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6一切行動听指揮
梁立開跟葉景洪想得差不多。
傳傳小道消息,用比較有親和力的小道消息壓住別有用心的小道消息。
早晨九點多,梁立開早飯也沒吃,讓司機拉著他,到了政府辦公樓。秘書昨晚也喝多了,只比梁立開早到了十多分鐘,忙著給梁立開擦桌子,洗茶杯。
「簡單擦擦就行,你跟鄭副秘書長說一下,去一趟警備區招待所,把領導們的房間定一定,問一問警備區那邊,咱們需要準備什麼……注意,盡量少說話,非常時期,要小心加小心,謹慎再謹慎,你可能還不太清楚,這次派過來的東州軍區工作組的組長,歷來是鐵面無私,從來不跟人講情面,警備區的幾位領導,都挺頭疼……你跟鄭副秘書長去,一定要跟警備區招待所那邊餃接好,不能出任何差錯。」
梁立開等秘書給自己把茶杯遞到跟前,又說道︰「這幾天,我不喝酒了,除了上面的公務接待,其他的私底下的應酬都推了,有些事兒,還是往後靠一靠比較好,不要讓人槍打出頭鳥了,穩一點兒,吃不了什麼虧。」
秘書听出了梁立開話里的意思。秘書有點兒後悔了,昨晚上就不該喝那麼多酒。酒喝大了,都不知道領導什麼時候回家地。
失誤,領導沒醉,當秘書的卻喝醉了。梁立開的秘書是新手,91年剛進機關的組織部選調生,寫東西挺不錯挺有激情地,官場上的規矩還沒模透。剛進機關,身上還帶著書生氣。皇島市委把這位一位需要多方位學習的秘書派給梁立開,有點兒不厚道。一般情況下,象梁立開這樣級別的干部,應該自己帶個秘書。梁立開是海歸,念完大學,公費派出國,官場的經驗不是很多,關系卻很猛,他到了皇島市任副市長,讓幾位土生土長的市領導壓力很大,所以,就故意給他派了這麼一個手生的秘書。
梁立開倒是不計較,給了就帶著,秘書有些做不到的地方,也沒求全責備,笑笑就過去了。
「趕緊去吧,我昨晚上就跟鄭副秘書長說了,他心里有數。」梁立開朝秘書笑了笑,揭開茶杯蓋子,抿了一口茶,把頭仰靠到椅背上,閉上了眼。
秘書把桌上的文件夾子整理好,輕手輕腳地走出了房間,拉上了門。
梁立開頭有點兒疼,昨晚上有幾杯白酒喝了很不舒服,感覺那酒是假的。
閉了一會兒眼,梁立開感覺好一點兒了,拿起桌上的電話,拔了葉景洪手機的號碼。
「忙什麼呢?一會兒一起吃早飯怎麼樣?你是個大忙人,昨晚上睡得還行吧?」梁立開的語調很輕松。
葉景洪正在和杜小娟一起吃東西。有牛女乃,有點心,還有剛煎好的魚,一盤挺精致的面包片,一盆兒海鮮疙瘩湯。這不算早點,算夜宵,金海岸大酒店客房部經理特意讓人做好地。梁立開臨走的時候,囑咐了客房部經理。
細微處的關心。客房部經理本來打算陪著葉景洪吃,杜小娟來了以後,自動避讓。在酒店干的女人,說話做事兒,都會很得體。
葉景洪接了梁立開的電話,先喝了一大口牛女乃,「我剛吃晚飯,早飯等到中午一起吃吧,這都快十點了,領導是不是忙忘了,忘了時間了,難不成,你要跟作家一樣,早晨從中午開始?」
「我是瞎忙,剛傳了點兒小道消息,我是向你學習,要多做善事,好事,要學雷鋒。」梁立開喝了一口茶,「酒真不是好東西,到現在還頭疼……跟你說正事兒,我們的工作組中午就過去,我跟林參謀長和衛主任都打過招呼了,以後,就跟你干。」
「領導不好這樣平易近人,領導就是領導,我非常樂意給領導端茶遞水,一定讓領導住得舒服吃得舒服玩兒得舒服。」葉景洪祭出了官場拍馬屁的經典對話。跟梁立開這樣半開玩笑地說說官面上的話,隨意,融洽,不見外。
「那咱們中午見。」梁立開笑著掛了電話。
「真有早行人哪,聰明人就是聰明人。」葉景洪跟杜小娟說了一句。
「還能有人比你聰明?」杜小娟給葉景洪往碗里舀湯。
「當然,昨晚上,我就說了四個字,人家就開始運作了,我估計,用不了多大會兒,消息就傳到咱們這兒來了。」葉景洪指了指另一桌上,一個邊吃飯邊看傳呼機的人,「你猜,他的傳呼機上是什麼內容?」
「不猜,猜不著。」杜小娟哪知道葉景洪又在弄什麼玄虛。
「我昨晚上,跟梁副市長了說了四個字,欲擒欲縱。」
葉景洪說著話,拿著勺子慢慢地喝湯。另一桌那男的看了葉景洪一眼,起身走到餐廳的入口那邊,跟服務員要了電話,拔了個號碼。電話通了以後,捂著話機,問小聲地問對方︰「你搞什麼,神神秘秘地發傳呼,只發四個字,欲擒故縱什麼意思?」電話那頭的人說︰「你們皇島市現在是反面典型,人家要拿你們開刀,覺得你們犯的事兒還不夠,所以,就故意放一放,懂了吧。」
那男的懂了,回到桌上吃飯的時候,看葉景洪的眼神兒就多了一些尊重。
杜小娟還沒弄明白,問葉景洪︰「剛才那人就是問欲擒故縱去了?」
葉景洪說道︰「也許……你問問索麗珠收沒收到傳呼?」
「嗯,這種事兒,就招待所那幫人傳得最快。」杜小娟從包里拿出手機給索麗珠打電話。電話通了,索麗珠等了一會兒才回杜小娟的電話︰「我剛忙著弄房間,我听說,是葉景洪學雷鋒,把那個誰……海關的輯私科科長搬出來嚇人,葉景洪這招兒太厲害了。」
杜小娟吃吃地笑,「景洪這招兒確實厲害,那誰說的來著,是無招,無招勝有招,麗珠姐,你傳呼機上,有多少人問過你,欲擒故縱,你當時怎麼跟人說地,是怎麼個擒法怎麼個縱法?」
索麗珠也吃吃地笑,「我管他什麼擒什麼縱,直接跟人說,別問那麼多,人家要生擒活拿你了,你還自己弄個繩子扣往脖子上套,那不是太傻了嗎?自己往槍口上撞,不死也得讓人扒層皮去。」
「不跟你扯了,你就傳你的生擒活拿的小道消息吧,我還得陪著景洪吃飯呢。」杜小娟要關電話。
索麗珠很八卦地說道︰「景洪在旁邊嗎,你問問他,他想住哪個房間,他中午過不過來吃飯,市委那邊來人了,要8個房間,我得掂量一下,房間挺不好安排。」
杜小娟捂著電話問葉景洪︰「麗珠大姐問你,住哪個房間?」
「房間?哦,讓她定就行了,我是打下手地,有個地方住著就不錯了……是不是市委市政府那邊的人到了?」葉景洪三口兩口地把碗里的湯喝完了。
該去警備區招待所看看了。金海岸大酒店這邊,小胖、岳明珊、欣琪薇三個人,加上杜小娟和那個女研究生,五個人可以很悠閑地拍點歷史性地畫面,也可以悠閑地傳一傳葉景洪純自創的欲擒故縱的小道消息。
林參謀長的司機來了,接葉景洪去警備區招待所。林參謀長的電話跟得很及時,問葉景洪︰「你小子連續作戰,身體抗不抗得住,別把身子淘空了,要悠著點兒。」
林參謀長後面的話是奔著下半身去的。
葉景洪回︰「參謀長,我沒電話費了,你放心,你安排的事兒一定一絲不苟,保證完成任務。」
「屁任務,喝酒,那個誰,我還忘了,那個齊什麼來,齊什麼科,**的事兒不用你管,我和衛主任辦他,和槍的事兒一起辦,你中午和晚上,待在招待所就行,昨晚你肯定沒睡,中午吃完飯就睡覺,听到沒有!」林參謀長很喜歡最後把話說到位,最後的四個字透著對葉景洪真正的關心。
「是!」葉景洪聲音宏亮的應了。
葉景洪上了林參謀長的車,往警備區招待所走。半路上,遇上了梁立開的車,兩輛車一起進了警備區招待所的大院。
孫明和警衛連的一個排長在站崗。兩人見了林參謀長和梁立開的車,特別標準地打敬禮。車往里走,都是倆倆的戰士揮指揮旗指路。
這一手,皇島警備區干得確實漂亮。
兩輛車直接開到了9號院。許副政委腆著將軍肚,在門口迎梁立開。許副政委是老好人兒,誰也不得罪,而且最樂意把怕老婆的事兒往外傳。警備區的干部都知道許副政委早晨吃雞蛋都只能吃一個,兒子、閨女和老婆都是一人兩個。從雞蛋的多少上,可以看出,許副政委在家里地位是最低地。許副政委在家里,是一切行動听指揮。
許副政委無論對誰,一點兒架子也沒有,下了班,最喜歡鼓搗院里的那幾塊地。他家里前院後院種的全是莊稼。
純種地的出身。
許副政委握著梁立開的手把梁立開迎進樓里,又開玩笑地握住了葉景洪的手,「葉景洪同志,許定發同志來招待所報到了,一切行動听指揮,你指揮到哪兒咱就干到哪兒。」
葉景洪兩只手捧著許副政委的手,跟許副政委說老家的土話︰「領導叫干啥咱就干啥,領導不叫咱干啥,咱就不干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