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付流氓的最好的辦法,那就是比他們更加流氓。
那邊海盜很明顯沒有想到這上船這麼大膽,居然玩那先下手為強的把戲,當然也是不甘示弱,不一會兒,那邊也燃起了點點火光。兩邊頓時展開了激烈的戰斗。
「砰……」
「砰……」
「砰……」
密集的槍聲響起,慘叫聲此起彼伏,一些子彈打在船舷上,木屑亂飛,掉進船艙里面來,有些砸在臉上,刮得生疼。
下面的大炮在這個時候似乎是毫無用處,兩艘船相對運動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還沒等水手們推火藥進炮膛,兩艘船已經踫撞在了一起。幾枚炮彈打空了,掉進水里面,濺起巨大的浪花。
劇烈地震動讓剛剛站起身來的張雷又一跌坐在地上。張雷索性手腳並用,往外面爬去。
「上大刀。」就在這個時候,張佔福的聲音清晰地傳來,船長和水手們棄火繩槍而不用,一個個拔出水手刀和短劍,準備跟海盜展開「甲板戰」的舉動讓張雷一愣,心中頓時罵開了。
「有槍不用非得跟人家肉搏?就算裝彈射擊效率低下,也可以來個三段射啊喂。」
這時候,閃耀著星光的夜空襯托出一群黑影,來犯者吶喊著蜂擁爬上前甲板,舉起手槍就朝人群里開火,一照面就打死了兩個在船艄上的水手。兩邊的人手算是徹底地短兵相接了。
突然,一把火繩槍不知道被誰踢到了張雷身邊不遠的地方,張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火繩槍拿在了手上,躲進了船艙里面。
在那個明令禁止槍械私人化的國家里面,普通老百姓想要踫一踫這玩意兒還真是奇難無比的事情,張雷還記得自己唯一一次接觸槍械還是高一軍訓的時候。
「給你,看著點,別讓人進來。」張雷把火繩槍丟給凱勒,然後又爬了出去。
甲板上亂成了一鍋粥,那些海盜來勢洶洶,在前期「南寧號」上的水手還被壓著打,不過看得出來現在已經勢均力敵了。看著這些進退有序如同軍隊一般的水手,張雷有些疑惑,這「南寧號」看來不簡單啊。
「砰……」
一把帶血的刀掉在他的腳邊,打斷了他的思緒,一個渾身漆黑的家伙朝他沖了過來。張雷一個懶驢打滾翻到旁邊去,順手抓起那把刀,海盜的大刀砍在甲板上,直接把一寸厚的船板給劈斷了兩塊。
他第二刀又到,張雷一翻身,整個人單膝跪地,雙手握住刀柄,架住了他的攻擊,只是力道方面實在是差得太遠,寬厚的刀背一下子壓在了肩膀上,疼得他齜牙咧嘴的。咬緊牙關,張雷跪著的腿用力往上面撐著站起來,然後一腳踢在他的小月復上,整個人後退兩步,這才化去了這一次攻擊。可是還不等他喘口氣,第三刀又來了。
張雷正準備故技重施懶驢打滾的不世絕學,卻听見「砰」的一聲,眼前的海盜胸口出現一個血洞,緊接著就倒在地上不動了。張雷回過頭去,正看到凱勒不緊不慢地裝填彈藥。
「多謝了.」張雷回過頭去說了一句,一下子爬過去抽出被打死的那個海盜身上的火繩槍,就近在旁邊的火把上面點燃了引線。
且戰且退,跟後面的凱勒配合起來,一連干掉了好幾個海盜,他將沒有火藥的火繩槍丟進船艙里面去,小聲說道︰「這玩意兒可比大刀好用多了。」
突然,不知道是誰大聲喊道︰「船進水了,船進水了。」
原來,就是剛才被那海盜船撞擊,導致船體嚴重傾斜,船舷也有多處損壞,再加上激戰了這麼久,船上到處都是窟窿眼,一旦有一個地方漏水了,船的重量對海水的壓力會大增,木板會直接被壓碎,現在,整艘船都已經開始下沉了。
「我靠,不帶這麼玩的,老子剛剛被人撈上來,又沉了。」張雷十分不滿地往四周遠望,在漆黑的環境里,遠處出現了朦朧的輪廓,間或閃耀著點點星火。
那些海盜們依舊悍不畏死地在船上橫行霸道,看到有值錢的東西一律帶走,不過因為張佔福率人殊死抵抗,他們始終沒能接近船艙。
海水蔓延到甲板上來,整個地面顯得濕滑不堪,經過沖刷的鮮紅的血液混合著海水,好像是泥沼一樣,大家的跑動都變得遲緩起來。
「你們,上船,走。」那邊海盜船上有人大聲喊,那些海盜听到這話,紛紛放棄了掠奪,邊打邊退,不一會兒的功夫,便已經作鳥獸散,「南寧號」上響起了此起彼伏的申吟,那些受傷的人,整個身體都已經泡在了又咸又苦的海水里面,被那鹽一浸到傷口上,就是再堅強的漢子也吃不消。
「終于走了。」海盜船逐漸駛離了「南寧號」,大家都松了一口氣。
這次事情發生得實在是太突然了,從發現海盜到海盜撞船僅僅是過了不到半刻鐘的時間,更沒想到那些海盜船還是直接撞過來的,大家都是匆忙抵抗,根本就沒辦法形成有效的防御戰斗力,所以傷亡有點慘重。
萬籟俱寂,張雷看到沒有受傷的那些船員有條不紊地幫助同伴包扎傷口,他也走到船艙里面去,看到凱勒跪坐在地上,雙手畫著十字在為死者祈禱。張雷在他身邊坐下來,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剛才謝謝你了。」
「呼……」
凱勒還來不及說話,就听見一陣劃破夜空的呼嘯聲,緊接著,就在大家都還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的事情,已經搖搖欲墜的「南寧號」再一次劇烈震動起來,隨著「砰」的一聲巨響,木屑亂飛,海水「嘩嘩」地灌進來。張雷一下子站了起來,有一個人跑進來說︰「那些卑鄙的洋鬼子發了大炮,打中了我們的船艙,現在到處都在漏水。」
張雷趕緊問道︰「船長呢?趕緊放小船,這艘船估計是沒辦法靠岸了,我們坐小船走。」
那人說︰「船長被炮給打死了。」
張雷一驚,正要說話,又是一炮打來,巨響之後,隨著「 嚓」一聲,飽經風霜的桅桿終于不堪重負,裹挾著又髒又破的帆布,如同一朵烏雲一樣壓了下來……
「要沉了要沉了……」
「小艇呢?趕緊地把小艇放下去啊……」
「放個屁,早就打爛了……」
「南寧號」接連遭受重創,早已經是回天乏術,船上吵吵嚷嚷的,大家都是慌不擇路,管事的張佔福被打死了,大家沒個指揮的,都亂了起來。
張雷看了看這幾個外國佬,說道︰「準備跳海逃生吧。」
凱勒看起來有些閱歷,倒也是不慌不忙,他那個徒弟就差勁多了,本來就白的一張臉更是連嘴唇都沒了血色,緊緊地靠在凱勒身上,被海水一浸,冷得瑟瑟發抖。
「威廉,起來起來,看你那樣,上帝會搭救我們的。」凱勒站起來,一把抓住徒弟的手臂,一手依舊不肯放下自己的那一箱書。
張雷笑了笑,沒說什麼,對于一個虔誠的教徒來說,你跟他說無神論的難度就和勸說皇帝不近一樣。
「哄……」
「砰……」
接連有炮彈落在周圍,四周的水面像是沸騰的蒸鍋,「南寧號」如同一片毫不起眼的樹葉,在威力巨大的炮彈面前,沒有一點辦法。
就在距離海岸不到二十丈遠的地方,「南寧號」突然之間停了下來,那些海盜船早在一刻鐘之前就已經遠去了。
「觸礁了,現在必須棄船逃生了。」張雷說,而外面 里啪啦的水聲,說明正有人用行動實踐著他的說法。
泡了水的書箱顯得更加沉重,凱勒艱難的拖著它前行,張雷有些氣不打一處來,吼道︰「都什麼時候了,還帶著這些干什麼,保命要緊。」隨手在書箱上一扒拉,翻出一本磚頭厚的《聖經》來,頓時無語。
好不容易勸說著減輕了一些負重,此時的海水已經蔓延到了腰的位置,在帆布下,張雷小心翼翼地模索著出路,過了好長的時間才走到船舷的位置,他突然記起不久前所懷疑的關于這艘船的來歷問題,心思一動,鑽進了船長室,讓他失望的是里面居然空蕩蕩的,正準備出去的時候,看到里面有一個用油布保護得很好的包裹,于是拿起來抱在了懷里。
夜晚的海水能見度幾乎為零,大家都是憑借著自己的經驗和感覺往前面游,過了大約一個時辰的樣子,張雷終于到了岸邊。鑽出水面來一看,卻什麼人都看不見。看著身上粘乎乎髒兮兮的衣服,打算今天晚上先找塊大點的石頭將就一晚上再說。
過了好一會兒,
平靜的水面突然冒起很多水泡,接著有兩個人游了過來,等距離近了,張雷驚喜地發現正是凱勒和威廉兩個,趕緊去接了,讓他無語的是,凱勒依舊帶著他的書,也不知道這麼遠的距離他是怎麼游過來的。
「看來還是我們緣分,今天晚上這個樣子恐怕進城不去了,就在這休息一晚上吧,明天早上我們去城里。」張雷呼吸了一下帶著海風的空氣,感嘆道︰「上岸的感覺真好。」
威廉呈大字型躺在一塊被海水沖刷得很平整的石頭上,說︰「到了我們終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