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12-31
一小破孩兒穿著破爛小褂,打著兩補丁,頭發被削的甚短,秋意甚寒,鼻子上掛著兩行鼻涕,也不怕其凍著,在背後不停的喚著︰「爺爺,爺爺,今兒收了這麼多柴火,明兒可以換二十個銅板了,咱就能吃上頓熱飯,明兒鐵蛋要睡晚一些,不過天氣快寒了,咱要多囤點柴火,那這個冬天就好過一些了,一會回去我給你燒些熱水燙燙腳,天氣冷了,這樣晚上好睡!」
老頭樂呵的誒了一聲,孫子七歲時就很是懂事,這麼大了什麼事都不用自己操心,反倒是這小子照顧著老頭兒。
這小孩看起來十歲大小,穿著一破爛芒鞋,跟在一背有些佝僂,一身粗布麻衣的老漢身後。
這窮人家過日子,誰不得會編個芒鞋,冬天天氣寒,屬這以北之地較寒,不過人文上來說,北地而人長得高大,有著蠻族點滴血統,身上毛發也較為密實些,這大陸上南北差異較大,南方女子較為嬌媚,柔柔若水,北方女人較為彪悍一些,能騎善射,以這逸水為界。
這草被雖不如那棉花暖和,但對于窮人來說也是了不得之物,世間窮人遍地,就如京城一代繁華,那是沒見著實質,貧民區間才是真切體會,就如那金玉其外敗絮其中,京城再大也有藏污納垢之地,哪有個個百姓都是穿金戴銀,合家歡樂的。
老漢背上背著一大捆木,腰上綁了個破短斧子,鐵蛋背著一小捆木材,爺孫兩生活雖苦,但安貧樂道也就這麼些年過去了。
爺倆有一座茅草房兒,草房上修修,逢雨會漏些水,門前還養著兩只會下蛋的老母雞,本有三只,一只去年鐵蛋生病,老頭就殺了,熬了一大鍋的湯,老漢今年打算再攢點錢再買一只,這樣三只雞每天就有三個蛋,一周下來也能拿幾個雞蛋買些錢,算是個實在貨,老頭不期望說這孩子能有什麼出息,讀不起書,能求個平平安安也就罷了。
老漢年輕時候成了個親,老婆嫌他窮苦,生了個兒子跟人跑了,兒子好不容易養到了二十,結果離開了家,一走幾十年毫無音訊,前幾年老漢還有所期盼,不過久了就無所謂了,老漢現今也不期望他能回來,倒還是每逢那初一十五的祈福之日,為他念叨念叨,這孫子也是他于城外一林子撿的,見其可憐也就報回來養,鐵的東西硬,窮人就是圖個命硬,可以多活幾年,這蛋又是好東西,老頭沒讀過書,也就給其取了名兒喚作鐵蛋,老頭又姓王,鐵蛋也跟著姓王,名作王鐵蛋,一般被人稱作王八蛋多一些,現今這樣也是不錯,老來多個孫子也有個慰藉。
老漢停了下來,將木放了下來,笑道︰「蛋兒,累不?要不要歇歇。今天走的遠了些,明兒咱好好休息會。」
小毛孩倒是個很懂事的主,蹦跳到老漢身前,嬉笑道︰「不累,爺爺,我身體好的很吶!您慢走些,慢慢走等著您。」
不得不說,窮人孩子早當家。
老漢笑著點了點頭。
這豐原城外林子眾多,東西南北處各有村落,算是城郊之處,豐原爭戰寥寥可數,百姓出的城也可安居樂業,抱著個理兒,就是用不著去城內,那金貴地受窮人欺負,白眼。
生容易,生活不容易。
四周草叢長得密實,兩人趕著回家,不免走的快些,這是一下山的道,有些崎嶇,附近矮矮的小山偏多,路況也不是很好,天漸漸黑,兩人都十分小心,萬一磕了踫了,那看病可是看不起的。
鐵蛋眼力好,突而發現前方有個黑影,好似個人躺在那,不免有些個害怕道︰「爺爺,前面那好像是個人兒,擋著道了,要不要前去看看?」
老頭听了其言,眯起眼楮認真看了看,確實是個人,這條道兒顯有人走,這路還是老頭上山慢慢砍出來的。
下山就一條道,老漢不由有些忐忑,若是個死人,見著了跑就是,大不了以後不走這條道,若是個活人,老漢猶豫著救不救。老漢也算個年老成精,對著事兒看的明白了些,想著只要祖孫兩沒事就好了。
幾番踟躕之下,鐵蛋已經走到那人跟前,拿著個樹枝戳了戳那人身子,老漢見著,焦急的喚了一聲,只听得鐵蛋叫道︰「爺爺,沒反應,好像是個死人兒,您過來瞧瞧!」
鐵蛋從小膽子就十分大,走哪都不怕,隔壁鄰居家小孩見了狗躲得跟看見老虎似的,鐵蛋反而不怕,硬是拿著塊大石頭將狗嚇跑了。
這有沒有氣還得看鼻息,老頭雖是沒見識,還是知道這理,顫顫巍巍的走到跟前,伸了一指探了探那人鼻子,果真沒了呼吸,不由的松了口氣。
老漢其實是想,若是真有口氣,那還是得救,鄉下人樸實,不懂其他理,不過這救人一命,得大浮屠那是佛主說的。
老頭在一旁想著事兒,鐵蛋倒是圍著這一尸體轉了一圈,認真的瞧了瞧,其身上穿著一件灰白衣服,傷口在背上,像是刀傷,深入肺腑,其手中握著柄斷劍,斷口剛好在劍三分處,血染紅了整件衣服,像是死去不久,突而見其手上拿著一大塊黃色之物,有些個晶瑩,比那銀子好看一些,還有些透明,不由的好奇問道︰「爺爺,爺爺,快看看,這是啥子東西?好漂亮呀,咋的從來沒見過,比那銀子還好看些,我可不可以拿了,反正他都死了,用不著,我們將這東西收著如何?」
老頭望去,本是並無驚異,但認真一看,卻是嚇了一跳,此物雖是黃銅之色,其上泛著流光,看著像是仙晶。
仙晶中,黃色,便是銅晶,看這成色,怕是上品銅晶,這麼大塊怕是可以換很多的銅晶。老漢見得稀罕東西不多,就是那金子也是在那富貴人家身上看著的,就如那朱家少爺,身上那里不是瓖著金絲,看起來一副富貴樣,不過這物他倒是知道些,常听人說與那金石相似,若是透明有流光之物,便是仙晶,越是剔透那成色就越好,一小塊同晶可換一小塊的金子,若是上品,價更高一些。
這人死于此處手上還拽著一塊仙晶,不由讓老漢甚為懼怕,雖是對著仙晶起了起了覬覦之心,但膽小,還真有些怕,萬一被人發現了那定然不堪設想,君子懷璧有罪,小人懷璧那更是罪大惡極。
老頭錯愕道︰「鐵蛋,這東西稀罕吶!咱們山里人這輩子都沒見過大世面,不過也知道這死人身上的東西不吉利,你見他定是因為這塊東西才著了道的,怕是這東西會惹來災禍,我們兩都平平安安的過了這麼些年,我可不想出了啥事。」
此刻鐵蛋已然抓起了這塊銅晶放于手上把玩著,不時放于眼角處敲了敲,其中無暇,晶瑩剔透,很是漂亮,有些愛不釋手,笑道︰「爺爺,這附近又沒啥人,怕啥子,沒人知道是咱拿了這麼個東西,一會咱就將這東西藏起來,若是值錢那倒好,不值錢吶,咱就收著唄!」
是啊,收著就收著吧,現在誰能拾金不昧呢。
老爺子嘆了口氣道︰「咱先尋個尸首將他埋了,這荒郊野嶺的萬一給狼叼了去可不好。」——
城門之外是條官道,官道上,來往的人不少,豐原月落時準點閉門,夜色漸上,入城的人非常之多,林逸不喜走見這麼多個人,就躲在樹上圖個清靜,小睡了一會。
「有人嗎?」
林逸小聲推開籬笆門,見前面房間有著一些火光不由問道,說罷了,有火自然是有人,這二愣子般問法,定然是廢話,白問,不過林逸倒是無所謂,師傅常說一些個禮術還是要的,做人需知書達理,咱雖是出身草莽,怎麼說也是個斯文人,看小時候讀的那些書,怎麼說也是個書香門第,林逸時候就想,要不要去考個狀元郎試試。
門內突然傳來了一蒼老之聲,問道︰「是誰在門外?」
听是一老丈聲音,林逸倒是松了口氣,老人家應該好講話一些,像林逸師傅那樣,自然是不同,遂而客氣道︰「老伯,路過村子,見有人就過來瞧瞧,我是路過之人不想著今晚也在外面餐風露宿,就過來瞧瞧。」
看這小茅屋定然是沒什麼錢,林逸也不是求個吃的,只有有地落個腳也就是了。
老丈也不避忌,看了好幾眼林逸背上那柄大劍,就讓其走了進去,天氣寒,就端了碗熱水于他。晚上裂了好大一個口,就是那破舊的茅草房而斗有些漏風,老丈見林逸背上那劍縮了縮脖子,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老丈見識不多,雖是些農家話,但還是十分貼心,里屋內頭上綁著個小辮子走了出來,膽子頗大,模了模林逸背上那把劍,觸時不由全身一陣哆嗦,趕忙離開,林逸笑了笑,突覺這孩子還真有些奇異,其身上感覺與己頗像。
小孩好似對自己身上這柄劍感興趣又不敢多踫,林逸就樂呵道︰「喜歡劍?」
小破孩趕忙點了點頭道︰「小哥哥,你這劍好厲害,踫一下都踫不得,俺不喜歡,爺爺也不讓俺踫兵器,俺雖然沒見過兵器,但也知道你這劍肯定很是厲害。」
林逸見這娃兒有著這粗布麻衣難掩的靈氣,可惜林逸不會如師傅那般測靈根之法,不過這孩子定然靈根非凡,慧根定然也不會差。
林逸笑了笑道︰「小娃兒厲害,有點眼光,說話也順溜,跟誰學的?」
老丈將女圭女圭抱在懷里,小聲道道︰「小家伙沒見過世面,哪里知道劍不劍的,我只求他能平平安安的過完這大半輩子。」
小娃兒突發奇想道︰「小哥哥,教我練武可好,我知道你背上背著劍武功定然了得,我最是崇拜武藝高強之人了。」
這小娃兒大笑就對武藝十分感興趣,就是那街頭賣藝的也要在一旁叫喚個半天,不過等人胸口碎大石表演完了趕忙跑,不跑,怕是一會這人場捧完還要錢場,那就有些了不得了。
老頭突而罵了句道︰「學什麼武藝,學武藝有何好的,武傷人傷己,打打殺殺的,什麼時候能有個安生。」
小女圭女圭有些委屈的喚了句︰「爺爺,我就想學些武藝。」
老頭撫著鐵蛋的頭,輕聲道︰「這練武藝苦,爺爺怕你吃不了苦,再說這學武有什麼好的,很多人也不會武藝,不照樣好好的過了這一輩子。」
鐵蛋撅嘴不說話,耍了個小脾氣,不時還蹭了幾下地板。
林逸小嘆了一聲,在這田里怕是委屈了這娃兒,雖不知和自己有何聯系,但這娃兒如此資質便這般糟蹋了,但也不好多說,不好勉強,若是這娃兒想學,見其資質不差,還真是可以幫其一下,以外力替其通了任督二脈,隨意傳下些道法看其造化,這般怕是不行了。
林逸搖了搖頭道︰「這孩子資質不錯,你這般就浪費了,若真想學,我可以教一些,不過這修行還是要靠個人的。」
老漢突而態度強硬起來,拍了兩下鐵蛋,依舊拒絕,道︰「謝謝公子好意,鐵蛋就是圖個新鮮,估計撐不上時間,就不勞煩您了。」
老漢舍不得用力拍,只得輕輕拍那麼兩下。
林逸尷尬的笑了笑。
倒是女圭女圭兒有些不服氣道︰「爺爺,爺爺,鐵蛋就想學些武藝,咱也沒錢念書,能認個數就好了,這武藝好處可多呢,以後能幫你多砍些柴火。」
老漢突而站了起來,有些生氣道︰「學武,學武,能學出個什麼勁來,我那兒子說想去學武,他說不甘心一輩子呆田里,二十年了,連個信都沒,估計也死了,你說這殺來殺去的有些什麼意思,我只求你能安安心心的過完這輩子就是了。」
說罷,站起身子就往屋內走去,林逸知其心態,也不好多說,倒是其背後小破孩楞了一下,很懂事的坐在林逸對面椅子上一聲未吭。
小娃兒哪個不是志向高遠的,看到那官兵威武就想當個兵,看那武藝強的就想練一身好武藝,人不都這德行,哪個小時候不是心懷憧憬,心比天高,而後長大了,才知有些人比那狗還活的賤一些。
老漢走至門口,突而低頭長嘆一聲道︰「想學就學吧!爺爺沒出息,總想把你拴在身邊,怕你長大怨我,能學就學吧,這公子看上去不像壞人,好好學。」
鐵蛋突而落下了兩滴淚,喚了聲爺爺,老漢頭也未回的走了進去,自家兒子養了二十余年,就這麼丟了,為的是學武,怕是老漢與這武藝間心里有礙。
鐵蛋什麼也未說,頗為機靈的就要給林逸下跪,林逸趕忙手一撐將其扶了住道︰「別跪,別跪,我也未教你何物,你這跪下就有些折煞我了,說說看,若于你五行,金、木、水、火、土、你喜歡哪一樣?」
小破孩說是又要跪下道︰「既然小哥兒授我功夫,自然是我師傅,不論如何也是要拜的。」
林逸才不肯當這個便宜師傅,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此刻他也才入門多久,若是收得徒弟不是欺世盜名,趕忙阻止道︰「你就稱我小哥兒就成,師傅不敢當,你快些回答我問題。」
其實五材若按順序來說,當是一曰水,二曰火,三曰木,四曰金,五曰土。水曰潤下,火曰炎上,木曰曲直,金曰從革,土曰稼穡。潤下作咸,炎上作苦,曲直作酸,從革作辛,稼穡作甘。
其上只是五采,行者,順天行氣也,運得氣才是五行。
金最尖銳,可破萬法。木,隨萬物而生,自然繁衍。
林逸笑了笑,其實也沒什麼好教的,自己就幾招莊稼把式,不過書看的多些,那真氣心法背的也多。
學劍招不如學劍意,劍招是死的,人才是活的,千般萬般的劍招不都是那固定模式,使不出什麼大道理來。
鐵蛋想也未想,大聲道︰「就算你不認也罷,我自然是要認了,以後還得為師傅鞍前馬後,自然是金,你看金多堅硬,水軟綿綿的,砍木砍得多了就不喜歡,火也是天天燒,砍柴刀就蠻鋒利的。」
師傅?
林逸苦笑的搖了搖頭,這孩子拍的一手馬匹,跟這老漢不像,老漢一看就像是務了一輩子農的鄉下人,女圭女圭倒是靈氣非常。
這娃兒有些銳利,怕真是金石之屬。
林逸記得一篇名為《五化》中一篇一金練氣的功法,就是以其自身煆其骨骼,在五行中,可掌握金氣,等于自身便是多了一把劍,鋒芒畢露,五化若是可煉至上乘,可控人之兵,很是厲害,不過水屬中最厲害之訣當屬寒霜《易水》,金訣中,上上品當屬歸墟中那《太上青鋒》,不過地境之上方才可修煉,歸墟氣法不同,可幾氣同時而練,這青鋒屬劍訣,前面乃屬數篇練氣,歸墟雖多種法門皆有,但水屬還是不如寒霜的強些。
林逸默聲念道︰「氣海者,蓋人之元氣所生也,生氣之海,穴居月復部,將氣引至丹田內,丹田分上中下,意守上丹田督脈為性根,氣聚中丹田羶中,精存下丹田任脈為命蒂,上下相交為一小周天。」
小破孩自然是不懂,林逸也不為所惱,耐心為其講解,更是引氣入其體內,松其任督,現今這孩子若是練氣,不算太晚,像自己那樣就是給師傅操練的太早了。
夜已漸上高玄。月彎的盡了極致,好美的一輪下玄月。
留鐵蛋一人在那參悟。
林逸一人踱步到屋內,輕輕道︰「老丈,你屋內怕是有些貴重之物,可得小心一些,財不露白。」
老漢愣是一怔,拿著草席的手停駐在半空。
有些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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