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柔和,夜風未散.正是萬物復蘇的前一刻,但追殺卻已然開始……
出了山脈後,萬余追殺隊伍一改之前的強勢推進,而是向左翼派遣了大量騎兵,直接封鎖了那方向的逃生路線。
這架勢,無疑是逼得嵐沙等人向右側逃去。而右側,正是密集部落所在處。很顯然,安納卻如嵐沙所料的那樣,已經派人向那些部落打了招呼,封鎖住嵐沙他們的逃生路線,意圖來個包餃子似的圍剿。
這算是大勢之下的陽謀,就算嵐沙他們清楚這險惡用心,現在除了向右邊撤去之外也別無他法。不過安納等人卻不知道,正在被驅趕的隊伍卻毫無大難臨頭的緊張,相反,心態很是輕松……
「團長,你看這個行嗎?」又一次拉開距離後,安德烈拿著跟手臂粗狀的木棍問道。
「部落印章大多呈四方形,縱橫約莫兩寸,你這倒是符合要求。不過……」模了模下巴,嵐沙一指不遠處正蹲在地上琢磨著什麼東西的某人,神色略古怪,「他說木頭橫截面多毛刺,打磨太浪費時間。所以最好能找些植物,比如蘿卜什麼的……恩,什麼是蘿卜?」
「呃……」安德烈茫然搖頭。
「恩,可能是布蘭物種吧。總之,你吩咐大家去找些稍微柔軟一點的植物就對了。」
「好……」
看著安德烈帶人轉身離去,嵐沙再次看了某人一眼,神色罕見的有些恍惚,隨即搖搖頭。
盡管有些話說出來會比較囂張,也有些無聊,但嵐沙知道自己智慧過人,尤其是對于大局觀的完美掌控!
或許這就是天賦,又或者是遺傳所致,畢竟自己的母親大人也很是聰慧。不過不管如何,這都是不可辯駁的事實。至于例證,則是以往就算與安帥老師進行戰術推演的對決,也往往是勝多負少的光輝戰績。
但就在不久前,當那個布蘭人說出‘我們為什麼不自己刻呢?’,她發現自己失神了,反應過來時心中已然清楚——自己之前在腦中構思良久的戰術計劃,瞬間崩盤!
不需要再行冒險潛入各個部落,不需要再去浪費本就不多的時間,也不需要再去布置應對很可能存在的變故後手……
一語直接中的,好處顯而易見!
……
雜七雜八的想了一些,嵐沙抿了抿嘴,抬步向那邊走去。刻假章……或許這就是北荒部落流傳的布蘭印象——布蘭人都是殲猾殲猾的!呵呵,名副其實,果然如此……
不過實際上,嵐沙的這番心思雖然算不上錯,但這次也確實是冤枉了布蘭人。她哪里知道某人根本不是布蘭人,而且這主意也算不上什麼創意、靈感。
因為在某個神奇的世界,大街小巷,幾乎隨處可見——‘發票、刻章、辦證、迷藥、黑槍……聯系人,包.小姐。電話︰XXXXXXX……’
……
「喂,布蘭人……」
「叫名字。」
「好吧……亞瑟先生,你覺得我這次做得怎麼樣?」遲疑一下,西妮還是興致勃勃的舉著個經過雕刻的木頭。迫不及待的問道。
唐恩從那畫滿圖騰的書冊中抬起頭來,盯著那木頭橫截面好一會,試探姓的說道︰「老鼠?」
「呃……」西妮興高采烈的神色瞬間崩塌下來,嘴角下撇,怒聲道,「這分明就是老虎、老虎好不好!」
唐恩聞言一撫額頭,作出不忍直視的樣子,隨即在西妮快要暴走的神態下聳肩道︰「抱歉,這實在抽象了點……那個,至少我還猜對了一個字對不對?恩,繼續加油繼續加油……」
「啊?猜對一個字……那怎麼能算!哼!」
老鼠、老虎,可不就是猜中一個字嘛……西妮反應過來後,鼻中哼了聲,一抬頭,看見嵐沙正走過來,頓時來了精神,像獻寶一樣抓著那木頭迎了上去,「哈哈,團長快看,你覺得這像什麼?恩,提示一下,反正不是老鼠……」
「那是……貓?呃,西妮你這什麼表情……」
「……」
哈哈,這次連一個字都沒了……唐恩無聲咧嘴的笑了兩聲,隨即右手一翻,亮出把坑窪匕首——這自然是他之前那把,倒是沒有如同那些玩具般落在閃靈部落。
其實這也是正常的,他這把黑隕鐵母的匕首,還有夏薇安那光焰長槍,一看就知不是什麼普通貨色,自然被安德烈等人當做戰利品隨身攜帶。
……匕首先是靈巧的在唐恩手掌周圍拉出團團幻影,這是在活動手腕,隨即就被幾根指頭輕巧捏中,細微顫抖,流光點點。
雖然只是在虛空,但走來的嵐沙與西妮卻都是眯眼,震驚神色慢慢浮現。因為在那轉瞬即逝的流光間,出現諸如火焰圖紋、花草古樹、百鳥巨獸……細細分辨,那分明就是一幅幅活靈活現的部落圖騰!
「哼!」回過神來,西妮癟了癟嘴,扔掉手中木頭,不滿的低聲喃喃,「這麼熟練……還說副業是盜竊,我看分明就是刻假章的!」
……
畢竟是原始荒野,各種動植物還是很多的。沒過一會,安德烈等人就刨來了符合要求的植物根系、果實,還有些黑色汁液等輔助道具。
接下里的事情就簡單多了,既然唐恩之前露了那麼一手,那自然由他負責刻制印章。于是在這異世北荒,某項‘古老的現世手藝’在此刻下深深烙印,隨即漸漸流傳,發揚光大……
很快,一個個植物果實進入匕首幻影,下一瞬,周遭各部落的印章接連拋出。等候在一旁的西妮、安德烈等人手忙腳亂接過,隨即一手拿起抄好的剿逆通報,一手將印章浸泡在黑色汁液中。
「哈哈,我蓋、蓋、蓋……」
不過瞬間,檄文下方出現眾多各部落族長印記,極其逼真,幾乎與原樣無疑。
不得不說,看著這些代表著各部落權利的印記出自己手,眾人心中驀地升起一種雜糅著惡搞、成就感等等奇怪感覺,隨即更為樂此不疲。
「注意不要將全部印記都蓋在一張通告上,會穿幫的。」隨口提醒了聲,嵐沙拿起一張蓋滿眾多印記的紙張,眯眼細看了番,深吸口氣,面無表情的低聲喃喃,「呼……以後關于各部落印章的規定,必須得改!」
到底是身居高位,嵐沙看事物的角度的確與常人不同,這就意識到了盜版問題!當然,這是以後的事情,現在她需要考慮的是如何重新設定計劃……
唐恩這一手無疑是將嵐沙之前的計劃完全打破,好在這是向著有利的方面大跨一步。也正是因為如此,嵐沙如今細眯的目光中閃爍著點點精光,似乎在醞釀著更大企圖!
…………
東方旭曰漸漸上升,滿臉隻果紅,像個懷揣情思的二八少女。只是可惜,這少女衰老的速度有些快,隨著高度逐漸提升,臉色迅速蒼白下來,甚而有些慘淡……
曰中正午。
「少帥大人,左側縱橫三十里已經全部封鎖。」
「哈哈,好,干得漂亮!」模了模下巴,安納神采飛揚,「左側全面封鎖,右側的部落地帶西維已經通知到位,中路……」
錘了下手掌,坐鎮中軍的安納果斷揮手,「傳我命令,隊伍加速前進,我要在半小時內看到我那可愛的嵐沙妹妹。哈哈……沖!沖!沖!」
連聲催促中,數千人馬卷動著漫天灰塵,急速前行。
一馬當先的安納更是興奮,不斷抽打著身下馬匹,幾乎快跑到斥候前面去。
是的,就是興奮。相對于祖父戰死的悲慟,安納現在更希望能看到嵐沙那一向鎮定小臉的驚慌神情……噢,光是想象,就已讓他心頭一片火熱,因為那代表著征服與雪恥!
沒錯,安納是喜歡嵐沙的!老實說,這也是句廢話。因為在皇城中,對于容貌與智慧並重的嵐沙,有想法的絕對不只他一個。而且不夸張的說,這數量還很驚人,幾乎覆蓋了所有適齡的北荒青年。
當然,在這其中,安納的優勢無疑更明顯一點。身份擺在那呢,既出身于戰獅部落,而且還是北荒最高統帥安帥的嫡孫。就憑這身份,他已經甩開眾多追求者幾個身位。
而且北荒與布蘭不同,在這里,女人的身份地位是遠遠落後于男人的。其中的原因不需要贅言,在這等惡劣的氣候環境下,男人的健壯體魄自然更容易獲得食物。
所以嵐沙若只有一般身份,安納早就直接搶來,但可惜她的母親是北荒女皇,有這層光環,嵐沙就不是能動強搶來的女人。不過也正因為如此,嵐沙的魅力在北荒眾多青年心目當中,無疑又上了一個台階。
當然,就算有此身份,若嵐沙資質平庸,那終究會成為部落聯姻的犧牲品。但偏偏北荒誰都知道嵐沙智慧過人,多智近妖。如果不是有提烏,她會直接成為下一任北荒女皇。而實際上,這種說法現在還甚囂塵上……否則提烏也不會在成年後,如此急于跟隨安帥來到布蘭前線,希望用實打實的軍功壓下這變態妹妹一頭。
這種想法,安納也有,甚至一點都不比提烏弱。所謂的不同,僅僅是提烏為了皇位,而他則為了征服嵐沙。
安納到現在都忘不了自己在祖父面前,一次次的在戰術推演中敗給嵐沙。哦,當時還有提烏等一些出身高貴的部落皇族子弟。自小到大,他們一次都沒有贏過,一次沒有……偏偏祖父見狀每每感慨,正常一點的就是,「可惜啊,如果嵐沙不是個女人,那北荒必會出現另一個紫伊!」不正常一點的,就是拿他們與嵐沙作比較,話里話外透著失望嘆息。
北荒信奉的是弱肉強食主義,安格羅斯此舉未嘗沒有刺激安納等人,希望他們能更進一步的意思。但在安納等人看來,這就是不折不扣的羞辱了。
羞辱能使人上進,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成敗孰能定論?羞辱也能讓人徹底頹廢,進而自暴自棄。嵐沙很出色,一直很出色!相對應的,就是安納等人愈加的淺陋粗鄙,憋悶異常!
TMD有很什麼可夸的,她終究只是個女人,終究是要嫁人,終究是要被男人壓在身下……當然,這等憤怒咆哮只會出現在安納等人的夢里,或者人跡罕至處。而且吼完後雖然心中舒爽,但隨後也得要忐忑的觀察周圍是否有人……尼瑪憋屈啊!
也正是在這種心理下,當有人找到安納並隱晦提出背叛時,他毫不猶豫就應下了,要求是必須自己來追殺嵐沙……一拍即合!
所以有了現在這場景,所以安納現在感覺很爽。他正率兵追殺嵐沙,不久即可第一次真正戰勝對方,一雪前恥。什麼?率領萬余人馬,勝之不武?別鬧了,誰在乎呢,能贏不就行了……
自覺勝券在握的安納,現在甚至都在想逮到嵐沙後該做些什麼。首先,那肯定是不能殺的,不說皇城里面尚未有勝利消息傳來。就單單將嵐沙俘為禁虜的誘惑,就以足夠……嘿嘿,嵐沙啊嵐沙,等皇城一定,看我怎麼將你壓在身下百般凌辱……
半個小時很快在安納的YY中度過,然而,他的視線中仍是沒有嵐沙身影……
大軍停止前進,斥候也不斷回報著沒發現嵐沙等人的消息。
安納的好心情瞬間蕩然無存,臉色鐵青的咆哮︰「該死,誰他娘.的能告訴我,嵐沙現在在哪?」
眾軍官面面相覷,一時無語。左路被封鎖,右路也是不通,中路他們已經完成包圍……嵐沙她們卻消失不見了?這就像往一個能看到魚兒跳出水面的池塘撒網,結果收網時卻空空如也,這特麼的不科學啊!
「呃,會不會是我們搜漏了,要不……原路返回再搜一次?」半響,有軍官硬著頭皮提議道。
安納聞言不由皺眉,有些游移不定。雖是在戰術推演上屢敗嵐沙手下,但作為安格羅斯的嫡孫,他的軍事素養無疑還是有的。之前軍隊大規模推進應該沒有漏洞,回去只是浪費時間。不過若是嵐沙……呃,也有可能會躲過也說不定……
就在安納猶豫要不要回去再搜一次時,一道聲音傳來,「沒用的,她們已經逃進右側部落地帶。」
「什麼?」一片嘩然,眾人霍然轉頭,就見西維正一臉苦笑的馭馬而來。
「逃進右側部落地帶?」安納眉頭緊皺,不客氣的問道,「西維,這怎麼回事?是我們沒通知到位?還是哪個部落找死,敢放她們過去?」
「不,少帥,情況比這嚴重得多。」無奈搖頭,西維一邊拉近馬匹,一邊說道,「所有部落我們之前已經全部通知,反應和預想中的差不多。大多族長答應封鎖本部落防區,但對于明確協助我們則有些含糊。」
「大約在一個半小時前,這氣氛有些變化。我們巡視而過時,有些部落開始找著各種借口,不讓我們深入他們防區……」
安納聞言頓時暴怒︰「該死,他們敢!」
西維靠近過來,面容苦澀︰「一開始,我也有點想不通。當即就找了幾個小部落強行進入,揪出那些族長。好在他們仍然攝于大軍威嚴,並沒有對我們動手。一番威脅後,也終于讓他們說出了原因……」
稍頓,舌忝了舌忝干澀嘴唇,「他們說,已經不少部落站在了嵐沙殿下那邊,並蓋了各自部落的族長印章!」
「恩?哈哈……好!好!好!」安納氣急反笑,牙縫中蹦出冰寒,「既然他們找死,那也就怨不得我!來人……」
「少帥!」西維先出一聲打斷命令,隨即苦笑道,「你先等我說完……蓋印章的族長有很多,幾乎涵蓋了周遭所有部落,我們根本打不得……」
「恩?等等……」安納聞言頓時一愣,像是隱約想到了什麼,雙手重重的錘了幾下腦袋,隨即雙眼驀地圓瞪,月兌口而出,「這不可能!她們一直在被我們追殺,哪來的時間勸說這麼多部落?」
「是啊,我也想過這問題。後來我在與那幾個小部落族長交談時,發現一些細節也有些問題……恩,少帥,你看看這個。」說話間,西維從懷中掏出紙張,「這是嵐沙殿下寫的剿……咳咳,通告,下面蓋著各部落族長的印章。一份留在各部落中,一份在他們手里。這是我在一個小部落中強行拿出來的……」
手指輕點,「這是青砂部落,這是相鄰的雪蛇部落。我在與青砂部落族長交談時,他說雪蛇部落已經同意加盟,並且蓋章。但我在接觸雪蛇部落族長時,他卻說青砂部落先同意加盟蓋章……」
「呃?這這這……」安納聞言茫然的眨了眨眼,瞠目結舌,隨即敲了敲腦袋,「等等、等等,容我再想想,我現在腦子有點亂……」
「少帥,我已經想過了,很簡單的。」西維神情驀地極其古怪,似哭似笑,「嵐沙殿下博聞強記,周圍部落的圖騰族徽她肯定是知道的。如此,刻個假章自然不是問題……」
「我我我……咳咳、呵呵、哈哈……草!!!」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