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想干什麼?」
在灰衣軍八萬大軍停在距離十萬大山周邊城市五十公里外之後,所有人都是覺得莫名其妙。
北方軍備處的諸位大佬更是有點模不著頭腦,三戰三捷之後,對方現在氣勢正盛,不管承不承認,那三萬匆忙趕到的正規兵根本就阻攔不了他們。其後對方如果再經幾次轉向,突破這邊疲于奔波的防線也是大有可能。
但偏偏就在這臨門一腳的時候,對方停下扎營了……
不過顧不得去想里面有什麼陰謀詭計,諸位大佬都是長舒了口氣,不管如何,對方這一停頓,就代表著暫時是進不了城市里面了。如此,對于前線的壓力無疑是小上許多。
一邊慶幸著這結果,這邊一邊瘋狂的調動兵力,直到差不多調來了六七萬正規兵,雙方在人數上差不多形成對等後,諸位大佬心中大石方才真正落地。
而在這其中,灰衣軍這邊除了繼續鞏固防御工事,灑出斥候兵圈定戰線後,就沒有任何動靜。
灰衣軍這邊不進攻,正規兵那當然也不會惹事,甚至連臨陣叫罵都沒有,就老老實實的堵在前面。
這個結果是必然的,灰衣軍那邊奇怪的狀況,軍備處不清楚,但是他們都知道眼下這些堵路的士兵,都是前線預備兵,能不損耗,那當然是最好了。
于是,在這荒山野嶺之中,將近二十萬的士兵隔著幾里地形成了個怪異的對峙。潛流暗動……
……
下午。斯坦城。
「唐,洛沙阿姨他們想做什麼?」放下手中的最新情報。喬希亞皺著眉頭,問出與軍備處大佬們相同的疑惑。
搖了搖頭,唐恩捏捏下巴:「不知道,可怪析的情報太少了。」
不論是唐恩,還是喬希亞,都已經離開駐地有段時間了,其間還因為那三次圍剿,雙方完全是處于封閉狀態。根本傳遞不上消息。如此,自然也就不知道其中內情。
喬希亞也是知道這點,這問題也完全是下意識的問得,隨即她就雙手拄著下巴,眯眼笑道:「呵呵,不過不管如何,唐。我感覺我們這次離成功越來越近了。」
唐恩不否認,點了點頭嘆道:「感謝這絕佳的時機吧……或者說感謝蠻荒部落。」
「哈,是的,感謝蠻荒部落。」喬希亞吐了吐舌頭笑道。
所有人都清楚,如果不是蠻荒部落發起這次罕見的大進攻。灰衣軍這八萬人馬根本就不會被布蘭帝國放在眼里,就算是軍備處搞不定。惹急了,從前線三大軍團中調回幾萬人,也妥妥的就能將灰衣軍擺平。
隨後兩人閑聊了番,其實基本上就是喬希亞在說,她憧憬著灰衣軍打入城市的情況。唐恩的興致不是太高,應對了番。就戴上一頂白邊四角禮帽,準備出門。
「這次是參加哪個貴族的聚會?」喬希亞是貴族出身,自然知道這樣的裝束是參加聚會時用到的。她送過來的十個人跟著唐恩訓練了將近一個月,現在正是實踐的時候。
「哈,城內謝里頓男爵新得了匹寶馬,所以開了這聚會。」唐恩攤攤手,「當然,這是表面上的原因,實際上他是要幽會一個富商的夫人……哈,你們貴族圈就喜歡干這種喜聞樂見的事情。恩,你要去嗎?」
「算了,我就不去了……恩,拿幾個甜點回來吧,好長時間沒吃,有點懷念那味道了。」擺了擺手,現在是特殊時期,喬希亞這邊有著大堆的事情要處理,自然是不可能參加這種無聊的聚會。
「自己又不是沒錢,我現在的身份可是外地貴族,好歹也是個體面人,偷甜點這種事情……」唐恩捋平身上的華麗衣袍,放松身體微昂頭,嘴角微翹。
幾個動作之後,喬希亞眼楮一亮,她當然熟悉這種即顯得優雅親近,又有種倨傲冷漠的標準貴族姿態。
不過這形象隨著唐恩攤攤手,露出一貫惡趣味笑容後就崩塌了:「好吧,偶爾做做也蠻有意思的。恩,等著吧,看我狂掃餐桌甜品歸來。」
大氣的揮手,踏著雄心勃勃的步伐走出屋子。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這貴族是要去談一筆大生意呢。
「呵呵……」如此落差引得身後喬希亞不禁掩嘴輕笑。
穿過屋前大廳,唐恩的腳步放緩,眯眼抬頭,看著屋檐縫隙外的慘淡日頭,輕微的吐了口氣……實際上剛才在回答喬希亞問題的時候,唐恩心中是有個猜想的,不過最終因為一些原因沒有說出。
唐恩記得當時剛加入的時候,听過喬希亞說過灰衣軍的宗旨。這些宗旨的內容還是挺實用的,對底層平民尤為有利。但細細分析一下,就會發現這些宗旨都沒有涉及到一個關鍵問題。比如說其中的一條,就是平民參加政權……政權是誰的?當然是布蘭的。
如此,灰衣軍現在的舉動就不難理解了。洛沙帶領灰衣軍十多年,走的是造反的路子。但唐恩從她平時言行中可以看出,洛沙並沒有推翻布蘭帝國的意思。現在把大軍開出來,應該是想借著這時機逼迫布蘭談判,最終達成先前上面宗旨的內容。
唐恩對這點心中是有保留意見的,他從現世而來,看多了這種「招安」歷史,最後都是沒有好結果的。
當然,現在說洛沙的決策是錯的,那也未必。
異世畢竟與現世的歷史不同,不同籠統的就套進去。再者布蘭帝國看起來實在是太龐大了,而灰衣軍現在雖然發展不錯,但與這龐然大物還是沒有可比性的。擱在平常時候,沒有人會看好灰衣軍能抗衡下去。但現在這龐然大物遭遇勁敵。灰衣軍趁機發難,無疑也是抓到了好時機……不管從哪點看。洛沙的決策也都是正確的。
呼……甩了甩頭,唐恩散去腦中想法。是非對錯,還是看結果吧。而且,這些和自己的關系不大啊……
……
入夜,十萬大山,灰衣軍臨時駐地。
中軍帳篷,燭火搖曳。
「首領,現在的機會對我們有利。不能放過啊！」
「恩,知道有利……」
「這可是與虎謀一蕩噬,後果嚴重啊！」
「恩,明白……」
「首領,再多考慮一下吧。」
「好的,我會考慮的……」
洛沙言笑自若的將幾位部長送出。不過那幾人的臉色就沒有這麼輕松了,有的欲言又止,有的皺著眉頭,還有的就都是擔憂了。
很顯然,雙方之前的談話並不甚愉快,不過洛沙在灰衣軍中的權威還是很大的。最終幾人都沒有再說什麼,幾聲嘆息後行禮離開。
看著幾人消失,洛沙臉上的笑容慢慢消失,抿了抿嘴,仰頭向著迎面的山風呼了口氣。最終握了握拳頭,反身掀開門簾。
「首領！」
洛沙轉頭。就見黑暗中歐蒙一身戎裝疾步走來。
「歐蒙老元帥……恩,進來說話吧。」掀開門簾,洛沙當先走進。
帳篷內十分簡單,只有臨時制成的桌子、長凳以及一盞油燈。哦,還有角落陰影處的佐凡,不過他向來沒有什麼存在感。
歐蒙一進帳篷後,立刻躬身說道:「首領,之前的混亂調查清楚了。是幾個喝了酒的軍官起了爭執,手下有些親兵加入,恩,沒有動刀,現在已經都被綁了起來。是我馭下無能,請首領責罰。」
「老元帥嚴重了,不過只是洶角之爭罷了,哪來的責罰。」洛沙扶起歐蒙,接著隨意問道,「是關于要不要打進城吧?」
「恩,是的！」歐蒙略一遲疑,還是回答道。
「又是這事……看來我這首領這次是站在大家的對面了。」輕微的搖了搖頭,洛沙臉上有著些許黯淡。
「不是,是他們不懂首領的一番苦心。」
「老元帥,坐。」洛沙不置可否的苦笑兩聲,伸手虛引了下,隨即坐回長凳之上。
略微的沉默,洛沙開口道:「其實他們想的也不錯,前線交戰激烈,我們這邊發難,應該是可以攻下幾座城的。如果情形好的話,說不定可以與布蘭分庭抗禮。可是……歐蒙老元帥你是我請來的,進灰衣軍之前,我們曾經打下過一座城。」
歐蒙點了點頭:「我听說過這事情。」
「是啊,結果所有人都知道。城破人亡,首領喪命,只有千余殘軍沖出。當時城里面的情況很少人提起,那時的老人到現在也都犧牲的差不多了……我是知道的,初一進城時是有管束的,首領他們也說了不要擾民。于是那幸衣軍將士沖進了貴族、富商家里,殺掉了原主人,搶奪金銀財寶,凌虐女子……阻止不過來的,有些首領的親屬嫡系也加入了。但東西就那麼多,權力大的搶的多些,權力小的就搶的少些。那些普通的士兵、民眾一無所有,就開始闖入城市民宅……當時也殺了些任意妄為的人,但已經是遲了,而且引發了矛盾,將士之間開始大打出手……」
「很慘,很亂……其實就算後來軍隊不打過來,我們那時也已經接近崩潰邊緣。或許這就是唐恩之前說的平民局限性吧r衣軍能有如今的局面不容易,我不知道如果我們的軍隊進去後,會不會也出現這種狀況……我不敢賭。老實說,我也不知道現在與虎謀皮的決定是否正確,老元帥,我更不想重蹈覆轍啊……」
歐蒙沉默半響,起身,敬禮:「首領放心,不管您做出什麼決定,我和軍隊都會永遠站在你這一邊！」
這是極其重量級的承諾,歐蒙也有做這承諾的資格。在灰衣軍的士兵中,這位老元帥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
洛沙沒有意外,輕輕點頭,隨即聳肩笑道:「我的決定也不一定對的……呵呵,如果唐恩在這就好了,他總能看的比我更遠。」
歐蒙輕笑點頭:「哈哈,那小子是有點稀奇古怪的主意。恩,先前的幾次分兵,再加上灰色空間的從旁協助,傳信人應該是沖出去了,接下里就希望他能與喬希亞把事情辦好吧。」
「他們倆……恩,沒問題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