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始今生今世已惘然,山河歲月空惆悵啊。
千痕一時間釋然,腦海中曾經與姬妮的點點滴滴的畫面不停閃爍而過,仿佛所有事情都發生在昨天一樣,第一次夜晚在街頭轉角的相遇,高跟鞋的交響樂章,凌曄天都的美妙邂逅,一切的一切還都依稀可見。
「這個傻丫頭,竟然也會做出如此瘋狂荒謬的事情。」
心中的苦澀越來越烈,他現在不知道姬妮究竟身處何處,受到了多少的挫折︰「當初自己那麼狠心的對她,堅決的轉身,現在她竟然還一心的想要為自己鋪路。」
對于姬妮的所作所謂,千痕沒有絲毫的指點,沒有任何的責怪,雖然為綠斗真人與余濤等人的死感到抱歉,可是畢竟這些都是姬妮做的,他再也都不會責怪這個女人,永遠不會。
欣妍的雙眸空洞,默默的望著灰蒙蒙的天空,心中許多的情緒難以釋懷,無力的哀嘆了一聲︰「雖然我恨她,但是我能夠看得出來,她真的很愛你,很愛很愛你,一點都不比當初的湘陽姑娘差,有過之而無不及。」
听到這句話,千痕的內心更加不是滋味,轉過身望了一眼欣妍,不知道應該怎麼安慰這個受了傷的女人,從剛剛她的話語中他能夠听得出來,她對余濤有很深的感情,這種感覺絕對不是當初與張良的那種男歡女愛可以比擬的,兩者有著本質上的差別。
「我知道你一定也很恨我…」
「當然,我恨你,很恨很恨,恨死你了,如果可能,我希望我能夠親手殺了你。」千痕的話還沒有說完,欣妍咬緊牙關憤恨的說道,兩只不大的小拳頭攥的緊緊,發出吱吱的響聲。
欣妍憤憤的繼續說道︰「這件事情不會就這麼結束的,雖然我現在沒有能力報仇,但是早晚有一天我會親手殺了你,讓湘陽姑娘與姬妮都明白一下什麼叫做痛失所愛的感受。」
「難道一定要讓憎恨決定你的一生麼?」千痕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
「是的,當初從漫天的隕石落下,綠斗真人與余濤他們連帶著流雲宗消失的那一刻,我便知道這一生只能存活在憎恨的左右。」欣妍很堅定的回答千痕,沒有絲毫的猶豫,盡管她知道這些話可能會激怒千痕︰「知道麼?我曾經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真心的愛上過一個人,卻不料我真的愛上了余濤,是至死不渝的那種愛,可是都是因為你,因為姬妮,讓我一生都注定與相愛的人生死相隔。」
啷!
千痕的身體一震,感覺好像胸口被一塊巨大的岩石壓著,有些透不過氣來,這種至死不渝的愛情他也遇到過,而且還是兩個人,他想不到什麼言語可以安慰欣妍,因為他知道如果有一天這種事情發生在自己的身上肯定會比欣妍更加瘋狂,如果誰要讓姬妮或是湘陽受到傷害,他會殺了那個人。
「難道你就不怕我現在殺了你麼?」千痕望著剛毅的欣妍說道。
欣妍哈哈大笑起來︰「哈哈,我知道你一直不是一個願意養虎為患的人,而且殺了我對你來說簡直如同碾死一只螞蟻般輕而易舉,在你眼里我就如同螻蟻,根本不值一提。」
「不是麼?」
天空中這個時候突然下起雨來,一滴滴蒙蒙細雨散下,打濕了兩個人的衣衫,淋灕在整座流雲山脈之上,深深的溝壑之中浸滿了渾濁的水伴著泥沙流淌,一股濃郁的淒涼之意布滿天地。
「哈哈哈,但是你記住,除非你現在殺了我,否則這個仇恨我一定會報的,早晚有一天我會親手殺了你,哈哈。看到了麼?蒼天都在笑話我,明明根本就不可能,哈哈,笑吧。」欣妍仰面朝天,肆意的笑著,聲音中充滿了諷刺與自嘲,苦苦無力。
兩人的差距實在是太大了,欣妍其實心中清楚的狠,憑她的資質永遠都無法超越千痕,永遠都報不了這個仇,這個結果蒼天早就已經注定,無力感瞬時席卷全身。
現在的她只能憎恨蒼天,憎恨蒼天的不公。
千痕的雙眼淡漠,抬起手不知道怎麼想的輕輕拍了拍欣妍的肩膀︰「既然你想要報仇,就不要繼續在這里荒廢人生,只有活著才有希望,我會一直等著你來找我尋仇,我也期待這一天的到來。」
欣妍蔑視的瞥了一眼千痕,然後憤怒的罵道︰「你滾,你滾,少在這類假惺惺的重裝好人,耗子哭貓假慈悲,我用不著你的憐憫,你滾,滾出這里,流雲宗就算沒有綠斗真人和余濤仍舊會輝煌,這里從來都不歡迎你。」
「我沒有憐憫你,只是為你感覺到可悲。」
「我用不著你可悲,殺了我啊,殺了我啊,你倒是殺了我啊,啊啊啊,嗚嗚嗚。」淚水猛然的從欣妍的眸子中滑落,她是真的疲憊了,壓抑許久的心情終于得到了釋懷。
她哭了,哭得是那麼肆意忘懷,心中被這份痛哭壓抑了太久太久,也太過沉重,天空的雨季打濕臉龐,很巧妙的為她做著隱藏。
不管怎麼說她只是一個女人,渴望得到愛情的簡單女子,她沒有什麼宏偉的理想,沒有什麼偉大的抱負,只是想要一個屬于自己的家。
千痕苦笑的搖了搖頭,他並沒有打擾欣妍,因為他知道這些事情與自己月兌不了關系,輕微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許久許久,兩人一直無言,就這樣直到傍晚時分。
「從新將流雲宗發揚光大吧。」千痕望著已經沖滿漫天繁星的天際不知道在思考什麼,突然間說了一句。
欣妍有些呆愣,現在的她已經憔悴到了極點︰「你說什麼?」
「我說,讓你把流雲宗繼續發揚光大吧,也算是讓綠斗真人和余濤安心了,如果他們在天有靈的話,一定會很開心的。」千痕的聲音很小,抬起手抓了抓頭說道。
這是千痕唯一能夠想到幫助欣妍的辦方式,不管是出于什麼心,彌補也好,憐憫也罷,他只想這樣能夠為自己還有姬妮贖罪。
最後千痕站起身楊望了一眼漫天的繁星,幻想了一下當初姬妮來到這里的樣子,她一定是充滿了絕望與悲憤,千痕心中疼痛與擔心的想到︰「傻丫頭,讓你受苦了,我這就來找你。」然後雙手快速的運轉起一股強烈的寒冰之力,將其凝聚成一個湛藍色晶瑩的冰晶,將其交給了欣妍。
「拿著這個去找林星空吧,他會輔佐你壯大流雲宗的,算是我對流雲宗和你的一點點補償,不用說不需要,如果希望流雲宗就此毀在你的手中,隨手扔了便是。」千痕根本沒有給欣妍開口的機會,頓了一下馬上接著說道︰「當然,我想那樣的話綠斗真人和余濤應該會死不瞑目吧,不要在糟踐自己,好好做個決定吧。」
話音剛落,千痕便騰空而起,巨大的湛藍色寒冰羽翼從黑色的長袍上面展開,伴隨著漫天的繁星,騰騰騰的化成一道藍色的流光消失在了流雲山脈之上,眨眼間已經不見蹤影。
欣妍痴痴的望著千痕消散的方向,心中充滿了莫名與不解,手中緊緊的抓住千痕交給自己的湛藍色冰晶,其中森森的寒意強烈不停的涌動而起,讓她由心的感覺到心寒。
「他…他竟然會幫助我,真是有些難以置信。」欣妍仰望著斗轉星移的天空,突然苦笑了出來,微微的搖頭︰「綠斗前輩,余濤,放心吧,我不會讓流雲宗就這樣覆滅的,一定會讓它光大起來。」
她的心中一點點的變得堅定不移,卻不知道今天這個決定注定了讓下一次天地大戰之時流雲宗的位置,成為了千痕逆襲的左膀右臂,當然這一切還都是後話。
經歷過流雲宗一事後千痕的心中莫名的有些淒涼,他並沒有直接離去,而是站在遙遙的高空望著悲壯的流雲山脈,整片枯黃的大地映入眼簾,一時間讓他哽咽無話,人生苦短,回想起一年前的這里還充滿了綠色與生機,而現如今卻全部釋然淡漠。
「希望她會做出一個正確的決定,不會因為此事讓仇恨圍繞一生。」
千痕狠是無力的哀嘆了一聲,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現在他終于明白這里讓他一直感覺到熟悉的氣息究竟是什麼了,那種超越輪回踏破生死的感覺,他現在嗅到了只屬于姬妮身上的淡雅體香,雖然很淡很淡,卻又格外清晰,絕對不會有錯。
這股氣息他永遠都不會忘記,就算是化成灰也一定認得,當初無數次圍繞自己身邊的淡雅芬芳,也只有這股芬芳才會讓他失去理智,才會讓他變得如此激動。
他再度遠望了一眼痴痴站在原地的欣妍,哀嘆了一聲︰「這或是我唯一能夠做的了,算是為我與姬妮的所作所為贖罪吧,相信不久後的這里一定會再度成為流雲宗的天下。」
或許是因為姬妮的原因,現在的他對流雲宗所有的憎恨都煙消雲散,反倒是有些期待將來不久後這里再度輝煌的景象,最終無奈之下化為一道爍爍流光朝著幕天大陸的中央方向飛躍而去。
「妮兒,等著我,我現在就來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