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喂,站住,先把話說清楚。」氣急敗壞的從後方追來,比劃著手勢,「我怎麼庸俗了?我是盜賊啊,愛錢那是天經地義的。」
腳步一頓,矮小身影稍抬頭,露出半邊冰霜冷清小臉︰「就是庸俗!」
「你你你……」張口結舌,身形較高的那人明顯被氣壞的樣子。隨即深吸一口氣,情緒稍緩,攤了攤手,「隨便吧,跟你這小孩子說不清楚。你那唐恩哥哥也好不到哪去,比我還貪財……呃?」
回應的是一道冷冽刀鋒目光,不過那矮小身影並未再做出進一步動作,在那較高身形的戒備注視下,考慮一會,應該也是糾結唐恩哥哥的貪財說法,最後搖頭固執道︰「唐恩哥哥和你不一樣。」
撇了撇嘴,身形較高的那人明顯不以為然,不過大概也有些顧慮,並未繼續對那‘唐恩哥哥’做出嘲諷評價。
看到這里,不用說,這兩人自然就是杰克與小卡蘿了。正如喬希亞與米修猜測的那樣,他們兩人確實去山溪城找過她。杰克對那里很熟悉,也知道秘密機構的隱蔽地點在哪,可惜喬希亞那時已經出發去往前線,兩人當然撲了個空。
這時小卡蘿有兩個選擇,一是待在山溪城等候喬希亞歸來,二是直接去往前線尋找。毫無疑問,為了追尋唐恩哥哥的足跡,小卡蘿毫不猶豫的選擇後者。至于杰克……
「唉,好人果然是當不得啊。」因為未能對某個家伙進行嘲諷,關鍵還是被逼的。令得杰克心情很是不爽。仰頭長嘆。「都一把老骨頭了,還要辛辛苦苦的奔波千里,去危機四伏的戰場。而且不但沒有任何好處,現在連職業操守都被鄙視了,唉……」
一詠三嘆,很是悲愴!事實差不多也就是如此,杰克原本是打算在北方撈幾筆就回南方的,畢竟鮑威斯對他的威懾力實在太大。但在遇到小卡蘿後。這計劃自然是胎死月復中了。不管怎麼說,依他和唐恩的交情,都不可能坐視小卡蘿這樣一個十幾歲的小女孩,獨自前往危險的前線,盡管這個小女孩有著令人恐怖的身手。
所以在小卡蘿作出決定後,他也只能無條件的跟在一旁。悲劇那是一定的,但剛才那番話語卻也有以退為進,讓小卡蘿安慰安慰他的意思。不管怎麼說,這樣年齡的小女孩撒嬌一下也是很讓人開心的嘛!只是很可惜,杰克很明顯是找錯了對象……
偏了偏頭。小卡蘿看著杰克,面色依舊清冷︰「我沒讓你跟著我。」
這是事實。確實是杰克自己主動要求跟著的。而且這一路走來,小卡蘿無需幫助自己搞定了所有事情。不過事實往往也是最傷人的……杰克聞言一怔,現實與理想的差距實在太大,表情立刻崩潰,抱了下腦袋,隨即艱難的攤著雙手,笑容僵硬︰「對,你說得對,是我死皮賴臉要跟著的。恩,中飯還沒吃呢,我們吃點什麼?」麻痹的,唐恩你給我等著!等我找到你,不舀個十萬八萬的精神損失費來,休怪勞資吐你一臉……
「隨便。」小布包晃蕩出弧線,小卡蘿轉身繼續前行。
「隨便?不不不……」再次詛咒了下唐恩,杰克恢復心情快步跟上,「我們必須要吃點好的,因為接下來有大事要做。」頓了下,很是鄭重的點頭,隨即看了眼小卡蘿,「首先,你還有錢嗎?」
腳步一頓,小卡蘿神情戒備的掩了下小布包,果斷搖頭︰「沒有。」
「呃,你這什麼表情……」嘴角抽動,杰克的神情又有要崩潰的跡象,隨即深吸一口氣,決定無視,「我這里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你想先听哪個?」
頓了半響,看著小卡蘿‘你很無聊’的清冷目光,杰克舉起雙手,無奈搖頭長嘆︰「好吧好吧,我先說好消息,真是……世道壞了啊,小孩子都不天真無邪了。」
感慨聲中,右手一翻,兩枚亮閃閃的銀幣出現在掌中,「好消息就是我們將有一頓豐富的中餐以及晚餐。」手掌一收,撓了撓頭,神情有些尷尬,「壞消息就是這是我們最後的經費。恩,隆重宣布一下,我們正式成為窮光蛋了。」
小卡蘿聞言點了點頭︰「然後呢?」
「然後我們當然要想辦法搞點錢花花。」錘了下手掌,杰克比劃道,「放心,我已經有目標了,進城的時候我在那通告欄上看到一則消息,城內的巴依老爺丟了一條狗,正懸賞十金幣尋回呢。」
「找狗?」小卡蘿聞言眉頭稍皺,沒錢自然是趕不了路的。不過狗的目標太小,想找到無疑要費番功夫。
「當然不是!」杰克舌忝了舌忝嘴唇,嘿然笑道,「想想看,一條狗都肯花十金幣,說明他富得流油啊。我們如果找他借點,嘿嘿……」
小卡蘿恍然︰「哦,你是說偷?」
「咳咳,別說的那麼難听嘛。按照你唐恩哥哥的話講,這叫出門在外,江湖救急。」挑了挑眉毛,杰克很是理直氣壯。
「好!」干脆點頭,沒有一絲猶豫。杰克聞言倒是愣了下,張了張嘴,「咦,你先開始不是說這是庸俗的嗎,怎麼現在答應的這麼爽快?」
「情況不一樣,而且這不是庸俗。」小卡蘿平靜抬頭,「唐恩哥哥有說過,這是劫富濟貧。「
「嘖嘖……」杰克聞言咂了咂嘴,挑起大拇指,「你知道我最佩服你唐恩哥哥哪一點嗎?就是這種不管多猥瑣的活,他都能找出光明正大的道理來,且做的那叫一個心安理得。嚓,境界啊……」
這邊搖頭晃腦的說著,小卡蘿已經淡定轉身離去。
「哎,等等我啊……我都計劃好了。我們先吃飯。然後去踩點。晚上再行動……對于這行我是專業的,你要相信專業的力量……」
……
暮色降臨。
那被這偷盜二人組盯上的倒霉巴依老爺,也就是城中的男爵,莊園坐落在東城區之中。這樣的小男爵如果擺在南方地界,那完全不值一提。但在這北方小城里,卻儼然是一方土豪做派。莊園的裝飾並不十分華麗,不過面積倒是挺大。當然,防守力量也是不弱。
不過杰克倒也沒有辱沒他專業的能力。下午幾個小時的踩點偵察,讓他們現在順順利利的潛進這莊園之中。
他們此次來只是想‘借’點路費,所以沒有挑上可能存在風險的庫房,而是直奔巴依老爺的臥室。
「吶,看到沒有,這就是專業!」再次卡點避過巡邏而來的守衛,杰克大搖大擺進入莊園內部,拍了拍胸口,很是自豪的說道。
但奈何作為同伴的小卡蘿實在不給力,沒有配合做出哪怕一點的敬佩神色。甚至被說的煩了,還說著「唐恩哥哥也能做到。且比你做得更好」之類的話語,讓杰克心中大是不爽,恨不得現在唐恩就能出現在面前,讓他好好痛扁一頓……
胡思亂想間,杰克帶著小卡蘿接近巴依老爺的正屋。不過在穿過最後一片花木叢時,兩人身形驀地一頓,瞬間下蹲。
那屋前空地上,竟是趴伏著兩條雄壯黑犬,在夜色的籠罩下宛若巨獸。似乎是察覺到了什麼,兩只黑犬都半起身轉頭看向花叢這邊,半響沒有動靜後,才重新蹲伏下去。
「嚓,這巴依是他娘的有多喜歡狗啊!屋前放這兩只玩意,就不怕它們晚上打架睡不著覺嗎?」抹了下額頭冷汗,自感在小卡蘿面前失了面子的杰克低聲咒罵道。隨即從懷中掏出個灰布裹著的物事,輕聲笑道,「嘿嘿,幸好我早有準備。鐺鐺鐺……不枉我吃完打包過來。」
灰布掀開,原來是塊骨頭,接著杰克再次掏出個裝著白色粉末的小瓶,均勻灑下,「再給你加點料……哈哈,吃完就給我乖乖躺著吧。」
涂勻這加料骨頭,杰克伸手迅速拋出,磕磕磕,幾聲彈地輕響,那骨頭順利滾到兩只狗的身邊。
……兩只黑犬明顯被這不明飛行物嚇到,瞬間起身,嘴里發著低沉的哼哼聲音。片刻之後,沒見其他動靜,方才開始接近骨頭。
「咬、咬、咬……」看著雄壯黑犬愈加接近,杰克激動了,不斷低聲催促。
不過很可惜,兩只黑犬在骨頭上嗅了又嗅,圍著轉了幾圈,依舊沒有下口的意思。
「我嚓!」杰克見狀忍不住爆了聲粗口,隨即撓撓頭,看向小卡蘿的神情有些尷尬,「呃,這個,那個,可能是我晚餐的時候啃得太干淨了……不過沒事,我還有辦法……呃?」
話音未落,小卡蘿已經化作一道急速黑影 過, ,草睫飛舞間,鬼魅閃至兩只黑犬身前。畜生的感官總是敏銳的,兩只雄壯黑犬的渾身毛發瞬間炸起,霍然抬頭張嘴……
……
犬吠尚未發出,就見輕微破空聲中,一輪殘月光影一閃即逝。雖然極其短暫,卻有種驚心動魄的弧線優美。
嗤……暗紅液體噴灑,兩個圓圓物事騰空而起,飛落到一旁的草叢花園之中,不見蹤影。從暴起攻擊到結束,只在一瞬之間,隨後這里繼續陷入寂靜。
夜色昏暗,些許月華浮動,映著屋前地板都是有些亮堂堂。
嘀嗒、嘀嗒……斜持的鐮刀鋒刃在不斷滴著點點液體,小女孩背著月光,面容藏在陰影後很是模糊。身旁兩只斷頭畜生還沒有完全喪命,身體依舊在一搐一搐,大片暗紅血液迅速蔓延開來,掩蓋了亮堂地板,倒映著月光,波紋蕩漾間,水光粼粼……
「咕咚……」張了張嘴,米修看著眼前這分外邪異而偏偏又極為和諧的場面,艱難的咽了口口水,神情復雜,低聲喃喃,
「唐恩啊,你到底教出來個什麼人……」(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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