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生死之道？我明白了，終于明白自己的出路在哪！」
人形光團目睹神物之主的奇跡，然後「轟」的一聲爆炸，完成徹徹底底的毀滅。
半聖巔峰的毀滅，動靜不小。
可有兩柄神斧鎮壓，她沒有造成任何波動，甚至連一絲微風都沒能透出。
「不錯！」
神物之主又說了一句，不知是夸老鬼悟性，還是夸大坨本源碎片的進度。
此時，已經灰暗的碎片再次碎裂，變成無數粉末飄灑，當它們接近人體的時候，已完成從毀滅到重生的步驟，開始散發璀璨光芒。
這些光芒按一種難以言說的軌跡投入人體，與已經變色的聖血結合，再與體內原本就有的星辰光點重新排列，使宇宙變得更加宏闊。
「三天，只要再等三天徹底穩固，就能重新擁有身軀。比當初未涅槃前的更強。可惜，奪得的聖血和碎片不足，要不，還可以更進一步。」
「……未來的戰斗，就是對本源的掠奪，誰奪得的更多，誰就能在大變中掌握強大力量！」
神物之主喃喃自語，根本不怕被人形光團听到。
而這時的人形光團，已經完全破碎，被神斧內傳來的浩瀚偉力逼迫地縮成一團。一顆女敕綠鮮芽，卻在灰燼之內綻放，並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生長。
那不是普通植物，而是一條條縴細如同血管的東西，按一種不可測知。更不可捕捉的軌跡瘋狂抽葉。
植物生長的越快。扎根處的灰燼就減少得越多。
一切的一切。昭示著它應該是一種以自身滅亡為基礎的生長，是源自毀滅的新生。
等灰燼減少到原本的一半，已經能夠看出，無數葉脈漸漸形成的是一個類似人體的結構。
然後，又有一朵朵乳白小花，開在葉脈之上。
花，同樣需要吸收灰燼。
當灰燼徹底消失，花終于抵達全盛巔峰。然後，無數花瓣突然開始舞動，並在舞動中漸漸貼附與在人形表面。
「變！」
一聲清澈悅耳的嬌喝從花中傳出。
然後，整株被乳白花瓣貼附的古怪植物，突然暴射九采霞光。
霞光之中，還有一股激蕩人心，讓人不覺沉醉的香氣，濃郁得猶如霧霰。
接著，沿著植物展開的是乳白靈雨，是日生月起。是星辰演化，是無邊海洋。是天地開合……
種種匪夷所思的異象，生生不息。
如此，有過了整整兩天，一切才歸于平靜。
一個肌膚雪白，長發披肩，渾身洋溢著聖級波動的絕子，就這麼出現在原地。
女子睜開眼楮後，沒有多說一句，只是直接跪伏于地，叩拜神物。
「不錯！能忍住證聖誘惑，直到最後時機到來，就憑這點，你就比他們強。」
神物之主這次明顯在夸對方。
原來，無盡歲月之前，人形光團並非不能成聖，而是因為出生所限，如果成聖，修為會被限制在成聖的那一刻。
就像仙界曾經的幾位聖人，無論如何都不能再進一步，一直被天帝壓制。
而人形光團藏拙，就是尋找一條不使自身在證道後被天地所限，能夠繼續向上沖擊的道路。
現在，她終于做到。
神物之主因此才說這些話。
成為真正聖人的人形光團沒有絲毫倨傲，依舊猶如奴僕般跪伏在地，靜听吩咐，甚至連一句感謝指點的客套話都沒有。
可神物之主似乎就吃這套，居然連限制她行動的神斧，都被徹底移開，不再鎮壓。
時間，就這麼在沉默中流失。
第三天，由重生本源，聖血，先天靈物，以及古怪能量結合成的人體終于成形。
那是一個濃粗大眼，鼻直口闊的男子，就算沒有睜眼，也在不停散發恐怖氣勢。
就算剛剛成聖的人形光團，在他面前，都如螢火蟲與皓月相較般不值一提。
「終于成了。」
神物再次顫抖，這次出現的卻不是什麼碎片靈物，而是一個頭頂紅珠的靈體，面目身高，和新成形的肉身毫無區別。
靈體沒有停頓，直接沒入肉身。
然後，紅珠碎裂，變成道道赤色洪流，在肉身中不斷翻滾，使兩者得以完美契合。
又過了不知多久，人形光團听到一聲長嘆。
「布局許久，突然動手破局，本帝居然有些舍不得。」
人形光團不敢接話，因為她知道對方根本不是對自己在說。
「你不錯，不僅在我完成之前冷靜下來，甚至還悟出自己的道路。」
這一次，對方是實實在在對她說話，于是，人形光團連叩九首，然後用激動難抑的聲音低泣︰「多謝天帝指點，若無天帝，哪有小鬼的今天。」
「嗯！」
重生的天帝毫不客氣的接受了對方的感激︰「既然你按令行事，又叩了頭，我便收你做個門人。」
人形光團大喜︰「多謝天帝洪恩。」
她當初以為，就算天帝不殺自己，也要吃盡苦頭，沒想到會輕輕揭過，毫不追究。
「何必惶恐？你以為當初你知道他們合謀殺我，沒有勸阻，沒有報告是一種罪過？哼，那不過是我想讓他們合謀，也想讓他們殺我而已。」
「沒有合謀，沒有我的肉身毀滅，又怎麼能得到本源？又怎麼能得到更進步一的機會？」
天帝對老鬼的惶恐不屑一顧︰「你要真的勸阻，我倒反要罪你。」
他的話，猶如霹靂雷在人形光團心頭，因為。對方只是幾句話便揭示了一個驚天大秘︰
當初的幾聖殺天帝。只不過是人家的一步算計。
這沒什麼。可以後的聖人與本源爭執，本源壓迫聖人，聖人為了自保打開另一世界通道，造成仙界末日，竟然全在算計之內。
為的，只是得到更進一步的希望。
這是多麼歹毒的心腸，簡直就是拿眾生，拿萬物。拿聖人，拿整個仙界成就一己之私！
現在，私利已經初步達成，所以，天帝不再隱藏，要大大方方出現在世人面前，從新收獲尊崇……
人形光團是這樣想的，可長久以來形成的習慣，卻沒讓她將內心想法暴露。
甚至，就連天帝。都沒有一點察覺。
所以，他只是輕輕揮手。便將原本隔絕世界的圓罩收回︰「說起來，這些年一個人待在蒼天的偏僻小鎮，倒真的有些無聊，應該四處看看。」
「我為天帝駕車。」
人形光團立刻起身如是說。
敢讓聖人給自己當車夫，這得多大凶焰？
可天帝並沒有反對的意思，反而贊許地點頭︰「你既已新生，以前的過往就讓它消失，從今便叫綠蕊。」
「綠蕊謝天帝賜名！」
得了新名字的人形光團恭敬的從自己的半聖空間弄出一輛華彩巨車，車前，甚至還有九只挽套好的麒麟神獸。
那可不是血脈不純的孽種，而是真正的麒麟神獸。
「呵呵，我從前的座駕，難得你還收著。」
天帝微微點頭，似乎很滿意。
「稟天帝，不是綠蕊收著，而是當初幾聖為爭帝座相持不下，最後才約定誰都不用，交給奴婢。」
「因為你是半聖，不敢妄自尊大，倒也好算計。可惜，他們蠢得看不出你是故意藏拙，一旦證道，能穩穩坐定第一聖人的位置。」
天地哈哈大笑，似乎對幾聖的愚蠢極為失望。
「這幾只麒麟，已經不是本帝當初的御獸。」
被別人當做神獸崇拜的麒麟，在他眼中不過是駕車的御獸，和凡間牛馬沒有區別。否則，也不會沒有在第一時間，發現麒麟不再是原先的麒麟。
「稟天帝，原先的九獸雖然有半聖實力，但被帝君禁錮，因此未能長壽，這些，都是他們與野麒麟結合所產的子嗣，血脈純正。」
綠蕊知道，這位天帝無論什麼都力求完美，否則寧可毀去，因此急忙解釋。
「嗯，不錯，確實沒有摻雜其他雜亂血脈。比那些破落假龍強多了。」
重生的天帝一步跨上帝座，整座華麗巨車立刻開始散發耀眼光芒，就像一輪巨日，懸停在海洋上方。
光線強度，和太陽毫無區別。
這就是曾經天帝的出行架勢，只是還少許多宮娥力士前呼後擁。
「可惜，也就只能懷念一下。」
他旋即從車上飄下︰「我比守一準備的充足，我比守一快一步。守一獲得人體後，為了更進一步，一定會將散落在外的本源碎片收回。蒼天好說，其他幾天因為九天隔絕，只有兩種辦法得到。要麼命令宿命者下界，要麼他自己通過太古通道親自上界。你猜，他會選擇哪個？」
「會選第二個，因為第一個辦法，會讓帝君劫殺宿命，取走本源碎片。」
綠蕊回答。
「不錯。正是如此！」
天帝顯然也是這麼想的︰「所以，他一定會去太古通道，一定想辦法通過太古通道，而我，只要守住通道，不管誰來都殺就可以誅滅守一。當初，他是本源，他沒有形體，我拿他無可奈何，現在，他已經中計，在私心**鼓動下，非要弄出形體，非要成為霸主，就給了我殺死的機會。只有殺了他，本帝的計劃才算真正圓滿，因為我當初的目標就是他，至于幾聖，不過是棋子。」
他毫不遮掩的說出這些話。听得綠蕊心肝俱顫。
她不知道該說天帝太強，還是該怪守一太蠢，居然就這麼輕易上了大當。
這下被堵，必死無疑。
「其實，打通其他世界，同樣是一步冒險之舉，如果仙界不能盡快整合。決出最強者收獲一切。可能根本不能在即將到來的總攻中存活。」
天帝說到這。單手一指。
一直飄浮在空中的三柄神斧突然聚集在一起，開始融合。
那種融合強無聲息，沒有驚起一點余波。
「是不是很奇怪，你最先找到神斧，卻被本帝先行認主？」
「不敢！」
綠蕊哪敢多言。
「沒什麼不敢，奇怪就是奇怪，其實本帝也奇怪，這三柄神斧怎麼會在天地未開之前出現。又怎麼會讓本帝輕易認主。」
他沒有說出彭滿推測的話，即他也無法真正發揮神物的全部威能。
天帝是目空一切，可還沒有目空到將自己的弱點輕易告訴別人。
「收起車座，收斂氣息，本帝去太古通道，你的任務是盯緊那個奪得太一掌門軀殼的魔頭，無論他做什麼，最初你都不要阻止，等到快要成功的時候再突下殺手。」
「綠蕊明白。」
人形光團俯首領命。她沒有拒絕，更不敢拒絕。
天帝可不是好說話的人物。從來不是。
否則當初的幾聖也不會冒著失敗的風險算計對方，盡管其中少不了野心作祟。但壓迫也同樣是一條很重要的理由。
「去吧！」
天帝揮手。
「是！」
綠蕊收起車座，然後向北飛馳。等離開天帝萬里，這才一閃變得難以捕捉行跡。
盡管已經從鬼體蛻變成另外一種強大存在，可她源自從前的本能天賦依然保留，不僅保留，還變得更加強大。就算以前無法觸模的聖人禁域，都能靈活使用。
若是當初在彭滿躲進裂隙的時候她有如此能力，彭滿根本躲不下去。
不提奉命監視的綠蕊，只說天帝，在對方遠離後並沒有收起三斧合一的神物，而是單指一彈。當初彭滿看到的那個疑似洞府的所在，便猛地沖天而起，融入天帝肩部消失。
它根本不是所謂的洞府，而是純正的天帝世界，如果彭滿貪心，敢進入其中查探，不是在沒接近的時候絞殺，就是會被困于其中，生死兩難。
就算當初聖門尋找的所謂秘藏，都不過是天帝放出去的假消息，用意不外是吸引聖門余孽前來，完成早先的布局。
如果知道這點，聖門那些因此被彭滿滅掉分身的仙人，一定會郁悶致死。
他們沒有膽量仇恨天帝，別說他們，就算他們的主子，當初的幾聖復活，都沒膽量仇恨天帝，頂多暗暗月復誹。
待世界徹底融入身體，他這才輕輕一招，讓神物進入世界。
如果綠蕊在此一定會有所疑惑，但不會知道答案。換成彭滿，一定瞬間明白︰天帝自己，都不敢接近神物，如果強行觸踫，下場不會比當初的玉清玉京更好。
也就是說，只要是活著的生物，不管是生命陣營還是邪魔陣營，神物通殺！
天帝靈體之所以能夠藏身其中，不過是因為獲得了神物的淺層次認可。
但這種認可，顯然不包括掌握驅使。
「可以了！」
完成收入，天帝神色才變得輕松，然後取出一套全身金芒閃耀的長袍，重新穿在身上。
當初的他和綠蕊重塑身體，所用的都是能量轉化的衣服。嚴格說來，還是果體，現在才算徹底遮羞。
「守一，看你往哪逃！」
天帝冷哼，未見腳步移動，整個身軀便徑直投入太古通道。
而這時的彭滿，甚至意識不到，一個強敵已經得月兌牢籠，並朝自己靠近。
幸好，天帝沒有步入通道內部，只是以潛隱手段，站在入口正中，等待守一上鉤。
相對于擁有更多本源碎片的守一，彭滿在他眼中不過是癬疥之疾，無傷大雅。
當然，如果彭滿手中有碎片，他一定不介意先殺後搶，然後再找守一的麻煩。
就這樣，天帝等了整整九天，都沒見守一自投羅網。
而綠蕊，也前來傳遞訊息，說明太一掌門根本沒有采取最後的行動。
「難道守一那麼蠢，需要花半個月的時間塑造身體？」
他雖看不起，可也沒拿對方當白痴，因此才有疑惑。不過想想，守一以前只是榆木疙瘩般的死物，擁有自己的心智不長，又覺得，就算需要的時間再長一些，都算正常。
他在耐心等待，洞府世界中的玉清，終于徹底穩定，而念奴，卻沒有完成最後的提純，倒是紫血，已經縮小了十分十分之七，只留三成的樣子，還在負隅頑抗。
「這麼多雜質？」
彭滿不懂聖血，因此沒啥想法，只是單純的疑惑。
念奴對紫血也沒多少概念，只是單純感覺還能提純，因此還在繼續提純。
她的修為，倒是在這段時間飛速提升到天七，可見收獲有多巨大。
其實，雪中也並不都是雜質，還有類似營養物質的存在。聖血與念奴抗衡，其實是一個不斷激發自身潛力的過程，過程中將營養物質完全吸收，這才縮水的厲害。
「我現在可以救師兄了嗎？」
玉清才不管紫血的狀況，反正那已經不是她的東西。
「可以，血脈傳承所需的丹藥，都由我提供。」
玉清現在的修為是天級八階，也就是頂峰，得益于原先戰力沒被守一剝奪，因此所耗丹藥極多。玉真就沒那麼幸運，戰力被直降到凡一，估計幾十顆萬靈丹就能打發。因此，他才如此大方的承諾。
對邪魔特質有所體會的玉清已經明白，這種血脈真的不必聖血差，甚至，從另一個角度衡量，只比聖血強大。因為聖血是外力，能將他們提升到什麼程度，就一輩子是那種程度。
而邪魔特質，卻存在無限可能，只要不死，就能無限強大。
更不消說，擁有邪魔特質，就算受再重的傷都能痊愈。(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