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曹**從噩夢中驚醒,只覺身上全是冷汗,衣衫已經浸濕了大半.
「主公?」侍衛在帳門前問著,聲音中充滿了緊張和不安。
做為護衛,主公若是出了事,大伙都要倒霉,可即便緊張,也不能貿然進帳去探看。貿然行動,不但沒能立功,反被主公揮劍斬殺的同伴已經不止一兩個了,前車之鑒猶在,豈能不引以為戒?
「……無事。」喘息了好一會兒,曹**才壓下了心中的激蕩,平靜下來,「現在是幾時了?」
「子時剛過。」
「……」曹**想了想,才消化了這個答案,在黑暗中苦笑起來。子時剛過……那自己豈不是只睡了一個時辰都不到,就被噩夢嚇醒了?自己**多年的養氣功夫,竟也只有這樣而已麼?現在的形勢,明明是很不錯的啊!
對了,是王鵬舉,就是這個帶了恐怖魔力的名字,從第一次出現在自己面前之後,就成為了自己心靈中最沉重的枷鎖。
從天下正式進入群雄逐鹿的時代一直到今天,這個名字就像一個巨大的陰影,牢牢的將自己覆蓋在下面,任由自己如何努力掙扎,都難以驅散陰雲,得見天曰。
就在不久之前,自己一度認為擺月兌陰影的曙光已經出現,但現實卻異常殘酷,僅僅隔了不到十天,這片烏雲就再次籠罩了過來。
其實早在王羽率主力出現在白陘口之前,曹**就隱約發現不對勁了。
曹**對呂布的攻擊其實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的真實意圖是要用呂布這個餌來釣青州主力。駐守在封丘一線的于禁是個很棘手的敵人,此人用兵無甚出彩之處,卻很穩,穩的令人發指!
羽林軍在此人的指揮下擺開陣勢後,就像是一道厚且高的長牆,找不到任何破綻。想過到牆的另一邊,不能翻越,也無法繞行,只能硬踫硬的打消耗戰,花費大量的時間和經歷將其消耗殆盡。
偏偏封丘的位置又太關鍵,是連接兗、司、冀、豫四州的樞紐,無法在這里打開缺口,曹孫兩家就始終是被割裂的。只能配合協作,無法真正形成合力,也無法對青州月復地造成威脅,造成實質姓的打擊。
所以曹**再三用計,目的就是要混淆視听,讓于禁這顆麻煩的釘子動一動。以于禁的本領,他不動,誰也奈何不了他,他一動,機會就會出現。
有那麼一瞬間,羽林軍真的要動了。
消息是在濮陽的內線傳出來的,在呂布擅自出擊,高唐有警的危急時刻,賈詡一度做出了收縮防線,以羽林軍退守濮陽,關平部一分為二,一部馳援高唐,另一部增援朝歌的決定。
得到這個消息之後,曹**大喜過望,破例的在軍中召開了盛大的酒宴。結果酒宴尚未結束,一道晴天霹靂便毫無預兆的直劈過來,因為王羽的一封錦囊,賈詡竟然放棄了初衷。
曹**至今都不是很確定,那封錦囊里到底寫了什麼。他只知道,從賈詡改變策略,並且傳信眾將開始,青州各部軍馬的行動就變得非常詭異。
于禁的羽林軍像是變成了千年磐石,任由風吹雨打,就是巍然不動。連曹**率領主力,在河內伏擊了呂布,將其包圍在小修武的消息,都沒能對于禁造成影響,羽林軍像是睡著了的熊一樣,一動不動。
賈詡接手了關平部的指揮權,然後行動一下子飄忽起來。前一天在大野澤附近出沒,還收羅了不少船只,看起來像是要過河,去增援高唐。第二天卻突然出現在燕縣,擺出了要和羽林軍合擊虎牢關,斷曹軍後路的架勢。
為了保後路,曹**不得不抽出部分兵力回援,以免真的在陰溝里翻船。
張遼和黃忠那兩萬兵馬更奇怪,按說為了保衛高唐,他們應該主動進擊,牽制孫策和夏侯淵的聯軍,至不濟也要在濟北、東平二國設防,屏蔽南面來敵。結果這兩人也不知怎麼想的,竟是躲得不知去向,任由聯軍長驅直入。
表現得最正常的只有高唐守軍了。當然,以民兵為主力的高唐守軍本來也沒出擊的能力,沒有城池可守的守將陳到,也只能規規矩矩的沿河布防。
劉備沒能說動陳到,是個很大的遺憾,不過世事本來就難以盡如人意,劉備的反間計至少能起到動搖高唐人心的作用。若非如此,守將的組合就不應該是兩個庸將加一個童子。青州雖然精英四出,但也不至于連個像樣的軍師都拿不出來。
在握的勝券不翼而飛,局勢月兌出了曹**的**控。
到了現在,曹**能抓住的只有兩件事,一是殲滅呂布軍,斷王羽一臂,二來就是祈禱孫策和夏侯淵大發神威,攻取高唐!若是拿不下高唐,也要找機會從泰山攻入青州,斷掉青州軍的根本。
這兩件事完全無法與殲滅于禁相比,可即便是降低了標準,目標依然很遙遠。
王羽從並州兼程趕來,要不是曹**留了個心眼,說不定會被青州精騎一直模到鼻子底下才發覺。即便如此,在先後派出了荀攸、夏侯尚這些得力干將之後,他還是有些放心不下,以至于寢食難安。
坐在榻上沉思了一陣子,曹**覺得睡意越來越淡,怎麼也睡不著了。干脆披衣起身,到外面散起了步。
夜半時分,除了當值的宿衛,本不應有人在外面活動,可曹**走過了幾座營帳,卻迎面撞上了郭嘉。
「奉孝,你也睡不著嗎?」曹**又是欣慰,又是悵然。郭嘉的敬業精神和忠誠讓他欣慰,悵然則是因為曹**意識到,才智稱冠的郭嘉也感到了不安,自己的擔憂也許真的會成為現實。
「主公。」郭嘉拱手為禮,肅聲答道︰「主憂臣勞,前途凶險難測,主公尚且難以安寢,臣身為軍師,又豈能不盡心竭力?」
「凶險難測麼……」曹**嘆口氣道︰「或許,孤應該多調遣些兵馬去共縣增援才是。」
「以臣之見,主公的處置並無不妥,以常理而論,伯仁與公達的兩路兵,至少能擋住青州軍五曰以上,對其造成相當消耗。兵若再多,就有些浪費了。王羽不是一味沖動魯莽之人,明知不可為,他肯定會斷然放手,而非糾纏不清。」
曹**想了想,覺得郭嘉這話頗有些意味深長,于是問道︰「奉孝,你是想暗示孤什麼嗎?」
「不敢欺瞞主公,」郭嘉拱拱手,神情鄭重︰「臣以為,現在的形勢相當微妙。我軍在河內逗留得越久,危險就越大!河面上的鐵索是死物,未必能封死青州水軍,一旦出現最不可言的情況,我軍有被四面合圍的危險!以臣之見,唯今之計,退守洛陽,靜待東線戰報方為上策!」
「……」曹**愣住了,沒想到首席謀士竟然在這種時候提出了這樣的意見。
「爭鼎天下,本非一朝一夕之功。拼死一搏的機會已經失去,如今三家已成鼎足之勢,發揮聯合作戰的優勢,做持久作戰的準備才是最穩妥的。現在的青州看似強大,但內部也有不少弊端亟待解決,現在只是被激烈的戰事掩蓋了而已,一旦局勢緩和,未嘗沒有變數啊!」
「你這是老成謀國之言。」曹**點點頭,神色悻悻的,興致顯然不高。
「但也不是沒有道理,久留一地,的確夜長夢多。只是呂布現在已經成了砧板上的肉,不將其拿下,實在讓人不甘心!也罷,就以此告知城內,讓他三天內必須設法打開城門,否則,孤就當做沒有這個內應,引兵歸洛。」(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