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痕 第十一回 抽絲剝繭猶相近

作者 ︰ 塵事

更新時間︰2012-11-29

行至門前,眼前此景已然是入目三分,這板牆上是巨大血掌印,分外惹眼,那尸體卻是分外駭人,女頭被一粗繩吊于艙頂,長發及腰,額發遮蓋住面容,卻能看到一舌伸出嘴快至下顎,一抹赤紅。胸口有一處甚為深入的傷口,但不止被刺一刀。

這時候女子都喜袖子偏長一些衣物,稱為水袖,或是廣袖,衣是高腰襦裙,曲裾,朱家侍婢袖子卻為短,剛好到手腕處,這尸體右手食指外伸,其余手指緊握。

林逸伸出舌頭一試,也只能伸出嘴巴兩分,這死狀已非常人可做得。

林逸仔細的看了這現場,地上有一趟血跡,血液微干,看情況死時不久,若是入夜十分,身邊人感覺不到也是可能?

粗繩一端系于船頂梁上,這船卻是在門上做了一橫梁,這時用來好生方便,房並不高,若是林逸再高些,定能頂到這艙頂上,繩是粗麻繩子,隨處可見,並不罕有,尸體若是按方位,按門內算,是西北腳位置,那血掌印剛好位于尸體月復部位置。

突兒船身一陣搖晃,尸體也跟著搖晃起來,整個尸體倒轉過來,能看到背後一大片衣服消失,整個背上還被扯掉了一層皮,猩紅無比,那處的血仿佛未干,滴于地板,傷口整齊,像是刀劍直接剖下來。

尸體前身衣服十分的完好,並未凌亂,腳未著鞋,一雙淺白繡花鞋平平擺于床邊,甚是整齊,但床卻很是整齊,但那被腳處卻是有一絲褶皺,未瞞過林逸眼楮。

為何只有頭發凌亂!

林逸皺眉問道︰「是否有人動過這尸體?」

背後秀蘭聲音顫抖道︰「奴婢一早起來喚小梅時,已然是這般模樣,本是想叫小梅起來一起服侍夫人熟悉,哪料見到的卻是這般光景,這行人皆是站于門外,並未動屋內一絲東西。」

林逸心中一陣揣測,這尸體定然是被勒死無誤,若不是勒死,舌頭不可能伸至那麼長,脖子上勒痕已然淤青狀,舌長天賦異稟的人是有,但不會如此蹊蹺,打哪哪都是天賦異稟,那人家還混什麼飯吃,腳下鞋未亂,說明這小梅定然在床上熟睡時被人拖起,直至死亡,被褥雖然有整理過,但犄角卻是留下一絲痕跡。

那胸口傷痕定然是見其未死,一刀刺的,怕被人知是何利器所傷,故又多刺了幾刀,這房內梁有兩根,為何凶手不選近的那根,門位于左,便是靠東面,反而選了西邊那根?這方位莫有絲古怪。

背後的皮卻是更為古怪,為何要取背上皮,傷口像四刀整齊劃過。前面上血色掌印,看手掌大小,不比林逸小,但是凶手不會這麼笨留些線索下來,從床上便可看出,這掌位置偏上,身高應是六尺有余,但是作此判斷更是不準,頭發更是有意為之,弄的如此凌亂,至于食指更是分外顯眼,若是尸體僵硬前,五指緊握,定然是翻不開,那若是伸出一指,應不是凶手所為,反而像是小梅故意留下的線索,凶手豈會沒看到?

這時候倒是曾儈走了上來,湊過人堆看到此景著實嚇了一跳,撫了撫髯須,捏著一旁的曾儈師洋驚嘆道︰「娘們,此事你怎麼看。」

師洋倒是面色一陣扭捏,看了那尸體不禁捂了下自己小嘴兒,大好男人擺著一股媚態道︰「此事甚怪!在下剛剛揣摩,始終未得其詳,還請大人明示。」

曾儈倒是怒目一睜,了如指掌道︰「據我估計,此事背後定然隱藏著一個驚天大秘密。」

師揚一樣崇拜,看著曾儈的眼楮中好似多了一絲情意道︰「大人真乃神人也!形勢跟得緊,俺心戚戚焉。」

………

朱文想喚人將這具尸體放下,但半天也未見人上前,滿心懼怕的人甚多,倒是那廚子走了過來,抱緊那尸體,眼眶不禁落淚,不停喚著侍女名字,身體不住顫抖,他這時面對的已然冷冰尸體。

是一具不會說話的人!

這廚子喚作趙龍,青州人士,幼時流落街頭被朱文所救,朱文要的便是一些知根知底的人兒,唐突出現的人從來未加辭色,他跟死者小梅是一對戀人,朱文本是此去京城,便給這二人小辦場婚宴,現在若是想結也只能陰親。

小梅,喚作劉梅,永和五年入府,現今十二年有余,家室清白,父母早喪,被叔父賣入朱家,一直被留作照顧大夫人。

生命卻是如此的脆弱!

繁花似錦,卻抵不過這天地一番宿命。

這麻繩上已然被打了死結,綁的非常之嚴實,根本無法解開。

道之火!

林逸手捏劍訣,一道紅光騰于二指上,指尖繞,繩應聲二段,女子尸體落了趙龍懷里。

尸體終于是落了下來,牢牢的停在趙龍的懷中,趙龍伸出右手緩緩為小梅撫平臉上的發,臉上有血跡,已然凝固,將頭發死死黏于臉上,撥開後卻是嚇了眾人一跳。

眼眶內,未有眼珠,眼眶如血洞一般,活生生被人挖掉一般,嘴唇有些發紫,幾個女人,見此景已然跑出艙外嘔吐了起來,尸體嘴邊有布屑,像是被東西塞過。

小梅雙手緊緊握著,指甲更是嵌入肉里。

啊!

見到此景,趙龍更是竭斯底里的狂喊著,他是一孤兒,從小便和這小梅交好,眉目傳情,相戀更是數年,此刻回京便能修的正果,卻是孤單只剩一人,師傅說道,這世間情也是一番難得的力量,運用得當,萬千莫測。

這艙道,有些窄,只能行兩人,若是人多便顯得有些擠,四周皆是泛黃板兒,此刻光亮透著這船上天窗透了進來,顯得晦明晦暗。

林逸大吐了口氣,這讓他有些喘不過氣來。

朱文面色有些淒楚道︰「先將尸體斂好,別停放于此。」

趙龍卻是執意不肯,抱著尸體死也不肯離去,朱文嘆了口氣,這尸體放置船上定然不可,人心惶惶不說,沒人願意跟一死尸處一塊,若是將之丟下船,于理不合,這里這麼多雙眼楮盯著自己做決定,若是做錯一步,失心,失德,這一步該如何做至關重要,先放置一陣子,再做處理也是不遲。

分文轉身對秀蘭沉聲道︰「吩咐下去,別讓孩子,夫人接近三層,這三層人皆搬去二層,大家擠一擠,順便將角落那房收拾一下,用于停放尸體。」

趙龍抱住尸體出了這門,只看得這淚滴打濕了小梅衣襟,身影有些孤立,不知是何感想。

這三層靠里兩房間本是做歇息用,房間也比小梅那房大,房內卻是放置了數張床鋪,林逸有一心思,這房里船上會是躺滿了人,並且皆不會是活人,老道說此行艱險無比,果然馬虎不得,林逸越發的感興趣。

將尸體平放靠里那床上,提起右手給小梅打理起了頭發,縱觀這尸體此相尤為恐怖,聲音嗚咽不輕,但是林逸耳力非凡,听得清晰,只听得他喃喃道︰「你最是想買那斜插雕花銀簪,我一直不願給你買,便是想留些錢回京了給我倆買個小院子,但現在也用不到了,銀簪兒我回去就給你買,給你帶上,讓你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她那空洞的眼眶,趙龍的心緊緊的揪著,就這麼跪于尸體前面,一動不動,直到眾人退去。

縱使芳華不再,但他心里還是念著以前的美。

料得時時腸斷處,秋已寒,愁未忘。

……………………

此刻最是要緊的便是找出,凶手,是誰?

這船上,二十八號人,現在少了一人,此行縱使想靠岸也是靠不得,四周除了這河內較深外,其他處皆是淺灘,靠岸必然會擱淺。

正常程序,這朱文盤問過著二十余人,除了三個孩子外,十人未有不在場證明,其余皆是有字有據,其實這夜晚,若是稱熟睡,毫無辦法,大夫人獨處,熟睡;張睿那時還握著舵盤,兩個小廝已睡,夜間並無听到聲響;秀蘭住小梅一旁,蘭芳住對間,趙龍也睡于一旁,三層房多,一人一間也並不為過;吳義喜一人睡,那夜並無睡著,只是于窗邊看景,也未听到任何聲響………

這卻是無跡可尋,無處可查,凶手徒留了那一掌印,還有那隨處可見的麻繩。

林逸但是在那群人中也是仔細看過這些人表情,驚、控、懼、惡、怒、悲、哀、比比皆是,這般情況下,太過鎮定不行,太過慌亂也不行,凶手不見得這麼笨,也指不定藏身于這些人中。

林逸一人獨立于船尾處,有著理不清的愁緒,背後傳來一熟悉聲響︰「你覺得凶手是誰?」

林逸並未回頭,淡淡道︰「不知。」

朱文站于林逸一旁,盯著林逸側臉,輕聲道︰「我當是你有些眉目,看你這般,卻不符我心中所想。」

林逸嘴角泛起一絲漣漪道︰「這船,上船那刻起,只有二十八縷氣息,現今也只有二十七縷,只要有氣,我便能感覺得到,這氣息這般悠久還是未變,常人憋不了這麼久的氣。」

林逸自從進了觀光境,便對氣息甚是敏感,對數更是敏感不已,觀光乃是道家正統靜功,有光而觀,由不自然進入自然,听息無息,息听于無;觀光無光,光觀于無。無息之息,謂之真息;無光之光,謂之真光。

朱文突而神色一變,冷靜道︰「可能這凶手二十七里,那會是誰,你卻是感覺不到那怪異氣息?」

林逸搖頭道︰「你,我,除了那三個孩子外,皆有嫌疑,我只能感覺氣息,其中古怪之處卻是半點察覺不到,凶手藏氣而動,此番定不會只此一人,若是能知道下一人為誰,那便可不攻自破,不過只是說來輕巧罷了,凶手一切舉動皆是個謎,說不出是為何意,枉費心思也是無用,如今也只有等其出現這個道理罷了,若是怕,那你便跟緊我些,你安排我與你同住,也是這理,其實這凶手若是實力夠,犯不著這麼遮遮掩掩。」

朱文無奈的點了下頭。

腳步突而變近,此時秀蘭從艙內跑了出來,大聲對朱文道︰「少爺,三層有些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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