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
這是處背風山丘,如今一個狀似小型商隊的團體正停在這里。應該是臨時休息,約莫二十來號蠻人席地而坐,咬著風干的面餅、肉塊等等,不時喝口水酒,互相隨意的聊著什麼。
而此時,其中一道雄壯身影正不著痕跡的退出這里,並沒有走遠,很快拐進一處堆積馬車貨物的山坳處。這里,有個蠻人在守衛。
「嗨,胡魯。」
「咦,安德烈?你怎麼來了?」
「沒什麼,就是吃完隨便走走……怎麼樣?他有動靜嗎?」
「沒有。從昨天下午開始就沒動靜了,像死了一樣。不過這樣也好,他如果醒來,我可扛不住。」
「呵呵,這倒也是……」
……
兩人似乎關系不錯,一來二去,也就這麼隨便聊著。而他們現在交談的對象,正是躺在一旁平板馬車上的人。
這人同樣身穿獸皮,但能看出並不是蠻人,而是布蘭人。就這麼直挺挺的躺著,確如旁邊兩人話語中那般死了似得。
同時,除了腦袋外,他的全身上下竟是都捆著幾層密密麻麻的粗壯鎖鏈,將其身體每個部位都牢牢鎖死。而且光是用眼楮看,就可知這泛著寒光的鎖鏈並不一般。
這麼大陣仗,若是用來捆一個暴躁魔獸,倒能說得過去。但捆著這麼一個身材並不強壯,五官普通,甚至還有些慘白,似乎營養不良的布蘭人,那就有些詭異了。
不過從這正在交談的兩人來看,卻似乎對這被捆得像個粽子的布蘭人很是忌憚,一副諱莫如深的樣子。
片刻,後來的安德烈似乎想起了什麼,隨意笑道︰「胡魯,你還沒吃呢吧?要不你先過去吃點,我可是看到老皮他們剛開了罐酒。」
「有酒!」那叫做胡魯的蠻人似乎是個酒鬼,聞言立刻雙眼放光,不過隨即又有點遲疑,「不行啊,今天輪到我看管貨物還有這個家伙……」
「嗐,我還以為什麼呢。」安德烈拍了拍胡魯肩膀,直接擺手道,「盡管去吧,我替你看一會就是了。」
「呃?這……」胡魯聞言明顯心動,不過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這時那安德烈再次揮手笑道︰「哈哈,快去吧,遲了酒可就沒了。」
「哈哈,謝了,安德烈。」那胡魯到底沒能抵抗住酒水的吸引,聞言錘了下安德烈肩膀,道了聲謝,隨即立刻急步出了山坳。
那安德烈看到胡魯身影消失,面色也是一喜,走到山坳口,左右看了一眼,疊起手掌放在嘴旁,吹出幾聲不知名鳥兒的鳴叫,很是相似。
這邊鳥鳴聲未落,驀地,一道身影從一側山丘快速奔來,腳步輕盈,俏臉帶著止不住的笑意,是名頗為秀美的蠻人女子。
「安德烈大哥。」剛一奔到,這女子並沒有止步的打算,直接投入安德烈的懷抱之中。有美投懷,這安德烈自然也不會拒絕,伸出手臂將其摟住。
摟抱幾秒,安德烈主動松開手臂,隨即稍稍退後半步,右手一翻,一朵黃色嬌艷花朵瞬間出現︰「呵呵,西妮。這是我在上午探路的時候發現的,喜歡嗎?」
隨即撓了撓頭,「知道你喜歡花,不過現在情況不允許。恩,等我回到皇城立刻找些南方的精致花束來送給你……」
「不用那麼麻煩,這個我就很喜歡。」西妮開心的接過花朵,輕嗅了下,隨即大膽的盯著心上人的眼楮,輕聲說道,「只要是安德烈大哥送的,我都喜歡。」
「西妮……」安德烈聞言立刻露出毫不掩飾的欣喜與感動,雙手搭著西妮腰肢,垂下腦袋,吻上面前這堪比花嬌的**。
「嗚……」
不用說,這兩人自然就是之前那身份頗為特殊的年輕團長身邊助手,安德烈與西妮。
所謂女追男,隔層紗,更何況是風氣一向大方豪爽的蠻人女子。所以在剛過去的幾天中,兩人正式絞纏在了一處。
而且因為時間尚短,如今正是如膠似漆的甜**時候。離開半會,都覺得度曰如年。如此,剛才那安德烈看似好心的代人看管舉動,其實際想法自然不言而喻,倒也稱得上是用心良苦。
不過很可惜,今時今地注定不適合約會……就在一片靜謐到只有**聲時,驀地,
「咳咳……咳咳……」
一連串咳嗽聲響起,安德烈與西妮聞言大驚,瞬間分開,面色一變。
「誰?」低聲喝道,安德烈剛才也沒有听清,第一時間轉頭看向山坳口。畢竟這里只有他們兩人,那麼後發出的聲音自然只能來自于外面。
「安安安……安德烈。」一旁的西妮倒是沒有看向山坳,憑著女人的直覺反而看向里面的馬車。這一看之下,頓時花容失色,拉著身旁的安德烈,嘴唇直哆嗦,「是、是他、是他,是那個布蘭瘋子!」
「呃?」安德烈聞言神色震驚,霍然轉頭,果然在一旁的平板馬車上,看到那被鎖鏈捆著的家伙胸口起伏,不斷咳嗽……臉色更是難看,果斷將西妮推向後方,做出戒備姿勢,「快,去喊大伙過去,這瘋子又要發瘋!」
「好、好……」慌忙應答,知道事態嚴重的西妮沒有絲毫遲疑,立刻踉踉蹌蹌的奔向山拗口。
而此時的安德烈一步不敢撤退或者前進,死死的盯著馬車上不斷顫抖的身軀,神情緊張的一塌糊涂。
按道理來說,無論這人曾經多麼牛掰,但既然現在被逮住,而且還綁成這樣,那自然應該毫無威脅才對。
但安德烈自然不會這樣想,他太清楚眼前這布蘭瘋子的恐怖。說來也已經逮了有一個禮拜,因為一些特殊原因,他們不能殺死這布蘭人,只能帶著他一起前行。
而苦難的曰子也就是從那天開始,隊伍才剛剛出發大半天,這宛若死人的布蘭瘋子忽然蹦起,雙眼血紅,見人就殺,宛若深淵惡魔。
幸好他們那時有著幾個部落的人隨行,而這布蘭瘋子似乎也有些神智不輕,並沒有趁機突圍,而是在一味的進行殺戮。最後這邊仗著人數眾多,才好不容易將其拿下。
有了這第一次經驗,他們自然不敢怠慢,特意找來鎖鏈捆住對方四肢。但隨知隊伍在重新出發後不久,這布蘭瘋子驀地再次躥起,且在第一時間就掙斷四肢鎖鏈,隨即展開殺戮。
這次的情況與第一次類似,在付出不輕的傷亡代價後,這邊終于再次捉住昏迷的布蘭瘋子。
因為這兩次的詭異狀況,隊伍在團長的命令下緊急停止,接著展開調查,尋找這家伙兩次發瘋的原因。最後才知這布蘭瘋子並不是裝暈,試圖逃跑,而是有個普通部落勇士因為兄弟被殺,偷偷踢了他一腳。第二次的原因也是類似……
團長曾據此推測,這個布蘭瘋子似乎能感應到任何對他的危險,哪怕是在昏迷當中。且一旦感應到,立刻就會暴起廝殺……得知這原因,安德烈他們都有些傻眼。敢情這特麼不是抓俘虜,而是請了個不能動的大爺?
沒轍!他們只能將這布蘭瘋子輕手輕腳的搬到馬車上去。對此,安德烈敢對神發誓,他就是抬一箱金條,也絕對沒有如此小心以及心情緊張過。
這還不算完,為了防止再出現這種不可控制的場面,他們找來十余丈寒鐵鎖鏈,準確將其牢牢捆住。但就在鎖鏈剛遞上去的時候,這敏感的布蘭瘋子竟然再次跳了起來……
尼瑪!為了用鎖鏈捆住這家伙,他們又損失了百余人手,還重傷了幾個商隊高手,可謂慘烈!
而且苦難還未到頭,甚至只是開始。也不知道是不是鎖鏈的緣故,這布蘭瘋子幾乎每隔一段時間就跳起來發瘋一次,短則幾小時,長則一天,完全沒有規律,純憑心情。
還好那鎖鏈已經捆上,而且是里三層,外三層的那種,沒有放過任何一個除去頭部之外的部位。如此大密度捆綁,再加上又是百分百寒鐵,這布蘭瘋子終于再也掙月兌不開。不過就算沒了雙手雙腳,也完全不代表這瘋子沒有威脅。要知道他再次發作時,就壓傷了過一個高手……
……
如此赫赫戰績,怎能不讓安德烈在看到那家伙陡然醒來後,內心緊張、忐忑不已?
不過就在遠處響起西妮略帶哭腔的呼喊聲時,安德烈卻是皺眉,神色有些疑惑。原來這次那布蘭瘋子並沒有做出什麼大的動靜,剛一睜眼,就木呆呆的看著天空,隨即再看看身上情況,神情很是平靜。
最後,努力將身體側歪過來,對上安德烈的視線,稍怔,接著咧嘴笑道︰「呵呵,下午好啊。」
安德烈聞言愕然楞神,滿臉無語。這是什麼情況?難道這瘋子恢復了?咦,這次他的眼楮好像是不紅了……
咕……咕……咕……
安德烈沒有回答,倒是那布蘭瘋子自己的肚子先發出聲音回應。
「呵呵……」可以看出是尷尬的笑容,那瘋子頗為不好意思的看了眼安德烈,「那個,有吃的嗎?我餓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