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不及站起身或是踢開門或是拉開窗了,當時只感覺越野車一陣晃動,整個車廂內漆黑一團,密密麻麻的蚯蚓人貼在越野車的車身上蠕動著,敲打著,推搡著。幾絲陽光透過它們身體的縫隙擠進車廂,照在我的手上,臉上,像劃開了一道道口子一般地讓我絕望。
小腿上的疼痛依舊,大腦也麻木的無法思考。我要死了嗎?我真的要死了?費勁千辛萬苦走到了這里,甚至連唐模都沒有見到,就要死在這里了?一瞬間,我想起遠在家鄉的父母,想到了無音訊的好友廖雲海,想到那該死的筆記,想到那本我尚未寫完的小說…太多太多的感受涌上心頭,只感覺眼角一陣潮濕,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眼淚,抑制不住壓抑已久的撕心裂肺。蚯蚓人依然在拍打著車身,車窗已經開始出現裂痕,整個車廂也搖搖欲墜,好像要再一次翻滾到一邊去。只是這所有的聲音我都似乎听不到了。整個世界一下子安靜了下來,只剩下母親在我耳邊輕輕地呼喚︰「莫莫,莫莫,怎麼還不起床?」
我的右手無力地朝身體周圍模去,入手的是一個冰冷的物體,刺骨的感覺從指間傳入胸口,令我忍不住打了個寒戰。這是一把手槍。一把不帶任何感**彩的手槍,一把沾染過無數人鮮血的手槍。
這是李錚的92式。
鬼使神差地,我把槍管對準了自己的太陽穴。
自從這一切發生以來,我被人威脅過無數次。從第一次見到屠蘇,他把彈簧刀抵在我下巴上的那一刻,到毒梟的防衛鋼爪,凱哥的逼迫….每一次我都是無一例外地嚇得直哆嗦,期盼有人來救我,期盼他們能收回自己的手,期盼自己的生命安全得到保障。可是這一次,抵著我太陽穴的,卻是自己的手。
這是多麼的諷刺。我以為自己有勇氣出去和那些怪物搏斗,但死到臨頭,僅存的勇氣,竟來自于死亡這樣的解月兌。
外面很喧鬧,車廂里很寂靜,靜的听得到我的心跳和呼吸,听得到子彈慢慢的卡上槍膛的冷漠。
(有點煽情,樓主想哭。)
就這樣吧。我閉上眼楮,心里一冷,手指朝著扳機扣了下去。
「砰」地一聲,槍響了。(然後莫魂死了故事結束了就這樣吧散場啦請大家帶好吃剩的零食從左邊的側門出去,我來清理場地….)
「啪嗒」,我手猛地一顫,手槍掉在了自己腿上。驚恐地睜開眼楮,發現依舊在這個地獄一般的車廂內,李錚的頭部流著鮮血,正處于昏迷之中,小雪和旭子被座位遮擋,看不到情況,卻仍然無聲無息。那麼,這槍聲來自于?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又是一聲槍響,我看到離我最近的一只正貼在車窗上扭動身軀的蚯蚓人劇烈地抖動了一下,鮮血在車窗上綻放開來,緩緩地沿著玻璃滑落,就像我之前的眼淚一般的無助。
外面有人在幫我!我心中一喜,慌忙抬頭想往車窗外張望。是少校嗎?他從屋頂上月兌身了?可他單槍匹馬地站在我們的越野車外,不怕蚯蚓人包圍他嗎?想到這里,心里涌起一陣內疚和深深的感激,少校不畏艱險過來救我們,我卻在這里想著如何結束自己的生命,我怎麼如此懦弱無能?
想到這里,我仿佛一時間看到了希望,哪怕只是一絲也好。我趕緊再一次端起手邊的92式,只是這一次,槍管對準的卻是車窗。
「砰」地一聲,離我最近的那扇車窗隨著槍聲猛地碎裂開來,我本能地捂住眼楮向後閃躲,碎玻璃劃破了掌心,只是這些疼痛現在對我來說簡直算不上什麼。一只蚯蚓人的胳膊從碎裂的車窗外伸了進來,一把抓住我的小腿。「去死吧!」我心中一冷,模到身邊我原來帶著的那把戰刀,狠狠地朝那只胳膊砍了下去。此時此刻,求生的渴望佔據了我內心的所有角落,不管是死是活,一定要殺到最後!
我的槍聲夾雜著越野車外的槍聲此起彼伏地響著,無數只胳膊從窗外伸了進來,又被我擊退。也不過幾分鐘的時間,手槍的子彈就全部打完了。
我費勁地弓起身體朝空投包挪去,延伸著自己的手臂,想去拿步槍,可就在這個檔口,一只蚯蚓人一把扯住我的腳腕。頓時只感到自己的身體飛快地向後退著,離空投包越來越遠,下一秒,陽光灑滿了我的整張臉,讓我突然有些不太適應。我的身體被拋向空中,又狠狠地摔到了草地上,腦袋一下子就懵了,好像有無數只蒼蠅在飛一般的嗡嗡作響。我吃力地睜開眼楮,看到一大團棕色朝我圍了過來,只是我再也沒有力氣爬起來了。
緩緩地比起雙眼,默默地念了一句,阿門。
一秒,兩秒。一分鐘,兩分鐘。沒有任何的動靜。我的身體也沒有挪動位置。身上更是沒有增添新的傷口。
這是怎麼回事?蚯蚓人被原子彈炸死了?還是我被超度了?在天堂還是地獄?有沒有美女作伴啊?真佩服自己,都死到臨頭了,還想著男歡女愛,看來月亮的話是對的。
我慢慢地睜開雙眼,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團火光,非常的劇烈和刺眼,依稀可以看到火光里跳躍著一些棕色的身影,隨著烈焰的竄動扭動身軀,看起來好似一支狂熱的舞蹈。火光離我越來越近,硝煙刺鼻,撲面而來,讓我忍不住開始咳嗽。
「我#¥%……&!」下一秒,我不顧自己身上帶著傷,猛地從草地上一躍而起,拼命撲打著自己的衣服,向泊油路跑去。直到跑離了著火區域,身上的火焰也基本熄滅,我才再一次癱倒在地上,渾身無力,大口喘著氣,吃痛地捂住受傷的小腿。
就在這時,一張臉漸漸地蓋住了我眼前的藍天白雲,遮擋住我的全部視線。
這張臉非常的陌生,同時也非常的熟悉。陌生來源于他的五官,而熟悉則來自于他的表情。
「我只能幫到這里。」俊俏的嘴唇微微張合,吐出了這幾個音節。
隨後,我的視線里再一次恢復了藍天白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