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覺我睡得非常的不好。我夢見自己乘坐的飛機上有乘客變異,整個機艙亂成一團,飛機好不容易迫降在雲南的機場後,卻發現機場里也都是變異的游客,他們互相撕咬著,吼叫著,亂成一團。我沒命地奔跑,正要逃離這個地獄的時候,突然被一個人拉住了。那個人滿臉是血,嘴角掛著碎肉。他的手里拿著幾張紙,陰測測地對我說︰「你有沒有看過我寫的日記?」
我從夢里驚醒的時候,發現穿的背心早就被汗液浸濕了。轉頭看看窗外,陽光從外面傾瀉進了整個屋子,鳥兒的叫聲在樹枝周圍回蕩著,沁人心脾。樓下既沒有尖叫和喧鬧,也沒有車輛瘋狂的喇叭聲。
還好是一個夢。我大喘了幾口氣,定了定神,坐了起來。廚房里傳來老媽煮早飯的聲音。我看了看我昨晚收拾好的旅行箱,該怎麼和老媽說呢?難道沖到她面前興奮地說,媽,我發現了一本來自未來的筆記!我要去筆記上說的地方看看!——估計我明天就被送去精神病醫院了。突然想去旅游?那老媽一定不會同意。最近流感這麼流行,連單位都放假,人們都是唯恐避之而不及,現在有心情出門旅游的人估計就我一個了。要是被老媽知道我還想著出去玩,不但連家里的大門都出不了,耳朵肯定又得遭到一陣「摧殘」。
我還坐在床上想著對策的時候,老媽就推門進來了。看到我已經醒了並且坐在床上,她走到我面前溫柔地囑咐了一句︰「醒啦,起來吃早飯。」,接著帶上門就要走出去。
我愣在了床上,老媽今天看起來心情不錯。看來有機會。「媽!」老媽的腳剛跨出房門,我就乘機叫住了她。
「怎麼啦?」老媽停下了腳步,回過頭看著我。
「那個……廖雲海叫我陪他去雲南轉轉……我一直想去…就是今天….我已經答應他了…」我猶豫了一下,還是躊躇地說了出來。為了不讓老媽責怪我,我小小地說了一個謊,廖雲海自然就成了我的擋箭牌。
「哦,我以為什麼事呢,去幾天啊?」老媽的臉上居然沒有一點驚訝的神情。
這下輪到我不淡定了。「就一個禮拜吧…」我戰戰兢兢地說。
「去吧去吧,路上注意安全。今天早上看新聞,流感的傳播好像基本被控制住了,病人全部被隔離了,還說過幾天很多企業就要繼續營業了。你乘著還在放假,趕緊去吧。不過你還是要帶好口罩。」老媽淡淡地應了一聲,哼著小曲走了出去。「我今天約了你阿姨逛街去,你吃完早飯再走。」
控制住了?我一愣,筆記上不是說情況依舊很糟糕嗎?看來筆記真的是假的了?那我還去干什麼?我看看地上的旅行箱,老媽說過幾天又要上班了?一想到編輯那張催命似的臉,我就想罵人。旅行箱安靜地躺在地上,似乎在等待著我的抉擇。
去!為什麼不去?既然是放假,必須要利用這麼一個機會好好玩玩!就算不是為了那本坑爹的筆記,也是為了完成我的探險夢想!想到這里,我激動地從床上跳了下來,刷牙洗臉一氣呵成,匆匆地吃了幾口早飯,和老媽道了別,就拖著我的箱子向著機場趕了過去。
去機場的路上,我再一次撥通了廖雲海的手機,但是依舊無人接听。這是怎麼回事?我又沒欠他錢,這是在躲我嗎?算了,這個小子指不定又在泡妞呢,去了多拍幾張照片,回來羨慕死他。
由于流感的關系,出行的客流量明顯減少,因此機票並不緊張。我很快就買到了下午飛往雲南西雙版納的機票,拿著機票坐在機場大廳里無聊地等待著。
沒事干的時候,我就喜歡想一些事情的細節。我想到了當初發現這本筆記的地點,在華山山頂一個很小的洞穴,我坐在岩石上,想去拿包里的水。轉頭的時候,看到了埋著筆記的洞口………等一下!我突然想到了一個非常關鍵的細節問題,當時是黃昏時分,已經比較的昏暗。洞里更是漆黑一片,但是我看到的那個骷髏頭卻是那麼的清晰,骷髏旁邊埋著的白紙露出的那一塊也是一眼就可以看到。這怎麼可能呢?我確定我沒有夜間視力的能力,但我同時也確定,當時我和骷髏頭對上眼的時候,我清楚地看到了他黑洞洞的眼眶,有些破碎的鼻梁骨和一排緊閉著的牙齒。就像…就像有光線打在它的上面一樣!可是,哪來的光線?我並沒有帶著手電筒啊?想到這里,我的冷汗就直接下來了。整個機場空空蕩蕩,沒有幾個人,我一個人坐在候機廳的椅子上,心里發怵。我拿到的僅僅是幾張紙,那麼這本筆記的全部內容是什麼?真的是來自未來的人帶來的嗎?作者是怎麼把筆記放到華山山頂去的?如果作者是洞穴里的骷髏,那麼他的身體骨架在哪里?筆記上的話究竟是什麼意思?周飛又是誰?早上出門前媽媽說疫情基本控制住了,過幾天又要上班了,這不符合筆記上說的情況糟糕啊?難道筆記僅僅是個惡作劇?可是如果是惡作劇,作者是如何知道兩年後政府的獎金的?筆記剩下的這麼多頁又在哪里?
一大堆的問題在我腦海里縈繞著,揮之不去。但是這些問題更加地堅定了我要去熱帶雨林看一看的想法。我想,如果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那我也正好去旅游一圈,沒有什麼吃虧的。
可能是當時的我潛意識里料定筆記只是個惡作劇,什麼事都不會發生,因此放松了警惕,就這麼毫無準備地飛往了西雙版納。導致在後來發生了很多事情之後,我甚至都不懂得如何去應對。
正想著,「叮」地一聲,喇叭里溫柔的女聲把我的思緒拉了回來。「飛往雲南西雙版納的sw8965航班的旅客請注意,現在可以登機了。請帶好…」
我連忙站了起來,拖著拉桿箱向著檢票口走去。
以往這個時候,不管是去哪里的航班,听到了這一聲播報,檢票口前都會排起長隊。但是這一次,我看到乘客寥寥無幾,心中隱隱有了不好的預感。我安慰自己,是我多想了。既然疫情被控制住了,過幾天就會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