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痕 第十三回 童言一語道天機

作者 ︰ 塵事

更新時間︰2012-12-01

啊……

一女聲驚懼,大叫不已,抱著頭屈于地上,是膽子稍小的蘭芳,林逸看到的她深深恐怖的臉,整個船艙頓時嘈雜了起來,人人自危。

林逸心中被擾的煩躁不堪,這驚擾死人是不對之舉,倒是听那跪于一旁沉默不語的朱文陡然發話,沒有絲毫感情,聲音沉悶道︰「若是想活命,就輕聲一些!」。

朱文背對著的身軀,突而轉了過來,目光銳利的掃過眾人,冷聲道︰「凶手不會放過船上任何一人,縱使是小孩結果也是一樣,你這般尖叫便有用了?我不介意丟些人下船,這般如京,機會更大一些,你若是慌亂更是落了凶手的意,他要是藏身于人群中,這時屠了兩人,你們能發覺得到?」

朱文嘴上泛起一股陰冷,突而聲音變得輕了一些,慢慢道︰「這凶手定然在我們這群人中,你們也不用相互觀望,我們還剩二十三人,不,是二十六人。」

透過眼鏡林逸看到朱文赤紅的眼,心若死灰,死而未絕,便是他現今之態。

朱文的話發卻是深深震懾了眾人,頓時安靜了下來。

張睿出聲,勸阻道︰「我們皆先去下去,再行商討對策,擠在這邊也是無用,反倒給了凶手可趁之機,留少爺在此靜一靜也好,相信大家如今也無了睡意。」

燭光晦暗,一行人離開,船艙突而空了下來,徒留下林逸、朱文、還有尚未離去,悵然看著床上尸體的大夫人。

林逸並未對其注意太多,這大夫人,林逸本就是未投入太多關注,這女人相貌不錯,倒是看不出有何特征,做事也是本著中庸之態,很像一主婦所為,行為並未有任何異常。

二夫人在林逸看來,是愛子心切的一人,剛才見其慌亂的眼神,不像是作假。

張睿匆忙趕來,林逸並未有、發現他有何特別,二人本就接觸不深。

至于艙道內吳義和韓輒的談話,二人本是交情不淺,若是這艙內,讓人變得有些古怪,也是說的過去。

趙龍更是本于癲狂狀態,做出些出格的事也屬正常,反倒今兒除了三層艙內,指認四夫人外,倒是並未有任何異常,越是正常那就越是奇怪,死了老婆的人會是如此?

除了兩孩子外,朱文,林逸,和他觀察過的五人外,還有十四人。

還是需多看看,多瞧瞧,不可能不露出一絲馬腳,但觀之不盡,看之不竭,以師傅的話說,你就是心眼兒再多,也看不盡人間百態。

朱文一手抱起尸體,顫顫巍巍站了起來,作為父親,不知是否他盡到了該盡的責任,但作為一男人,當之無愧,就像師傅說過的,男人流血不流淚,還有不猥瑣,風流不下流,多情不濫情。林逸但是就想罵,這後面幾句說的是不錯,但第一句卻是不敢苟同,我哭下怎麼著了,就非得往心里憋,而今卻是領略到了,若是哭,不知心間那脆弱之處會無限放大,特別是背後還有一群的人,更是不能顯脆弱。

朱文抱起尸體一步一步向三層走,林逸舉著燭火跟于其後,血液順著朱文的手不斷的留到艙板上,點點猩紅,林逸在背後寸步不離。

這三成艙內還躺著一人,小梅。

幽暗甬道筆直,前方是一片黑暗,木板還是這般嘎吱作響,顯得這好生空曠,林逸算過,而今行了二十余步,過了三個房門,這反倒成了一種習慣。林逸掠過一道道門,突而想,這二十八間房,若是對應著二十八星宿該是如何,每排七間,對應著不就是白虎,青龍,朱雀,玄武,恰如其事,這般猜想反倒有些趣味。

林逸驟然問道︰「昨個是九月十七?」

抱著尸體的朱文,並未轉頭,只是在這晦暗之中嗯了一聲,並未多說其他。

九月十七,若是從三層按四層算,那昨個小梅所住之房便是十七,好生蹊蹺,若是以今日算,就是九月十八,就是不對,那麼四夫人所住房門便是三,十七所對之數,若是按星宿來算,便也看做胃宿,十八是昴宿,屬白虎,這十八星宿更是有金木水火土,二十八節氣,自己記憶倒是不錯,還是能記起一些,這《星經》復雜的很,自己更是不願多讀,若不是師傅逼迫,更是不想去看。

林逸又輕聲問道︰「昨個朱楨是同誰睡得?」

朱文步伐突而變慢,幽幽道︰「同秀蘭一起睡,出生時候便是喜歡跟著秀蘭,楨兒和秀蘭要好的很,連小情都有些嫉妒,喊著要將楨兒從秀蘭手中搶回來,而今也不用搶了,楨兒和小情算是一同上了路,小情會好生照顧楨兒。」

說罷,朱文突而哈哈大笑三聲,詭異無比。

林逸突而驚訝,若是十八,那麼秀蘭怎未出事,二人同睡,那麼按這般推理今夜死的該是秀蘭才對,定不是四夫人,若非並不是按星宿算,十八星宿,十九星宿,未日月,並無屬性之分,那十七屬土,四夫人所住三房也是屬土,氐宿,屬青龍,這四方七星宿,皆是有日月,五行四象,凶手是否會留于一些規律于其中?

好生繁雜。

二者皆是屬土,那麼屬土的便有女宿,為第十宿,屬玄武,還有那二十四宿,為柳宿,屬朱雀,而今死了白虎,青龍二宿,留下屬土的便是玄武,朱雀。

十宿住的是韓輒,二十四宿住的是趙龍,難道也是要死了不成?

那時候見朱文林逸就在想,朱文這麼些年,在這朱杰下,臥薪嘗膽這麼些年,真是為了自己妻兒?林逸不覺得他是個有情有義之人,定然不會趨于小意,女人為何?對一些人來說便如衣服一般。

成做大事者,不拘小節,這是天下皆知之談,師傅說過,衛國臨城下時,梁皇願將自己宮里那傾世妖孽獻上,然而衛皇卻是一不之人,倒是給了那梁皇三尺白綾,讓其同那傾世妖孽一同赴了黃泉,世人只嘆這衛皇暴殄天物聖所哀,哪懂這衛皇卻說那是誤國妖孽,死了更好

三層停尸地,前方一片寂靜,此處屬二十八宿,軫宿,軫宿凶星不敢當,人離財散有消亡。

這兒停尸也算是貼切,大凶之地孕鬼神,凶上加凶。

小梅尸體便成列于其中,安安靜靜,並無聲息,這時間天氣有些微涼,尸體不易腐爛,倒是易發青,若是進去詐尸了更顯不妙,林逸想想更是縮了縮脖子,自我安慰道,萬物皆有其形,有其理,妄加吾身的皆是虛妄,瞎想不得,怕不得。

凶手剛逃逸入三層,此刻已然沒了蹤影,為防有詐,林逸舉燈率先跨入,燭光照處,四周晦暗無比,林逸目光灼灼倒是並未有任何影響。

突而,一腳好似踫到什麼東西,只听砰的一聲,好似線斷了一半,清脆無比,像是踫到了什麼機關。

低頭一尋,也未發現特別之處,哪料往那停尸之地一看,突見小梅的尸體突然間坐了起來,這刻著實將林逸嚇得不輕。

他娘的真是詐尸?

這操尸術並未沒有,書中更是有提《亂志雜談》中有提,書中說是當不得真,師傅卻肯定在南疆處便有詭異之族會這類奇術,更有甚者可操縱千具尸體作戰,惹得人膽寒不已,膽小者未參戰已然嚇得不輕。

小梅雙眼空洞,如兩血窟窿,頭發散亂,著實駭人,舌頭更是露于舌外,于之對視,林逸咂舌,不敢與其對望,心中不禁暗念,無量天尊,三清道尊,惶惶天威!

不就一具尸體罷了。

林逸心兒一橫,明擺著就是一副老子做了虧心事,也不怕鬼敲門。一手舉著長戟,抵在前方,將朱文擋于身後,怕著尸體會猛然撲過來,這幾丈寬的房間內,空空蕩蕩。

朱文卻低著個頭,對著站起起來的尸體毫無知覺,更多的是漠然,哀莫過于心死,這心死不要緊,膽都死了。

林逸心中暗道,進來之後觸踫的定然是機關,凶手這麼做,是想讓這些人驚懼?若是如此那也太過于簡單了些,凶手花這麼多功夫布置,定然不會辜負了他的良苦用心,這尸體既死,身軀定然僵硬不已,不可能如此動彈,操尸術無疑

那尸體自坐起後便無任何動作,林逸也是松了口氣,朱文將朱楨尸體緩緩的放在另一邊的床上,緩緩地撫了撫那臉頰,神色黯然。

這雖是個多情的種,也不是個濫情的種。

過了一陣,朱文緩緩抬頭,微微詫異的看了眼坐立起來的小梅尸首,林逸暗道,這他娘的該是有知覺了吧,哪知朱文只是神色微變,並無其他反應便踏出了門,並未理在其後詫異不已的林逸。

這也行!這個活有難度!

林逸也顧不得研究那具早已僵硬的尸體,跟著朱文腳步,一路回到四夫人房間,她的尸體還晾于一邊。

站于四夫人房門口時,面前情況讓人愕然不已。

床上空空如也,除了那攤血跡和凌亂的床鋪外,哪里會有人在!

林逸驚愕道︰「四夫人呢?」

朱文盯著床上的尸體眼楮一陣血紅,人死如燈滅,這尸首就是那燈油,少了那芯,誰會去踫那油,你又何必去動她,這是連死人都不放過!

這操尸術若是用好些的尸體效果更是會好一些,這柔弱女子的尸體,拿來是何用?這凶手何其怪異。

一刻的突而念頭劃過心間,驟然道︰「剛才你我離去之時,大夫人有在!」

那小梅,與四夫人,食指若是指數,那就是一,按排行這船上排行為一的只有大夫人,難道是諧音,為義?

吳義?千般萬般的不像。大夫人?林逸不知。

顧不得多想,林逸一手拽著朱文,急急離開艙道,船板上二十余人皆在。

二夫人抱著朱文長子,朱盈,坐在甲板一腳處。

大少爺抱著娘親的腿,撒嬌道︰「娘,我要睡覺。」

二夫人拍著他背,輕聲道︰「盈兒乖,躺娘腿上睡,一會就睡著了。」

朱盈疑惑道︰「那為什麼不回房睡?盈兒想躺床上睡。」

二夫人伸手模了模朱盈的頭,嘆了口氣,將他緊緊的摟著︰「房里太黑,你看這兒這麼多人陪你,有什麼不好的,盈兒,乖,听娘話,睡覺了。」

對自己娘親只有自己兒子最是清楚,母子般感覺定然做不得假,這二夫人或許不是凶手。除了自己和朱文外,還有二十人

大夫人佇立于秀蘭一旁,遙望遠方,未有表情,蘭芳在一旁照顧熟睡的大少爺。

林逸欺身而近,輕聲問道︰「大夫人,剛船艙內是否有些不同之處?剛我于你相公離開時,你並未離開,若是有見著,能否給我說說。」

剛才林逸從二層,至三層,算過,約莫是一百五十余息,這段時間內偷得尸體並不難。若是凶手在這上,眾目睽睽之下,定然難以以身犯險。

此刻朱文雙眼茫然,神情有些萎靡不振,並未出言相幫。

大夫人先是愕然轉頭,隨後神色詫異道︰「起先是發生了何事?」

這女人若是凶手扮的,當真的惟妙惟肖。試問一個女子,又有何膽量在空無一人的艙內逗留?自己與朱文離開之際,剛好的給凶手留了可趁之機。

林逸並未回答,反問道︰「不過是一絲小事罷了,當時艙內空無一人,當真恐怖的緊,我見都頗為心寒,不知夫人逗留了多久?」

大夫人突兒悲戚道︰「你離開之際,秀蘭便下來喚我上去,就在你們上了三層艙那刻,不信你問問秀蘭,我與情兒情同姐妹,只想多看她一眼罷了,當時也並未做他想,若是有古怪,我也並未發覺。」

見秀蘭在一旁點頭道︰「剛張睿大總管讓我下來喚夫人上去,當時並未有何特別之處,我與夫人上來也才不久,並未有何事發生。」

這張睿在朱府這些年來,跑的是船運的活兒,當上了幾十條船的頭兒,也就給了這船務大總管之稱。

二者之間並未有時間偏差,凶手是如何得了不在場證據,若不是他,又是何人以何法,取得了尸體?

林逸低聲問道︰「這船上一行人皆在?」

秀蘭面色肯定道︰「大家皆在,就差了夫人,大總管才叫我下去喚夫人上來。」

林逸心中一陣奇異,這四夫人尸體哪兒去了,自己跑了不成,想到此處,林逸不禁寒毛一凜,想到三層那個坐立起來的小梅,這又是操尸術不成?若是如此,這人功法定然深不可測。

驟兒,空中那鳥鳴聲有響了起來,眾人皆看向那栗色鳥,有些厭惡,這麼些天,給它擾的頗為不寧,又不知是何物種,叫聲如此難听。

噗通一聲落水聲甚響,于船的另一側,濺起了數丈高的水花,眾人驚異的轉頭。

听這聲,是有人落水了不成?

書生韓輒已然站于船邊上,大聲喊道︰「像是有人落水了,我不識水性,是否有人下去看看?」

船欄四尺高,會有人落得水?

還並未有人呼救,若非是死人不成?

眾人一片驚異,紛紛的趕了過來,張睿緊張問道︰「看清楚是誰掉下去了嗎?」

韓輒面色灰暗,確鑿道︰「沒有,我只听得一聲落水,趕至此處,就只見那些浪,並未看清是何物。」

張睿大呼道︰「大家看看是否少了物,或是人。」

林逸突而驚到,二十二人!

少了一人!

環顧四周,張睿一小廝應和道︰「甲板之上本來就無其他值錢之物,大家應是看看是否少了誰。」

「是王勝!他並不在船上。」

說話的是另一個胖廚子,林逸未記得他姓名,他跟王勝頗為要好,就是那王勝也只有一面之緣。

眾人一陣驚呼,確實是少了王勝!又是一人?

水上那絲波紋已然消失,甚至連人影都尚未見著,哪里會有人,怕已死到哪里去了。

「我下去看看。」吳義此刻卻是袖子一撥,要下水去探戈究竟。

吳義大為自責,起先自己尚未有反應便被人擊暈在地,覺得頗為沒面子,幾尺大漢最是討厭被人看扁了的,自視水性極好。

林逸搖頭道︰「你這般下去也是無用,這水面一絲反應也未有,不是自己潛了下去,那便是死了絕,尸首還會浮上來,若是不浮,你覺得是何理?」

眾人面面相覷,林逸將眾人繞的雲里霧里,這人還會自己潛了不成?

林逸只覺這凶手已然會了些控魂,操尸的邪惡手段,《亂志雜談》總說紛紜,怪術千萬,也是有理有據。

朱文突兒抬頭凝聲道︰「不必去了,王勝家五口已然在了京城,我會差人好生照料,若是這下去,又少一人,該是如何?」

眾人神色淒楚,這人命如草芥,一人又是一人。

對世家來說,這一個奴僕身份卑微的緊,一人,兩人,根本算不得什麼。朱文仿佛醒了,眉目間閃耀著一絲冷冽,這刺激反而起的反作用。

又過了半分,還未見人浮了上來,眾人圍在船沿邊,只道給他送了行。

啊!

又是一尖叫聲!

頗為尖銳。

林逸在一瞬間轉頭,只見大夫人蹲在一旁,表情有些竭斯底里,一只手指著艙後一處,閉目不敢多看。

林逸頓生不妙。

順著大夫人手指處,目光掠去,這桅桿上掛著一尸體,看不清面容,從衣物上看,竟是四夫人!

四夫人脖上套著一根繩索,被掛于十幾尺桅桿上,背上貼著帆,在船板上不住晃悠。清風不住吹拂她裙擺。

兩個婢女眼疾手快,揮手擋住了兩個孩子目光。

朱文帶著頭朝船艙後沖去。

一條長繩索從上掛了下來,一頭套住四夫人脖子,另一頭捆于船上,凶手設置甚為巧妙,只要拉動一頭,便能把尸體掛了上去。

繩子很常見,同當時掛小梅的如出一轍。

朱文就站于桅桿之下,盯著尸體發呆,血久而未凝,緩緩滴落下來。

張睿搖頭,將一頭解開,慢慢將尸體放了下來。

四夫人這一消失,卻是同小梅一般,失了背上的肌膚,一大塊被扯了下來。

朱文神色淒冷,抱著尸體發呆。

四夫人司徒情,本是富家之女,琴棋書畫,無不精通,品貌也是上上之選,而後家道中落,流落于一品樓中,朱文隨後也是頗為欣賞其才情,明媒正娶,將一風塵女子娶了進門,入的更是正門,按這理法娶這般女子進不得大門,朱文卻是反其道而行之,反倒成為當時一陣笑談,那《春神謠》便是這女子為朱文所唱的歌兒

君若天上雲,儂似雲中鳥。

相隨相依,映日御風。

朱文抱著尸體緩緩的站了起來。

那鳥叫之聲響起,便會有人落水,這四夫人尸首陡然出現,那麼會

林逸心中暗道不妙,將頭向後望去

ps:這些日有些個不認真了,眾位兄台莫怪,欠的章節我會補上的,前面章節會是有所變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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