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人還活著,空氣就會流動,只要空氣流動,人就能感覺時間正在流動。
「你們怎麼這麼奇怪,點了吃糧又不吃,坐著發什麼愣?」一位掃地婆婆拖著一把長長地掃把從四人跟前經過,嘴巴唧唧歪歪地罵道,「我好心在一旁等了你們大半天,你們卻還是紋絲不動,老太婆我要打掃衛生,要不然老板看到地面髒兮兮的,會扣我工資的!」
沉默被老婆婆打破,兩位黑袍女相視了一眼,又不約而同地看向古侖~而古侖,他性格天性多疑,內心自卑,強迫一個被埋沒于廢棄物品中十年的行丐者去相信自己出身貴族,什麼鼎聖煉藥師,什麼靈之子,統統都是天大笑話!相信又如何,不相信又如何?
「該說的,都說完了嗎?慧兒,我們去班系修煉。」古侖拉住慧兒。
「侖兒,等等!」兩位黑袍女不約而同站起身,很著急地說道,「身為左丘家系唯一男子,難道你想永遠流浪于外族?你爺爺被仇人封印,難道你不想去救?神巫女已經知道了你的身世,已派兩名一級刺手進入潛入貝爾城,伺機殺掉你!我們知道你以前吃了不少苦頭,你養父也為了你賣掉了自己生命,但這些並不能洗掉你的血脈。為今之計,你必須跟我們走,要不然會有生命危險,且不說為你父母報仇,如果你不珍惜自己性命,你一樣對不起你養父。」
‘養父’一詞很刺耳,古侖後悔了,後悔去尋找自己什麼身世真相了,如果時光倒流,他還是會願意跟古河,不,是自己父親一起為生計奔波——那時候,母親在他眼中是神聖不可侵犯的。
「我很懦弱,因此無法承擔那麼多重擔,我是古河的兒子,我想問問,一個能力低微的行丐者被冠名了貴族血統,難道就變成了強龍?放心,不必擔憂我的安危,一級刺手又怎麼樣,堡德比殿院保衛網那麼強大,豈會讓外族人搗亂?」古侖苦澀地笑了,雖然他現在已經算不上是行丐者,但是他擁有了行丐者的特性,一個剛剛突破胎羅階段的行丐者,要去面對一名一國之主,他其實很想問問憑什麼?
兩位黑袍女一愣,頓時無言了。
「侖,听我說說,如何?」一直沉默不語的慧兒,突然親昵地模了模古侖的耳朵,柔聲說道,「我覺得兩位姐姐說得極是,你養父很偉大,是一名令人羨慕的父親,他在你心底的地位可以無人取代,但這始終無法改變你的血脈,對于血脈,你或許不屑一顧,可是當你有了很多很多孩子之後,孩子們肯定會問你自己祖籍出自何處,流淌了何人種的血脈,到時候你要怎麼說?只有認祖歸宗,才是一個人心靈的歸處。」
「侖兒,慧兒說得很對,你不要固執了。」那兩位黑袍女說。
「告訴你一個小秘密哦——我~我媽媽曾攜我去算命,那佔卜師說我將來會生很多很多兒子~」慧兒突然貼近古侖的耳邊,滿臉羞紅地說道,「將來,我是不允許你欺騙孩子的!」
這小妞,實在太傻了,那佔卜師肯定知道南宮家系沒有一個男孩子,因此才這麼說取悅她母親罷了。古侖被慧兒吹氣挑逗,弄得耳根一陣陣麻癢,身軀神經質一顫,勉強擠出了一絲尷尬地微笑,不過他心底卻是開心的,剛才那沉重的話題又被拋到了腦後——這輩子要是能與慧兒在一起,他死而無怨。
「侖兒,跟小姨走吧!」兩位黑袍女忙說。
古侖微笑的臉皮頓時僵住,頓了一會才愣愣地說道,「走?這世界什麼地方安全?要知道,能夠進入堡德比殿院修煉,是父親用自己性命換來的,雖然我天生愚笨,修煉進度緩慢,但是我從不甘願當一名弱者,如果不能修煉成材,那麼我愧對父親!」
「哪里都比貝爾城安全,你知不知道,勇者皇盟即將要發生一場大亂,貝爾城很有可能成為導火線,到時候堡德比殿院還能立足于此?」兩位黑袍女急了。
「什麼?!」古侖與慧兒傻了。
「估計用不了多少天,勇者皇盟將發生一場大動亂,知道嗎?」兩位黑袍女將聲音壓得極低,深沉地令人耳膜生疼,幸好臨窗位置無人。二人兩個月之所以一去不返,是遭到了一級刺手的追殺,迫不得已二人才喬裝打扮後進入了塞州避難,沒想卻無意進入了塞州郊區封印區域,在那得知了一個天大的秘密——已經銷聲匿跡很多年的天劫槍被封印于地脈之中,塞州掌權者欲要借天劫槍的威力進行一場反逆,推翻逐漸落敗的神匠與點丹仙後代的政權~如今,各方奇人異士紛紛喬裝涌入了塞州,被塞州掌權者秘密招募!
「為什麼?」古侖與慧兒面面相覷。
「沒有那麼多為什麼,人太安逸了,就會想念戰爭帶來的危機感。」兩位黑袍女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如果不是心系古侖與慧兒的安危,二人早已逃出勇者皇盟。
「我是不會離開堡德比殿院的,就算是天塌了,我也要完成父親的意願。」古侖語氣無比堅定。
「姐,侖兒太頑固了,軟的不行我們就硬來吧!」那黑袍妹妹不耐煩了,生氣地說。
「不,妹妹,侖兒或許是對的,可能是我們太渴望親情而忽略了他的感受,就讓他留在堡德比殿院吧!我相信終有一天,他會回歸屬于自己血脈的根源!」那黑袍姐姐迅速攔住了自己妹妹,她一下子看開了一般,費了那麼多口舌,始終無法將侖兒說服,這說明他的心早已屬于這塊坑髒的領土,只有發生戰亂,迫不得已他才會遷出這塊領土,待他走投無路之時,他會自己尋找自己的‘家’的!
「這是一張三萬兩銀子的幣卡,修煉需要頓頓吃飽,不能餓著了。」那黑袍姐姐從腰間取出一張幣卡,迅速放到了古侖跟前。
「不,我不要,拿回去吧!」古侖暗暗吃驚,三萬兩~
「別裝了,小子,慧兒剛才都說你身無分文——我真是受不了這種多元化的懦弱性格,是男人就不必拘于小節,這不是賞賜更不是施舍,這是親情,如果你不是大姐的兒子,就算死在路邊我也能懶得管你!」那黑袍妹妹忍不住了,沒想到一個十歲的小孩,就被灌輸了那麼多不良性格,她站起身破口大罵道,「是,欠你的,不是左丘家系,而是絕世大將軍靈之子,你別總天裝作很可伶的樣子,要不然因為你親生父親,左丘家系也不會落到這般慘境!」
「別說了!」
那黑袍姐姐忙起身攔住妹妹,這話確實有些過了,嚇得侖兒與慧兒都傻住了!
「放開我,姐姐!以往我從不忤逆你意願,但今日我受不了,非得教訓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一頓!」那黑袍妹妹一下子掙月兌了姐姐的手,然後一手扭起了古侖,罵道,「你知不知道你修煉資質何止平庸,簡直就是蠢貨,還期望你能救人,誰期望你能壯大左丘家系?你只要靠自己雙手掙一口飯,不依靠別人,那就是萬幸中的萬幸了!」
那黑袍妹妹發泄了一番,氣呼呼地坐到了自己位置上,空氣頓時又凝固了,誰都不說話。
「什麼事,出了什麼事?!」
可能是罵聲實在太大,驚到了殿院保安,很快食堂就涌入了幾名手持大刀的保安,見兩位黑袍女衣裝與面貌都相當奇特,迅速將臨窗位置包圍,一名臉面凹凸不平的漢子故作生氣,對古侖與慧兒怒道,「你們是哪個班系,現在是修煉時間,你們卻在這吃東西,還不趕緊回去?」
「對不起,打擾幾位了,這兩位我的孩子,由于太頑皮才被斗師帶過來給我教訓的!」身為外族人,那黑袍妹妹也不敢惹是生非,語氣相當和氣地說道,「還不快點報上班系~」
「中齡一班~」古侖怔了怔說。
「原來是中齡一班的修煉者,這也難怪會頑皮了,不過教訓歸教訓,現在斗師授導時間,聲音不能過大了,這樣會影響其他孩子修煉。」那幾名殿院保安微笑著看了看古侖與慧兒,目光流露了兩個大字——垃圾。
「幣卡要不要?」那黑袍妹妹怒斥。
「不要!」古侖很不服氣,剛才那段罵話令人無法接受,他承認自己性格有很多問題,但從不承認自己是廢物垃圾——「慧兒,我們趕緊走!」
古侖拉起慧兒,二人匆匆奔走了。
「你看看,小孩子你都這麼羞辱,難怪侖兒會生氣走人,你說說吧,我們要怎麼辦?」那黑袍姐姐語氣很無奈。
「我們暫時不能離開堡德比殿院,得先尋了一塊沒人的地方躲藏,那兩名一級刺手可能也已進入了殿院,我們不能讓侖兒受到一點傷害。」那黑袍妹妹說。
「看看,你老是這樣,嘴硬心軟!」那黑袍姐姐搖了搖頭,二人也迅速下樓,瞬間就消失于食堂廣場。