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硯閣 第六章 這是生活

作者 ︰ 初濺一

「幻冰刺,沒事吧?」歐陽戀戰緊張地盯著幻冰刺,幻冰刺本就是傷勢剛剛有所好轉,若是他陪著自己上山打獵,再受了什麼傷,自己真的不好向幻雪交代了。

幻冰刺指了指左臂的傷口,忍著疼痛道︰「還好,這該死的野豬也會使詐,不小心被它的獠牙扎了一下。」歐陽戀戰見兩人出來已久,無奈道︰「那我們回去吧,我們直接進城,先賣掉獵物,而後再給你包扎一下傷口。傷口不深,我想休養兩日就會好的。」幻冰刺點點頭,隨歐陽戀戰直奔夢仙城去了。

幻冰刺和歐陽戀戰賣掉了所有打來的獵物,歐陽戀戰又帶著幻冰刺到醫館包扎了左臂的傷口。

歐陽戀戰興奮道︰「雖然出現一點小小的意外,不過今日真的很開心。只要你沒事,我就放心了。家中的貴客還未走,我得回去了,改日有機會再聚!」「你去忙你的吧,有機會隨時來仙客來客棧找我就是!」

幻冰刺送走了歐陽戀戰,獨自一人在街道上尋找著他要去的店鋪。現在的他,揣著一袋鼓鼓地銀兩,這是他賣掉的野豬的價錢加上歐陽戀戰打來的野味賣掉的價錢都給了他。

幻冰刺還是第一次這麼富有,他想都不敢想,這些銀兩就算他在仙客來客棧工作一年,恐怕也賺不來。當時的買家告訴他,如果他能獵殺到一只狐狸,買家會用天價收購。買家的提議雖然誘人,可是幻冰刺又不是以打獵為生,哪有什麼機會踫到狐狸。更何況,狐狸向來狡詐,就是常年打獵的獵手,十年也未必能獵殺到一只狐狸。

金品鋪?

幻冰刺被一家店鋪吸引住,停下了腳步。這家金品鋪甚是有名氣,里面所賣的金銀首飾等飾品品樣繁多,做工精湛,華麗美觀。當然,價錢也高的離譜。像幻冰刺這樣的窮小子,從前根本是沒有什麼資格進這樣的高貴店鋪買些什麼東西的。

幻冰刺想到了他的姐姐幻雪,幻雪如今已經成人,可至今為止,姐姐都沒有一件象樣的飾品。多少年來,只有一支再普通不過的木簪而已。姐姐的美麗是全城公認的,自從姐姐成人後,有多少人家的公子都來提親,可是姐姐都拒絕了。

「姐姐才是天下間最美麗的女人,為什麼我的姐姐不能擁有一支高貴典雅的飾品?」幻冰刺又想到姐姐有多少次進城,停留在這家金品鋪的外面,久久不肯離開。幻雪雖然沒有開口說什麼,可她這個弟弟深深地懂,姐姐何嘗不想擁有一件漂亮的飾品呢?

幻冰刺模了模懷中的錢袋,輕哼一聲,至少在這一刻,他是個有錢人。他有資格走進這家金品鋪,為姐姐買一件漂亮的飾品。不久後,將是姐姐的生辰,自己正好可以送給姐姐一件心儀的禮物。

店主見一穿著粗布麻衣的少年走進店鋪,理都未理他,繼續埋頭理弄帳簿。

幻冰刺見兩三個店徒也是各自忙活著,沒人理會他,他也沒有說什麼。雖然他還小,可自從去了仙客來客棧當店小二,坐在光清凳上听那些清苦的佣工講述著天下奇聞,有些事他漸漸地也懂了一些。

狗眼看人低,像幻冰刺這樣窮苦地少年,在這個天下間,算是最下等人,處于高貴上流的人上人,誰會看得起下等人。像歐陽戀戰這種有身份、有地位的公子哥,又有幾個會真心實意地和幻冰刺這樣的窮小子做朋友。

幻冰刺從小到大遭盡了身邊人的白眼,他已經習慣了,順其自然,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幻冰刺被成百上千的手鐲、戒指還有項鏈、發簪等飾品看得眼花繚亂。大店鋪就是大店鋪,外面的小攤真的比不上人家。

幻冰刺不慌不忙,細細尋找,終于在看了至少有上百件的飾品後,被一支蝴蝶鳳釵所吸引。

「店家,這支蝴蝶鳳釵怎麼賣?」店主也未抬頭,隨口回了一句︰「八兩七錢銀子!」幻冰刺咽了咽口水,听著這八兩七錢這個數字,自己的頭都大了,這也算是天價了,這里的飾品簡直貴得離譜。

幻冰刺想了想自己錢袋內的銀子,總共是四兩九錢,這與店主說出來的價錢差得太遠。可是幻冰刺真的好喜歡這支鳳釵,難道自己真的就要這麼就此放棄,再尋找一件比較便宜的飾品嗎?

幻冰刺無奈地搖搖頭,即使店家肯降些價錢,自己依然買不起,看來只能另尋一件飾品了。

就在此時,幻冰刺的身後響起一個聲音,「這位公子若喜歡這支鳳釵,你所差的銀兩,秦風為你付了!」幻冰刺轉身望去,不知何時,店內又來了一位高貴的公子哥,看其打扮,珠光寶氣,華麗地服飾,不用想,他一定是位有錢的公子哥。

不過這位自稱為秦風的公子,幻冰刺在他的眼中,也未看到什麼不屑與嘲笑的眼神。看著他倒有些讓冰刺想起了歐陽戀戰,似乎都是熱心善良的仗義公子。

「那怎麼好?我們初次見面,你借我那麼多銀兩,實在不妥。更何況,我的身上也只有四兩九錢銀子,向你借那麼多,我也還不起。」

蘇秦風還是第一次遇到這麼心直的少年,蘇秦風微微一笑,拿起鳳釵,轉頭對店主道︰「店家,這支鳳釵五兩銀子賣不賣?」幻冰刺吃驚地望著蘇秦風,這位公子是不是瘋了,居然把價錢壓低了三兩之多?幻冰刺還有個更大的疑問,看著這位公子,怎麼也不像是缺錢的樣子,他很少看到有錢的公子買什麼東西,還會和店家討價還價的。

店主望了望蘇秦風,猶豫了許久,這才點頭應道︰「五兩就五兩吧!」蘇秦風滿意地點點頭,又掏出一錢銀子交給幻冰刺,「現在你有五兩,你可以買下它了,這一錢銀子你總還得起吧?」幻冰刺點點頭,投去感激的目光,一錢銀子當然還得起,他在仙客來客棧一月的佣金都有二錢銀子之多。

最終,幻冰刺帶著用五兩銀子買回來的蝴蝶鳳釵隨蘇秦風走出金品鋪。

「今日真是謝謝公子了,小弟幻冰刺,不知公子尊姓大名,家住哪里,改日冰刺有了銀子,定把這一錢銀子歸還!」蘇秦風哈哈大笑起來,「在下蘇秦風,住在很遙遠的地方,這一錢銀子就算了。權且當作我們交個朋友,一錢銀子就免了吧!」「那怎麼行,冰刺怎能無故收取蘇兄弟的銀兩?」

蘇秦風見說不通幻冰刺,將幻冰刺拉到街道一角,偷偷道︰「既然你執意要還這一錢銀子,那麼該是秦風該返還給你六錢銀子!」「什麼?」幻冰刺大吃一驚,蘇秦風不是在說笑吧?

蘇秦風解釋道︰「其實店家是故意喊高了這支釵子的價錢。秦風雖然很少買這些女人所用的飾品,可是行情還是懂得。這支釵子最多就值個四兩三錢銀子。我是不想和店家撕破臉皮,說出真實的價錢,這才喊出五兩的價錢。現在若是論起來,還是秦風對不起幻兄弟,減去那一錢銀子,我倒該給幻兄弟六錢銀子!」

蘇秦風說著要去掏錢袋,幻冰刺趕緊阻止。

幻冰刺听了蘇秦風的話,沒有生氣,蘇秦風能說出實話,他就已經很開心了。「那就當作我們扯平了,我們兩不相欠!不過今日真的要謝謝你,若是沒有遇到你,恐怕冰刺是很難買下這支鳳釵了!」「沒什麼的,如此做生意的黑店,早晚會關門大吉!」

「時辰不早了,冰刺該走了!蘇兄弟若是不介意,他日有機會可到仙客來客棧找冰刺,冰刺是客棧的店小二。」「那好,秦風也該回去了!我們有緣再見!」

蘇秦風望著幻冰刺遠去的背影,突然間出現個模糊地記憶,幻冰刺這個名字自己好像在哪里听過。「在哪里听過呢?」蘇秦風揉了揉腦袋,突然驚叫起來,「瞧我這記性,歐陽戀戰不是說他有個好朋友,就叫幻冰刺嗎?」蘇秦風再瞧去,幻冰刺已經走遠了。「算了,今日也算巧了,有機會讓戀戰帶著我去拜會一下這位幻兄弟就是了!」

幻雪坐在梳妝台前,盯著銅鏡內的自己,不知在想著什麼。這梳妝台,還有這銅鏡,是自己自從在仙客來客棧做廚娘後,她和弟弟的生活漸漸過得好了,這才拿出一部分積蓄買了回來。

幻雪用她那縴細的玉指,輕輕模了模自己的玉容。那是一張多麼美麗的臉旁,傾城傾國,更有著沉魚落雁的美。可是再美麗又如何?她這麼一位清苦的少女,生活簡樸,又有什麼漂亮的飾品裝飾自己呢?

「今日是我二十五歲的生辰,該高興的!」幻雪又甜甜地一笑,露出一個十分迷人的笑容。即使沒有任何漂亮的飾品裝飾自己,可是她自信,即使是一支再普通不過的木簪也無法掩飾她的美麗。現在的她,已經是夢仙城公認的大美人了。

幻冰刺偷偷跑到姐姐的房間,看來自己來得正好,姐姐正在梳妝。

幻冰刺用雙手蒙住了幻雪的雙眼,這可把幻雪嚇了一跳,當幻雪听到弟弟的聲音時,這才松了一口氣。「姐姐不要睜開雙眼,讓弟弟給姐姐一個驚喜!」幻冰刺說完這話,才輕輕松開了雙手,幻雪果然沒有睜開雙眼。

幻冰刺迅速掏出蝴蝶鳳釵,將姐姐發髻上的木簪取下,換上了蝴蝶鳳釵。

「姐姐可以睜眼了!」

幻雪半信半疑,不知弟弟在搞什麼鬼,他還是第一次進自己的房間不敲門,又偷偷蒙住自己的雙眼,把自己嚇得半死。

當幻雪睜開雙眼,一眼瞧見銅鏡中的自己的發髻上有一支絢麗奪目的蝴蝶鳳釵時,瞬間驚叫了起來。「弟弟…」,幻雪激動地說不出話來,這支蝴蝶鳳釵她看到過好多次了。可是它太貴了,雖然現在她和弟弟的生活略有所好轉,可是天價的蝴蝶鳳釵她還是買不起。

「姐姐喜歡嗎?今日是姐姐的生辰,這支蝴蝶鳳釵是弟弟送給姐姐的禮物!」幻雪站起身,興奮地點點頭,太過激動的她,摟過幻冰刺,在弟弟的臉蛋上香了兩口。

幻冰刺見姐姐很是高興,看來他的眼光沒有錯,自己送給姐姐的禮物,姐姐果然喜歡。

「姐姐,我們去念恩崖坐坐吧!」幻雪點點頭,拉起幻冰刺的手,朝念恩崖跑去。

姐弟兩人坐在念恩崖上的光石上,背靠著背,一起欣賞著夕陽西下的美景。

幻雪本以為自己的生辰,就要這麼平淡地過去了,可是她沒想到,細心的弟弟,竟會送給自己一個驚喜。

幻冰刺想起小時候,他經常和姐姐來這里坐坐,听姐姐將故事,听著听著,就睡著了。而後幻雪就會背著他回小廟,把他帶回小廟去睡。

現如今,自己長大了,姐姐不在給自己講故事了。幻冰刺若再能听到姐姐所講的故事,肯定不會再睡著了。因為他長大了,姐姐背不動自己了。

還有兩年,自己就將成人,該是自己為姐姐撐起一片天的時候了。

在幻冰刺的心里,有兩個重要的日子,他都不會忘記。一個是自己的生辰,還有一個是姐姐的生辰。姐姐的生辰而且很特別,那還是姐姐把他從念恩崖救回到小廟的恩情日。

「弟弟,我們該回去了!」幻雪拉著幻冰刺的左臂,不料幻冰刺「呀」地一聲,慘叫一聲。幻雪見勢不對,綰起弟弟的衣袖,只見弟弟的左臂有個傷口。

「這是怎麼弄的?」幻冰刺嘿嘿一笑,「已經快好了,那日和戀戰去打獵,獵殺了一頭野豬。可弟弟不小心,被野豬的獠牙扎了一下。多虧了這頭野豬,否則弟弟還不夠銀兩,給姐姐買下這支蝴蝶鳳釵呢!」

幻雪的眼框中閃著淚花,抽噎道︰「傻弟弟,怎麼那麼不小心呢。就算弟弟不給姐姐買什麼禮物,你都永遠是姐姐最愛的弟弟!」幻冰刺猛地點點頭,拉起幻雪的手,認真道︰「沒有姐姐,就沒有現在的幻冰刺!我們姐弟二人相依為命這麼多年,姐姐受累了。如今弟弟長大了,從此以後,輪到弟弟為姐姐撐起一片天!」

幻雪听了這話,與幻冰刺擁抱在一起,哭泣起來,不過她流下的,是幸福的淚花。

(本書內,成人年紀為二十四歲,特此解釋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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