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人坐在院子里，雷子楓說了在阿福「死」後，團城里發生的事情。程落一直很冷靜，冷靜得讓雷子楓和阿福嘆為觀止。
「我和我只是過不了自己這關。」程落有些無奈地解釋，「本來我和我哥十多年不見了，要說感情，其實也深不到哪兒去。但他畢竟是我哥，我畢竟跑了幾千里路，就是為了來看他。我听說他是個抗日英雄，又听到他是被槍決……我只是沒辦法消化。」
「對了，阿福的傷……」雷子楓想到阿福死里逃生，問道。
程落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竟換上了一副嬉皮笑臉的樣子︰「他可慘了，被活埋，還好沒裝棺材！」
「這……」雷子楓被噎得說不出話來。
「那顆子彈沒有打中要害，從傷口來看，子彈應該是擦著心髒和肺部穿過去的。因為子彈高速飛行，導致心髒和肺痙攣，心髒暫時停跳，所以你們都以為他死了。而且子彈打了個對穿，沒有留在體內，總體來說，就是個皮外傷而已。」程落看看盯著自己的阿福，她承認自己的語氣是有些調侃，吐了吐舌頭，稍微正經一點兒，「只是後來傷口污染了，一直高燒不斷。我又沒有特效藥，只能先弄點兒犀牛角粉和墨汁給他喝了——退燒！」
「咳……」阿福不動聲色的咳嗽一聲，胃里翻江倒海。
雷子楓想笑，但又看阿福在旁邊兒，抬起手來把嘴蒙上。
「你剛才為什麼打暈我？」阿福看著雷子楓笑得顫抖的身體，各種憋屈。
程落無辜地看著阿福︰「你一激動，心髒驟停，再讓你想下去，你還不得被自己氣死啊！心病還需心藥醫，你這情緒那麼激動，我是神仙也救不了你呀！」
阿福被程落無辜的眼神看得甚是不自在，恨恨地咬咬牙︰好！你厲害！你對！
「說說你吧，你當年和猴子分開以後，去了哪里？」雷子楓抬頭看看天上，雖然月明，但還是有幾顆星星掛著︰猴子，你妹子說的話，你能听得嗎？
程落笑笑︰「當時我哥估計以為我死了，把我放在山坡上的一棵大樹下。我醒了以後，一動就順著山坡滾下來，正好一輛車子經過，我被那家人救起，然後就被他們領養了。後來他們還幫我找我哥，但是一直都沒有消息。值得前段時間，日軍使用芥子毒氣那次戰役的事情傳到中央，我才知道，他在這里……好了，我要去睡了。」
說的猴子，程落便趕快轉移了話題。一是不想影響大家的情緒，再就是她無法肯定自己，能夠放下，她認識雷子楓到現在，還沒有兩天，也不甚了解雷子楓和猴子的情誼，但她能肯定，猴子不怪雷子楓，猴子也不會願意她傷害雷子楓︰哥，我不想你左右為難。你和他是兄弟，那我就不恨他！
可是，要怎樣平復那種大起大落的情緒呢？十多年前，她活下來，一直希望能找到這個唯一有血緣關系的親人，然而多年無果，她終于能夠放下，卻又听到了哥哥的消息，卻陰差陽錯，只能在他墳前祭拜。
程落倔強的背影，越發讓雷子楓歉疚。阿福看著程落的樣子，竟有些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