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是自己最近犯什麼錯了,或者偷了媚妖精bar的事呢被發現了?
出于條件反射,楚易‘呯’的一聲跪倒在地上。
只見一個年過半百,蓄著長須,精神奕奕,面色紅潤卻偏生把自己弄成蓬頭垢面的老漢大馬金刀的蹲在一張師爺椅上。
「好你個小子,又死哪去了,今個兒是什麼日子還記得不?」雲仲露出一口金牙,臉上怒氣橫生。
楚易點了點頭,有些得意道︰「今個兒咱生日來著。」
得,生日偷別人的bar,夠拉風了吧!
雲仲子身子一滑,便落到了楚易的面前,盯了楚易好一會,才慢慢悠悠的吐出一句話來︰「這個不是重點。」
突然間,楚易眼楮一亮,心中閃過一絲喜意。苦等十八年,終于到頭了?
正想站起來時卻發現肩頭傳來一股力量,將他重重壓了下去。
「出獄的日子到了?」舌忝了舌忝嘴唇,怎麼也掩飾不住他那狂喜的勁頭。
「不錯,你小子日昐夜昐的日子到了,本老道我今天就為你開壇遞折,告訴師祖們咱天測門又開技散葉了。」說著,那雲仲子嘻笑一聲,又跳回到了椅子上面。
「那您老呢?」想起自己跟這老道已經在監獄里住了滿滿的十八年,楚易便覺得有些荒唐。別是犯了重罪才進的這監獄,而這老道是花了大價錢,抱著剛出生的自己才搬進來的。整整十八年,都沒有邁出過監獄一步。
「管我作甚,從今天起咱爺倆也要分道揚鑣了。」老道摳了摳鼻子,往那黑漆漆的師爺椅一噌,然後跳下一腳將那椅子砸碎了。
「恩師,別介啊,雖然劣徒平時皮了一點,但是孝心還是滿滿的。」一听要跟雲仲子分開,楚易心里就不是滋味。活了十八年,他從來不知道自己爹媽是什麼人,好幾次逆命推算,差點連小命都交待了。所以後來他就不再去理會這事,把老道當成自己的親爹一樣供著。
「淬,你小子存心要我死不成?老道本身就帶著命劫,要加上你的小妖孽豈不是一出監獄就讓雷給劈了?」
楚易鼻子一酸,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按師門的說法,自家恩師透露的天機太多,不知道有多少劫數等著他。而自己呢,因為強行推算自己親身父母,加上這幾年老道一直用自己的命程開壇獵艷,自個也是劫數的照顧的重點對象。要是出了這牢門,的確有可能一起被雷給劈了。
正在楚易心里頭戚戚艾艾的時候,老道不知道從哪里模來一把剪刀,滿是壞笑的走向了楚易。
「老,老爺子,您,您要干嘛?」楚易看著那寒光,身子一抖,不由的想到了師門一奇術。天閹避劫,心里頓時涼了一大截,感覺涼嗖嗖的。
還沒等楚易反抗,老道就揪起了楚易的長發,一刀剪了下去。
頭可斷,發型不能斷。發了一頭拉風的長發,他可是養了十八個年頭。
「等等,生體發膚受之父母,您老先等我找到父母再來決定。」楚易試探性的問了一句。
「呸,你知道你爹媽是誰,今在何方?休要呱噪,一會誤了吉時你賠啊!光光的來,光光的走,為師這是為你好。」二話不說,剪刀在楚易頭上一陣飛動,頓時間青絲亂飛,露出好大一個光頭。
剪發可以,可您也不能把咱搞成光頭啊。咱可是道家弟子,整成光頭不變成禿驢了?
也不管楚易心里如何編排,那老道掃了一把頭發,然後往火盆里一丟,接著又往里頭添了一些寫著楚易生辰八字的黃紙,就算開過壇了。
「行了,站起來吧。」說著,老道大腳一抬,踢在了楚易膝蓋上,讓他整個人彈了起來。
「這十幾年你也拜了不少老師,死的就算了,活著的都去見一見吧。還有,這些年你雜七雜八的東西也學不少,出去之後不可亂用。若是你在外頭為非作歹,老道拼了性命也會收了你。」老道收起嘻笑,難得露出了一絲嚴肅的表情。
「師父老爹你還不知道本小道爺是什麼人,放一千個心好了。」楚易撇了撇嘴,有了這麼一幫‘前輩’用血淋淋的事例做教材,他可不想步那些人的後塵被送回到這里終老一生。
「滾吧!」听到久違的稱呼,雲仲子身子一顫,提腿就把楚易踹了出去。
呯!
看著緊合的大門,抖落的塵土,楚易眼楮一紅,落下了幾滴淚水。雖然他早就昐著這一天,可是當他真正來臨的時候,卻有些不忍面對。
良久,他才收回眼神,朝著那地面跪了下去,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嘴里頭喊道︰「恩師在上,不孝弟子楚易拜別了!十年,十年內弟子必手刃當年那些惡徒,重震我們天測門雄風。」
他現在知道,為什麼今天大家那麼古怪了,就連一直看不上大檔頭的柳媚都願意同他約會了。想來,是因為自己今天要走,大家高興!
一步三回頭,楚易還巴巴得想著走的時候能帶點東西。可是,大門仍舊沒有動靜,這讓楚易有些郁悶。
自己好歹也是奇門弟子,怎麼也得弄幾件法器傍身吧。跟了老道十八年,他的家底楚易早就模清了,隨便弄個一兩件,也夠自己出去逍遙的了。
可惜,老道並沒有半點表示。
昏暗的走廊,好像望不到盡頭一般。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楚易邁開了沉重的步子。
荒山監獄里的人都知道,住在第七層的都是一群怪物,一群可悲的怪物。雲仲子、柳媚、色鬼、雷洪等等……
有些房間因為之前的主人離開已經空蕩了,可是在在楚易的記憶之中他們卻仍在。
「老甲,不知道你在底下跟老鬼他們聚一塊搓麻將沒有?」看著空蕩蕩的牢房,楚易心里就一陣發酸。
「你放心,你教給我的東西我一定會找個人傳下去,絕對不會讓你所學蒙塵,順便帶個話給老鬼他們,他們的心願我來了。」走指一一劃過鐵欄,好像小時候他經常在這里來回奔跑的樣子。可惜,有些人已經離開這個世界了,看不到他離開的樣子了。
緩步走去,楚易在另一個牢房停了下來,里面坐著一個人背著楚易。
「快走吧,別留在這里陪我們這些老不死的了,一分鐘也別呆。」哽咽的聲音從那背影傳來,也許他不轉過身來就是怕無法面對這種離別。
默默的看著老人的背影,他已經六十有余了,二十年前他還是風光無限的生物工程學家。一次偶然的機會,他得到幾片巨大而又古怪的新鮮鱗片,基因檢測不同于任何當世動物。狂喜之下,他做了一個大膽的推測——恐龍的鱗片。認定恐龍還活著。他根據手頭的材料得到了上司的認可,結果在探尋的過程之中整個科考小隊覆滅,他被人救回來的時候也是俺俺一息。最終,因為研究之中有人暗中下黑手,被人強行送到了荒山,一呆就是二十多年。
「張老,你放心,你的事我接下了。」別人信不信,反正身為天測門親傳弟子的楚易信了。他師父說過,三百年前師門還有一只護山靈獸,它的體形巨大,而且它的鱗片跟張老形容的很像。
張老並沒有說話,只是抹了抹眼淚。他為了當年那個夢想,哪怕是進了荒山也沒有放棄過。也許等楚易找到靈獸的那一天,他就能離開這里了。是夢想,也是自由的期盼。
接著往外走去,楚易發現每一個人都是背對著自己,不肯轉過身來目送自己離開。
第七層里現在有十幾個人,這些人多半都能算楚易的師傅,各自都把看家的本領教給了楚易。
楚易邁著沉重的步子,他身上寄托著所有人對自由的向往,越走感覺腳步越來越沉。
一一話別,有囑托,有告誡,但更多的是不舍。在第七層里的人雖然不用勞作,有優越的生活條件,可是他們卻有共同的一點︰不許與外界聯系,禁止探監。
所以,從這里長大的楚易就成了他們同共的孩子或者弟弟。
此時,他站在一個牢房外面,里面站著一個體態苗條,面色紅潤的女人,她靜靜的看著楚易。這,也是唯一人面對著楚易的人。
「你要走了?」
楚易點了點頭,感覺眼前一片模糊,面前的佳人都有些看不清了。
這個女人在楚易十三歲的時候就入獄了,懵懂的他便慢慢的喜歡上了她,只是一直深藏在心里。這些年最快樂的日子,莫過于看她跳舞的樣子,還有听她那能穿透靈魂般的歌聲。可是他知道,她只是把自己當成弟弟看待。如果桶破了那層紙,他怕失去那種關愛。
趙婉清,到這里之前原是華夏娛樂界一顆閃亮的三棲新星,不知道成為多少男人的夢中的情人。也許是天嫉紅顏吧,她被一個‘太子爺’看中,在反抗當中不傷了對方的老二,結果被人送到這里。
「清姐,還記得我的承諾嗎。只要你點頭,我就帶你越獄。」楚易的表情堅定,好像只要對方點頭,他就會不顧一切的帶她離開這里。
「傻小子,連今天都要和清姐開玩笑嗎?」趙婉清臉上飛過一道紅暈,他的認真,她豈會不知。她清楚的知道自己是這個監獄最弱的那個人,如果這些年沒有楚易的保護,也許不知道被多少人給欺負了。
想要離開談何容易,那‘太子爺’家里可不簡單,自己家里從中斡旋才保住自己一命。如果離開,那要正大光明的離開,而不是帶著罪名,那樣只會毀了楚易一生。
自己已近三十了,這幾天牢里的生活早就讓她看淡了一切。在這里,除了沒有自由之外,有楚易的保護她一直過的很好。自己犯過錯,又怎麼忍心楚易犯錯呢?
「等我!」楚易將手貼在了趙婉清握在鐵欄的手上,感覺到對方身體微微一顫。
「傻小子,出去以後好好照顧自己,不要惹事生非,外頭不比這里。」看了一眼楚易,趙婉清心里略微有一些不甘的說道︰「如果你想去娛樂圈發展,我會用盡所有的能量為你鋪路。」
「清姐你放心,一定會讓你光明正大的從這里出來。以後我不在,小虎就替我陪你了。」對于娛樂圈,楚易真沒有什麼興趣,直接避過了。
「喵嗚!」
一只黑貓從牢房里鑽了出來,趴到楚易腳邊抱住了他的雙腿,好像在說︰你別走。
「小虎乖,保護女神的任務就交給你了。」蹲來抱起了黑貓,任由它在自己臉上蹭著腦袋,然後交給了趙婉清。
深吸了一口氣,楚易伸用抹去了趙婉清眼角的淚水,看著亦母亦姐的趙婉清轉過身去,有些哽咽道︰「婉清,我走了。」
「保重!」背對著楚易,趙婉清用力的說出了這兩個字。
時間不多,楚易不能在牢里久留,不然他還要多等兩年。他可以等,可是趙婉清不能等。他必須盡快出去,想辦法擺平白家,這樣才能給趙婉清掙取減刑出獄的機會。
一眼一眼的掃過監牢里的那些人,楚易知道自己以後回來的話他們可能都不在了。一路走來,他終于跨過最後一道鐵門。
回頭看了一眼,楚易模了模發酸的鼻子。
聳拉著腦袋,楚易邁過一道道門,才到了關押其犯人的第六層,就有人緊貼著鐵欄喊︰「易哥,你要離開了,記得常回來看我們啊。」
「易哥,俺老牛舍不得你走啊,俺那套詠春還沒有教完哩。」
「易哥啊,上回我給你的東西都記下沒有,出去記得幫我奪回家產,把那個黑心的叛徒也送進來。」
「易大爺,老子過幾天就走了,在下面好吃好喝等您一百年再聚首啊!」
楚易撇了撇嘴,那句‘本小道從來沒有答應過你們什麼’怎麼也說不出口。
「都給老子收聲,呼呼喳喳的像什麼樣。易哥游龍歸海,鳳躍九天,逍遙自在,喊!」大檔頭的聲音突然從各個喇叭里傳來,他在荒山威名已深入人心,听到他的聲音大家伙立馬靜了下來。
「易哥游龍歸海,鳳躍九天,逍遙自在!」路過一層層牢房,他都能听到一群人嘶吼著,給楚易踐行。
十八年了,終于要離開這個‘家’了。這里的一草一木,他都無比的熟悉,牢里的每一個人他都誠心相處過。
「別了!」
留下兩個字,楚易大步的往前走去,鐵門之外,有一個陌生又熟悉的世界等著他。
兩名獄警緩緩的打開了大門,朝著楚易敬了一個軍禮。
「易哥,記得常回來看我們吶!」
楚易點了點頭,看了一眼遠處的人影。大檔頭,荒山監獄的守護神並沒有出現,在那里給自己送行的竟然是廚師肥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