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子？」第一聲，是上官于飛叫出來的。而玲瓏捂著張大的嘴巴，異常驚訝。
雷子楓听到兩個字，瘋了似地沖過去，把猴子往窗口推︰「他不是猴子！滾！你給我滾出去！誰讓你來的！他不是猴子！」
「雷爺！」阿福搶步過去，制住狂躁的雷子楓。
眼前發生的事情，程落還沒消化完全。卻立即反應過來，走過去，似乎想以她的身子，擋住所有人的視線。程落按著雷子楓的手臂，雷子楓能感受到那只手抖得厲害，甚至阿福只是看了程落一眼，都能感受到她整個人在顫抖︰「團長，就讓這個同志去執行這次任務吧！」
「對，雷爺，讓他去吧。」阿福听懂了程落的意思，這次立個大功，總沒人能說閑話了。
石敢當再一次煞有介事的站出來︰「猴子，你不是……你不是死了嗎？」
「閉嘴！」阿福怒吼一聲，所有人都被他嚇到，包括雷子楓，從來沒見過，阿福身上散發出如此凌厲的殺氣。
「快去。」阿福一邊兒眼神示意，一邊兒把猴子推到窗口，「找幾個可靠的弟兄，自己小心。」
等猴子跳出窗子，程落才回過神來，搶步上前，一把拉住他︰「一定要小心，一定要平安回來！你欠我的！」
猴子看著程落，用力點點頭，將程落的手推開，再不回頭地離開。
辦公室里安靜下來，所有人都各懷心思。阿福拾起他的槍︰「雷爺，我去幫他。」
雷子楓看著阿福，茫然地點頭，整個腦袋都是漿糊。
而能冷靜如阿福，還有一人——程悅博。程悅博看了看程落，叫住阿福︰「阿福，你和落落一起，在城外接應我們。」
走到門口的阿福回身看了程悅博一眼，微微頷首︰「我會保護她。」
程悅博放心地點頭，正要離開去準備。阿福卻跟了出去︰「政委，猴子……是程落的親哥哥，您……」
「誰是猴子？我不認識？」程悅博看看阿福，又看看辦公室里的程落，把阿福拉到一旁，低聲說。大有裝傻充愣的模樣。
阿福一愣，隨即安心笑道︰「謝謝政委……雷爺，不是不明事理的人。」
程悅博皎潔一笑︰「那小子害怕，那麼多弟兄犧牲了，他怕！我不怪他。不過，你要給我好好看著落落，就她現在的樣子，我怕她亂來。」
阿福抿嘴點頭，眼神堅毅，讓人安心。
進入青城前，程悅博給猴子一行人安排好任務。和上次猴子進青城一樣。只是這一次，是為了給程悅博制造機會，目標性很強，任務難度也更大一些。還是和上次一樣，猴子給每個弟兄發了一枚型號彈︰「如果那個弟兄堅持不住，呼，就告訴哥兒幾個一聲兒。」
上次的弟兄，都是雷爺從狐牙峰帶出來的。而這次，都是當初在峽口村的時候，招到的弟兄。猴子不勝唏噓︰「弟兄們，一定堅持住，都給我活著回來！」
阿福靠在門上等著，並沒有催促程落。
辦公室里安靜的緊，卻像是顆一觸即發的炸彈。阿福總讓人感覺，他活在氣氛之外。
程落感覺自己的腦子快要炸掉了，她很想躲到哪里，去大哭一場。這幾天，大悲大喜，極好極壞的消息，就像方向相反的兩個大浪打過來，本來力量應該抵消的，卻不知為何更加排山倒海。
阿福看看天色，估模了一下時間。雖然不忍心，卻還是不能不催促︰「程落，該走了。」
甩甩頭，程落跟著阿福走出去。
一個不愛說話的人，和一個愛說話的人，走一路也不算寂寞。但是當愛說話的人也不說話了，不愛說話的人卻突然覺得壓抑和無所適從。阿福走在程落後面兒一兩步的距離。走出來辦公室那個壓抑的地方，反而不能像剛才那樣平靜。看看前面的人，阿福呼出一口氣，難得是受了她的影響？
習慣是個很可怕的事情——因為阿福沒有回憶，沒有曾經，所以一開始他安靜他沉默，甚至有些小心翼翼。慢慢地，阿福不再糾纏于有沒有記憶，老夫人對他極好，狐牙峰的弟兄之間，都很好，所以他覺得這樣很好，只是他習慣的安靜和沉默依舊如此，或許，他本來就是這樣一個人，只是延襲了很早以前的自己。他習慣身後背著的m1903，習慣舉槍觀察四周的情況。然而現在，他也或多或少習慣了程落總是吵吵鬧鬧，所以在不習慣的環境下，阿福還是會無所適從。只是他的安靜和他扣動扳機時的堅定，會讓人覺得他無所不能。
其實阿福的內心世界一向很平靜，他安靜的時候，很少是在想什麼。就像現在，阿福只管趕路，雖然不太習慣程落的安靜，但是阿福的眼神還算很平靜。優秀的狙擊手要有感受身邊一切危險的力量，敏銳的觸覺和極度的平靜是最好的武器。
阿福就是這樣的狙擊手——以至于程落突然停下，突然轉身對他做了個鬼臉，大喊一聲︰「走快點啊！」他並沒有被嚇到。唯一的改變是，程落給阿福創造了那個他本來熟悉的環境。而這樣的環境，讓阿福徹底地平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