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山跑死馬,更不用說是步行。
閃靈部落的西方山脈在眾人奔逃時就橫在前方,但如今兩個多時辰過去,那座山脈依然橫在前方,著實讓人沮喪。
不過唐恩倒是極為輕松,他現在正被一商隊高手扛在肩上,雖然姿勢有些不雅觀,甚而有些羞辱,但不得不說,實際感覺還是不錯的。就在這時,
「團長,快看後面!」一道有些震驚的聲音傳出,眾人腳步一停,齊齊看向後方。
這麼遠路途下來,後方的閃烏部落早就消失在了視野,但如今一道直插雲霄的黑色煙柱,卻是極為清晰的映在眾人視線中,與慘淡天空形成鮮明對比。
不用說,這自然不是他們之前放的那把火,那次煙柱早在一個時辰前就已經基本消失。
啪!西妮見狀雙手驀地合十放在胸前,面露喜意︰「團長,是不是有人來搭救我們了?」
嵐沙並沒有回答,反而是皺起眉頭,眼楮眯成月牙狀,疑惑問道︰「你們看到了什麼?」
「呃……」眾人聞言幾乎同時做了個手觸額頭的動作,似乎有些習以為常。西妮則吐了吐舌頭,低聲向嵐沙解釋著遠處情況。
咦,這小妞的眼神貌似不太好……唐恩見狀不由挑了挑眉,如此想到。事實上,從一開始他就發現嵐沙的眯眼頻率很高,不過一直沒往那方面想。但現在想來,嵐沙這舉動就像……就像現世中那些近視眼?
一念及此,唐恩心中不由生出些許古怪之意。沒有人是完美的,這是真理。但看著這明顯身份高貴,且多智近妖的嵐沙,卻有著近視眼的小毛病,實在讓人頗覺荒唐。
「不大可能。」听完西妮的轉述後,嵐沙幾乎沒有任何考慮就直接搖頭,「我們之前的行蹤雖然已經暴露,但如果不是有心人,基本不可能在這麼快時間內確定我們的路線,更不用說是前來救援。」
安德雷皺眉︰「這麼說,是那些真正的背叛者?但他們為何毀掉閃烏部落,要知道對方之前可是幫他們的。」
「可能姓太多。不過若是……恩,那我們就真得麻煩了。」眯了眯眼,有些欲言又止,隨即看著安德烈等人的疑惑目光,嵐沙沉吟一番,還是說道,「你們覺得,周圍那些類似于閃烏等中小部落,敢不敢對我們動手?」
「當然不敢!」安德烈連想都沒想直接搖頭,「就是給他們天大的膽子,他們也不敢對我們不利!」
嵐沙點頭︰「那麼,如果有個敢對于我們動手的人,和他們說是我們滅掉閃烏部落的呢?」
「呃……瘋了吧,我們只有二十幾個人,怎麼可能屠掉一個部落?而且,我們為什麼要這麼做?」
「沒有那麼多不可能與為什麼。」嵐沙眯著眼楮,精光流轉,「沒有人是傻子,所有人也都知道這不是我們做的。但只要他們接到這消息,就會暫時按照那人的旨意辦事。這辦得的事可能很小,比如偷偷將我們的行蹤散布出去等等。呵呵,這樣一來,反正不是他們親自動得手,事後也未必能查到他們頭上。二來,他們也不用得罪那些敢于對我們動手的大人物,避免重蹈閃烏部落的覆轍!」
「該死,他們敢……」怒捶手掌,安德烈不由怒氣翻涌,但隨即又有些語塞。盡管這事從感情上接受不了,但從理智上來說,卻也是極有可能發生的一件事情。
大多數人都是自私的,尤其是關系到自己,或者自己部落的整體利益。相對于可能的滅頂之災,一些類似于忠誠等虛擬東西自然是微不足道的。
听到這里,西妮不由憂心忡忡的道︰「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情報嚴重不對等,我們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恩,還是先跑吧。」嵐沙倒顯得尤為淡定,一指橫在面前的山峰,「至少我們需要先進入山脈中,事情才有轉還余地。」
這是句大實話,巧婦還難為無米之炊呢,身為一個決策者,如果連對手是誰都不知道,能做的也確實不多。眾人聞言再不遲疑,悶頭向前方跑去。
情況好像有點不妙啊……嵐沙等人交談時用的都是標準布蘭話語,唐恩自然也能听得懂。雖然不明白里面的因果,但這並不妨礙唐恩對眼前局勢的判斷。
從目前來看,這身份高貴的嵐沙似乎是遇到了同等級的對手,而且明顯是被打了個措手不及,雖然現在還談不上岌岌可危,但也很被動就是了。
如果從本心上講,唐恩現在巴不得雙方來個狗咬狗,最好咬死這有些**的小妞。但現在問題的關鍵是他自己也深陷其中,如果跟著嵐沙,至少現在不會死。若是嵐沙等人被殺或者被逮,那他這個布蘭人妥妥是要死的……
左右一想,唐恩愕然發現自己現在貌似與嵐沙待在同一條船上,不由蛋疼不已。
……
約莫過去一個小時,此時的天色已經有些昏暗。眾人終于先一步抵達山脈,不用遭受半路圍困的厄運。
不過也就在這時,安德烈等人在後方曠野中發現一線黑影,似乎是騎兵,正向這邊高速奔來。
嵐沙自然是看不見這一幕的,不過這並不妨礙她做出決策。剛進入山脈,她就率領眾人登上外圍一處佔地面積極為廣闊的山峰。
很顯然,相對于無謂的逃跑,她更想知道敵人是誰。
並沒有等待太久,不多時,遠處騎兵已如狂風般卷至近前幾里。
「呼……戰、獅、部、落!」看著不遠處的騎兵大隊,安德烈深吸一口氣,一字一頓的從牙縫中蹦出寒風,即有些不可置信,又有著濃濃殺意。
西妮神色也是大變,語氣激動︰「怎麼可能?他們這是背叛部落!是造反!」
「竟然是戰獅部落……」「草!他們TMD想干什麼?挑起部落內斗嗎?」「後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
「果然如此。」相對于激動憤慨的眾人,嵐沙的神情則有些恍然,微眯著眼楮,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正如之前說得那樣,在得知她們的身份後還敢動手的,不可能是一般人。而戰獅部落的出現,雖然令人極度震驚,但其實也在情理之中……
騎兵奔至峰前三里驟然勒馬停步,為首的那道身影抬頭看向山巔,幾秒後下得馬來,獨自向這邊大步踏至。
這是種陷自己于險地的舉動,也代表著某種敬意。
前行一千多米,對著山巔上投下的視線,這騎兵驀地單膝下跪,動作干脆且自然︰「戰獅部落騎兵大隊西維,見過嵐沙殿下。」
山野寂靜,風吹林動。
嵐沙……殿下?相對于周圍眾人理所當然的神情,在這一刻,愕然張嘴,像是含著個雞蛋的唐恩,約莫有些可笑。
尼瑪,這還真是個皇族?而且還是個貨真價實的公主!神啊,這世界太可怕了,不會真是在一本玄幻小說里吧……
「西維,竟然是你!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要背叛!」明明是疑問語氣,卻硬是被似乎認識西維的安德烈,吼出了直述怒意。
西維聞言頭垂的更低,神情掙扎︰「抱歉,安德烈,我在執行命令。」
擺手止住暴怒不已的安德烈,嵐沙神色平靜的看向下方,哦,實際上如果有人順著她的視線,就會發現其實她看得只是一顆歪脖子小樹……好吧,雖然目標有些偏差,但現在也確實沒人會去在意這問題。
「誰的命令——戰獅部落?還是只是某個小團體?起來說話!」
徐徐傳下的聲音不大,但西維聞言卻是下意識起身,略顯躊躇,搖頭說道︰「抱歉,殿下。這個我不清楚,也不能說。」
「好。」嵐沙並沒有被拒絕的惱意,接著問道,「那麼,為什麼要這麼做?現在並不是背叛的好時候,是因為某個突發事情對不對!」
只是沒有解釋的猜測,但西維聞言卻是不禁一震,神色復雜︰「殿下料事如神,確實是如此。」
「說來听听,我也很好奇是什麼事情能讓戰獅部落的人產生背叛之心。」
西維對此沒有隱瞞,或者是想借此表明自己正在做得事情是對的,長聲說道︰「殿下可知安帥已經命喪塞流古納河邊?」
「知道,是紫伊做的?」
「不錯!另外,殿下可知紫伊率領兩萬紫辰士兵殺至皇城下,大破城門,與皇宮正殿一同焚燒而亡。」
「呃……」山巔陷入一片寂靜,饒是鎮定如嵐沙,此時也不禁滿臉震驚,身軀巨震。
他們之前收到的消息只是紫伊殺入北荒月復地,有可能接近皇城而已。不想後來紫伊竟將事情做到如此地步,實在駭人听聞!
一旁的唐恩也同樣震驚莫名,其中還帶著一絲絲感傷。震驚不用說,布蘭軍神就是布蘭軍神,普天之下,除了他之外,還有誰能來個北荒皇城、皇宮一曰游?
至于感傷,則是悲憐紫伊終于還是死了!雖然唐恩與他只是下了一盤棋,會了一次面而已。但不得不說,紫伊給唐恩留下的印象很深,就像是一個神交已久的老朋友。
片刻,嵐沙深吸一口氣,皺眉問道︰「這與戰獅部落背叛有何關系?」
「當然有!」西維神色驀地有些激動,「我們調查過了,安帥之所以被追殺到那種地步,是因為先前一個籌劃了十幾年的計劃,在關鍵時候被紫伊忽然看穿,結果導致一敗涂地!」
「知道這計劃的人不多,女皇正是其中之一。」
「你是說……」嵐沙神色第一次變得冰冷,「是我母親泄露了計劃,害死安帥?」
「不錯!」
「荒謬!你們……」
「殿下!」西維瘋狂揮舞手臂,很是激動的打斷嵐沙話語,「我知道這听起來有些荒謬,但你可知,那紫伊在率兵攻打皇城之時,曾經連續對城內呼喚三聲‘出來見我’,至死都念念不忘!」
稍頓,喘息一聲,仰頭怒吼,「呼哧……殿下,你肯定知道一個關于女皇大人十幾年去過布蘭的傳聞。沒錯,女皇曾經喜歡的那個布蘭人,正、是、紫、伊!」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