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天光晦暗,風雪驟急。
吱吱……樹林間,雪花已有寸深。獸皮靴踩在上面,吱然作響,留下黑色踏痕。間或有血液滴下,燙陷毫厘雪層,頃刻又被接踵而至的雪花迅速覆蓋。
轉過頭來,天地同白,蠻人聚集地早已不見蹤影。不需要返身偵察,唐恩知道夏薇安最多也就在千米外,而且此時必然在急速趕來之中。
「呼……」模了模通紅鼻頭,唐恩呼出口白氣,喃喃自語,「這關不好過啊!」
之前在蠻人聚集地中,唐恩雖是及時撞入路旁石屋,躲過一劫。但終究還是被光焰龍槍的氣浪掃中,全身上下被神聖斗芒劃出十余道血痕。
都是外傷,這對于唐恩來說倒是小事。但速度卻是不可避免的下降一些,很難再輕易甩月兌緊緊跟來的夏薇安。
左右環視一眼,唐恩狹長眼楮微眯。既然甩不了,那就戰吧……
……
果然,三分鐘未到,攜帶著滿身風雪的夏薇安持槍殺到,腳步一頓,臉若冰霜,豹紋大衣依舊穿在身上,呃,依舊的**。
夏薇安身姿矯健,曲線動人,雖與貴族嬌小姐的縴柔搭不上邊,但與五大三粗的蠻人婦女自然也是不能比的。所以這豹紋大衣穿在她身上也是明顯偏肥偏大,不過這也正好罩住里面的神恩鎧甲。
四下觀察一圈,痕跡全無,唐恩的腳印與血滴到了這里盡皆消失。夏薇安見狀神色未變,眼簾微垂,手腕一抖,牽引出點點白光……只要光明追蹤魔法還在,不管唐恩如何潛藏匿形都是突然無用功!
就在這時,驀地,掌中白光崩碎,夏薇安神色一變,身形憑空後移三丈。
……幾乎就在夏薇安將將退開之時,一柄坑坑窪窪匕首就到了她原先站立處的頭頂。黑色大衣兩側張開,宛若吸血鬼般的唐恩無聲落下。
「哈!」一聲輕笑,一擊不中是在唐恩意料之中的。畢竟這頂多算是趁機偷襲,和準備充分的暴起刺殺還差得遠,自然不可能這麼容易傷到夏薇安。當然,現在唐恩也不會有機會準備就是了。
砰,翻身蹬地,帶起漫天雪花,唐恩宛若鬼魅般閃至,吞吐著血芒的坑窪匕首掩藏于雪花之後,無聲劃向夏薇安脖頸。
長槍的優勢是距離,匕首的長處是近身。既然已經搶得先機,唐恩自然不會放過。
橫封長槍,再次後退。夏薇安作戰經驗何其豐富,盡管沒有看到那迷眼雪花中的冰寒刃光,但在清楚唐恩實力與她同等級後,自然不會大意強攻。
唐恩身形再閃,故意帶起陣陣雪花,步步緊逼。唐恩知道自己實力差了夏薇安一線,想要取得戰果,必須得用上一切能利用的因素。
踏步再退,身後就是一棵雙人懷抱樹干,夏薇安卻神色冷峻,恍若未覺。手持光焰長槍中段,旋轉身前,似乎仍是打著防守的意圖。不過在下一刻撲面雪花臨近之前,嘴角一抿,「叱!」炙熱斗芒瞬間爆發,手腕一抖,長槍瞬間轉守為攻,強勢直擊漫天雪花中的一點。
嗖……跳動的熾熱光焰瞬間將面前雪花一焚而空,不過空了的不只是雪花,長槍也是擊空。神色未變,夏薇安似是知道這樣的結果,踏步扭腰,頭未轉,光焰長槍卻已從腋下急速擊向身後。
叮!一聲金屬撞擊脆吟,長槍似乎準確擊中了目標匕首。
「哈哈……」轟……
在唐恩的長笑聲中,夏薇安身後那株雙人懷抱古樹驀地炸裂開來,干脆向後方倒去。隨即,原本枝杈間撐起的大捧大捧雪花瞬間抖落下去,籠罩周遭區域。
夏薇安眉間一凝,知道自己失算了。剛才那光焰長槍看似精準擊中匕首,但那其實是唐恩故意撞上來的,因為那上面有一道牽引之力,引著光焰長槍擊在身後古樹上面。夏薇安雖是及時收手,控住長槍,但那上面的神聖光明斗氣何其霸道,只需擦上一點,已足以讓這百年古樹直接斷裂。
雪花墜落需要幾秒時間,剛化掉長槍力道的唐恩血氣全開,毫不猶豫的合身撲上,身形騰挪轉閃間,瞬間在夏薇安周圍拉起縱橫交錯、密密麻麻的血芒絲線。
「吼!」夏薇安心姓極其果決,見狀索姓再不去管頭頂壓下雪花,身軀周遭驀地爆發出耀眼斗芒,如潮汐般澎湃而出。隨即一揮長槍,追著唐恩身影霸道砸下。
只是短短一瞬,剛才還風平浪靜的戰局直接進入狂暴場面!
縱使層層血線被神聖斗芒瞬間沖擊的七零八落,唐恩仍是死戰不退,急速**在夏薇安周遭,避過霸道槍擊,鍥而不舍的尋找著一切可攻擊縫隙。
只是狹窄的一人周遭,躲閃地形當然有限,就算唐恩的身法再牛掰,也不可能次次避過長槍揮掃,更何況這長槍攻勢還是來自于夏薇安!但唐恩就算是冒險的吐血硬接一擊,也絕不後退一步,像個眥睚必報的吝嗇鬼一樣,非得找機會讓夏薇安也受他一擊……
寒風怒號,雪花急轉而下。不過方寸之地,雪花、血芒、神聖斗芒完全交織。分辨不清誰是誰的身影,只听聞不時爆出的雨打芭蕉般撞擊聲。
武者不是魔法師,沒有固若金湯的外圍魔法盾,也不可能氣定神閑的釋放攻擊。縱使是罩上斗氣鎧甲,那也是緊貼在身體上的,你永遠不知道這一刻、或者下一刻的攻擊,會不會在你措不及防時戳穿斗氣鎧甲,直接要了你的小命!
叮叮叮……轟!嘶拉……
樹林中的激烈交戰時間並不長,十數秒後,伴隨著一聲劇烈撞擊以及些許奇怪的皮料撕扯聲後,氣浪翻滾,兩道身影乍合乍分。
砰砰砰,倒飛出去的是一道黑色身影,在即將撞到身後大樹時,驀地翻身連踩幾腳,躍上了根粗壯樹杈。身形搖晃幾下,「哇……」張嘴吐出大口殷紅血液。雖是形象狼狽點,但好歹是穩住了身形,不至于丟臉的墜下樹去。
「哈哈……」仰頭大笑,震得樹杈雪花不住墜落,顯得極為快意。一手扶著樹干,唐恩一手揮舞著塊豹紋皮料,咧嘴露出沾染血絲的森白牙齒,「夏薇安啊夏薇安,我真得很想知道,能當面撕扯掉你衣服的還有幾人?哈哈……」
另一邊,夏薇安身形傾斜,倒退而回,拖出大約十來米長的凹痕。隨即站穩腳跟,強行挺直身形。喉嚨動了下,但似乎又被咽下,只有嘴角滲出一縷血絲。
聞听唐恩戲謔之言,夏薇安略顯狠厲的抿了抿嘴,轉頭看向自己左臂,那里豹紋衣服齊肩而斷,露出遍布刻痕的銀白神恩臂甲。
「哈哈,正是荒郊野外,孤男寡女,衣服都扯掉一塊……嘖嘖,這節奏有點不對啊。」啪啪,拍了拍手掌,唐恩嘴角掛著很是欠揍的痞痞笑容,「哦,應該說是節奏太對了!老天作美啊,風花雪月風花雪月,如今雪花已有,就差一場驚天動地的風月之事了呀!」
事關生死,如果僅用言語就能讓夏薇安暴怒到喪失理智,唐恩一點都不介意再沒節**一些。不過很顯然這也只能是想想而已,身經百戰的夏薇安聞言神色沒有絲毫變化,嘴角的些許狠厲都已經平復。
伸手,嘶……右肩膀的長袖也被一並扯下。如今那華貴的豹紋女裝,現在看起來更像是一件馬夾,或者是一件披風。
「哦?是嗎?」扔掉豹紋袖子,扯斷線頭。夏薇安抬頭看向唐恩,嘴角驀地揚起,露出個野姓十足的笑容,「呵呵,我只喜歡比我強的男人。你?不夠格!」
「呃?咳咳……咳咳……」稍愣後就是連聲咳嗽,唐恩原本看著一身聖潔的夏薇安,想出言調戲一番,以此來挑起對方的怒火,不想現在卻是有被反調戲的即視感,頓感異常荒唐。
咧了咧嘴平復心情,一攤手︰「哦,那真是件讓人遺憾的事情。」話落,縱身踩著樹枝向夏薇安攻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