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正林听到了一些風聲,見肖遠航穩坐不動,心里著急才跑過來提醒他。肖遠航對自己的事情不是沒有考慮,提拔副站長的事情,只有分局主要領導才能決定,就算副職也有有建議權,雖然薜局長上次來調研表揚運轉車間,但是與人家萍水相逢的根本沒有什麼關系,就算去跑也沒什麼作用,到了分局長一方諸候的級別,不是想花錢就能辦得了事情的,這條路基本行不通。
而常建華那邊的關系肖遠航輕易不能動用,幫助常建華賺了錢是有一定的情份,可情份這東西用一次少一次,特別是自己現在還處于低層次的級別,就更不能動用,那種關系只能到達了一定的級別,在關鍵的時刻借一把力。
因此,肖遠航對些很看得開,畢竟在自己的領導下,古河站創造了一個又一個安全奇跡,就算是分局主要領導也不可能無視自己的成績,即使這次不能擔任副站長一職,那麼自己接任運轉車間主任三四年後,資歷熬到了就理順成章的得到提拔,就算再等三年,自己也才25歲,何況這次自己也不是一點機會沒有呢,羅光喜一飛沖天,他不會不為自己考慮的。
肖遠航笑著對唐正林說︰「正林,有些事情是急不得的,這種事情不是我們自己能決定的,我們著急也沒有用,有些事情則是欲速則不達,還是順其自然吧!」
唐正林見勸不了肖遠航也沒有其它好辦法,只好轉而說起了車間的工作。如果肖遠航能再進一步,他這個主管運輸的副主任就很有可能接替肖遠航的主任位置,走上副科級領導崗位,是他夢寐以求的目標。
早上肖遠航一上班。唐正林就匆匆走進了他的辦公室,焦急的對肖遠航說︰「主任,昨晚公安抓了咱們車間三名頂班的職工,據說人已經被帶到桐水了,這可怎麼辦啊?」
「你別急。慢慢說,到底是怎麼回事兒?」肖遠航一听自己的職工頂班時被公安處抓走了,心里也十分的著急。但是,公安處不可能無緣無故就來抓人,特別是在職工頂班的時候,一定是這三名職工犯了什麼事兒。
唐正林咽了一口唾液穩定了一下心神。然後說︰「是這樣的,最近一段時間,桐水鐵路公安處開展了打擊貨盜的專項活動,昨晚頂班的三調的三名職工後半夜時從貨車上卸了能有兩噸多煤,被蹲坑守候的公安處刑偵人員抓了現形,值班主任杜明海想要通過關系把他們三個人弄出來。就沒有上報,現在了早晨,他沒辦法了這才告訴我。」
「上貨車上卸煤?大半夜的他們卸煤干什麼?」肖遠航聞言不由得問道。古河站各個調車區,包括運轉室都靠火爐取暖,車站每年也給運轉車間調拔取暖用煤,但是,車站購買的都是民用的面煤。職工們嫌不好燒就都不用,而是到貨車上卸一些優質的塊煤取暖做飯,就連站場內的公安派出所都用車上的煤取暖做飯,所以對這種形為都是睜一眼閉一眼,根本不管,就算公安處開展打擊貨盜活動,卸這麼兩噸多煤也不至于把人直接給抓進去,難道他們真跟貨盜有關?
唐正林說︰「這事也怪我,去年入冬的時候,下面幾個班的值班主任找到我。想要卸一些煤底給班里弄點活動經費,我一想空車里的煤底不卸也是白扔了,還不如咱們自己廢物利用了呢。進入冬季,一般裝煤的車底部經常凍得很實,一些大型廠礦企業都是成列車的進煤。根本不在乎那點煤底,吊車抓不起來的就直接不要了,有的一回輛空車里就能兩三噸煤底,正好車站也鼓勵搞第三產業,我跟他們說,只是車站公安派出所不干涉你就可以干。過後一忙和我就把這件事兒給忘了,也忘了跟你匯報了。」
對于各班卸煤底的事情肖遠航還真不知道,但是列檢車間卸油底的事情他是知道的,每天經古河站回頭的空油罐車很多,油罐車底部的閥門設計有些不合理,運油企業在打開閥門卸油的時候,由于油罐車內部出油孔高出底部一截,罐里的成品油根本放不淨,底部總是殘存一汪油,一輛油罐車殘存的油量大約有半噸左右,列檢車間發現這個情況後,就專門組織人力將這些油底淘出來出售,幾年時間下來掙了很多錢,可以說列檢車間是富得流油!
在肖遠航的追問之下,唐正林終于道出了事情原委,他是從列檢車間淘油開始說的。當然,就算是淘油底也不不允許的,監管部門就是貨場公安派出所,因此,列檢車間與貨場公安派出所暗地里達成了協議,每次淘油所得的收入給派出所一定的分成,派出所雖然答應了下來,但也怕出事兒,只允許他們在夜間淘油,白天是絕對禁止的,即使這樣,列檢車間也佔了大便宜。
運轉車間的職工和列檢車間職工常年在站場里一起作業,他們淘油的事情當然瞞不過運轉車間的職工,但是,他們每次淘油的時候,給給身邊作業的運轉職工一些好處,比如幾盒煙什麼的,其實就是封口費,不讓他們到處亂說。
他們淘出來的油以汽油和柴油居多,有時甚至能淘到航空煤油,淘出來的油以低于市場價格幾成的價格賣出去,往往是夜間淘油,天不亮油已經賣完了,十分的隱秘,做了這些年一次也沒出過事兒,這與他們低調悶聲發大財有關。
運轉車間底下的職工看到列檢的人大把分錢,十分的眼紅,正好車站為了搞活第三產業,允許各車間和班組自己做生意,頭腦活絡的職工就開始圈攏班主任,也要像列檢車間一樣淘油底,他們給公安分成,我們可以比他們給得更多,這簡直是一本萬利的事情。
但是,他們臨要實施這個計劃的時候才發現,這個活他們根本干不了。第一是油罐車上面的罐蓋必須得用專用的工具才能打開,列檢車間有其獨到的優勢。第二,你們想來分一杯羹,列檢車間根本不會答應,即使你有工具能打開罐蓋,列檢車間也不會允許你擅自動車輛設備的,這是他們的管轄範圍。第三,淘油是需要下到油罐車里面的,油罐車里面聚集了稠密的油氣體,沒有專用的防毒面具根本下不去,鐵路上幾乎每年都發生沿線村民擅自下油罐淘油被薰死的事件。
這一條路行不通,頭腦靈活者就打上了空車里的殘存煤,在北方,冬季的煤炭十分緊俏,特別是經過古河站的空車里殘存煤一般都是好煤,只要卸下來就不愁賣,于是說動了各班的值班主任。值班主任們也想班里能有一筆經費,這樣工作起來十分的方便,便結伙找到了唐正林,得到了他們的首肯之後,便找到了貨場派出所去談,許以一定和利益後,派出所點頭同意了,但條件也和列檢車間一樣,只允許晚上卸,白天不行,而且要天亮以前把卸下來的煤底賣出去。
剛開始的時候,大家的干勁十足,也著實掙到了不少錢。但時間長了,他們覺得這活又苦又累,能拿到的錢不多。空車里剩下的煤底一般都是因為凍得實實的卸不下來才留下的。他們要卸煤底就得用鎬頭刨,這可是體力活,累得夠嗆也刨不下來多少煤,剛開始干的時候,能見到錢就十分高興,時間長了就嫌這麼辛苦弄這點錢太少了,于是有些人就開始想歪門邪道了,打起車上運輸的煤炭主意。
一車60多噸的煤炭,卸下個三噸兩噸的根本看不出什麼,這些人每次也不多卸,只打開貨車下面的小門,一次能流出三四噸煤的樣,然後再把小門一關,貨車在長途的運行的顛簸下,空缺被自然填平,貨主根本發現不了,這樣既省力又有錢賣。
但是,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這麼干時間長,就被一些眼紅的人給舉報了,公安處根本沒和貨場派出所通氣,就直接派偵察員到古河蹲坑守候,自然是一抓一個準!
肖遠航听完心情十分沉重,他知道這個時候不是怪唐正林的時候,他也是好心,但是好事沒辦好,而耍小聰明的人辦成了壞事。如果公安處落實了貨盜性質,那是要判刑的,他不能眼看著自己的職工被判刑。
想了一下,肖遠航說︰「正林,公安處那邊有什麼硬實的熟人沒有?這種事情不管花多少錢都擺平,綜合治理可是一票否決的,不然車間受損失不說,車站領導也跟著受連累。」
唐正林想了想說︰「三班二調的調車區長王志剛的親二舅是公安處的副處長,我想可以讓他去公安處試一下,只要那邊有了活口,事情就好辦了!」
肖遠航點了點頭說︰「好的,有了這個關系就好辦了,花錢是一方面,另外還得給王志剛許以一定的好處,他不是一直要當站調度員麼,你就跟他說,這件事情辦成了就提拔他當站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