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之傾盡天下 第030章 一縷青絲從此系

作者 ︰ 斷崖

彼時玉竹山莊中,黛玉正和雪雁春縴等幾個趕制給養生堂的那些個孩子過年穿的新衣,本來林家有不少家繡莊,只黛玉想著不能讓那些個孩子有攀榮附貴的心理,因此才自己動手做,為的是向那些孩子們傳達自己的心意。

正在這時,忽見林忠急匆匆的走了進來,道︰「姑娘,柳公子來了。」黛玉聞言,忙放下手中的活計,道︰「快招呼柳大哥到听濤軒住下。」林忠道︰「老奴已經安排下了,只柳公子還帶了一個人來,姑娘要不要去看看。」

黛玉本待拒絕,但因看到林忠臉色肅然,便知道柳少白帶來的人必定身份非同尋常。于是便道︰「好罷。」因讓雪雁幫自己換了一身衣裳之後,便帶著雪雁夏華二人往听濤軒去了。

進了听濤軒,黛玉這才發現原來柳少白帶來的人竟是玉晚樓,當下大驚,因問柳少白道︰「柳大哥,你怎麼……你可知他是誰麼?」柳少白點了點頭,道︰「正是因為事關重大,才不得不前來叨擾林姑娘。」

夏華雖精于醫道,但因男女有別,只得略微把了把脈,而後對黛玉道︰「姑娘,這位公子中的是唐門暗器牛毛針,幸得柳公子點住這位公子周身大穴,才使毒性暫時沒辦法擴散。」夏華不知玉晚樓是何身份,只得稱玉晚樓為「公子」。

黛玉聞言,因問道︰「可有辦法醫治。」夏華道︰「奴婢雖然知道解法,但那法子不好說,畢竟男女有別,姑娘還是請張宿公子來醫治罷。」黛玉自然知道張宿公子指的是林子軒,故而便急忙命雪雁去請,哪知雪雁還沒走出听濤軒,便見林忠領著林子軒匆匆而來。

林子軒走了進來,也不多問,便自走進內室。看見玉晚樓正躺在床上,一雙劍眉微皺,似是極力隱忍著痛苦。林子軒走到床前坐下,打開藥箱,從里面取出一個墊枕,而後將玉晚樓的手腕靠在墊枕上,便自開始把脈。而黛玉柳少白等人見林子軒許久不出來,只急得冷汗直冒。

好一會兒,黛玉等人才見到林子軒從里面走了出來,因急忙問道︰「怎麼樣?」林子軒道︰「皇上中的是四川唐門的牛毛針,如果只是牛毛針,只需用磁鐵將牛毛針吸出體內即可。只是那牛毛針上涂有一種叫寒香的毒,而此毒的解藥,也正是寒香。」

黛玉聞言,立時便明白了,因問道︰「三師兄,你的意思是以毒攻毒?」林子軒點了點頭,道︰「正是,不過解毒時必得先解開皇上被封住的周身大穴,寒香之毒在體內運行極快,很有可能在中毒之時便自毒發身亡。」

柳少白聞言,登時白了臉,因問道︰「有沒有其他的辦法?」這種辦法太冒險了,玉晚樓是皇上,萬乘之尊,若有個閃失,定會天下大亂,到時不知道又有多少百姓要流離失所。

「有,只不過……」林子軒有些猶豫,因拿目光看向黛玉。「只不過什麼?」黛玉有些奇怪,不知道林子軒為何以這種目光看著自己。

林子軒嘆了口氣,道︰「這麼說罷,寒香之毒是從寒玉花、陰子草以及鬼王蜂的蜂蜜三種劇毒之物中提煉混合而成的,而這三種毒物都是極陰極寒之物,所以由這三種毒物混合制成的寒香之毒在體內運行的速度才會極快,要想壓制寒香之毒,爭取解毒的時機,必須要有百年沙漠紅蓮才可以,但是這百年沙漠紅蓮可遇而不可求,一百年才開一朵。我知道師妹生來便有弱癥,且體質偏寒,所以在十年前,老爺將一朵好不容易求得的一朵百年沙漠紅蓮給師妹服用。如今要救皇上,必得借師妹浸潤了百年沙漠紅蓮精華的青絲一縷為藥引方可。」

「這……」黛玉有些猶豫,對于林家的女兒來講,這頭發卻是極為重要的,怎麼可能隨便剪發?「我也不逼迫姑娘,師妹好好想想罷,如今我先去研制那寒香之毒。」林子軒知道頭發對于黛玉的意義,因此也不多話,便拉著柳少白離開了听濤軒。

柳少白對于黛玉的猶豫有些不解,亦有些憤怒,不過是一縷頭發罷了,為何卻是那般不願的?林子軒知道柳少白在想什麼,因而道︰「少白兄你不知道,這頭發對于林家女兒的意義。」

「頭發還能有何意義?」柳少白語氣不善,顯然在生著氣。林子軒道︰「林家自來便有這麼一條家規,便是林家女子的頭發不可輕易損毀,而林家女子如將頭發剪下贈與一名男子,那麼就代表她將來非君不嫁。師妹之所以離開賈家,正是因為賈家欲送師妹入宮為妃,如今又豈會自請入宮呢?」

柳少白聞言,這才恍然大悟,不由得對剛才生黛玉的氣感到羞愧。想來也是,黛玉是林如海之女,一身品性與林如海不差分毫,當初林如海為救自己,不惜以身涉險,如今他的女兒又豈會見死不救呢?只是想到黛玉送出她的頭發,便代表她將來要嫁與那人,心中不覺有些酸楚,因而便沉默不語。

听濤軒內,黛玉看著玉晚樓蒼白的面容,心中竟自泛起一絲心疼。她與玉晚樓只一面之緣(在靈雲谷的那次,玉晚樓看見了黛玉,黛玉卻沒看見玉晚樓),但是只那一面之緣,她便看出了玉晚樓的孤寂,而當那只情環突然飛向自己,套上自己手腕的時候,她驚慌無措之中竟有著一絲欣喜,她不知道自己在欣喜什麼,只覺得這一刻似乎已經等候了千年。

黛玉的手無意中踫到玉晚樓的垂下的手,這才發現玉晚樓的大拇指上也戴著情環,就是與她手腕上的手鐲是一對的那個玉扳指。而兩個情環相踫的時候,竟發出了一道金光,只是因為比較微弱,所以一瞬間便消失了,若不是黛玉確信自己沒看錯,她定會以為那只是個幻覺。

替玉晚樓蓋好被子,黛玉行至窗前,口中喃喃自語道︰「爹爹,娘親,女兒該怎麼辦?」正在這時,黛玉忽然想起幼時林如海對自己的教導︰「玉兒,你要記住,有時候理智不一定能解決問題,到那時,你必須得跟著自己的心走。」

跟著自己的心走?黛玉的目光落向床上的玉晚樓,心中一個強烈的聲音響起︰「一定要救他,一定要救他……」想了想,黛玉毅然從一旁的針線籃子中拿過一把剪子,「 嚓」一聲,黛玉垂至肩膀的一條小辮應聲而斷。

正在這時,林子軒已經配好了寒香之毒走了進來,因看到黛玉手中的一縷青絲,不覺一怔。「三師兄,你來了,這個,拿去罷。」黛玉看到林子軒,因將手中的一縷發辮遞給他。

「師妹……」林子軒接過頭發,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只得轉過身將那頭發用燭火燒成灰,而後溶入開水之中,給玉晚樓喂下,之後再解了玉晚樓的周身大穴,這才將一勺寒香之毒給玉晚樓用茶水服下。

「師妹,再過大約半個時辰左右,皇上便會醒來了。」林子軒給玉晚樓解完毒後,對黛玉說道。「三師兄,辛苦你了。」黛玉聞言,因放了心,隨口說了一句。

只林子軒听了這話,卻是一愣,好半晌方反應過來,道︰「皇上雖解了毒,但是醒來的時候怕是體虛得很,我去讓廚房做些清淡的飯菜,皇上醒來時也好用些。」黛玉此時只一心記掛著玉晚樓,因此便點了點頭。

果然如林子軒所說的,未及半個時辰,玉晚樓便醒了過來,因迷迷糊糊的看見正守在床前的黛玉,竟有些不敢相信,口中喃喃的道︰「老天,朕竟是在做夢不成?朕怎麼好像看見玉兒了。」

黛玉因見玉晚樓醒了過來,因忙扶起想要起身的玉晚樓,道︰「皇上,你才解了毒,身體正虛著叫,還是躺會兒罷。」玉晚樓這才看清眼前之人正是黛玉,心中不覺萬分欣喜,沒想到「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自己一朝遇刺,竟能夠與黛玉重逢,也算是因禍得福了,因而不覺高興得連連呼喚黛玉的名字︰「玉兒,玉兒,真的是玉兒……」

黛玉因听見玉晚樓不住的呼喚自己的名字,心中不覺微微生惱,只是礙于他是皇上,不敢發作,只道︰「皇上,您身體正虛,縱然不要多躺一會兒,也該進些食,以免壞了身子。」又命雪雁去廚房將吃食給端過來。

玉晚樓因心中高興,再加上又是黛玉開口,便也就多用了一些。用罷了飯,玉晚樓本欲與黛玉多說說話,哪知道這時柳少白卻是走了進來,要勸玉晚樓回宮。玉晚樓心中雖不願,但也知自己再不回去,怕是宮中要發生大事了,不過好在自己知道了黛玉的住處,想來要再見黛玉,也會容易許多,于是便戀戀不舍的離開了玉竹山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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