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熬到了下課，幾個平時自以為很吊的學生走了過來，其中一個高高瘦瘦，外號叫竹竿的家伙拍了拍老孟的肩膀，「凡哥，幫著買包煙唄？！回來墊錢給你。」
孟常凡自然知道這幾個家伙是趁機弄走自己，借他的樓先得月。
李莉安看著竹竿，黛眉微皺，「你們還抽煙啊，抽煙有害健康的！」孟常凡愣了一下，聳了聳肩，意思我可不抽。竹竿一時尷尬的不得了，本來是想耍耍帥，沒想到外國來的也不全是‘哈妹’。
就在眾人全部冷場的時候，柳艷芳慢慢地轉過頭，「都圍在這里做什麼？！」
聲音很平靜，表情很淡定！但是所有人全部退開了，竹竿更是直接離開了教室，躲得遠遠的。殺傷力啊！這就是柳大班的殺傷力！
柳大班回頭盯著孟常凡，孟常凡一時無語，手足無措。最後，孟常凡添了一下有些發干的嘴唇，澀巴巴地說︰「我就坐這啊！」
李莉安看了看柳艷芳，一動不動；又看了看孟常凡，想動不敢動，「噗嗤」一下笑了！
柳艷芳見到孟常凡這個模樣終于也忍不住，連忙轉過身子，趴在桌子上，身體一顫一顫的抖個不停。
此時，孟常凡愣愣地看著兩人，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只是覺得，女人，真得是一種很奇怪的動物！
不過看得出，柳艷芳是在偷笑，孟常凡暗想，女生會因為你笑，應該是說明她不再生你的氣了吧。
想到這，孟常凡和所有的大眾吊絲一樣做了一件明知故問的事。
「班……班長，你不生我的氣了？」孟常凡拍了拍柳艷芳的肩膀，傻傻問道，柳艷芳意識到自己太過給孟常凡臉了，立即板起一張臉，裝作嚴肅的樣子。
孟常凡在女人這方面的智商，真的是比不過阿新的一個零頭！
李莉安看著孟常凡，猶豫了半天，拉了一下孟常凡的衣袖，「喂，你女朋友生氣了？！」
一秒的寂靜，一秒有多久？孟常凡回答不了，腦子都已經空白了，還怎麼感覺一秒有多久！？
李莉安的聲音不大，但是，‘女朋友’，‘生氣’，每一個都是高三無聊生活中最敏感的字眼！全班都下意識地听得清清楚楚！
「我（她）不是他（我）的女朋友！！」
孟常凡和柳艷芳幾乎是同一時間站了起來，同時喊出了這句話，懷著的心情……卻有一些不一樣！柳艷芳看了一眼孟常凡，猛地趴在桌子上哭了起來！
孟常凡懵了，看著四周各式的目光，低調三年的孟常凡第一次暴了！
「都看什麼！」誰也不相信這是孟常凡的咆哮，一個老實巴交的老好人竟然發怒了，同時他們都覺的自己產生了一種錯覺，就是孟常凡的氣勢！
王的氣勢！
逼人的氣勢！
君臨天下的氣勢！
第一次！三年來，孟常凡第一次暴怒了！
十二歲那件事兒之後，他以為自己無論是什麼情況都不會憤怒，他以為沒有東西在可以讓他焦躁，但是今天他還是憤怒了，他更想不通自己在憤怒什麼？！
站了一會兒，孟常凡第一個想法就是抓起柳艷芳的手臂，「跟我走！」連拖帶拽的將柳艷芳帶出了教室，留下一屋子的人在寂靜中呆立著。
過了許久，一個男生愣愣地看著同座，「今天什麼情況啊？柳艷芳和孟常凡換性了？」
「啊？」
「我覺得今天孟常凡特爺們兒，柳艷芳特有女人味兒！」
「你也是這麼覺得？」
……
初春之時，學校的柳蔭道兩旁的柳樹枝上點綴著斑駁女敕綠。高中的校園操場上，學生比柳樹枝上的芽還稀少。
偶爾有幾對頂著校規紅線的小情侶，手牽著手，微笑著漫步在這條柏油鋪成的道路上，似乎是這樣的漫步才是最適合這寧靜的午後。
當然，凡事都有例外！
這不，一對兒「手拉手」的「快步」前進，女的似乎還哭了！
不知道被孟常凡拉著跑了多久，柳艷芳終于意識到這樣不妥，一把甩開了孟常凡的手，「放手啊！」
孟常凡神色僵硬的看了一會兒柳艷芳，長長的吸了一口氣，又慢慢地吐出，「我們該好好談談了，趁著事情還在可控制範圍，首先，我還是想對你道個歉！」
柳艷芳避開孟常凡的目光，盡量平復自己的心跳，背對著孟常凡眺望遠方，「常凡，你知道嗎？我是黑社會老大的女兒。」
孟常凡愣了一下。確實，雖然已經是公開的秘密了，但是柳艷芳似乎從來沒有自己承認過。老孟再想，是不是該配合著驚訝一下。
「很小地時候，爸爸總是幾天幾天的不回家，每次回來都是綁著一身的繃帶，我起初還覺得爸爸是在扮演木乃伊，好好玩的樣子，可是我媽媽不是這樣想的。」
「爸爸他是黑社會，早年除了打架就是打架。後來爸爸一出門我媽就開始害怕，因為我媽媽不知道他這次會受什麼樣的傷，受多重的傷，甚至……會不會不會來了……我常常會看見媽媽在家中偷偷哭的樣子。」
孟常凡不敢言語，他又想起了那夜，那個女孩，徐曉。
同樣是有一個有黑社會背景的老爸，同樣是難過的童年，不一樣的是，柳艷芳的父親確實愛她，受到他老爸的感染，柳艷芳漸漸地形成一種外剛內柔的性子；徐曉剛好是相反的，她內心十分的剛強，當然也更讓人同情，欽佩。
柳艷芳回過身，笑著看向孟常凡，孟常凡是第一次看到柳艷芳這樣的笑容，恬靜，秀美，除了這些，還有她眼角的晶瑩，「孟常凡，知道我為什麼和你說這些嗎？」
老孟疑惑地搖了搖頭。
柳艷芳微笑著，「其實我很喜歡像你這樣平平常常地男生，你知道嗎？」
老孟睜大了眼楮，久久沒眨一下，好久好久，沒有說一句話，沒有動一下，孟常凡腦子瞬間亂了，這不是表白吧？這就是表白吧！她是柳艷芳吧，我是孟常凡？柳艷芳不應該看上孟常凡吧……
過了好久，老孟下意識地摘下自己的偽裝眼鏡，用衣角擦了擦。柳艷芳依舊在笑，從衣兜里取出一包面巾遞給孟常凡。
孟常凡猶豫了一下，還是接過了面巾，低聲說了一句謝謝，表面上的風平浪靜只是老孟多年模爬滾打練就的本事，其實，他的心髒早就以每分鐘二百跳的功率來泵血，使得血液不斷地沖擊著他的大腦。
「你可能不相信，常凡，我昨天差點死掉！」柳艷芳語氣淡然，「當時，我的腦子一直迷迷糊糊的，接著好多的回憶都冒了出來，最多的確實關于你的事！我們認識三年了，沒有一個男生想你這樣因為平凡而讓我心動。」
孟常凡做夢也想不到柳艷芳會向自己告白！被人綁架是外因，童年是內因！但是為什麼會是自己？
孟常凡看著柳艷芳的眼神，一瞬間，他本能地想要躲閃她的目光，假設他不是想要成為key；假設他不需要解開十二年前的真像。他也許會毫無顧忌的接受這份愛吧？或許更主動……
呵呵，為什麼是自己？呵呵，女人的心啊，誰明白！？
孟常凡想到了好多，第一個竟是柏拉圖的話，「若愛，請深愛，若棄，請徹底，不要曖昧，傷人傷己！」孟常凡苦笑了，愛一個人不會傷人嗎？棄一個人不會痛心嗎？傷人的是曖昧還是愛情?
「班長，也許我沒有你想象的那麼好。玩過吹泡泡嗎？一個人在別人眼里其實只是泡泡，有時是絢爛奪目，有時是平淡無奇的，那只是因為你看的角度不同，有的角度是陽光折射，有的沒有！可是泡泡就是泡泡，它終有一刻也會碎掉，就像無論什麼樣的人，你總會忘記！也許我只是你眼中絢爛奪目的泡泡，何不在我碎掉之前轉身離開？」孟常凡暗暗地緊了緊雙拳，偷偷地嘆息。
柳艷芳苦笑一下，「啊，我明白了，不好意思。」轉身離開了，沒有多說一句，沒有再看一眼。
孟常凡看著柳艷芳遠處的身影，一時百感交集，拒絕一個人是這樣的簡單，讓一個人心痛也是這樣的容易。孟常凡看著柳艷芳遠去的身影，默默告訴自己，這只是開始，既然要做key，就會失去很多。
……
「哎呀，孟，常，凡！」
以往听到這個聲音，孟常凡的身子就會不舒服，腦子就會飛快的運轉，但是今天老孟唯一的念頭就是，找死的來了！
孟常凡慢慢地轉過身子，看著一臉死人相的趙偉，孟常凡突然想到了好多︰我是誰啊，未來的key啊！犯罪專家！現在已經是高三了，高考一結束立即離開東海市！我還怕什麼？犯得著擔心這種沒背景的公子，還和他玩腦子，他配嗎？他爸敢亂來，孟常凡一夜之間就能把經緯公司搞破產！
這真的是一種頓悟！
「這不是偉哥嗎？」孟常凡笑了，孟常凡總是笑，苦笑，微笑，甚至大笑，這次卻是冷笑！
趙偉在一瞬間有種錯覺，一種不祥的預感，但是他偏偏是個不信邪的人，可惜了老天給他最後的機會。
「凡哥，你知道嗎，我昨天和錢唐踫了個頭，結果讓我很失望，你騙了我，哥們兒你騙了我！」趙偉痛心疾首的樣子確實好笑，讓孟常凡感嘆這個家伙的演技有點意思。
「偉哥，你的演技太浮夸了。」孟常凡又笑了，這小子挺有意思，要是自己沒什麼事兒，每天逗逗這小子也是一種樂趣。
趙偉愣了，趙偉身後的四個貨也愣了，對面是誰啊，難道不是孟常凡，難道不是那個落在誰腳下被誰踩的鞋墊兒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