就記住了從前從沒有接觸過的全身穴位,修煉術語,經脈運行……一系列修煉知識。
到最後連冷漠的風橋都不得不佩服,說了句︰「如果在正常情況下遇到你,定會收了你做徒弟的。」
但現在顯然不是正常情況,所以風橋不但不收符離為徒弟,過段日子還要殺了他。
符離冷靜下來分析,風橋定是沒有木靈根,所以不能修煉《玄木真經》。而且風橋也不知道木靈根到底是什麼東西,故而讓他修煉。如果他能修煉,則風橋會從他身上找木靈根,如果不能,則風橋會殺了他,離開此地。
等符離想明白後,他陷入了一個困境︰到底修不修煉《玄木真經》。
他沒想很長時間,就決定了修煉。不修煉是個死,修煉後,說不定還有轉機。
月色下,符離盤坐在地,胸腔一起一伏,運氣丹田,行走全身。
符離是個果斷之人,一旦決定,就全力而行,直達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