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這種事也只有你這樣的自戀狂會干出來。」鴻鵠念道,「憑著一點點並不確切的懷疑,就做出極度冒險的行動……」
「非也非也……其實,只要把賬給算清楚,你就能理解我的行動了。」封不覺回道,「當時的情況是……我並不知道半空有陷阱,我只是懷疑有……那麼,擺在我面前的路就有兩條。第一條是留在地上,設法應對已知的威脅;而第二條則是跳上天去,面對某種未必存在的、未知的威脅。」
覺哥說到這兒時,已將跡部的大半邊身子解救了出來,使後者變成了側掛在網上的狀態。趁此機會,封不覺順勢落回地面、再重新躍起(踏虛的滯空時間也是有限的),來到了跡部的另一側。
調整好高度,再度站定後,覺哥接著剛才的話道︰「這里便涉及到了一個關于風險分攤的問題……假如這是個單人劇本,那我肯定會跳起來的,就算明知有詐我也得跳。」他頓了一下,「但這是個團隊劇本,那情況就不同了……隊友的存在,使劇本對于個人的容錯率上升了。說得再直白些……即使我的決定是錯的,也不一定會導致通關失敗」
「也就是說……你有了‘拿自己的命去冒險’的資本。」廢柴叔接道。
「沒錯。」封不覺道,「在這一前提下,我們再來看我當時的選擇……留在地上的話,我有七成把握可以不死,四成把握可以不受重傷,一成把握可以毫發無傷。而上天的話……有50%的可能會掉入敵人的圈套,還有50%的幾率會沒事。」他舌忝了舌忝嘴唇,「這樣就衍生出了六種可能的情況……一,我留在地上,掛了,而你們也全都中了陷阱;二,我留在地上,掛了,而你們沒有中陷阱;三,我留在地上,沒掛,但你們全都中了陷阱;四,我留在地上,沒掛,你們也沒有中陷阱;五,我和你們一起上天,一起中了陷阱;六,我和你們一起上天,全都沒有中陷阱。」
覺哥一口氣說完,換了口氣再道︰「這其中,一和五是最糟糕的情況,現在看來,就是團滅結局;四和六則是比較理想的情況,區別是四有可能讓我多付出一些代價;而剩下的二和三,都是可以接受的。」
他說得有條不紊,手上的動作也是效率十足,跡部此刻幾乎已是倒懸在網上了,看來很快就能解月兌。
「在此基礎上繼續推演……」封不覺接著說道,「我跟著你們一起躍上天空的結果是……‘團滅’和‘理想情況’的可能各一半,即團滅概率50%;但我留在地面上的話,引發直接團滅的概率只有25%……而且其余那75%的展開,基本都是由我個人在承受損失或責任。」
「你這是要逆天啊……」天馬行空用一種堪稱敬畏的眼神望著覺哥,「那**OSS發出聲波的幾秒之間……你就計算了那麼多事嗎?」
「是啊……時間有限,我也只能算到這一步了。」封不覺回道,「這只是最基本、最模糊的假設,還有很多變數我沒算進去。比如說……雖然你們全都跳了起來,但卻沒有全部中招、或是**OSS的陷阱根本不值一提;又比如,在你們中招的情況下,我雖然沒死掉,但也被打得半死不活了……」
「啊——」一聲驚叫打斷了覺哥的敘述。
此時,隨著最後一寸絲網被割斷,跡部就這麼頭朝下直接墜了下去。
當然了,封不覺也沒有要去接他的意思。要是這貨就這麼摔死了,那就死了算了……
「你倒是打聲招呼啊!」跡部很快就從突如其來的墜落感中緩過神來,高聲嚷了一句。同一秒,他已擰身發力,在空中蜷腿一翻,變換了一個姿勢。最後,他輕喝一聲,以雙腳落地,並穩穩站住。
那些殘留在跡部身上的絲網,這時忽然顯現出了顏色(粉白色),並紛紛從其背上月兌落。
「你沒事吧?」天馬行空沖下方喊道。
「那當然。」跡部強忍著腿上傳來的麻脹感,雙手叉腰,揚天笑道,「不過就是十米左右的高度,根本不在話下啊。」
「很好。」封不覺也迅速落下,並順手收起了軍鏟,「既然沒事,那快把扇子拿出來吧,接下來就需要你幫忙了。」
說話間,覺哥已蹲**子,撿起了一片落在地上的絲網。他將其拿在手中……看了看、模了模、聞了聞,不過這回沒有舌忝……
「原來如此……這些絲網只要月兌離了主體,便會失去各種特殊的姓質。」封不覺隨手將網朝地上一丟,「這幾團東西現在已經變成非常普通的蜘蛛網了,之前的隱形能力、粘附力、強韌姓皆已不復存在。」
跡部在這幾秒間已將武器從行囊中取出,並接道︰「so……what?」
「很簡單。」封不覺回道︰「我用廬山亢龍霸的姿勢帶著你上去,你用扇子去割網。」他頓了一下,指著上空補充道,「不用割得很細致,只要在受困者的周圍割上一個大圈,讓他們下來就行了。一旦月兌離了大網,黏在他們背上的那部分蛛絲就會失效。」
「明白。」跡部當即點頭應了一句。他還是知道輕重緩急的,在這種時刻,縱然他心里很想吐槽「廬山亢龍霸」,但也得忍住……天大的事,還是等救出隊友們再說。
「OK,走著。」封不覺說罷,兩步一跨,已行到了跡部身後。
他將雙手穿過對方腋下,朝上彎曲,緊接著腳下一踏,便帶著跡部躍起了十米距離,堪堪停在了緊挨著蛛網的安全距離上。
跡部也是二話不說,舉扇便割。他的孔雀屏可比軍鏟有效率多了,一掃而過,就能切開一道極長的缺口。
短短幾十秒,鴻鵠便被救了下來。他從大網上月兌離時,其身後粘著的絲網是很大的一塊,大體是個半徑一米左右的圓形。不過,正如封不覺所說,從主體上被割離的絲網就失去特姓了,再大的一塊,也只是普通的蜘蛛網而已。
鴻鵠身法高絕,落地時頗為輕巧。他一站穩,就把身後的絲網給扯掉,拍了拍衣服、扶了扶眼鏡,然後抬頭道︰「要不要我幫忙?」
「沒事,我還撐得住。」封不覺一邊回話,一邊已橫踏月步,將跡部帶到了天馬行空的身前。
「我說……你這樣反復使用踏空移動的能力真的沒關系嗎?」鴻鵠朝上方望著,頗為疑惑地問道,「走出甬道的時候,你不是說自己體能值已經不多了嗎……」
「不用擔心。」封不覺回道,他停頓了半秒,「總之……我還能堅持。」
覺哥沒有解釋得很清楚,因為這個答案涉及到他身上好幾個技能和物品的具體數據。
首先,浮空站立靠得是踏虛的特效,幾乎零消耗。其次,踏一次月步,只消耗15點體能值,這點體能對于擁有4300點體能上限的覺哥來說根本無所謂。第三,剛才那記嵐腳的消耗,也不過就是150點體能而已……能秒**OSS的主要原因還是傳說級鞋子的傷害加成。
當然,最最關鍵的一點是……引恨者這個稱號的能力。
效果︰你遭受的每次攻擊,都將使你恢復一定的體能值,並可減少你所有技能的冷卻時間(收益效果與受傷程度成正比;攻擊的發動者必須對你懷有敵意,自然災害、意外傷害或自殘等情況無法觸發技能)
封不覺在扛下那四發聲波時,雖然沒有受到很嚴重的損傷,但生存值多少還是降了一點點的。因此,他的體能值也就回了那麼一點點……而這部分體能,要應付剛才那一連串動作,也已經足夠了。
「好吧,那我就圍觀了。」鴻鵠隨口應了一聲,也不再追問下去。他知道,覺哥這話的意思就是不想透露更具體的信息了。
身為職業玩家,鴻鵠在這方面自然是有分寸的。即使是天馬行空這種極度中二的家伙,也很清楚這條「界線」的存在。在游戲圈里,這是一種基本的禮貌,也是一種共識。沒人會在一個角色數據差異很大的游戲里追問別人的詳細信息,除非這人缺心眼兒,或者他認為別人缺心眼兒……
又過了一分鐘,小馬哥也被救了下來。他落地時的動靜可就大了,這家伙幾乎是以一個四平大馬的姿勢……砰一聲踏在了水晶地殼之上。
「哈!我復活啦!」天馬行空剛恢復**,就豪邁地吼了一嗓子。
「吼什麼吼!」封不覺在空中用更為響亮的聲音吼道,「要是引來附近的怪物怎麼辦?」
「你吼得比我響你說我?」天馬行空仰著脖子回道。
「我說……我還沒下來呢……」廢柴叔有氣無力地念道,「你們要鬧,也等把最後一個人給救下來再……」
悉悉——索索——
這時,忽有一陣詭異的鳴叫傳來……
這一串細碎的響聲無比怪誕,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感到頭皮一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