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鎮地處偏僻,面積雖然不小,人口也還算多,但像樣的建築卻基本看不到。
入得鎮來,首先感覺到的是慘淡氣氛。街道上幾乎見不到什麼行人,倒是路旁門前半躺著不少面色蒼白的平民,看起來有氣無力,奄奄一息。但等到了下一刻,這些人卻又忽然精神抖擻的暴跳起來,抱著肚急速沖向自家糞坑,看來著實狼狽。
「歡迎大人……」
車隊很快駛入鎮廣場,不過維特加在打開車門準備下車的剎那,鼻頭抽動了下,神色嫌惡,啪!車門再次關閉,前來迎接的鎮長立刻吃了個閉門羹。
「該死、該死,什麼鬼地方……」維特加捂著白布絲綢,不斷在鼻前扇著手掌,嘟囔咒罵著。
前面說過,這鎮里面的人正在上吐下瀉,雖然這狀況不至于致命,但鎮里面的氣味自然可想而知。
隨即維特加干脆以身體不適為借口,直接在車內下了命令,無非就是令騎兵尋找這瘟疫源頭之類的,反正是沒有立刻出來的打算。
要說神聖光明騎士的效率還是不錯的,不多時就查明了原因,確定是鎮水源出了問題。大概是之前上游漂下了什麼不干淨的東西,所以才導致鎮居民出現這等狼狽狀況。
不過問題雖然不大,但這里歪七豎八倒著的若干居民確是個麻煩。若是用普通藥物治療,以小鎮這寥寥幾個醫師,怎麼著也要一禮拜才能搞定,這肯定是不行的。
到了這時候,維特加自然是要下車出手的。能成為北方裁判所的審判副長。維特加的實力當然是有的,至少施展一個大範圍的淨化魔法還是沒問題的。
隨即,在鎮長的吆喝聲,所有被感染的居民均是聚集到了廣場之。車門也于此時打開,面無表情的維特加頂著聖潔魔法盾快步下車。
光明魔法本就對**事物有著很強的克制作用。維特加倒也聰明,為了盡可能的不嗅到惡臭氣味,竟是直接開了魔法盾。
不過雖然解決了氣味問題,但維特加自然也不想在這久待,剛一下車,懶得再與一臉討好的鎮長打招呼。直接揮動手法杖,嘴唇不斷喃喃,吐出一段含糊不清的咒語,雙手驀地高舉,
「光明淨化!」
嗡……一聲輕吟,光明法袍翻動。一道純白圓柱光芒驀地自天而降。看來正氣凜然,浩浩蕩蕩,徑直覆蓋廣場每個角落,好似輕紗般籠罩在居民身上。
不得不說,所有魔法之,就屬光明魔法的賣相最是不錯,連帶著維特加那猥瑣老人相也變得威嚴高大起來。
而在覆蓋範圍內的居民也是一臉享受。之前慘白的神色也開始漸漸轉淡。這倒不是說這淨化魔法如何牛掰,關鍵還是這毒素效果實在很低,所以在這克星魔法的照射下,毒素自然大幅度減退。
不過就在這時,場氣氛驀地有些怪異,先是一個人,隨即一群人,接著那些仰頭享受的居民身軀齊齊一震,雙眼瞪圓,直直的看向天空。一臉被嚇到的樣。
維特加並沒有注意到這狀況,他現在全部心思都在想著盡快離開這里,看到這些木然不動的居民,不由皺眉看向身旁鎮長,不悅說道︰「還愣在這干什麼。趕快換下一批人進來!」
廣場的面積雖然不小,但肯定是站不下小鎮所有居民的,自然要輪番進來淨化才行。
不過那鎮長卻恍若未聞,哆哆嗦嗦的抬起手臂,想指又不敢指的抬向空,喉嚨艱難的咽著口水︰「大大大……大人,咕咚,你看啊啊啊……」
維特加見狀神色更是難看,怒氣沖沖的抬了下頭︰「看什麼我看……噢,神啊!」失聲驚呼,瞳孔驀地收縮放大,酥麻感覺從頭頂一直蔓延到腳掌,直至整個身都有點發飄。
微風不燥,光線正暖。天空還是那個湛藍天空,流雲也還是那個淡抹流雲。但在半空,卻有一道巨大虛影正憑空成形……手舉火把,麻衣披蓋,肩頭、小腿等部位在外,光暈恍然,依稀是個英俊偉岸的年輕男。
這副形象別說是維特加,就是普通平民也很是熟悉,因為這在布蘭國土上處處皆可見到,甚而這小鎮也有。就在不遠處的破舊教堂上方,那站在最高處的實體雕像……
光明神!這是光明神的神像!
……
眾所周知,但凡是宗教,哪怕是那種一人扯虎皮拉大旗的下三流教派,都知道要披上一層神秘外衣。而這所謂神秘外衣均有個專業統稱,叫做神跡!
布蘭官方信仰只認一種,那就是光明神殿。而自成立起千年來,光明神殿的神跡現象也屢見不鮮,大約每隔數十年或者百年就有一次。比如山溪城的山溪女神像,也就是後來被光明神殿認出的第一代聖女。她當時的神跡行為是給泉水附加了魔力,治愈了整整一城人,因此被封為女神!
但是誰又能想到,如今在這不起眼的偏僻小鎮,竟是再次出現了神跡現象,且這次是光明神親臨……
嘩……
或許是被維特加那聲驚呼驚醒,場所有民眾回過神來,頓時神情激動,一片嘩然。
隨即不管是信徒亦或非信徒,都不由自主的收回目光,好似不敢褻瀆神之威嚴,接著大片大片的人群跪拜下去,雙手虔誠緊扣,不斷念著光明神殿的祈禱教義,場面莊嚴而肅穆。
「咯咯……喝喝……」維特加身軀戰栗顫抖,怔怔的看著天空那道越來越凝實的神像,喉嚨翻滾,發出沒有任何意義的聲音。
他現在大腦一片空白混亂,完全喪失了思考的能力。紛繁復雜的情緒瞬間涌上心頭,震驚、激動、恐懼、不可置信……這世上真的有神?難道我這次偶發善心感動了神?還是,神發覺了我以前做的事情,要來審判我了……
巨大的光明神神像依舊靜靜懸浮空,相較于之前的模糊虛影,現在愈加真實清晰,甚至連麻衣紋理都縴毫畢現。透射著身後的耀眼光輝,神威浩蕩,顯得更為莊重威儀。
當……身後的輕微鎧甲踫撞聲,使得維特加終于稍稍清醒過來。一抬頭,眼前民眾蔓延出去,盡皆跪拜在地。轉頭,那些身著聖潔鎧甲的神聖光明騎士也單膝貴族,滿臉激動虔誠。
膝蓋一軟,維特加也不由跪拜下去,隨即甩了甩頭,挪到身後騎兵隊長身旁,顫聲問道︰「有、有沒有感覺到魔法……魔法波動?」
盡管光明神的神像就在眼前,但梟雄心性的維特加還是有點不敢相信,擔心這神像是什麼魔法所致。所以雖然他自己本身就是個光明魔法師,但還是向騎兵隊長確認一遍。
「沒有!絕對沒有!」那騎兵隊長緊抓維特加手臂,神情激動萬分,「大人,這是神跡,這是父神的神跡啊!」
「神跡、神跡……」維特加喃喃幾遍,老臉褶皺完全舒展,依稀有些瘋狂喜意,不自覺低聲喃喃,「發了,我這次要發了……」
維特加,不愧是從底層一步步爬上來的維特加!在震驚過後,他第一時間就意識到自己的機會來了。盡管不知道是因為什麼原因,盡管他平時也不怎麼相信這世界真有神的存在,但現在光明神的神像,確實是在他為民眾淨化時顯現出來的。
這代表什麼?這代表他將成為神在世間行走的代言人!
在這種大勢之下,什麼出身、什麼背景勢力都將被通通掃落一旁,他絕對可以在光明神殿上層建築再進一步,不,再進很多步……
意識到這點,維特加勉強壓下心頭狂喜,雙手緊扣,第一次真正投入到無限虔誠的祈禱之。
噢!感謝神,贊美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