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系統提示音吐出冰冷數字。
彭滿大急，他知道下一瞬，自己就會變成廢人。
然後被數量恐怖的海魔砸成肉渣。
！
仙四怪物背上的殼應聲而裂，露出一個十字巨隙。
「或許！」
一個念頭如閃電般劃過腦海。
「就這樣！」
彭滿將劍收入倉庫，同時凌空扭身，猶如利箭般射入怪物殼內。
「0！」
系統倒計時終于結束。
彭滿感覺自己全身的力量突然消失，就像新生嬰兒那樣軟弱無力。
體長超過五十丈的怪物，根本沒將進入自己體內的蟲子當回事，它只是因為目標的突然消失而感覺憤怒。
與此同時，被彭滿斬裂的十字形龜殼，也在滾滾陰霾加持下緩慢收合。
——陰霾中的邪魔能量濃度太低，拖延了仙階怪物的自愈速度。
仙四海魔覺得一陣煩躁，于是橫身亂掃。
它有四只短爪，雖然看起來犀利恐怖，但確實沒有首尾方便。
砰！
附近的近百怪物，全被攔腰絞斷。
仙四海魔這才感覺舒坦一些，四下端望，沒有發現自己的攻擊目標，終于轉身奔回黑海。
干旱的陸地和稀薄的邪魔能量，早就讓感覺極不舒服。哪有身處洶涌澎湃的黑色海洋來得爽快？
它一奔跑，殼內的彭滿立即被腥臭粘液以及惡心組織淹沒。
幸好，末日熔爐出品的鎧甲設計完美。根本不會讓異物漏入一絲。
否則。這些擁有強大感染能力的東西。非把他魔化不可。
仙四海魔跑得很快，還沒等彭滿感覺，便已經踏入淺海。
這時，殼背上的十字傷口完全收攏，將他當成了寄宿在怪物體內的異物。——就像地球人體內的腫瘤。
「其實，這是個機會……」
彭滿暗自琢磨。
他早就想進入海灣中心，可那里聚集了無數怪物，別說仙一0級。就算仙七闖入，都是有去無回。
可現在，機會來了。
正搭乘仙四順風車的他，只要靜靜躺著，便能跟海魔回到海灣中心。
一只仙四怪物，雖然未必排在最前，可絕對不會排在最後。
最關鍵的是，路上全無風險。
被怪物自愈後封在體內的他，絕對不會被其他怪物，或者能指揮怪物的詭異東西察覺。
這才是真正的內奸。已經打入敵人內部。
「可……不一定行啊。」
彭滿嘆息，因為。他的順風車在給他方便的同時，也成了他的障礙。那層不知多厚的黑殼，正好將他的視線完全阻擋。
這樣，就算進入海灣中心，都什麼都看不見。
「怎麼辦……」
好處在前，吃不到的感覺，讓彭滿有些懊喪。不過，很快一個念頭又浮現在他心頭︰「也許，可以試試監視之眼。」
彭滿擁有兩個作弊器︰生存系統和基地車。兩個都是最高權限，也一直被他帶在身邊。
所以，才有生產監視之眼的可能。
但另一個問題又來了︰
沒展開的基地是否能生產監視之眼？
能，一切好說；如果不能，他只能進行一段聾瞎旅行，直到生存系統進化完畢恢復戰力，再破殼而出。
「不行，我得試試！」
輕易放棄不是彭滿的性格。
「基地車！」
他以意念溝通作弊器。
「指令接收……開始響應……響應成功，請主體發布指令。」
基地車提示音流出。
「制造監視之眼。」
「命令接收……檢查自身狀態……自身狀態無法建造，請主體先行展開基地。」
不能！
彭滿希望全滅，可轉念一想，對方只說需要展開基地，沒說要在哪里展開。
基地那麼大的面積，想在怪物體內展開不可能。但他可以在倉庫搞建設，如果可行，監視之眼便不再是幻想。
「基地車能否在倉庫展開？」
彭滿試探著詢問。
「在倉庫展開基地需要一級道力研究中心……檢測先期建設成果……已擁有道力研究中心，等級︰一，可以展開，請主體確認指令。」
「展開！」
能展開還等什麼？
「命令接收成功，開始展開基地。」
停在倉庫中的基地車，迅速放下四塊巨大廂板，經過一陣變形後，彭滿熟悉的主基地便出現在眼前。
「建造監視之眼。」
他看了一眼四根顏色碧綠的盤龍柱，知道材料充足，于是下令。
「建造任務接受……建造任務準備就緒……基礎材料道力……開啟材料檢查……材料數量充足……開始建設，預計所需時間︰2。」
「忘了，兩小時，建造需要兩小時！」
彭滿有些無奈地想著，眼眼一片黑暗的他，只能閉眼睡覺，等待建造完成。
………………
與此同時，原碧獸宗集市的一間地下室內，負責監視彭滿的太一長老猛地站起來。
「不好！」
「彭長老，怎麼了？」
盤坐在他身後的五十個仙人同時睜眼，其中一個開口詢問。
「掌門讓我監視的武修消失了！」
「消失？怎麼會這樣。」
所有人都顯得極為吃驚︰「是死了麼？」
「不是，是消失，徹徹底底的消失。」
彭長老搖頭︰「要是死，附著在黑匣上的神識不會出現變化。可現在，我感覺到它去了一個地方。遙遠無比。」
「也就是說……武修或者去了自成世界的洞天。或者已經到達其他幾天。」
「他還有這種手段？可憐我等到現在都不敢靠近七宗山。打通升天通道。」
一個仙人驚呼。
「是啊，這種手段，太逆天了，怪不得他能得到那麼多稀奇古怪的東西。」
有人附和。
「不行，這次的事太過重大，我們不能擅做主張。」
彭長老來回走動幾步，然後走出地下室，通過集市傳送陣回到太一主城。再次踏入太一掌門所在的山峰。
「弟子有急事稟告掌門。」
他恭謹行禮。
「進來吧！」
太一掌門淡淡回到。
彭長老入洞，看到掌門依舊坐在那朵最大的蓮台上面。
「什麼事，那麼惶急？」
「稟掌門，回音谷主消失了，就在剛剛，突然與神識失去聯系……」
「莫急，慢慢說來。」
太一掌門對他神經質式的描述極不感冒。
「是。」
彭長老一驚，知道自己的表現已經開始讓掌門不滿，于是收斂心神，將他上次過來之後發生的事一一道來。就連剛剛和同門的一些議論都沒有放過。
他知道，這樣能挽回一些分數。
因為掌門喜歡。
「這樣。你打算怎麼辦？」
「弟子覺得，應該立即趕到武修消失的地查看，如果找不到端倪，就原地守候，直到對方回來。」
「恩！這樣確實能夠抓住關鍵，讓對方無所遁形。他從哪去別的地方，就要從哪回來，絕對跑不月兌。」
太一掌門頭︰「那就去吧，可以將我們隱藏起來的班底全部帶去，這事，我總覺得有些不妥，多去些人，才能保險。」
「是！」
彭長老表面平靜，其實內心已經樂開了花。
那可是整整兩百七十三名仙三以上仙人，其中還有不少是和他一樣的仙五實力。能指揮這麼豐厚的家底，已經是一種隱性象征，看從此以後，還有誰敢和自己爭寵！
「鎮靜……要鎮靜……這樣才能加分。」
他繼續平靜而恭敬的失禮，然後慢慢退出洞府，走回碧獸集市。
彭長老走後，太一掌門拈著自己的手指疑惑道︰「我怎麼感覺有些心慌？難道此行會不利？」
旋即，他又大笑了起來︰「蒼天，能對我太一全部底蘊不利的勢力，根本不會出現。或許是最近突破在即，有些多疑。」
………………
兩小時不知不覺地過去，等監視之眼造好，被彭滿附著到仙四怪物身上，他才算重新恢復視覺。
「這是哪里？」
彭滿與監視之眼建立聯系，立刻被自己看到的東西驚呆。
只見對方所在的位置，是一片漆黑沙灘。
沙灘四周，圍滿各種各樣的海洋怪物，每一個怪物身上都在散發強大波動。
這不值得奇怪，因為這是中心，每一只怪物都有仙四戰力。
真正值得奇怪的是，所有怪物都呈扇形圍著沙灘邊緣的一口方池。方池上空，則是濃密如實質的黑煙，不，應該說黑膠，或者能夠移動的黑色固體。
因為它的密度實在太大，大到就算精金都無法相比。
「這得多少邪魔能量？恐怕就算當初的黑雨都遠遠不如。」
黑雨的破壞力，彭滿親自經歷，因此到現在還心有余悸。
「原來，這些東西，全是從黑池中冒出來的！」
彭滿很快追蹤到它們的來源。
只見那塊顏色玄黑，看起來模模糊糊，猶如隔著一個世界的池子，正在不斷噴吐黑絲。
所有黑絲飄到空中並不消散，而是組成黑煙，然後再互相聚集，仿佛有人指揮一般地變成一個個帶有尖刺的磚石，最後互相貼合起來，構成一座仿佛牢籠般的宏大建築。
「這是什麼東西？到底想干什麼？」
彭滿感覺自己的心在砰砰亂跳，因為他看到的東西，完全超越了系統給予的解釋。
「不對！池中有人！」
擁有變異視力，能夠穿透邪魔能量的彭滿，很快發現方池正中躺著一個人形生物。
確確實實是人形生物。沒有魔化。沒有變異。手腳頭顱都被一種黑色觸手捆綁。
觸手。同樣由超濃邪魔能量構成。
古怪還不止于此，人形生物胸口，還站著兩個身穿古怪道袍的修仙者，正與圍上來的邪魔能量瘋狂搏斗。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彭滿雖然無法通過監視之眼感覺遠處方池的波動，但看他們攻擊的威力便可以判斷︰對方至少擁有仙八戰力！
不是以修仙者判斷的仙八，而是以末日邪魔為標準的仙八。也就是說，其實是修仙者眼中的仙九。
僅次于聖人的存在！
從方池飄出的黑煙，除了組成牢籠材料。還會化成一個個巨大觸手，攻擊站在同類胸口的修仙者。
修仙者卻也不懼，只見兩人各指揮一柄不知材料的魔化飛劍，以眼花繚亂的速度將觸手一一斬斷。
轟！
龐大觸手跌落方池，竟然發出金屬撞擊的巨大聲響。
這樣的戰斗不知持續了多久。
方池還在不斷變出新觸手，而個修仙者也沒有疲憊的樣子。
「難道，從我第一次路過海灘，他們就這麼戰斗……」
彭滿難以置信地看著雙方。
「不！不止，我路過的時候，海灣怪相已經形成。也就是說，比那時更早。而兩個修仙者。或者說，三個修仙者都必定不是常人。」
常人怎麼可能堅持那麼久？就算聖人，跟同等級的對手大戰一個月也該耗盡仙元。
末日後可不是隨時可以補充仙靈之氣的末日前。
「這麼說，他們三人也是作弊器的擁有者——宿命之敵！」
彭滿有八成把握，但卻不敢肯定。
因為海魔體內的邪魔能量，隔斷了邪魔特質的感應。沒有感應，對方又不露底牌的話，確實不好判斷。
「沒關系，反正我還要很久才能恢復，就算恢復也殺不掉三人，還不如偷偷盯著，看對方到底想干什麼。」
他可不相信三個來自上三天的宿命之敵，下界跑到海灘找到方池又被困，只是因為好玩。
——當初彭滿就知道，宿命之敵不可能只出現在蒼天。也就是說，位于上三天的高階仙人獲得本源碎片的起，就比他們這些下三天的人高。
他們辛苦掙扎幾個月，最多能跨越仙凡鴻溝，而人家，一得到作弊器就是仙六仙七，稍微努力一些就是仙八仙九。當真沒有那麼多公平。
這也是一直以來，彭滿難露笑臉的原因。
有這麼多能夠輕易殺死自己的敵人，能笑容燦爛才怪！
「方池一定是一個驚天大秘，一定是一個驚天大秘，否則不可能讓宿命之敵放下宿命聯手。看樣子，他們三人應該早就有接觸，然後聯合趕到的海灘，不是臨時湊起來的隊伍！」
彭滿雖然沒有親眼目睹，但還是猜出部分真相。
至于真實情形，別說是他，就算末日前的聖人復生，都不可能完全知道，因為那太過復雜。復雜到如今聯手的兩人，還有那個被他們踩踏的仙人，都覺得是在夢中。
方池內的觸手還在不斷生成，修仙者也在不緊不慢切割。仿佛會一直持續下去。
只有彭滿發現，兩仙人在戰斗的同時，還要以自身力量加持腳下同伴，讓他不至于被觸手捆走。
也就是說，真實情況並不是兩人站在一人胸口，而是飛行的兩人，在拉扯同伴。
而那些不斷生成的觸手，作用只有一個︰用攻擊干擾兩仙人。好讓拉扯平躺那人的觸手趁機將捕獲的獵物吃進嘴里。
「這玩意也太復雜了，不過，兩仙人已經撐不了多久。」
因為平躺著貌似昏迷的修仙者，正在慢慢下沉，盡管下沉的速度極慢，但確確實實是在下沉。——只要再過一段時間，就會被古怪的方池吞噬。
「雙方爭奪的焦是人，也就是說，改變戰局的導火索必定是對方，只是不知道他們會選擇何時發力。」
彭滿一都不著急，誰知道那該死的系統進化需要多久。要是弄個三五年，只怕到時候任何一個宿命之敵都能把他捏死。
與其那樣，還不如生活在海魔體內，反正修仙者又不用呼吸，倉庫內的神藥，普通人八輩子都吃不完。
就是念奴有些讓人放心不下，幸好臨走之前，已經留下足夠丹藥，以她的身手，配合紫萱杏青，足以在蒼天自保。
畢竟是有血脈聯系的人，比其他人更容易相互信任。
就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變化終于開始。
兩個修仙者見腳下同伴越沉越快，知道堅持不久，立刻互望一眼，使出殺招。
一個修仙者探手，從不知那里的地方模出一個巨大怪物。
怪物鱷嘴，牛鼻，蛇頸，馬身，虎爪，背後還有兩對巨大翅膀，整體七彩晶瑩，仿佛用不知名的水晶所雕。
只是水晶上的炫目光芒，讓彭滿知道，它是魔化材料。
一種從未見過的魔化材料，看樣子，比源物之精還要高級得多。
「道兄，我要開始了！」
拿出雕塑怪物的人對旁邊的宿命之敵大叫。
他不怕對方使壞，因為三人合力，才能在方池下勉強生存，如果使壞，毀滅的必定不止是他。
「我隨後便到！」
另一個宿命之敵回答。如果彭滿听到，一定會覺得莫名其妙。
幸好他听不到，只是透過監視之眼看到其中一個拿出一盞巨大雕像，略頓後突然向空中一拋。
奇跡發生了。
只見雕像在飛到空中的第一時間開始碎裂，然後不停分解，變成無數晶瑩粉末。
然後，這些粉末又飄飄揚揚的灑下，鑽入修仙者體內。
修仙者變了，眼凸，手屈，背後長出兩排尖刺。
碎末鑽入的越多，他便越不像人，等到最後一粒進入身體，才徹底變成雕像的樣子。
不僅外形像雕像，體積也與雕像一般無二。
「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
變身的修仙者開口說話，可說出來的卻不再是人類語言。也不知身邊的宿命之敵有沒有听懂。
說完話的它不再嗦，而是猛張開巨大翅膀猛地一振！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