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城上方的血雨再次灑落,沒有固定的時間,有時會連下一整天,有時卻兩三天都不曾滴落半點,難以去捕捉它的規律。而且,只要血雨灑落在孤城的大地上,總是會被一股神秘的力量牽引,葬入地下,讓人無法去追尋源頭。
整座孤城都被迷霧籠罩,望不穿,看不清,灰灰蒙蒙,埋藏了萬古歲月前的隱秘,關乎甚大。可惜,就連修為最強大的高善也是無可奈何,不敢輕易去探尋大地底下到底存在著什麼。
這是所有頂級都在追尋的隱秘,任誰看了也會發瘋,不顧一切的尋找孤城的源頭。只不過可笑的是,此時的孤城成了眾修者的禁忌,無人敢去問津,哪怕是睜開天眼,向著大地下望去都不敢。
那個中隱出來的胖子修為能夠在年輕一輩問巔峰,但在遇到了孤城後,只是站在遠處遙望,睜開神通天眼,導致雙目流下血淚,哀嚎著抽搐。
要不是青騰護送他離去,或許現在能見到的就是他的尸骨了。畢竟高善也不是真如表面那般隨意,趁人之危的事情他也做過不少,根本不可能白白放過那個能夠威脅到他的胖子。
現在的局勢很混亂,據高善所說,似乎東浮的年輕一輩都趕來了,甚至還有另外幾大地域的蘊神修者。他們在太古遺跡中尋找各自的傳承,想要再現太古之前的輝煌,接收昔時隕落強者的道統。
這則消息讓方圖暗中提起了警惕,壓力越來越大,逼的他不得不去鑄造道兵。不管是為了在孤城中保命也好,對抗天驕人杰也罷,護體的道器都是必不可少的。
而且,就算是在太古遺跡中安然無恙,等出去後還有一劫可以說是必死的難關要過。各大勢力匯東浮,將會掀起一場腥風血雨,到時隕落的人杰必定是驚人的數量。
所以,留給方圖的時間不多了,他必須在此之前鑄造出屬于自己的道器,以甲冑中的精粹去淬煉,覆蓋上仙皇經與三清道統的法則,擁有兩種驚世傳承的特性。
過程很容易,只需提取甲冑中最精華的部分,在上面烙印下兩部古經的經文,在每一層大境界時都刻下那一境界的篇章,伴隨著自己而成長,放在體內溫養,加緊兩者間的聯系,最後才會化成一柄獨屬于自己的道器。
「憑我現在的修為,只能刻下斬三尸與蘊神的經文。」方圖的身前漂浮著上百件甲冑,這些都是他一天一夜的成果,還有當日方通從大商皇子那里奪來的。
「隨著時間的流逝,材料腐朽得太厲害了,只剩下不足嬰兒拳頭大小的精粹。」這些甲冑是在太古之前鑄造的,歷經的歲月久遠得難以想象,早就應該消失在歷史中,根本無法抵擋時間的侵蝕,腐朽是必然的。
能堅持到現在不僅是材料的珍貴,也有一部分是因為昔時的無上強者,他們在內部刻下道的印記,讓甲冑存世的時間延長,這才能夠讓方圖等人看到,否則再晚幾年,說不定連內部蘊含的最後一點精氣都泯滅了。
可是就算如此,想要把它們煉化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至少平常的潛龍強者也無法達到,必須具備九幽境界的實力,不然想要提取最本源的精粹,只能是一個無法實現的笑談。
「高善。」方圖突然抬頭,沖著高空中大喊了一聲。
此時的孤城中,幾乎所有人都在廝殺,只有小佛子與高善兩人站在高空,鎮壓九幽境界的古尸出世。他們兩人都有秘寶隨身,能夠壓制古尸的提前出世,為眾人多延續三天的時間。
現在已經過去了一天一夜,還剩下兩天的時間,到時全城的古尸就會出世,連他們兩人也無法繼續壓制,生死只能各安天命了。留給眾人的時間不多,每個人都很緊張,努力的提升著修為,把孤城中的兵士當成磨礪的對象,就算是明知必死,也要做最後的反抗。
听到方圖的喊聲,高善滿臉疑惑,從高空中踱步而來,很快就來到了天碑上,好奇的問道︰「找我干嘛,有好事嗎?如果是要幫你煉制這些甲冑就別說了,至少需要半年以上的時間,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倒是可以幫忙。」
說完後他就站在了一旁,表情很認真,並不是開玩笑的樣子。
方圖也知道,要提取甲冑內部僅存的一縷精粹很困難,就算是擁有九幽戰力的高善也難以達到。不過他需要的不是淬煉,而是充足的甲冑,打造出兩套完整的道器。
「你幫我收集一百套甲冑,到時我借你仙皇戰車,怎麼樣?」方圖說出了一句讓高善和許默大吃一驚的話,兩人霎時愣住了原地,都不知道說什麼才好了。
這些甲冑連高善都無法在短時間內提取其中的精粹,更別說是境界只在蘊神二重天的方圖了,所以在听了這句話後,許默和高善兩人滿頭霧水,差點反應不過來了。
「小子你腦子沒事吧,我都說了需要半年的時間,難不成你真的打算等?」高善打了個激靈,看向方圖的目光中充滿了茫然,也有一絲懷疑,猶豫著說道︰「你是不是讓古羽給打傻了?我記得你那分身頭都碎了一半,說不定真的有可能留下了後遺癥,傳到了你這邊來。」
高善的語氣加上他那認真的神情,讓許默當場就笑了出來,前仰後翻,第一次樂成了這種樣子。就連被當成腦子有問題的方圖都沒能忍住,盡管是強行憋著,但他的喉嚨里也傳出了幾聲難以壓制笑聲。
太損了,高善的性格就是這樣,氣死人不償命,而且每次都用那種很嚴肅的口氣,滿臉凝重,讓人無法判斷他到底是開玩笑呢還是真的這麼認為的。
半晌後,方圖終于緩過氣來,笑罵道︰「你才腦子有問題,我是想用仙皇戰車去提煉甲冑中的精粹,又需要自己動手。你真不懂得變通,難怪別人總說傻大個傻大個的。」
高善這才清楚方圖的想法,不過他並沒有表現出來,依然是死鴨子嘴硬,反駁道︰「我就說嘛,憑你那小身子骨,怎麼可能提煉出甲冑中的精粹。」
說完他還伸手在方圖的身上比劃了兩下,搖著頭感慨道︰「個頭頂多是超過了我的肚臍眼,真不知道你是吃什麼長大的,難道是以前被家里人虐待了,導致營養不良嗎?」
方圖黯然,想到了地球中的父母,苦笑道︰「我也想被虐待,可惜沒機會了,找不到回家的歸途。」
高善和許默察覺到了方圖的變化,頓時不再多嘴,靜靜的站在了一旁。
「快去吧,這次如果幫了我,等你需要仙皇戰車的時候,我借你。」這個許諾可以說是石破天驚,仙皇戰車的寶貴程度人盡皆知,是古之禁忌昔日征戰的道器,據說曾沾染過仙血,屬于真正的無上至寶。
這種道統非信任者不可借,雖然不至于被佔為己有,但若是遇到了那種修為通天的老怪,要鎮壓下無人駕馭的仙皇戰車,也不是不可能。所以方圖的許諾可以說是具備了極大的魄力,尋常人等萬萬做不出這種決定。
其實這也是方圖的無奈之舉,他曾試圖駕馭仙皇戰車去攻殺城中兵士,奈何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仙皇戰車就像是月兌離了掌控,無法驅使,一直懸浮在他的身後。
這個異狀讓方圖差點沒吐出一口鮮血,現在正是最緊要的關頭,而仙皇戰車卻突然出了問題,讓他有種欲哭無淚的感覺。不過經過反復的嘗試後,他這才發現,原來仙皇戰車並不是不能駕馭,似乎只是不想過多的幫助他。
得出這個結論後方圖也只能無奈,畢竟他還未獲得全部的仙皇道統,自然是沒有資格去和仙皇戰車交涉了。所以,他只能憑借自己的力量,收割孤城中兵士的性命,奪下他們身上的甲冑,進行最後的淬煉。
可惜現在他突然發現,材料缺少了太多,要鑄造一件道器或許足夠,但若是兩件的話,材料遠遠不足。故而他才會向高善許諾,以借出仙皇戰車的由頭,讓高善幫他奪下百件甲冑。
廝殺在持續,慘叫聲從各個角落傳出,孤城中的修者越來越少,兵士像是永遠都不會缺少般,只要死去一人,就會從屋舍內再次走出,替換死去的古尸,向著修者沖殺上去。
「好。」高善點了點頭,很干脆的離去了。他從頭到尾都沒有提過半句關于仙皇戰車的事,也沒有讓方圖發下重誓,賭咒若是在日後不借會慘遭反噬之類的惡毒語言。
這種信任讓方圖心中一暖,對高善的性格也了解到了不少,或許他算不上好人,但也不至于大奸大惡。
「他平常表露出來的性情只是內心的真實想法,無拘無束,桀驁灑月兌。」許默看著高善離去的身影,自言自語的說道。
方圖沒有接口,心中默認了這個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