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在的白小夜,我還真挺佩服你的。夠種!但是……」李爽伸出大拇指,拇指向下一轉,又往下按了按「這樣就想讓我放過你,哼!你不覺得很可笑麼?」
這是在學校,還是教室,同學們都在看著,李爽三人有多麼不爽,有多麼想上去暴揍這個膽敢叫他們外號的家伙,也不好在這發泄。
畢竟,二中作為市里首屈一指的重點高中,學校的紀律還是非常嚴明的。如果出了什麼事,處分是小,退學那可就是大了!
「我听人說你放學要堵我,有這麼一回事吧?」白小夜走到了三人近前,盯著當中的李爽,聲音有些懶散。
被人一語道破目的,李爽略微有些吃驚,但是田向東和藍平卻是一臉的不以為意,看著白小夜的眼神中盡是戲謔。
「哼,消息挺靈通啊!」田向東冷哼道。
「廢話少說,是不是吧?」白小夜瞥了他一眼,隨即看向李爽。那表情似乎就是再說,「我沒問你。」
被自己認為廢物的小子竟然如此無視自己,田向東恨得直咬牙,到底還是忍住了動手的沖動。然而,另一邊的藍平已經挽起了校服衣袖,似乎只要李爽一點頭,他就會一個悶炮馬上甩出去。
「是又怎麼樣,你小子又能奈我何啊?哈哈!」李爽指著白小夜放聲大笑,連同他旁邊的田向東和藍平也是非常配合嘲笑了起來。
在他們這樣的學生眼里,白小夜除了有點種外,其他的根本一無是處,最多就是一個供他們消遣和愚弄的玩具而已,壓根就沒放在眼里。
環視一圈正嘲笑自己的家伙,白小夜也不生氣,這和他本身性格有很大關系,他本人也說不上來,只覺得似乎腦海中有一個靈魂在訴說,「我白小夜什麼沒見過,又有什麼值得我去害怕?」
笑聲很快就小了下來,因為白小夜那平靜的臉,讓他們實在是找不到絲毫笑點。如果強撐著去笑,那和白痴又有什麼兩樣?
「該說正事了。」見三人笑夠了,白小夜這才開口說︰「我希望你今天不要堵我,明天或者是後天都可以,隨你高興,你看這個意見怎麼樣?」
「噗……」正在喝水的田向東一听這話,直接就噴了出來,浸濕了課桌上的書本。
整個教室的人都傻眼了,盯著白小夜的眼神充滿了異色,那種神情似乎在盯著一個怪胎,而且還是最極品的那種!
「白小夜,我不得不承認,你不愧被譽為二中第一怪胎。你確定你今天沒吃錯藥?」說著,李爽一下子從桌子上跳了下來,隨著桌子亂顫傳出的咯吱咯吱聲,他雙手環胸,「你要是說你怕了,從此以後離杜悅彤遠點,我發誓以後再也不難為你,而且還會照著你。而你現在又是神馬情況?跟我講條件?」
李爽的不解,也是所有人的不解。他們怎麼听白小夜的話就怎麼覺得詭異,什麼叫做今天不要堵我,明天或者後天都可以?
搞什麼飛機?
「你錯了,我可沒打算跟你講條件,我這不是在跟你商量麼?」白小夜心無旁騖,頓了頓又道︰「我今天來的目的已經說的很清楚了。我不想節外生枝,也不會和老杜絕交。明天後天或者是大後天隨你怎麼堵我,但是今天不行……」
「因為,今天是我的生日。所以,商量一下,改天吧?」
商量?
節外生枝?
生日?
改天?
這一刻,所有人都凌亂了……
行出高二三班教室,回到了自己所在的班級,隨著最後一節自習課的鈴聲響起,白小夜將剛才發生的事情簡單的與杜悅彤說了一遍,就像不是他經歷的一般,語氣里滿是輕松。
而對于杜悅彤來說,擔心白小夜的同時,也並沒有多大意外,反而是有些哭笑不得。
下午五點三十,放學的鈴聲打響了。
眼看著杜悅彤和白小夜背著書包雙雙下樓,站在走廊的李爽三人神色卻各不相同。
「爽哥,真的不用兄弟我去教訓教訓他?」藍平敞著懷,摩拳擦掌的樣子嚇的路過他們三人的學生紛紛避讓。
「是啊爽哥,這小子太能裝b了,為什麼今天要饒了他?是生日的話豈不是更好,正好給他來個難忘的生日!」田向東不解。
听了兩個好朋友的話,李爽冷哼一聲,道︰「這小子都敢提出來,我們為什麼不敢答應?別忘了,當時那麼多同學在場,如果不答應,豈不是顯得我們太過小氣了?」
「嗯,不錯。收拾這小子確實不差這一天,我們有的是時間!」藍平嘴角微微上揚。
「還是爽哥英明啊!」
田向東的話讓李爽很受用,但還是擺出一副大哥的派頭說︰「明天,一定要好好教訓教訓這小子,千萬不能讓他跑了,明白麼?」
「ok!明白!」二人齊聲。
白小夜的家離學校並沒有多遠,乘坐122路公交也就三站地的距離。
白小夜每次都是提前一站下車,為了先送杜悅彤回家,然後自己再走一站多地的路步行回家。
和往常一樣,下了122路公交,白小夜邊送杜悅彤,兩人邊閑聊了起來。
「小夜,你爸的身體怎麼樣了?」
父親一直都是白小夜的禁忌,他平常根本不願意提及,因為他恨!恨那個退休後便整日酗酒、恍惚度日的男人!
不過,既然是杜悅彤問起的,白小夜還是開口了,看似很隨意的說︰「還那樣,在醫院里躺著。」
杜悅彤遲疑了一下,神色復雜的說︰「小夜,我多說一句。你真的不要再恨你爸了,其實他也挺可憐的,作為一個父親,他兒子死了,這本來就是很難接受的事實。你就去醫院看看他吧,好麼?」
「我絕對不會原諒他,過去他給我和我媽帶來的傷痛根本就不值得我去原諒他,所以了老杜,你就不要再勸我了。」眉頭微蹙,白小夜語氣極為堅決。
「哎……好吧。」
望著嘆氣的女孩,白小夜心里復雜異常,心中暗嘆「你又知道什麼呢,不是我不想原諒他,只是我找不到原諒他的理由……」
從那未曾謀面的哥哥死後開始,父親白啟天就開始天天喝的爛醉如泥,直到自己出生的那天,才有所收斂了,只是,卻也為時已晚了。
染上了酗酒的惡習,想戒又豈會容易?
直到今年三月,身體終于還是不行了——肝硬化晚期!
將杜悅彤送回家後,白小夜原路返回,大概走了二十分鐘,這才回到了前陽小區。
天色已經不早了,白小夜到家時已經快到晚上七點。
用鑰匙打開了房門,屋子里黑漆漆的,能見度極低。
沒有菜香,也沒有炒菜聲,屋內一片安靜。白小夜模索著打開了客廳燈的開關,屋內驟然亮起。
關上房門,白小夜來到餐桌旁。沒有生日飯,空蕩蕩的,只有一張寫著留言的紙條。
「小夜,快來醫院。」
短短的六個字,白小夜卻如遭雷擊。
這是自己母親的字跡,從繚亂的字跡中可以看出,當時母親走的時候究竟有多匆忙,甚至連落款都沒有留下。
「他快不行了?」這是白小夜唯一能想到的。
扔下書包,剛要轉身離開去往醫院的白小夜,卻突然停住了身形,呆呆的立在原地……
每一次爛醉如泥回家的抱怨,每一次爛醉如泥沖動的家暴,每一次清醒以後痛苦的自責……如此循環了十八年。
記憶,就如同過電影一般,在白小夜的腦海中一一浮現。
白小夜死死的攥緊了雙拳,不可遏制的恨意席卷全身各處,竟然鬼使神差的收回了腳步。
黑暗中,白小夜躺在自己的床上,任憑客廳的電話鳴響,就這樣怔怔的盯著天花板,漸漸地沉睡了過去。
市中心醫院。
清瘦的臉龐上寫滿了歲月的痕跡,錯綜的皺紋宛如刻刀的刻印。一位兩鬢斑白的婦人靜靜的坐在急救手術室外,眼底流露出的盡是悲傷和痛苦。
「小夜,你就這麼恨你爸麼?這或許是你見他的最後一面了……」一滴老淚順著黃欣的眼角滑落,對于老來得子的她來說,留下的只有無盡的悲痛。
當表針指向0點的一瞬間,白小夜猛然睜開雙眼,騰地一下坐了起來,緊跟著「啪」的一聲,狠狠的扇了自己一個耳光!
「白小夜啊白小夜,你tmd就是個人渣!畜生!」邊罵邊流著淚,飛奔出了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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