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景洪想起一個人來。那個人剛好也住在警備區招待所九號院。葉景洪跟杜蓮花說,這個人一定要請到他,就算用姿色勾引也要請到他。
杜蓮花問葉景洪︰「真有這麼重要?」
「嗯,說多重要就有多重要。」葉景洪的態度很鄭重。
杜蓮花把索麗珠拉到跟前,「我們兩個的姿色夠嗎?」
葉景洪說,「姿色當然夠,不過主要是以情感人,潤物細無聲的那種,不能硬來。」
索麗珠裝恨地說︰「你們兩個成了販賣人口的人販子了,你們不要拉上我。」
葉景洪拉定索麗珠了,拉著索麗珠去了海邊。葉景洪跟索麗珠說︰「弄艘快艇,咱們兩個到海上吹著海風,練練浪漫。」
「葉景洪你有陰謀?」索麗珠跟杜蓮花一樣,很想看看二十幾歲的葉景洪怎麼心血來潮地要在請客名單里加一個人。
葉景洪沒說出那個人的名字。
故意留懸念。
……葉景洪要籠絡一下感情的那個人名字叫梁立開,皇島市的副市長,非常年輕的副市長,比衛副主任大一歲,三十七歲干到了副廳級。梁立開干事兒喜歡清靜,他跟警備區招待所所長是老鄉,特意在九號院弄了一個房間,不受打擾地干自己想干的事兒。他心情很好,剛剛搞定了一個招商引資的項目,趁著余興,穿了泳永,一個人到了海邊,活動了幾下子,簡單熱了熱身,竟然豪興大發地從一塊礁石上,跳到海水里,掄著胳膊暢游。
他游的這個海灣區,很少有人來。他剛才一縱身跳下的那塊礁石,得有十米高,踫上高浪,這兒經常會驚濤拍岸。如果不是仗著練過幾年跳水,一般人很難有這樣的膽量。
選中這里暢游,梁立開當然是計劃好了的。這是他濱海開發項目的一部分,他想用這個項目,為他順利接掌一市之長增加點兒資本。如果接掌市長順利,這兒會很快出現一個四星級旅游的大景觀,會有專業人士在這里打造出一個響當當的名字。九十年代搞旅游還沒行成規模,有些地方僅僅是有了一些雛形。梁立開想搞的這個項目,不僅僅是旅游,還想搞起一條龍的服務行業。
從潛意識來講,這兒會是梁立開新的政治起點的始發地。
帶著如此的雄心,原本就體力驚人的梁立開不知不覺中,已經游離了近海區。等他感到筋疲力盡的時候,抬頭看到了駝峰山。
竟然一鼓作氣游了接近二十海里。
突然地一放松,他大腿抽筋了,劇烈地肌肉收縮,疼得他幾乎要昏死過去。一個在大學時代大半時間泡在游泳池里的運動健將,這時候的動作,跟溺水的人一樣,不由自主地拼命地發出了嘶喊︰「救命!救命!」
他這一喊,真的救了他的命。
葉景洪和索麗珠出現了。葉景洪駕著游艇很快地到了梁立開的身邊……看到水里疼得臉走了型的梁副市長,葉景洪和索麗珠趕緊地把粱副市長抱到了快艇上。
躺到快艇上的梁副市長,仍然疼得張牙舞爪,他忽然一張嘴,咬住了索麗珠的胳膊。索麗珠疼得本想一把推開,卻又反映奇快地身子一歪,把脹滿的胸部偎到了梁副市長的臉上。
梁副市長偎在索麗珠的暖胸里,體會到了一種異樣的溫暖……象是小時候,想吃女乃了,有些耍賴地偎在親娘的懷里尋女乃——母性的溫潤的甘泉的滋味兒。
所以,即使腿上的巨疼過去以後,梁立開仍閉著眼楮,讓索麗珠半抱著他。
索麗珠感覺到懷里的男人某些微妙變化。懷里的男人呼吸正常以後,又很快地變得不太正常了,好象……他呼到自己那兩團溫潤圓球上的氣息,有一股別樣的味道。
……
「好點兒了嗎,梁市長?」等葉景洪駕著快艇返航,快靠岸了,索麗珠輕聲問了一句。索麗珠知道,一個相當有政治前途的副廳級領導,大白天地,不能叫人看到這樣不雅的鏡頭。葉景洪這個人怎麼算得這麼準,還真的讓他說中了,自己竟然有點兒犧牲色相的嫌疑了。
梁立開唔了一聲,抬頭朝岸上看了看,謹慎地說道︰「你們盡量低調一些,我不要緊,謝謝你們,送我到房間里休息一會兒,我就沒事了。」
索麗珠笑了笑,等梁立開坐正了身子,臉色紅潤地整理著皺到大腿上的裙子……剛才梁立開情急之下,緊抓著索麗珠的裙擺,把索麗珠的誘人內褲都露了出來。
春光微露。
梁立開不經意間看到了索麗珠的春光,心神有些蕩漾了……如果不是顧忌著快艇上還有一個葉景洪,這位年輕有為謹慎加小心的才干型領導,很可能會把持不住,就在快艇上跟索麗珠來一段風花雪月。
不能不說,這是一段天賜的機緣。葉景洪和索麗珠開著快艇出來,並不敢保證真的能遇上梁立開。當然,葉景洪也不是無的放矢。葉景洪听林參謀長說了皇島市的一個大計劃,皇島有意把皇島警備區招待所的這塊地用一個四星級酒店置換一下,目的就是發展皇島市的特色海上旅游項目。領導們的司機們也在傳,搞這個大計劃的人就是梁立開,梁立開要接任皇島市市長,汪系長老親自點的將。
……
索立珠把梁立開送到了九號院306房間。索立珠找了醫生,結梁立開看了一下,醫生說沒什麼,就是劇烈運動後大腿抽筋。
梁立開也知道不會有什麼危險,躺到床上,小睡了一會兒。
索麗珠看到梁立開閉上了眼楮,輕手輕腳地走到外間,從擱物架上拿了一本書,坐到沙發上慢慢地看。葉景洪跟索麗珠說過,要是有可能,可以聊一聊,聊得開心了,就可以一起吃飯了。
小睡了一會兒的梁立開,起身走到外間,看了看靜坐著看書的索麗珠,「你看的書很有看頭,你知道中國的真正的官場文化嗎?」
索麗珠看的是一本講文化的書,書上說,中國的文化,最重要的是官場文化,官場文化的核心就是權衡和妥協。權衡和妥協之間,最重要的是學會偽裝。
索麗珠把書合上,朝梁立開笑了笑,「我可不懂官場文化,我是瞎看地。我這個人,只會干倒水擦地的粗活兒。」
「懂卻裝不懂,包裝得太嚴了,受了賣糖公公騙,至今不信口甜人。我上高中的時候,最愛看蘇聯的書,記得有本書里有一句話,用鋼絲罩遮住面部,從不在人前把它卸除——說假話說違心話說大話,說得久了,連自己都信了——我梁立開卻不信,凡是跟我眼前賣糖耍甜的,都把他當成不說真話的壞蛋,只把他當成百無一用的白痴。」梁立開很想跟索麗珠多聊一會兒。
「在我們被稱作神聖的俄羅斯,在我們這個被稱作改革和合作的時代,在重視民族文化問題和每年把成億的盧布輸往國外的時代,在實業得不到鼓勵和勞動力陷于癱瘓的時代,等等,等等,總之,在這個其特征不勝枚舉的時代,咄咄怪事層出不窮……」索麗珠背了一段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白痴》。剛才梁立開的那句「用鋼絲罩遮住面部,從不在人前把它卸除」應該就是出自《白痴》一書。
頗有文骨的梁立開竟然喜歡這樣一本經常談論死刑的書。索麗珠並不太喜歡《白痴》一類的書,只是因為那個人喜歡,喜歡在床頭放著前蘇聯作家的那些書,因為喜歡背書,無意中有些段落就背下來了。
索麗珠見過軍區的幾位首長,床頭上很喜歡放一兩本《白痴》《戰爭與和平》一類的書,索麗珠當然知道某些領導嗜好某一類書的根深蒂固。他們對官場文化的理解當然會跟一般人不一樣,他們的枕邊往往深合著某些深層的對社會對制度對人的自悟。
索麗珠有一次去香港,竟去書店買了兩本《白痴》,一本自己帶著,沒事的時候,念一念,背一背,一本給了杜蓮花,讓杜蓮花好好地看看。
杜蓮花不知所以地問過索麗珠,你不是要我在那些自以為是頑固不化的那些大人物跟前,裝成白痴吧,我覺著經常看這種書的人,肯定會越來越象白痴。
索麗珠念經一樣地跟杜蓮花講︰我們這些給領導服務的人,心里要少裝著自己,多裝著領導,我們的信條是︰領導的嗜好,就是你的嗜好,比如說,領導喜歡下圍棋,你即使討厭得要死,也要知道中國有個聶棋聖。
索麗珠一個不經意的小習慣,沒有費什麼口舌,就讓梁立開很高興了,答應參加晚上的提攜年輕人的飯局。
葉景洪的這個突然想法,讓衛副主任有了意外的驚喜。
衛副主任跟梁立開認識。
衛副主任參加英模報告團的稿子,就是梁立開主筆修改地。兩個人在酒店里一起熬了半個多月呢。衛副主任把很多沒跟人說起,不能寫到報告稿子的東西,都跟梁立開說得很祥細。兩人聊得很投機,卻忘了留下聯絡方式。
兩人一見面,都很驚喜,緊握著手,話說得一樣︰沒想到,沒想到,怎麼也想不到。
葉景洪也沒想到。
杜蓮花的這個飯局太超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