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李錚回頭看了一眼靠在石壁上的葉子︰「我會回來的。親手埋葬她。」
我明白現在的情況不容許我們把葉子帶出去，而李錚身受重傷，自然需要人幫忙。倘若再帶具尸體，不但行動不便，且遇見危險時也措手不及。
點點頭，我跟著李錚朝環形走道而去，盡量克制自己不要回頭。心里泛起一陣難以名狀的酸楚和疼痛。
只希望不要再有人為此犧牲了，這一切何時才是個頭？
不多時，我們就來到了投影石附近。三頭地獄犬在希臘神話中是守護地獄入口的惡魔，難道這里是地獄的入口？
屠蘇和唐靈已經不見蹤影，喊了幾聲，也無人應答。我不由得涌起一陣不詳的預感。——可目前哪有更好的辦法？
思忖片刻，我還是低頭跟隨李錚鑽了進去，暗暗祈禱接下來一路順利。
投影石後方居然是大片的石雕！借著手電的光線，這些石雕除了人類，還有動植物，甚至一些神話中的遠古神獸。比如距離我們最近的就是一個三頭地獄犬的石雕。三個腦袋無一例外地大張嘴唇，露出滿口獠牙，眼神凶狠。乍一眼，還以為真有一頭地獄犬趴在面前。
我看著石雕，一時間聯想到石壁上那些或坐或趴的影子，好像明白了幾分。
這些石頭把石雕的景象匯成一個略縮圖，凝聚在它們表面。當有光線投入時，即會如同放映的幻燈片一般在對面的石壁上形成迥異的影像。不知道的人，一定會以為見了鬼而嚇得落荒而逃。
可是，如此浩大的石雕工程，難道全是哥薩克王朝的臣民所為？把地下宮殿打造成神秘詭異的迷宮，是為了掩蓋什麼？
一瞬間，一個念頭忽然在腦海中劃過︰哥薩克王朝的子民內部爆發了喪尸危機，有人為了不讓陰謀敗露，把這些人全部封在地下並且設下重重屏障？
那麼….如今的幕後黑手應該很清楚一百年前在這里發生的一切！而清楚這一切的，似乎只剩下三水哥那一派實力和唐模他們了。
而2015年爆發的喪尸危機如果是人為因素，那麼2013年的幕後黑手目的應該很明確︰找到促使危機爆發的東西。很可能是一瓶藥，一個地方，或是一個秘方。
可這和我又有何干？
想著想著，又開始渾渾噩噩。轉過頭時，李錚已經走向石雕深處了。嘆了口氣，我抬腿打算跟上。
可就在這時，眼角忽然瞥到身後投影石的缺口處似乎有個人影，正靜靜地看向我的位置。
「屠蘇？」我一愣，手電馬上照了過去。可恐怖的是，手電所及之處，居然只能隱隱約約地看到對面石壁上映著的人影，面前卻空無一人。
「莫魂？」還沒來得及細看，李錚的聲音隨即傳了過來。在這個洞室內顯得空靈，回聲也異常冗長。這麼一听，竟有些煩躁的感覺︰「怎麼不走？」
「來了…」我不敢多做停留，慌忙往前方的李錚跑去。手電的光線也隨著奔跑的腳步而四處搖晃，掃過每一座石雕。
這片石雕群非常龐大。走了十來分鐘，入眼的依然是這些體態各異的雕像，毫無生氣的臉龐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十分驚悚可怖。不知怎麼，我開始緊張了起來。
「這里怎麼這麼大？」又走了好幾分鐘，我拉住了李錚︰「感覺不太對。」
「我也奇怪。」李錚點點頭︰「屠少他們也不知道去哪了。」
「不，」我搖搖頭︰「這些石雕好眼熟。」
「眼熟？」
我一邊點頭，一邊朝周圍瞥去。可一看之下，冷汗立刻就下來了。
就在身旁不到幾米的地方，正靜靜地趴著那只三頭地獄犬的石雕！與剛進來時的那只一模一樣！
李錚注意到我的表情，只回頭瞥了一眼，臉色也馬上變了。
越過那只三頭地獄犬，我們同時看到了那些碎裂的投影石。形成的破洞形狀異常熟悉。
「我們回來了？」我不可置信地跑向投影石的方向。
果然，這就是我們進來的那個入口。也就是說，我們在這些石雕群中繞了一圈，回到了原地！
「不可能，我們走的是直線！」李錚皺起眉頭，又轉回身去︰「你看，沿著這一排的石雕一路過來的。」
「鬼打牆？」——這是鬼故事看多了的結果。第一個浮現出的就是這個字眼。
所謂鬼打牆，其實在民間傳的很瘋。即在夜晚或郊外行走時，分不清方向，自我感知模糊，不知道要往何處走，所以老在原地轉圈，就像遇見了鬼。
其實這里出現這種靈異現象並不足以驚奇。只是總感覺鬼魂是不存在的，也難以接受這樣的解釋。而且若是鬼打牆，我們怎麼辦？殺了那只鬼？
「怎麼可能有鬼。」李錚忽然開口道︰「我們迷路了。」
「迷路？」
「沒錯。我們以為自己走的是直線。」李錚指著四周的雕像︰「這些雕像有一定的迷惑作用。簡而言之，比如工匠把兩個相同的雕像放在兩側，而其中又穿插著一些不同的石像。這麼一來，只要角度巧妙，位置講究，再加上光線昏暗，就可以很容易地誤導我們。」
「其實我們在石像群里繞了個圈。」頓了頓，李錚又分析道︰「這很像石陣。有人故意設了個局。」
「那怎麼辦？要是有一團線就好了。」我嘆了口氣︰「一路走一路放線。」
「不需要線。」李錚好像想到了什麼，模了模最近的石雕︰「在石雕上做標記。」
說著，他撿起一塊一端較為鋒利的投影石，走向第一座地獄犬石雕，狠狠地在上面劃了一道︰「我們從這里出發。
這個方法確實很管用。接下來，我們成功地避開了先前做過標記的石雕。果然可以發現之前所走的並不是直線，真正的路，其實是一條曲線！並且非常繞，不停地左右打彎。
「怎麼還沒到？」十幾分鐘後，見眼前依然是茫茫無際的石雕群，我又開始焦急起來︰「既然作了標記，應該不會再繞回去了吧？」
然而，話音剛落，眼前的一幕卻令我情不自禁地瞪大雙眼，心跳再次加速了。
那個三頭地獄的雕像還在前面！就在不遠處靜靜地趴著！更讓我們絕望的是，三頭地獄犬其中的一個腦袋上，李錚先前打的標記還歷歷在目。
「這怎麼可能？」我幾近崩潰，回身看向四周。此時這些雕像在眼里竟顯得尤其猙獰，仿佛在對我冷笑，一瞬間甚至有種它們都是活物的錯覺。
「再走一次！」一向冷靜的李錚也有點緊張了︰「這次，走慢點。」
然而，我剛想點頭，手電忽然熄滅了。
沒電了？我慌忙拍了拍手電，又模索著重新裝填了一次電池。開關移動了好幾下，卻毫無動靜。
「怎麼在這時候沒電！」我惱怒地敲打著手電︰「李錚，模黑怎麼走？」
「跟我走。」
「哦….你在哪？左邊右邊？」我轉著腦袋︰「這下標記都做不了了。」
「我在你後面。」
身後突然響起一個低沉的男聲，幾乎貼著我的後頸。我一慌，立刻反手抓去。可什麼都沒踫到。
「李錚？」**倉促轉身，試圖靠近那個人︰「干嘛裝神弄鬼？」
沒有人回答。周圍寂靜的可怕。
就在這時，一個念頭猛地劃過腦海，令我忍不住呼吸急促起來︰剛才那說話聲….絕對不是李錚，也不像是屠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